如此这般，又消磨许多工夫，却早月上来了，照见漫山遍野，如同白日。关飞雁看了窗外，起身道：“夜浓了，阿十你若困乏，权且先睡，不须等我洗漱。”余小十道：“不急。”关飞雁点头，脱了囚袍，搭了汗巾，提了盆桶，依旧裹着裆布，出屋洗浴。余小十眼珠一转，道：“关大哥从前师门里，怎的洗漱？”关飞雁解了裆布，搭在桶梁，坐进盆中，边洗边道：“师父找的好山头，天然有热汤，自去那洗。”余小十又问：“汤池几分？”关飞雁答道：“容的十数人。”余小十听得，有在心里。关飞雁正将洗，忽听他道：“关大哥，我帮你搓背。” 不及多想，应了声好。余小十便走来，接了汗巾，立在他身后。但见月色如银，照见关飞雁一条宽厚脊背，团团筋肉隆起，寸寸肌肤紧实，块块硬如铁铸，片片泛起铜光，十数道紫黑鞭疤，化作条条青龙盘旋，拨云撩雾于背脊之间，少几分狰狞，添许多气魄。余小十只觉腹中怦地起团大火，轰轰锵锵，窜去腿间，把个魂灵都烧干，一时竟动弹不得。关飞雁又等片刻，不觉动静，唤道：“阿十？”余小十一个寒战，忙道：“就来！”泼起一手水，浇自己脸上，才真真钩回了魂。只是腹中热火如何灭得，眼下却是自作自受。余小十也只得暗骂一声，强压去罢，只是才堪碰着那背皮，便觉滚热似炭，烧的自个面皮也滚起热来，那里按的住？未搓几回，又问：“痛否？”关飞雁笑道：“日日问痛，听的我脑痛。”余小十只把心一横，手里不停，却撅起嘴，对那皮肉不住含吮。关飞雁只觉脊背一处娇软相亲，以为是指，就道：“你手细，我皮粗，如何搓得泥垢去？用力便是。”余小十听了，更是甚么也不顾，应一声，眼一闭，左手伸来将关飞雁拦腰抱个，右手只往背上擦揩，都没的骨头，一张嘴又亲又啃，却是拱出十二分气力。恰似一石激起千层浪，教关飞雁险些扑出盆去，却道为何？原来前文有述，那关飞雁本就是个壮龄男子，筋硕骨强，雄阳凶悍，又习的一身劲厚内功，固本培元，滋育宗筋，更教如虎傅翼。时时性欲彪似虎狼，旺如烈火，又遵师训，不得自亵，任由阳气累沉，汇聚双卵，只待自泄。十数年间苦受煎熬，把那臊根养的嫩如处子，敏感万分，稍有风吹草动，便生欲火滔天，顷刻振怒头举，淫浆四溅，少不得顿饭工夫消解。从前精满自溢，不过三五日泄一回，自来了这铁炼山，已度数十日去，竟不知生了甚么疾恙，那话儿却是滴水不漏，把汩汩精元尽存囊袋中，双股间似生了俩个拳头肿泡，若挂了一对秤砣重沉，行一步就磕撞，翻一身便晃荡，双卵擦碰，正是火石相击，恨不得溅出火星子，一把烧穿了裆布缠恼。如今身陷囹圄，投医无门，又系阳事，羞于启齿，只得私自按下这桩，日夜承载性欲高涨，反复熬煎，一再忍耐，真教是身心俱累，神志皆疲。只幸这铁炼山井水冰寒，尚可煞煞此股邪淫之气。此时教余小十擦着，背上却不打紧，那一条臂膀抱不牢实，堪堪及着关飞雁脐眼，又胡乱磨蹭，皮挨着皮，肉粘着肉，弄的小腹又酥又痒，如何经受？血气翻脑，邪火蹿阴，腰间粗硕顷刻化作一头黑蟒，赳赳昂首，直将冲去天际。关飞雁大惊，慌忙用手压去水里，唤道：“阿十，可歇手了。”余小十那里肯听？口里只道：“再洗，再洗。”可怜关飞雁赤条条的，起又起不得，坐又坐不住，生怕教余小十发觉，却把一盆冷水洗的温烫，真真是度分如日。又过半刻，只觉脑袋昏懵，浑身颤软，手底那话儿却是又粗一圈，充血硬挺不减分毫，胀的几欲爆开。关飞雁只怕愈发难熬，哀求道：“呜呼！痛也！快罢手！”骇的余小十一个冷噤，一跤跌倒，道：“阿呀，弄伤你了！”关飞雁仓皇喘了几口大气，道：“非也，只是唤你不听，情急乱说了。”又问：“怎不听话，却想何事？”余小十如何能答？只道：“想帮哥哥汗泥都搓去，怎料伤着身体，是阿十错了。”又问：“伤可打紧？快教我瞧瞧。”关飞雁忙道：“不打紧，你如何伤的我去，只把汗巾与我。”余小十应一声，方一起身，只觉下体一片冰凉，原来竟自泄不觉，登时臊红了脸。那关飞雁背他而坐，怎知此事，只伸一只手来，那汗巾便教塞回手里，又听余小十支吾：“关大哥，我回屋内等你。”却是正中关飞雁下怀，那里顾得异样，当即欣道：“好。”余小十奔回屋内，脱了袴，只见上面腥臭黏湿，皆是子孙，一时愁想如何收拾是好，又忆起方才与关飞雁亲拢，宛然鱼水之愉，眼下回甘生味，立时心就窃喜，只盼夜夜如此才好。

第十五章

那关飞雁见余小十回了屋，才有胆量起身，踩着鞋，依旧背屋而立，待拭了半身水气，将汗巾儿挂后颈，又蹲下去，就澡水浆洗了裆布，把水倾了，依旧晾裆布在枝上。正欲返去，拍脑叫道：“误矣！”原来他独处惯了，既不于人前，衣不随身，赤身露体也便，如今囚袍尚在屋内，余小十亦在，自己不着寸丝，如何返的去？再看裆布，正滴着水珠，如何穿的上？正是进退两难。踌躇再三，又怕余小十出来，只得将提盆来遮掩，躬身踱至屋墙，避着门，唤道：“阿十助我一回。”余小十亦光腚道：“怎样？”关飞雁道：“教那袍子递与我。”余小十听了，暗暗地笑：“端的天助我也。”就道：“你只进来取就是。”关飞雁讪道：“衣冠不整，那敢见人。好弟弟，快与我罢。”余小十道：“好哥哥，我却不知你从前与师兄弟洗浴，是穿着衣的。”关飞雁窘迫道：“二者分明，如何相提并论？”余小十笑道：“不妨咱也脱了，便无异了。”关飞雁探一只眼去，那余小十果真脱的赤条条，满面顽皮，正笑望他，不由又气又笑，斥道：“小子休得胡闹，成何体面！”余小十听罢，佯垂了脸，惘道：“也是我这泥腿，无师无父，终究不比同门兄弟。我这便走，不碍关大哥眼。”又拭了泪，却不动身，只等告饶来。那关飞雁委实受不住诈，败阵歉道：“好弟弟，这是作何，怎就转了脸？”余小十只别过脸去不言。关飞雁见状，咬牙顿足连连，看那邪火已退，究竟硬不下心，道：“怕你怕你，这就进来。”置盆便迈。余小十回头，恰见着那腰间一块累肉，顶硕膘肥，青筋暴露，似一条手臂相似，甩来荡去，分分明明，登时瞪圆了眼，张口念不出半个字来。关飞雁早红了面，紧赶披上囚袍，道：“不过一斤膘，丈夫皆有，甚么可瞧的。”余小十吃了半晌的惊，才道：“莫不有十斤重？”关飞雁哭笑不得，道：“快穿了衣，休要害病。”余小十搭上半边，仍是似醉如痴，口里呢喃。关飞雁省的理睬，却上下嗅了，道：“怎的生臭？”。余小十这才回神，道：“许是我的衣裳，久不曾洗，借哥哥盆水。”关飞雁点头：“那水洗的浑，教我倾了，待我再去一趟。”就提了桶，又下山汲一回水来，倾了大半入盆。余小十就将衣袴都洗了。关飞雁见他蹲在门边，光溜溜的，便脱袍与他披上：“莫害凉。”余小十身上一暖，心中一喜，转头望去，却见关飞雁避去草垛后，躲的严严实实，不由暗骂：“蠢虫。”不料关飞雁朗声问：“念甚么呢？”忙答：“怕大哥冷着。”关飞雁哼道：“习武之人，诛邪不侵，百病不生，这点寒气还伤不着我。”余小十随口道：“前几时才害过热病。”关飞雁粗声道：“若非挂伤，冬时也不曾害。”余小十只当他逞能之言，笑笑不语，不久洗了衣裳，挂了枝头，倾了水，回屋看时，那关飞雁蹲踞地上，依旧遮的紧密，忍住笑道：“却是谁家黄花女儿，休要怕羞，快出来接我。”关飞雁又笑又气，道：“小子休要猖狂，教你认的家法。”余小十忍笑不住，脱下袍抛去，自己倒回席上，盖了被。关飞雁穿了囚袍，亦钻入被。将入亥时，二人困意犹浅，余小十道：“关大哥。”关飞雁应一声，余小十便说：“你师兄弟那里与你一般大么？”关飞雁不想他张口便是，当即敲了脑袋，道：“满口混话，不知经了那个师父。”余小十吃痛讨饶，口里依旧说道：“关大哥生的这般威武，定无人比的。”关飞雁阖着眼：“不曾在意，理当几位师兄有得。”“大哥谦让，阿十平生却未见比得的。”关飞雁哼声不语。余小十见他面似不恼，胆气愈发，又道：“关大哥，容阿十摸摸那里可好？”关飞雁骤然扑起半身，呵道：“胡言乱语，不知羞耻！”正是：贪心不顾坏纲常，激得雷霆怒一场。可怜余小十祸从口中，悔却晚矣，那里还敢喘气？心里道：终究与他不是一路人，生分的却这般趁早。一面想，一面滚下泪珠来。关飞雁那里顾得，只觉心烦意乱，困意全消，通身燥热，肚里火气刮刮杂杂，眨眼蒸出汗来。只掀了被，就桶饮了一大瓢，袒开半身，把汗巾抹了，依旧不消解，又道：“我去吹风。”径直出屋，立在风口上。时值片月高挂，半张银盘如昼，把另半张都掩了，晃的他眼痛。黯然垂首，那条累肉却早已是凹眼圆睁，皮开头露，月色镀去，一根肉茎铜光溢溢，龟头似水盈盈，只将涨出汁来。自来这山中日日，劳顿困厄，苦不堪言，腹中那团邪火竟是愈烧愈烈，与日俱增，竟至熯天炽地，大有不可终日之势，教这一副皮囊每日熬煎，浸浴这团火中，只怕那日把骨头也烧作个干干净净，如何不教他急躁？但凡这条孽根不生的这般肿大，他这半生也免去多少累赘，偏偏于行侠仗义无用，于习武修心背驰，只教引火上身的东西，却不知如何教余小十惦挂，竟置兄弟人伦不顾，说出这些混账话来。正是：孰知肚皮藏人心，错把契弟作兄弟。可怜关飞雁胸中苦闷，那堪消解，直教热汗滚淌，眨眼蒸湿，索性脱去囚袍，任凭风刮赤体。他自是明白余小十心中难受。只是此事究竟系余小十之过，若不重斥，只怕惯的他更佻薄，不知还要做出甚么混事来。又待半刻，星夜愈深，关飞雁一身汗歇了，气也去了大半，自思想着，将等着，白白地破耗时分，又伤了情面，谅他不是大错，只教赔罪罢了。遂裹衣返身去。行的屋门前，正见余小十坐起来，只把头埋被里。又软了心，只默默躺下，扯过半张被，道：“睡罢。”余小十便睡了。只是关飞雁那里得眠，少顷闻的动静，只把眼来虚闭，扮沉睡了。余小十掀了被，悄悄地出了门，少间渐远，却是径下山去。关飞雁听了，心头那把无明业火窜来，扑身道：“好！你走！”兀那步声一顿，究竟是将远了。

只说关飞雁翻身就睡，只是心乱如丝，颠来倒去，那里得眠。那心头火才堪扑熄，眨眼成灾，片时又迸出热汗，再难堪睡。踹了被，坐起身，把衣带解开，只觉肚上一烫，自不说是那孽肉，喘息间已是胀硬如石，直抵腹上，更是恼怒。若说那一句浑话，他本已省的计较，余小十不告而辞，才教他业火难捱。不消半个时辰，二人竟破口分颜，究其前后，却是不明不白，孰能痛快？正是：生搬一纸糊涂帐，手足翻令作他人。关飞雁又熬半刻，忽闻的山径传来动静，立时翻起，穿上囚衣，只守着门。细分时，却觉步履沉稳，非是熟识，当下十分戒备，待他近了，喝声道：“报上名来！”那人身形一怔，退去几步，应道：“胡丙农。”关飞雁亦怔，不知那胡丙农缘何深夜寻访。出门看去，只见胡丙农只身立在几丈远，道：“雁大侠好耳力。”关飞雁问道：“胡兄深夜造访，有何贵干？”胡丙农道：“小人教这美景迷眼，失了道，误入贵宅，还望大侠恕罪。”那关飞雁白白欢喜，又听他话里含讥，正欲发作，霍然醒悟，急道：“可是阿十有事？”

胡丙农轻叹一声，道：“阿十自然无事，只是雁大侠名声在外，理当守信。”

关飞雁道：“我端是言出必行的。”

胡丙农又道：“前日与雁大侠一番话，不知大侠有无在心。”

关飞雁心虚道：“自然有得。”

那关飞雁身在门里，胡丙农难分面色，闭口无言，却教关飞雁闷生横气，道：“此事只系我与他二人，与你何干？”

胡丙农道：“自然干系。”

关飞雁道：“如何干系？”

胡丙农便道：“我与阿十手足之情，当不可置他险地。”

关飞雁怒道：“我与阿十兄弟之情，便比你不得？”

胡丙农摇头道：“我与阿十同席一载，我只分明，他不曾一日视你作兄弟。”

此番话语，却叫关飞雁如遭雷劈，念道：“怎会！怎会？既非兄弟，那阿十他、他、却设计来赚我？”可叹关飞雁情窍不开，凭他苦思苦想，如何解的话里风情？胡丙农听了，连连暗骂蠢鸟，口里道：“凭你身无毫厘，有甚可赚，休要笑话。虽非兄弟，阿十待你仍是真心。”关飞雁猛然醒悟，道：“一面之词不可信。胡丙农，关某敬你是条好汉，休的小人作态，挑拨我与阿十的情谊！”胡丙农亦揣了几分怒气，冷笑道：“依你所言，方才怎生疑心？今日怎不教阿十留宿？若你有个道理，胡丙农这便赔罪，从此再不相扰！”可怜关飞雁那里分辩？本是一场糊涂争执，缘由更是汗颜，岂能告与他人？真教是：好汉咽去牙齿，哑子吃了黄连。听的又羞又愧，张口说不出半句。胡丙农见他穷词，暗暗嘘口气，道：“小人无意奈何，只求雁大侠明白，但你刑徒末了，出这山去不迟。休要徒增退悔。三思！”说罢，再不听关飞雁分辩，径自下山去了。

只说关飞雁立在风中，口里苦涩，似饮了千百斛愁，浑浑不知去处。方才胡丙农一番话，字字似刀，只割入心里，满满辛酸血水涌来。自他冲动犯事，锒铛徒役，押来这铁炼山间，炎凉冷暖，尽皆饱尝，起起落落，身心俱瘁，短短余月，遥遥似度隔世。他如何不晓那万太平嫌恶，百般细碎地折磨他，他如何不知那些衙役趋炎，囚徒附势。今日为身衣裳，都来讨好，那日翻脸欺压，亦是寻常。这囹圄地里，唯余小十施之不求，待他最是真心。莫说骨肉尚不及此，倘真依胡丙农所言又如何。他关飞雁满口满心把余小十作兄弟，不曾做出一件兄弟事来，终日悬心牵累，便是馒头也不能分与，世间那里有这样混账的兄弟？他有幸得师兄一纸人情相保，那万太平没出气处，只拿余小十对付，他又能如何？余小十只消几月役毕归乡，但凡他真心为余小十思量，早该便生分了，何苦拖累至今？偏似这身窄袍，割断了袖去，才为长便。这分晓，胡丙农清醒，他关飞雁如何不明？只是数月之间，二人情谊早已稠浓如血，此分断舍，却如何割的去！忧思至此，捉脚不住，再难堪支，九尺身躯轰然跌倒，牵动那蚀骨镣铐，骨散筋离间似万箭穿心，不由痛呼：关飞雁，千般万般，这报应，凭你担当不起！

有诗曰：只影愁来魂欲断，独怜长夜苦漫漫。那关飞雁自卧席上，又盼天明，又怕天明，熬至后夜，昏昏睡去，眨眼教锣声惊醒。醒时天已大亮，只觉满眼乌昏，身似铅沉，恨不能睡死过去，奈何声声催魂，好容易挣得起来，掬水涤面，踉跄出去，扯下裆布系了，一路抢将下山，险些滚作一团肉泥。山脚下，苦役压压候立，见关飞雁赶来，五分乐祸，五分慌惊，却皆远远避着，不敢傍近，三五成群，余光不时瞟过，漏几声污言秽语来。关飞雁早惯了饱受轻薄污耳，那里有余闲在意，四处望去，独不见余小十，怅惘之间，身心愈沉。未几，丁举领差役前来，见着关飞雁模样，亦是惊奇，丁举只不作声，差役亦不敢放话，吩咐下去，照例发与众人。关飞雁领了锤钉，一回身，正见那胡丙农眉凝额皱，欲言又止，二人相对少刻，究竟胡丙农叹了口气，摇头退走，关飞雁亦无气力纠葛，自上山采石去。炎暑日蒸，汗倾浇身，活计半晌，忽然发起风来，一道黑光正打在山岩上，回身望去，原来却是柴放，手持长鞭，膊搭一领白衣，道：“夯货，这生打扮作何？”关飞雁咽一口津，涩声道：“柴大人何事？”那柴放正眼儿瞧他半歇，见他兀自魂不收舍，嗤道：“你这厮野人，裸形赤体，不识羞耻！”关飞雁猛然惊神，垂头看去，只见：一片褐油油，汗涔涔，一撮黑浓浓，稠密密，一团白花花，鼓囊囊，俩条脏魆魆，毛茸茸。从头到脚，露个赤条条，岂非正是他所道？撇下钉锤，以手掩裆，羞惭满面。柴放忍笑不住，将囚袍抛与他。关飞雁相谢了，慌忙穿上，又作揖道：“火轮当天，大人仔细暑热。”柴放抹一把汗，道：“不打紧，却是你缘何不穿衣？”关飞雁肚里苦愁，如何能诉？只笑道：“却忘记了。”柴放道：“但难言处，只管与小爷讲。”关飞雁道：“大人恩情，铭感不忘。”柴放见他又充作闷葫芦，摇头道：“罢，好心做了驴肝肺，那日你把鸟露，小爷也不管罢！”自下山去。关飞雁望他去影，只觉生生负了一番好意，羞愧难言，又自思念，只因昨夜之事，心迷若许，竟连穿衣也忘。心头一痛，那肚中苦楚闷的愈发深重了。

午时又至，苦役纷来求食，见关飞雁一身囚衣失又复得，摸不着头脑，照旧避的远去。关飞雁又四顾一遭，依旧不见，把窝头囫囵吃了，独自歇息。昏暮时分，趁众人吃食之际，揪来一个面熟的苦役，道：“乡邻近日如何？”那苦役但瞧是他，有分怯有分喜，道一声平安，问：“大侠有甚见教？”关飞雁道：“几日不曾相聚，心系的紧，上回故事余了半截，不妨今夜续来。” 苦役喜道：“好事！好事！小的这就知会大伙。”关飞雁道：“记得与那余小十知会。”苦役点头去了。关飞雁这才些许宽心，思想道：他既躲了我，我便教人寻他，不怕他不来会。正称心时，忽听一人叫道：“关飞雁，原来是你！” 正是：自来无事多生事，本为避灾却惹灾。那人是谁，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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