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我们真要这么做？”

格莱卡眯着眼睛，似乎想从数十米远之外的那几辆马车上看出点什么来。就她所见，那几十号押运的士兵与骑士可不是她们两个逃亡的海军士官能解决的。

“你说呢，小格莱，”帕米的双眼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彷佛并不在意被乱刀砍死的风险一般，“那可是金条。”

“……我们不是要革命来着？”

“嗯，好吧，我承认那只是个借口，但……”帕米怂了怂自己的双肩，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我们毕竟不会魔法，金子也不会自己落在我们头上。”

“歌莉娅不是会吗？”

“呃，那个嘛……”帕米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会帮我呢，要是让她知道我每天出来做什么，我非得脑袋搬家不可。真是的，明明只是我的……”

“可是她每天给我们做饭。”

“啊啊啊啊啊啊，我知道我知道！好了，车要过来了！”

格莱卡欣赏了一下帕米窘迫的表情，真没想到，这孩子也会有难堪的时候啊……

“喂，我说，他们有枪怎么办？”

“啊？”

“……”格莱卡看着帕米的眼睛，揉了揉额头。显然，她们马上就要有麻烦了，“你完全没做这个预案？”

“喂，上周去抢你的金币那么顺利，我怎么可能想到这个啊，”帕米挠了挠侧边的头发，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该死的，格莱卡，那我们怎么办？”

“……要我说的话……”格莱卡看着马车队伍逐渐驶入林间空地，使劲咬了咬牙，“先撤……再做长久之计。”

“……唉……”帕米瘫坐在地上，眼看着盛满金条的马车离自己远去，“那可真是……唉……我的金条……我的金条……”她干脆在落叶中躺了下来，眼中尽是不舍与落寞。

“好啦，好啦，”格莱卡也顺势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我说，我们是不是该有个详细的计划？”

“……说的也是……”帕米随手拾起一只橡子，使劲掷了出去，两个女孩突然大笑起来。

“我说，虽然我们做的是掉脑袋的活计，”格莱卡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捡起一只橡子，朝着帕米刚才的方向扔了出去，“我们好幼稚啊。”

“有吗……好像……确实……”

不知过去多久，两位少女终于决定站起身来，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尘，看着夕阳西下。

“唉……你觉得，歌莉娅会怎么说我们？”

“‘喂！小东西！出去做什么了！’”帕米捏着鼻子，模仿着女神官的语气，“‘再这么不听话，我就要狠狠打你的屁股！’”

“好啦好啦，我们最好别让她担心——趴下！”

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格莱卡猛地按住了帕米的后脑勺，将她按倒在地。还没等帕米反应，马蹄的哒哒声与车轮转动的声音便再度靠近了。

“这次是什么？”

“……不清楚……看着像是……铁笼子之类的……”格莱卡从腰带上卸下了手枪，紧张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囚车……押运的人不多。”

“什么？”帕米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从地上抬起头来，“干不干？”

“囚车能干什么……警卫手里有枪。”格莱卡的两眼如同刚才的帕米一样，满是金光，“步枪，杠杆步枪，九成新。”

“所以，计划是？”

“我们在这里打死那两个狗娘养的，抢了他们的枪。”格莱卡平静地说道，压下了撞针。随后，她站起身子，走出了灌丛，来到了道路的正中央。

“吁～～～～～”在撞到少女之前，拉车的两匹马扬起了蹄子。止住了脚步。

随后，便是两声枪响。

格莱卡捡起了守卫扔下的杠杆步枪，细细端详着，随后，将脸贴了上去。

“喂，我说，你这也太……”帕米捡起另一把步枪，挂在了背上，随后开始掏死去警卫的口袋，“你还有脸说我呢。”

“别说话。”格莱卡细细地嗅着步枪崭新的木头与钢铁的气味，仿佛那是软玉温香一般。无视了帕米鄙夷的眼神，她似是在与手中的枪支亲热一般，从上而下地亲吻、吸嗅着这支新枪，彷佛拥有它便了结了一生的遗憾一般。

“格莱卡……”帕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如果格莱卡没有在全心沉浸在新枪的话，还是能听出语气中的恐惧的，“看，看看这个……”

“都说了别叫我——”被帕米拉起的格莱卡很不耐烦，直到她看到帕米震颤的瞳孔与颤抖的双手。

“格莱卡！快过来，我们有麻烦了……”帕米将一张纸晃了晃，递给了格莱卡，随后拉起她的手，向囚车后方走去，”这可不妙，这可不妙……”

“波米拉斯长官大人，属下卡莲·斯金纳，已将人犯lea拘捕，并遣人送至长官官署处。请长官……等等，波米拉斯？”格莱卡猛地站定，视线如同地震一般颤抖，“波米拉斯？那个西南大区的行政长官波米拉斯？”

“看起来是……能专门写信送给波米拉斯的犯人……我不知道……格莱卡，我们是不是玩的太大了？”帕米搓了搓手，转头问道，就连轻浮的她也不得不严肃起来了，“要怎么办？”

“……呼，呼！”格莱卡恶狠狠地呼出了几口气，明明只是秋天，她的身体与四肢却在不断地打着寒战，“我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这么重要的犯人，就只有这么两个被截停了还不知道拔枪的业余枪手押运……帕米，有钥匙没？”

“你确定要这么做？”帕米从口袋中掏出刚刚搜刮出的牢门钥匙，鼓起双颊，然后吐出了一口气，“行吧，听你的……反正我们也是通缉犯了。”

随着门锁的落地，帕米与格莱卡各拉着一边门把手，深吸一口气，随后，一齐拉开了沉重的铁制牢门。

“喔，这可……”

牢车的地板上，躺着一具娇小的躯体，看样子，是个睡着的女孩子，年龄大概在十三四岁左右。女孩子身上只有一件简单的白色睡裙，白色的头发散乱地披在周边。格莱卡再次看了看手中的字条，似乎想要确定自己没看错。

“就这姑娘吗？”帕米爬上囚车，将女孩轻轻地抱了起来，随后递给了车下的格莱卡，“我总觉得我们被耍了。”

“不……她肯定不一般。”格莱卡将女孩抱在胸前，走向了马车前端，“我认识卡莲……她……不像是会为了不重要的人麻烦那么大的长官的人。”

“你认识的人不少啊，小格莱，”帕米将牢门再度关上，拍了拍手，脸上不知是什么神色，“天黑了，我们最好赶紧回去……”

“呼……”格莱卡将女孩放在了马鞍的前端，随后拔剑割断拉车的缰绳，翻身上了马，“卡莲……这可有意思了……”

“你那位老朋友，怎么了嘛？”帕米的轻浮不过一小会便再度回归，她爬上马鞍，脸上尽是狡黠与坏笑，“嗯……你们关系怎样啊？”

“……别想歪了，卡莲可不是你这种人。”格莱卡叹了口气，拉紧了缰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最清楚她那个死脑筋，就算是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怎么，她讨厌你？”

“不……她大概会哭着把我吊死吧。”格莱卡叹了口气，摸了摸仍在沉睡的女孩的头顶。“真是霉字当头……”

“你们两个，”歌莉娅手持战斧，站在营地正中央，在她身后，是熊熊燃烧的营火；而在她面前的，则是正坐的短发少女。女神官的眼神相较初遇时更为严厉，也更多了几分杀意，“我怎么跟你们说的？”

“天，天黑之前要，要回营地……”帕米低着头，小声回答道。仅仅几天的功夫，歌莉娅便俨然一副营地的女主人的气势，与地上跪着的姑娘的懒散邋遢真可谓因果报应。帕米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要留这女人一命，还让她留在了自己的营地里。

好吧，在教堂里享用完女神官后，她确实有想要拍拍屁股逃命的想法——然而鬼使神差之下，这位轻浮了半辈子的少女，居然短暂地理想主义上身，想要感化这位顽固的老处女。好吧，应该说，她还是有点口才在的，一番浮夸的大话，居然感动得女神官痛哭流涕，下定决心为了“她们的事业”而战。

——而那时只顾着泡妞的帕米完全没有想到，歌莉娅真的相信了她承诺的美好图景。现在被迫下跪认错的窘境，只能说是她咎由自取。

“歌，歌莉娅……”

“嗯？”歌莉娅的声音依旧严肃冰冷，看着帕米的双眼也并没有透露出任何的人情味，“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没，没……”帕米不敢抬头，她大概明白，自己面对的命运将是什么，“只，只是想，想问问，你认不认识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

“不认识。别转移话题，说吧，该怎么罚你？”

“咕，我，我……”看着歌莉娅严厉的眼睛，帕米愈发后悔，为什么要听格莱卡那个混蛋的了，早知道就该自己回来……“呜……”

歌莉娅跪坐在地上，拍了拍大腿，帕米赶紧站起身来，老老实实地趴了上去。虽然被当众打屁股这种事情确实丢人，但总比……歌莉娅会给出的其他惩罚好。

“所以，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呢……”

听着帕米的惨叫，格莱卡若有所思地看着在毛毯上沉睡的少女。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卡莲专门派车送去给一个大区的行政长官呢……眼前的少女样貌挺可爱的，但也不像是什么特别重要……或者特别危险的人物……

“你认识她吗？”看着修女为少女擦拭额头，格莱卡开口问道。自从被帕米掳来，修女便听天由命，不得不在营地里为歌莉娅打下手。不知为何，格莱卡觉得，这女人应该知道点什么……至少比帕米和她自己多。

“是的，小姐。”修女没有看格莱卡的眼睛，只是轻轻地擦拭着少女的面颊，然后是脖颈，“我必须告诉您吗？”

“啊，不，不，不——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格莱卡慌忙站起身来，有些不知所措，“我是说，要是你愿意的话——”

“那请允许我缄默吧。”修女擦完了少女裸露的双足，起身离开了，没有再回头一次。格莱卡挠了挠脑袋，不知如何是好。

“这女人……”格莱卡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这姑娘醒了……”

格莱卡侧卧在少女旁边，盯着她的面颊；而帕米惨叫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呜，呜啊！”

“啪！啪！啪！”

巴掌落在少女白嫩的翘臀上，留下鲜红的印记；而少女的面颊，也如同遭到了责打一般，泛起了潮红。说到底，帕米也是会因为被女神官打屁股而……兴奋的小变态。随着女神官巴掌的落下，少女双腿间的秘密花园，也逐渐湿润了起来。

“啪！啪！啪！”

“咕，饶，饶命……”帕米扭动着通红的屁股，想要躲避进一步的责打，换来的却是更快更狠的巴掌。果冻一般的两片臀肉不断颤动，彰显着少女的无助，“别，别打啦……”

“知道错了吗？”

“知，知道了……呜……”趁着女神官停手的间隙，少女急忙用双手捂住自己通红的屁股，似乎在恐惧更进一步的惩罚一般。随后，她便被女神官扛起，走向另一端的帐篷，迎接更加——悲惨的命运。

半夜，格莱卡再度悠悠转醒，从毛毯上坐了起来。不远处传来的细小的声音引得她不仅转过头去——那位少女醒了，白色的头发与睡裙好像在发光一般，吸引着她的目光。听到格莱卡醒来的声音，少女转过身来。

“呃，你，你好？”格莱卡不确定自己在对方眼里目前是个怎样的形象，她希望不要太差，“那，那个——”

“格莱卡·普鲁恩斯。”少女轻声说道，“你的名字是格莱卡·普鲁恩斯。”

“嗯，啊，呃，我，我是，所以——”

“大姐姐，谢谢你救咱……”少女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道，“那个，有什么想问的吗？”

“嗯，呃，我——”不知是不是错觉，格莱卡总觉得，自己在刚刚的一瞬之内，在眼前的幼女身上看到了什么东西——但她不敢确定。看着幼女向自己走来，她甚至产生了——名为“恐惧”的情感，右手放到了枪把上，“那，那个，能，能自我介绍一下吗——”

“咱叫lea。”幼女在她面前俯下身来，两人双目相对，少女的表情仍然天真，而格莱卡感受到的恐惧甚至更甚以往，“L—E—A，嗯，就这样。”她拍了拍格莱卡的脸颊，后者的嘴角颤抖起来。

“那，那你的，呃，我是说，家人呢——”格莱卡想要向后移动，身体却不听使唤，她想向帕米呼救，但那边的帐篷里传来的惨叫声明确告诉她别想，“你，你为什么会被关在囚车里？”

“嗯——咱不知道呢。姐姐知道吗？”lea将一根手指搭在嘴唇上，双眼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像是在认真思考一样，“姐姐知道咱的身份吗？”

“这可不妙……这可不妙……”格莱卡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壳，似乎想要想起什么，“你，你记忆里最近发生——我是说，被他们抓住之前，你在干什么？”

“嗯……咱不记得啦？咱只记得在车里醒过来——然后又睡着——然后就看到姐姐啦？”

格莱卡看着眼前的lea，一动不敢动，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怖的怪物一般。她强行说服自己，对方一定是在囚车上被魔法消除了记忆，这才勉强没有惊叫出声。不管眼前的女孩是谁，她都惹上大麻烦了——超大的麻烦。

“你，你认识卡莲吗？”格莱卡拧了拧自己的耳朵，想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卡莲·斯金纳？大概是，嗯，一个白色头发，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

“咱不知道哦，但她是对格莱卡姐姐重要的人……是吗？”lea像是在思考一般，微笑着回答道，“格莱卡姐姐很挂念她吗？”

“这孩子……绝对不是一般人……”

格莱卡反而冷静了下来。至少，她的一部分疑问有了结果，不是吗？她仰躺在毛毯上，思索着刚才事情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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