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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七階坡(下),1

小说:聖劍幻想曲聖劍幻想曲 2025-08-31 08:44 5hhhhh 9450 ℃

過了許久,太陽已經西沉,朱紅色的暮光透過窗戶照在灰白的牆上,燭火在桌上搖曳,燃燒的燭油以及各種草藥的香氣混雜在一塊。

艾森坐在蘇菲旁邊。看著她磨藥。

「蘇菲……。」蘇菲垂著耳朵,如同以往她難過時那樣。

見蘇菲不搭理他,艾森抓住她的耳朵向上提起,看起來精神些。

「好癢!不要抓耳朵!」

艾森臉上因此多了一個掌印。

「聽好囉,我們半人馬絕對不能碰別人耳朵,只有情侶才會,你亂摸會被當變態的!尾巴也不行!」

「那在澡堂的時候?」

「洗澡就是洗澡,幫別人清理尾巴很正常,但做出多餘的行為就是不行!不行!」她紅著臉搗藥,快把磨缽給搗碎了。

用力搗了幾下以後,她總算稍微消了氣,不過耳朵又垂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她才說:「你差點就死了。」

「但我還活著呀。」

「要是運氣不好你就死掉了!」蘇菲拉高了音量,斧子的利刃距離僅剩毫釐之差,那副景象不斷在她腦海中閃過。「我不要你死掉。」她一把抱住艾森,渾身都在顫抖。

「我不會死的喔,蘇菲。」

「騙人!」

艾森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輕拍她的背說:「真的啦,我有騙過妳?」

「有,很多次。你不守信用!」艾森頓時感到有些心虛。

蘇菲與他分開,擦了擦淚。回頭去忙著準備療藥。

艾森藉機轉移話題。「魔法也沒有那麼方便呢。」

「已經撐過最危險的狀況了喔,要是沒有魔法,他們很多都撐不過今晚。」

「但還是需要花時間休養,傷口還有可能隨時裂開,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辦得到那種事的話,可不是我們鄉下人能奢望的人才喔,完全恢復所需要的法力操作可是需要非常精確的,就像把箭頭的尖端射到百米遠的針頭上那樣。每一塊組織都如此黏合,傷口才能恢復如初,能讓他們不留下疤痕,我們教會的技術已經非常厲害了。」

「那去大城市求教呢?不然跟書商買本魔法書怎麼樣?」

蘇菲露出苦笑:「不是每個人都像小凜可以只靠煉金學課本自學魔法的,她簡直是天才,等她學成了以後我們可得聘她幫忙煉藥呢。」

艾森下巴抬得老高,為妹妹受人誇獎而開心不已,但隨即又有了疑問:「小凜那樣子很奇怪嗎?」

「之前小凜有拿那本課本給我們看過,每種反應、不同的材料要用的法陣完全不一樣,修女長也甘拜下風了,而兩年前你買課本給她的時候她才十歲,她竟然看得懂!」

「其實是我教小凜怎麼看那些法陣的。」

蘇菲停下手邊的工作,瞪大眼睛,看向艾森。

「基礎的部分啦,製作飛板需要用到法陣不是嗎?老爸在教我的時候也教我怎麼看懂其他的法陣,不過雖然看得懂,還是不會畫就是了。我只會做飛板。」

「嘻,說得也是,不然就不像艾森了。不過即使這樣也相當厲害喔!」

蘇菲帶著磨好的草藥與繃帶走出藥房,藥房緊鄰著幾間病房,蘇菲轉入其中一間,艾森尾隨在後。

輕輕推開房門,少女靜靜躺在床上,她還沒醒。蘇菲進門便將草藥與繃帶放在床頭櫃上。「艾森,幫我把她的衣服脫掉。」

「沒問題嗎?」艾森有些遲疑。「有些外地人很在意喔。」

「幫她脫掉吧,脫完再出去就好,她還沒醒。」兩人在她的衣服上下打量,找到了幾處繫帶。繫帶材質宛如薄紗,繡著櫻花,她們忽然意識到這名少女說不定是名貴人,但療傷要緊,所以兩人還是小心翼翼地將繫帶解開。

少女瞬間睜開眼睛。

一掌打在蘇菲下巴,她頭一暈,向一旁倒了下去。接著少女兩腿一夾,艾森的身體被固定住。從床邊被蠻力壓到床下。也不知道她從哪裡翻出了一把短刀,抵在艾森的脖子上。

「這裡是哪裡?為什麼襲擊我們?」她用帶了口音的通用語問道。眼神充滿殺意,紅色的眼影迅速浮現,艾森直覺地認為那是憤怒的警告。「回答!」她把短刀抵得更近了。

「襲擊?不,妳誤會了!」

「這裡是哪裡!」

「醫院!妳在醫院!」

「咳,請把刀放下,我們在幫您治療。」蘇菲努力地想從床邊撐起身體,聲音被一掌打得有些啞了,暫時還沒恢復過來。

「你們是誰?」

「附近的居民!是我們趕到森林救您的,記得嗎?」

少女仔細一瞧。

接著迅速收回手上的刀,充血的眼影也慢慢退去。

少女向艾森伸出手,手上的小刀轉眼間又不見了蹤影。拉著艾森一同起身,她的身高比一旁的蘇菲還要再高一些,艾森的身高也只到她的胸口,低頭看著艾森便有了壓迫感。

「沒事吧?」她看向兩人。

「還好呢。」艾森撇開視線,跌到地上的時候他的屁股撞得可用力了。

「很痛!」蘇菲抱怨道。

「對不起。」

剛說完,被鬆開的繫帶散了開來。衣服敞開,無力地垂落,本來就相當裸露的剪裁失去固定之後,露出了失去支撐的雙峰。

「所以……為什麼要脫我衣服?」她輕嘆口氣,雙手抱胸。兩人想起剛剛的場面,趕緊在她生氣前解釋清楚。

「我知道了。」她說。「謝謝你們,我自己來就好。」

「請問是因為隱私方面的顧慮嗎,若是如此,我們稍晚會額外為您準備私人的浴池。」

「不用了,我待會就離開。」

「客人,您的同伴還沒恢復,您要把他留在這裡嗎?」

少女沉默了一會,這才想起來。「還活著?」

「他傷得很重,但目前沒有大礙,需要花時間靜養讓傷口充分癒合。客人,您也需要靜養,若硬是穿越樹海,您的身體會撐不住的。」

蘇菲極力挽留,態度十分強硬。幸好,對方最終是答應留下來了。

接著蘇菲便照著事前安排的工作,暫時離開,去請男爵過來。

在她回來之前,便只有艾森與少女待在房間。少女請艾森迴避一會兒,獨自包完紮,身上纏了些繃帶。

回來時,昏暗的室內只剩燭火照明,艾森坐在床邊,坐立難安,病房安靜得只有燭火搖曳的聲音。

他看向少女,看向昏暗的窗外,看向躍動的燭火,最後又看向少女。

她叫什麼來著?

「那個……我叫艾森!妳呢?」室內只剩下兩個人,艾森便用了東瀛語向她搭話。

少女遲了一些才回應。「夢櫻。」

「妳身手真厲害,我頭一次看到有人跑那麼快,那一刀是怎麼辦到的啊?盔甲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樣!」

「魔法。」

「充能嗎?真厲害,我還不會充能,村子裡還沒幾個人會用呢!」

「是嗎。」

「對呀……」話題被硬生生掐斷,氣氛尷尬。「那個——」

「對不起。剛剛有些衝動。」她低著頭,似乎還相當介意。

「沒關係啦,妳們剛剛的情況很不妙吧,被人追殺。既然沒有人受傷那就不要緊了。肚子餓了嗎?要不要我去叫一份晚餐?」

夢櫻欲言又止,肚子違背她的意志發出抗議。「麻煩了。」

艾森跑出門外,沒過一會又回來了。「夢櫻小姐今年幾歲呀?」

「十六。」

「這樣啊,我年末十五歲,這樣要叫妳姐姐呢。夢櫻姐姐為什麼會加入隊伍呢?」

「留學,一年了。」

「留學啊,好厲害!」

她稍稍避開視線,艾森忍不住揚起嘴角,想來她跟妹妹一樣也是怕生的人。

敲門兩聲,蘇菲開門進房,托著一盤餐點。她後頭還有一人,個子矮小,看起來跟艾森差不多年紀,是長著樹葉般的尖耳朵的半精靈。他的藍色羊毛衫上有許多精美的植物刺繡。

艾森站直身子向他鞠躬。「男爵大人。」

埃蒙男爵用手勢示意他坐下,又吩咐蘇菲把餐點呈上。「閣下餓了吧,我們邊吃邊說,不要緊。」托盤放在她的腿上,上頭的餐點有切成薄片的黑麵包,她以前吃過,綿密紮實,黑麥的酸味與嚼不爛的乏味口感讓人難以下嚥。

但這次他們在麵包上抹上一層奶油,更何況邊上還有誘人的油亮香腸與培根。於是她硬著頭皮又試了一次。「我開動了。」夢櫻雙手合十,彷彿簡短的禱告。

第一口,不怎麼樣。慢慢咀嚼以後,她又吃了一口,又一口。她頗為意外,入口時香甜濃郁的奶香與黑麥的酸味交織在一起,,原本乏味的口感襯托了奶油的香甜,不禁慢慢地上癮。

埃蒙男爵露出微笑。「再搭點配菜試試看吧。」

夢櫻伸手抓了香腸,照著男爵所說送入口中,香腸斷得清脆,甜美的肉汁在口中打轉。她忍不住瞪大眼睛,就這樣愛上這盤餐。

「閣下喜歡真是太好了。來說正題吧,這邊想請教閣下,遣學使團的下落。麻煩閣下為我們說明,您們離開後發生了什麼事?」

稍早時。

當隊伍再次進入森林後許久,地貌越來越崎嶇。藤蔓與灌木佔據了每一處空地,到處都是藏身之地。在斥侯的回報下,精靈們慌忙地跑進樹林,兵擊聲在不遠處響起,他們只能加緊趕路,早點到達下個站點。

使者義山吩咐夢櫻持弓警戒,就在狹窄的山谷裡,他們遭遇數量龐大的劫掠隊。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

「閣下知道對方的數目與身份嗎?任何明顯的標誌都好。」

面對男爵的疑問,她只能搖頭,那些人有著不同的圖騰、旗幟,明顯是各路人混雜的雜牌軍,約有兩百人。七階坡的三人皺起眉頭,以往不曾發生這種事,這是有人號召的結果。

「這下可麻煩了。」事情比想像中嚴重太多了。埃蒙男爵要求她繼續說下去,他必須知道全貌。

當使團逃出山谷後,他們便來到一座巨木倒塌而成的獨木橋,橫跨湍急的河流,她與一些將士們留下來掩護,而當那些武士與足輕也一一撤離時,夢櫻便被那些強盜拖住腳步,被迫斷後。於是她一不做二不休,把連通兩岸的大橋——

「劈斷?」三人都對那座橋有印象,把足以讓兩輛馬車並肩通行的巨木劈斷,這簡直無法置信。

「托魔法的福。」

「夢櫻姐姐在帝國大學是就讀魔法科?」艾森問道,夢櫻點頭肯定。埃蒙男爵也因此釋懷。當夢櫻繼續往下說時,蘇菲用手肘戳了戳艾森,在耳邊道:「你們什麼時候好到叫姐姐啦?」

「剛剛。」

蘇菲不發一語,鼓起臉頰,悄悄把身體靠在他身上。

接下來夢櫻在混亂中搶了一匹馬,又順道救了一名重傷者——也就是艾森所認識的六助——。沿路逃回村莊的路上,發生了稍早的戰鬥。

「過了大橋不遠處就是巡林客的堡壘,我會派人連絡確認使團安全,艾森、蘇菲,兩位也聽到了,近期不要靠近森林。閣下保重,謝謝您提供的資訊,我必須趕快處理這件事。告辭。」

當埃蒙男爵走近房門時,突然回過頭來向艾森說:「聽說你又跟威廉他們打架了。」

艾森聳聳肩。錯的又不是自己,他不打算認錯。

「那麼夢櫻閣下在村子療養的這段期間,你就負責隨侍在她身邊吧,畢竟只有你們兄妹會東瀛語。夢櫻閣下也是,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他。」

艾森聽了急著要回拒。「但是——」

「做得好我就取消上午的罰款,還有三天的勞役。」話剛說完男爵便關上了門。完全不留第二句話的空間。

反正他也別無選擇,儘管他從來沒做過接待客人的工作,他也只能認命了。「那麼夢櫻姐姐,請多指教囉。」

「哥哥對蘇菲姐姐太過份了。」

「為啥?」艾森回到家中,吃完晚餐後便在房間裡休息。

說是房間,其實是二樓倉庫,倉儲被擠到角落,空出兩兄妹的床,空箱子的一角點著燭火,融化的蠟油堆積到箱子上。箱上還有一本老舊的書,《日常魔藥及原料指南》。凜正埋頭研讀那本厚重的書。周圍的箱子上則凌亂地放了許多不同種的草藥與石頭。

艾森則坐在空箱子的對面,靠著燭光為飛板上色。

「你知不知道姐姐喜歡你呀?」

他溫吞地回答:「我當然知道啊。」

「知道了怎麼不好好回應人家!」

「她就像是妹妹一樣,很討人喜歡,但我沒有戀愛的感覺啊。」

「那你總得說些什麼吧?」

「嗯……」看到艾森啞口無言,凜為此嘆了口氣又困得打起呵欠。

哥哥就是這點不好,一點也不乾脆。

還是換個話題吧。

「傳導劑怎麼樣,可以用嗎?」

艾森放下手中裝有金色顏料的陶瓶,向飛板輸出魔力。飛板上的法陣隨著他的意念開始閃爍。「做得很好喔,謝謝小凜。」

「以前都以為那個真的是黃金呢,沒想到材料意外的很單純。以後來多種芹菜吧。」

「其他材料在森林裡也找得到,這樣就不缺傳導劑了。……修好了!」艾森高舉著飛板,飛板彷彿也一起發出歡呼。

「太好了呢,哥哥。」凜勉強露出微笑,她的眼皮越來越重,時候不早了。

凜為今天的筆記做結,製作治療藥水的實驗依然沒有成功,箱子旁封著一陶瓶的藥水,看著它,便又從記憶裡喚醒了那股惡臭。

這本指南是本二手書,雖然有大量筆記,但許多關於魔法的專有名詞以及從來沒聽過的法陣讓兩人一頭霧水,只能靠大量的嘗試,去推導內容。

這過程並不順利,但凜從來沒說要放棄。

凜一頭倒在箱子上,差點壓到筆記未乾的墨水。

「該睡囉。」艾森一手扶住她的背,一手勾住膝蓋,將她抱到角落的床上。

凜環抱住艾森的脖子,就算要把她放到床上也遲遲不放手。

「爸爸。」凜似夢似醒喃喃地說。「不要離開我。」艾森也只能苦笑。

「等等喔,很快就回來了。」艾森輕輕鬆開她的手,迅速前去捻熄房間裡的蠟燭。感覺到房間變暗了,凜蜷縮在被窩裡,想埋進乾草填料中,躲藏起來。

在黑暗中木板發出沉重的的踏步聲,艾森隨後也一起鑽進被窩。

艾森從後面抱住她,緊貼著彼此的身體,凜蜷縮而緊繃的身體也慢慢放鬆下來。

「今天很努力了呢,辛苦啦。」

「嗯,謝謝哥哥。」凜微弱地回答道。「哥哥,我是討人喜歡的妹妹嗎?」

「是我最喜歡的妹妹喔。」

凜沒有回答,過了一會,艾森便聽到安穩的鼻息聲,果然是累得睡著了。

「晚安囉。」艾森隨後便進入夢鄉。而沒有看到掛在房間門口的黑色長劍,正自劍鞘中散發弱的光芒。

一聲鐘聲響起,艾森嚇得睜開眼睛,莫非自己睡過了頭,睡到教會敲起了晨鐘。

「完了完了!」他慌忙地坐起身,但仔細一瞧,自己並不是在家裡。

上方是萬里晴空,低頭一瞧,他躺在水面上,因為自己起身的動靜掀起的漣漪平靜以後,僅有一指節深的淺水灘映射著自己的臉,還有上頭的晴空。

艾森隱約覺得這水比感覺上還要更深,但他還是打消細究的念頭。

「是夢呀。」他站起身,褲子跟白襯衣都沒被水打濕。

「哇!」這天空之鏡延伸向四方地平線,無窮無盡,曠野之上沒有遮蔽視野的巨木與山峰,只有無比遼闊的天空將自己給包圍。獨獨一人佇立於天地之間,艾森發出失去言語的感嘆。

這麼寬廣的空間,要是有飛板就好了。

後方傳來濺水聲,回頭一看,在睡前修復的那個,被威廉一夥人給弄壞的飛板正躺在那裏。

「夢真是方便呢。」

艾森騎上飛板,在空中翻滾、加速,一個接一個特技,魔力用也用不完。

去看看這個世界的盡頭吧,隨著這個念頭,他朝著天邊不停加速,直到在湖面上劃為藍色的流星,超越自己過去的極限。

儘管如此,不管飛了多久,周圍的景色依舊,讓他感到有些無聊。

正當他納悶著究竟何時才會從夢中醒來。

遠方的地平線出現了小小的一個黑點,終於有不一樣的東西了。

艾森朝那個物體飛行。

一段時間以後,他發現那個是人。

距離只剩百米遠時,他看清了。「媽媽?」她在遠方看著自己,黑色的長髮、老舊的皮衣,那熟悉的臉龐毫無表情,只是默默的投以視線。

「媽媽,等我。別走!」然而無論艾森怎麼加速,她的身影越來越遙遠。

艾森焦急地大喊著。這一瞬間,上空出現巨大的黑影。

「媽媽的劍!」卻大如山峰。

它墜落下來,撞上淺灘。落下的軌跡劈開了晴空,白晝撕裂為黑夜。

凝視那深邃的虛空,又宛如紫色的黑曜石點綴漫漫星光,艾森卻認不得上頭的任何一個星座。黑劍那不知名的金屬的劍身彷彿融入了這片星空,黯淡的劍刃變得清澈、深遂,閃耀點點星光。

遙遠星星宛如亙古巨人的眼睛,跨越虛空,凝視著。渺小,更加強烈的虛無,幾乎將艾森給吞沒。

「哥……我沒辦法呼吸!」凜扯動兄長死抱著脖子的手,把他從夢中喚醒。

起床後,艾森把劍稍稍抽出劍鞘,看了一眼,但劍身依然是混濁的黑色。

果然那個就是夢吧。

雖然今天是工作日,艾森已經另有安排,工作的晨鐘響起,艾森帶著凜往位於村子頂層的教堂走去。

「是怎麼樣的姐姐?」凜問道。

「是很漂亮的姐姐喔,不過有些古怪就是了。」

古怪?凜不禁歪著頭。

走過石砌城牆的大門,就到達了頂層,幾名衛兵正在廣場上訓練,手持長杖或短棍,穿著綿甲與頭盔,兩兩對打。還有幾名侍從在馬廄照料男爵的馬兒。

最顯眼的建築是靠近城門的石教堂與半埋在山壁裡的城堡,與村子裡的民宅不同,它們是以厚重的石塊堆砌而成,宛如堅實的堡壘。

教堂的正門上以石雕刻畫一枚殞星,艾森原本想走正門,但凜拉住艾森,指向教堂後方的草叢。「哥哥,是那個姐姐嗎?」在草叢前蹲著一個女子,穿著尋常的男裝,白襯衣與土色的羊毛腿套,褐色的長髮因蹲伏而垂地,她卻不怎麼在意。

「對呀!就是她。」艾森向她走近。「早安呀夢櫻姐姐,妳在做什麼?」

夢櫻沒有理他。於是艾森繞到她旁邊瞧瞧。

只見她伸出右手的食指,逗弄著從草叢裡探出頭的貂。

「嘿欸,這小傢伙很少在附近出現呢。」

夢櫻稍稍顫了一下,不過沒有任何人察覺。

褐色的貂用小手推擠夢櫻的手指,黑色寶珠般的雙眼雪亮純真。

夢櫻以緩慢的語調,輕輕地說,彷彿生怕打擾眼前的小生物:「他在附近抓蟲吃,我發現了他。」

「真可愛呢。」艾森在她身旁蹲下,動作有些粗魯,驚動到了貂,牠竄入樹叢不見蹤影。

「啊……。」夢櫻的食指遺憾地停在空中。粗短的眉毛也一同垂了下來。

她以責怪的眼神看向艾森,但馬上又被他手上的飛板提起好奇心。

「那是什麼?」

「飛板,王都沒有嗎?」

「有。」

「這樣啊。夢櫻姐姐想試試看嗎?」

她點頭。

艾森笑了笑。「不過在那之前……。」他站起來,把站得遠遠的凜拉到身前。「這位是我的妹妹,叫凜。小凜,這位是夢櫻姐姐,要好好打招呼喔。」

凜低下頭,縮著肩膀,視角慌忙地打轉。「請多……指教!」她話還沒說完就滿臉通紅,轉過身將臉埋進艾森胸口,把自己藏起來。

夢櫻站起身,伸出手,撫摸凜的頭。「請多指教。」簡直像是在撫摸可愛的小動物。

接著,艾森把飛板放到地上。「這個是這樣用的。」兩腳站上去。「朝飛板灌注魔力,首先將飛板跟雙腳鎖死。就是那個刻紋!」他的意識在飛板的表面上遊走了一段時間,慢慢讓魔力流向他的目標。夢櫻在一旁彎著腰,仔細揣摩刻紋的形狀。懷裡還抱著緊張得發抖的凜。「這個刻紋會抓住雙腳。就像這樣。」艾森想把腳從飛板上抬起,但飛板卻緊緊地黏在腳上,被一同拉起。

艾森維持著把飛板抬高的姿勢,繼續說明:「接下來是下面,這些刻紋會產生風。飛板要靠這些刻紋才能移動方向。只要分配得好——就能飛起來了!」艾森讓飛板懸浮在空中,夢櫻瞪大眼睛地看著那些噴湧而出的魔力,強烈的藍色氣流迎面而來。

艾森切斷魔力的供應,落地後將飛板交給夢櫻。「來,換妳試試!」

這次換夢櫻站上飛板。

「慢慢來,剛開始不要灌注太多魔力。用魔力在法陣中尋找刻印。」

夢櫻點點頭,看著腳下的魔力慢慢充盈整個飛板,「結合」刻印的啟動讓她感覺到雙腳在那一瞬間緊緊貼合到飛板表面,彷彿融為一體。接著刻在底部的數個「排斥」刻印稍稍亮起。艾森在飛板傾斜之前便有了動作,一腳踩上飛板,從後面環抱夢櫻的腰,飛板像是在失控前便被馴服的野馬。失控的那一刻,某一側的排放刻印在一瞬間放射強光,夢櫻在那一瞬間感受到無從抵抗的強大衝擊力,若不是身後的少年即時阻斷魔力的流動恐怕她會被拋上空中吧。

「謝謝。」

「大家第一次玩都是這樣。再接再厲吧!」

到了太陽爬升到半途時,經過反覆嘗試以後,夢櫻已經能讓飛板離地懸浮並穩定地平移滑行。

在這段時間教堂周圍聚集了其他孩子們,他們大多比艾森或凜還要年幼,還有幾位跟艾森熟識的同齡人,他們今天並未輪值勞役。聽到有些孩子也想玩飛板,艾森便從家中拿了剩餘的三塊飛板回來,那些同齡人也帶了飛板過來。十幾位孩童便在教堂旁哄哄鬧鬧,有人在空中劃出來軌跡,還有人幫忙教導不會飛的孩子們。

畢竟是一同長大的鄉鄰,凜也玩得很愉快。

「艾森!你怎麼可以讓昨天才魔力枯竭的人玩飛板!不要在教會旁邊打鬧,神官大人會生氣的!」太晚察覺動靜的蘇菲跑出來趕人。

「蘇菲在忌妒了呢。」

「誰叫蘇菲太胖了。」

蘇菲被同齡人氣得脹起臉頰。不知不覺,她也融入他們之間。

這時某人提議道:「來玩鬼抓人吧!」終點就是第三階的地母神像廣場,抵達那裏的人就安全了。

飛板不可以高過屋簷。

找誰當鬼?

肯定不能找不會飛的。

此時提議要玩鬼抓人的少年一手搭在艾森肩上。

「真是餿主意!」另一人喊道。

「別抱怨了,這樣才夠刺激啊。」

艾森也沒有反駁的空間。「好吧。」

「數到五十,不會飛的人先走!蘇菲例外。騎飛板的倒數五秒才能飛喔!」

「鐵定會被抓的吧!」方才率先反駁的人仍繼續表達不滿。但不會飛的人已經率先逃離開了。凜也是。

夢櫻在一旁看著,有些摸不著頭緒。

艾森開始數數時也注意到了她。艾森說:「不快跑嗎?」她疑惑地歪起頭。「往下,沿著路走,會在一個廣場看見一塊大木頭。」

某位對地母神相當虔誠的同齡人說:「沒禮貌,那個可是地母神像,不是大木頭!」

出了餿主意的人則提議:「蘇菲帶著她跑吧。」

「兩人先走不公平啦!」總是有意見的少年抱著飛板,仍在抱怨著。而那人回道:「大姐姐才剛學飛板呢。先走也沒關係吧?」

夢櫻更加混亂了。蘇菲跑過來,微笑地邀請道:「走吧!」她這才尷尬地騎上飛板,搖搖晃晃地跟在蘇菲後面離開。

「不好,輪到我們了!」

「快跑!」

「三、二——!」艾森開始助跑,跳上飛板。他咧嘴一笑。「一!」

不遠處,三個騎乘飛板的身影快速滑過泥濘的道路,一旁是河階崖,另一側則是向著太陽的民宅,在院子裡曬衣的村姑望著他們擦身而過,搖頭嘆氣。又來了。

忽然一聲尖嘯把她嚇得跳腳,曬的衣服險些被狂風吹走。

「我不玩啦,不玩啦!」其中一人直接掉頭,偏離道路拐到懸崖上,落荒而逃。是方才始終在表達不滿的少年。

艾森沒有停下,伸手輕拍剩餘的兩人。他們沒有機會閃躲。

「果然沒有懸念呀。」

「飛得這麼快很沒有安全感很可怕呢。」

被抓到的兩人把速度慢下來,慢慢飛行。

「待會見!」艾森再度加速離開。

在前面一點的位置,第五階,夢櫻緊緊跟在蘇菲身邊,雖然還是搖搖晃晃的,但她已經能夠跟上蘇菲的速度了。

「夢櫻姐姐學得真快!」蘇菲略微喘氣道,她實際上還能再快一些,但即使如此,很少人剛學飛板就能與她並肩而行。

夢櫻沒有答話。

兩人跑過夾道對望的幾戶民家,路上還有幾個先行起步的孩子們。

聽見沉重的馬蹄聲,擋路的家豬與母雞驚慌地逃離。

沿著道路衝入了陰冷的針葉林,踏過蓬鬆松針的土地,還有一段不短的緩坡。

好尷尬,為什麼不回話!蘇菲在心裡怨道。

她偷偷斜眼打量。

艾森肯定是喜歡上她了,但究竟是看上哪一點?

是因為她看起來更加成熟嗎?有些男孩子總會說成熟又溫柔的姐姐更加迷人。不,她到底哪裡溫柔了?昨天明明這麼粗魯。

是因為她同是東瀛出生的長相?或許他感到有些親近感也說不定,這麼說來她的側臉跟阿姨——艾森的媽媽——有點像……。

夢櫻朝她看過來,漸漸的臉上浮現些許驚慌,正想問發生什麼事時,蘇菲迎頭撞上了一棵樹。她重重倒地,暈得眼冒金星。

這實在太糗了,蘇菲羞得臉紅。

但緊接著,她感受到一絲溫暖,睜開眼,夢櫻蹲伏在她身邊,像是托住嬰兒一般,一手攬著她的身軀,讓她側躺在懷裡。另一手撫摸她的臉頰,鼻腔裡充斥著鐵鏽味,啊,肯定流血了。

「沒事吧?」夢櫻問道,在手中施展治癒術。

蘇菲與她柔和的雙眼對視,那一刻,她宛如慈祥的母親,那一刻,溫暖瞬間融化陰暗的思緒。

啊,管他的。

「謝謝姐姐,我很好。」她緊緊抱著夢櫻賴著不走,彷彿要把自己埋進她的胸口。這讓夢櫻有些苦惱。

她靈敏的鼻子陶醉在花香與成熟大人的菸草香氣時,蘇菲的耳朵捕捉到動靜,不遠處有飛板向她們急速靠近。她立即回神,站起身。

「夢櫻姐姐,我們得走了!」

「再多休息一會吧?」

「半人馬的身體可是很強壯的,小磕小碰才不會散掉呢。而且待會才是最好玩的喔!」

剛說完,一隊飛板騎手從坡道頂端俯衝,與她們擦身而過。

「蘇菲怎麼還在這裡啊?」

「艾森哥哥要來囉!」

尖嘯疾呼而至。

他緊追在一個年幼的男孩騎手後面,很快便來到一手可及的距離。

男孩做出抵抗,他彎腰蛇行,發出尖叫。但艾森加速,壓身急彎,在前方攔住他的路。他伸出手,摸摸孩子的頭。「很努力了呢。」回過頭來,看見蘇菲與夢櫻還在路旁,訝異道:「妳們怎麼還在這啊?」

「夢櫻姐姐,要跑囉!」

不等夢櫻反應過來,蘇菲便將她連人帶飛板一起拽著,飛奔起來,跑得比夢櫻騎過的任何一匹馬都還要快。

「好快!」夢櫻在驚訝之餘努力讓飛板跟上蘇菲的速度,但遠遠還不夠快。

「不這麼做是甩不掉艾森的喔!」

後頭的飛板發出呼嘯,緊跟在後。艾森的笑容彷彿勝券在握。

是啊,夢櫻姐姐是艾森的恩人,既然如此就該好好相處!蘇菲與夢櫻很快就脫離了坡道與陰鬱的樹林。回到晴空下,並迅速超越飛得稍慢的騎手,還有幾名跑得慢的徒步者。

他們的反抗完全沒辦法拖慢艾森的速度。他在他們之間穿行,輕拍他們每一人

「真厲害。」夢櫻說道。

忽然,蘇菲感受到手中拖拽的力量逐漸減輕,夢櫻騎乘飛板的速度已經能趕上她了。

相對的,全力衝刺下,她的呼吸已經全亂了套。「我不行惹——。」喘到不行,在放開夢櫻以後,腳步迅速慢了下來。

「投降啦!」她跪坐在地,試圖調整呼吸。

夢櫻有些擔心地停下飛板,艾森也飛到蘇菲身邊。

「沒事吧蘇菲?我扶妳到旁邊吧?」艾森雙腳離開了飛板。

蘇菲彷彿看準時機,一把抱住艾森。「夢櫻姐姐快走!」

「等——奸詐!」

看著兩人打鬧,夢櫻終於嘴角失守,忍不住笑了出來。「姐姐笑了!快,快走!我拖住他!」

夢櫻掉頭趕路,在遠方看見其他人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線,是通往終點的下坡。進入另一個針葉林坡道,跟在其他人之間。身後又傳來飛板的尖嘯。

「來了來了!」某人慘叫道,接著迅速遭到淘汰。

艾森的飛板畫出難以想像的軌跡,低空翻滾、倒掛,在人群間高速穿梭、追擊,沒有人逃得掉,飛板的呼嘯像是嚎叫的報喪女妖,美麗又懾人的藍色軌跡迅速逼近。

夢櫻心跳加速,熱血沸騰。

兩眼上雅黛拉的戰紋迅速充血。

她飛板,急遽減速,夢櫻很快就來到艾森跟前。

面對突如其來的異狀,艾森有些不知所措,只見夢櫻轉過頭,向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挑釁嗎,真囂張。」艾森迅速出手,卻被避於一指之外。

夢櫻在他身前蛇行,逗弄著他。上前圍阻,她卻反向繞圓,倒掛越過她頭頂,她便彎腰、側身。不論怎麼追捕都有辦法躲掉。

兩人的軌跡便糾結在一起,緊密交纏,一路奔向終點。

地母神像邊已經有許多人抵達終點,凜也在那裏,連同與這場競賽毫不相干的路人,都驚訝地看著兩人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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