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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金术师的委托——勇者默示录,4

小说:委托类 2025-08-31 08:44 5hhhhh 2100 ℃

“到了,这就是封印魔王的祭坛。”

这一次有了公爵的带路,完全不需要塞赫使用暴力来拆开大门,果然轻松很多。

“我知道,不用你介绍,我在预兆中见过。”

塞赫观察着封印,一切完好,就像是他自己的赫拉斯瓦尔塔祭坛一样,而且这一次旅途顺利,公爵也好好地站在这里...难道是自己把预兆错误解读了?

他默念着古书上的文字,并逐句翻译,一切都和上次一样,他的表情越来越困惑,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眉头倏然紧锁。

“凶涛彭拜的斯库拉之恶,以我等意志,驱使汝等之力,绝命魔王...”

“予封印者,血之代价。”

封印咒语的最后一句,和上次不一样了。

塞赫立刻驱动符文,一把自己的剑从古书中浮现,很明显这本书是真的,可...内容不一样。

“怎么了?”公爵小声地问着,生怕塞赫再动用暴力。

“古书上的咒语和我在预兆中见到的不一致。”

“那也正常吧...而且你从刚才就说什么预兆预兆的,哪里的预兆会这么清晰啊。”公爵边说边朝后退,免得塞赫给他一拳。

塞赫合上古书,并且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之中,难道他的思考方向一开始就错了?

“既然你的斯库拉塔没事,你就更要好好镇守这里,记得多观察镇内的异动,如果有任何危险必须第一时间联系我。”

塞赫留下了一个和赫拉斯瓦尔塔一样的法阵,只要斯库拉塔遇袭,他可以直接来到这里协助公爵。

“那现在你稍微安心了一些了?”公爵见塞赫表情有所缓和,他也试探着询问。

想到斯库拉塔和封印都没事,塞赫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了一点,看来预兆终究是预兆,毕竟它的作用就是警示人们去避免灾难的发生,而不是灾难已经发生后才去弥补。

不过他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确保了双塔的封印之后,接下来便是第三塔的封印。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要去一次南方的卡律布狄斯之塔。”

公爵点头,他带着塞赫走出祭坛天台,并且陪着他一路走到法塔的大门口,他看着塞赫依旧凝重的表情,本来举起的手慢慢放下。

“塞赫吾友,吾就不和你一同前往了,你自己多保重。”

“嗯。”塞赫简短地答应着。

“对了。”公爵扭捏地叫住他。“这个,你带着吧。”

公爵拿出了包装精美的袋子,里面还散发着阵阵茶香。

“咳,你的法塔只有一个学徒跟着你吧,平时肯定没什么好东西,这包是吾刚才想要给你泡的茶,你就带回去好好享用吧。”

“....自你将自己封闭在塔之后,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驻守者不能随意出塔,天知道下次再见到你是什么时候,我们还有多少个这样的年头能活。余生见到你的次数,可是用两只手就能数得清了。”

“....”塞赫接过茶叶袋,听着公爵的感伤之语,有些意外。

在他印象中,公爵一直把他视作劲敌,他们也曾在一起学习过,出过任务,只是当上了各自的法塔驻守者后反而来往变少了。

“如果卡律布狄斯之塔也没有问题,我会带着马尔克斯一起来找你的。”

“好,吾等你。”公爵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塞赫没再多做停留,这一次他直接坐上了前往南方的列车。

此时的天色已经渐暗,塞赫坐在没有几个人的车厢中打着盹,魔列车轰鸣的声音在他耳道回响,他抬起头,窗外那落日橘与暮蓝色交织在一起,一抹黑云插于其间,将整个天空染成了一片让人感到惆怅的混沌颜色。

塞赫曾记得,他独自一人赴任时也是这般晚景。

无人陪伴着他,他站在田埂上望向这样的天空,驮兽长嘶,不容他感伤片刻。

一旦入了赫拉斯瓦尔塔,在下位驻守者出现前,终生都要在赫拉斯瓦尔塔居住。

看守魔王,与其说是崇高的使命,其实更像是被囚禁。

塞赫从来不敢抱着这种念头想下去,一旦发觉自己是笼中鸟,笼子就会变得拘束压抑。

他必须要终日阅读,锻炼,日复一日地检查封印,这样才能忘掉自己在塔内将要孤独终老的事实。

公爵比他更加惧怕寂寞,他慢慢地聚集了镇子里的年轻人做他的学徒。

卡律布狄斯的马尔克斯则是干脆地把法塔完全丢下,直接将法塔所在的地方大肆用暴力手段扩张地盘,直接将法塔所在的城邦收入囊中,完全不顾责任所在。

只有塞赫一个人每日对着彩绘玻璃窗发呆,看着手中的魔导书。

长久地学习知识和肉体上的锻炼让他比入塔前更加强大,可是孤独却同样与日俱增。

“隆德....”

塞赫扯着自己肩带上的阵石,开始念起了学徒的名字。

是隆德的到来让塞赫的生活不再灰暗,人们也都在说赫拉斯瓦尔塔后继有驻守者,这可惜隆德在魔法上没什么才能,暂时不能独当一面。

然而众人有所不知的是,塞赫根本就不打算教给隆德太多有关魔法的东西。

一旦学有所成,隆德就将继承塞赫的一切成为新一任的赫拉斯瓦尔塔驻守者,那么到了那时,被囚禁在塔内的人就是隆德了。

他改变了隆德的命运,可也变相将某种使命强加给了隆德。

列车上的人愈发变少,大家都在属于自己的终点下了车,外面的天空逐渐昏暗,一抹残余的橘红也被墨蓝所吞没,车内的暖黄灯光开始亮起。

列车就像是过去的塞赫和公爵以及马尔克斯三人一般,三人同样作为驻守者,其他两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终点,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只有塞赫一个人一直停留在原地,执行着他自己的使命,在这辆列车上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终点。

列车发出了长长的汽笛鸣叫声,并慢慢停留在了中心镇,也就是塞赫上车的小镇,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异样,塞赫的心基本已经放下一大半了。

要不要...下车回到塔里看看隆德呢...?

塞赫站起来,看着打开的车门,他抓着车门的握把,又将其松开,然后又再次捏住。

“....”

我还有,不得不做的使命。

塞赫把后背靠在车厢上,叹了口气。

“吱嘎——”

眼前的大门突然被拉开,塞赫下意识地去看上车的乘客,刚上车的乘客也撇了一眼车门旁,然后发出了不小的惊呼。

“导师!!!?”

“隆德?”塞赫虽然没有隆德那么惊讶,可隆德居然敢违背他的“命令”从塔里偷跑出来,而且还搭上了这趟前往南方的列车。“你怎么跑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请导师原谅我,我这就回去!!”

隆德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跑,塞赫却拉住了隆德的手腕。

车门缓缓合上,塞赫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终点,可是却找到了自己的同行人。

“...隆德,对不起。”

塞赫这句正式的道歉,迟来了一整天。

“导师...”比塞赫要高出了许多的隆德将塞赫直接抱入自己的怀中,偶尔也会有路过车门的旅客,可是隆德完全不打算放开,塞赫也没有阻止他。

隆德的身上...没有毛,也没什么味道呢。

塞赫趴在隆德的胸口,内心疲惫不堪的他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前往南方极寒之地的列车继续轰鸣,车内的温度也在渐渐下降,塞赫和隆德走到了餐车,选了一个靠窗又靠着火矿晶的好位置。

窗外已经开始飘雪,车厢内虽然没有灯光,可是在他们的头上方有一条长长的天窗,月光能够柔和地洒满室内。每张小桌上都放着两盏蜡烛,而且火矿晶也放着橙红色的光芒。隆德仰头望着天窗上一轮圆月缓慢地移动着,雪花从疾驰的列车旁快速舞动,他的眼睛也折射着同样的光芒。

塞赫拿了两条毯子,又向服务人员要了两杯热红酒和奶酪。师徒二人起初面对面坐着,但隆德很快以天气太冷为由,和塞赫挤在了一侧,并且和他共盖一张毯子,塞赫倒也不拒绝,他想起以前冬天天气冷的时候,小隆德也是这样挤在他的床上,因为塞赫身上有毛发会更温暖一些。

“导师...你为什么不责怪我跑出塔,你明明‘命令’过我的。”

“谁知道呢...也许对我来说,命令是不需要听从的东西吧,所以当你抗命的时候,我丝毫不觉得生气。”塞赫平静地撒着谎,他自己很清楚,他这大半生都在被自己的“命令”所束缚。“那么说来听听吧,是什么让我的学徒不顾我的命令,非要从塔里跑出来,还自己私自搭上列车前往南方。”

塞赫点的热红酒已经到了,两人捧着香料气息十足的酒,轻抿一口,顿时感觉身体都舒服起来了。

“导师你以前总说过我很笨,学不会魔法,可是我今天却被精灵眷顾了,你看。”隆德拿出一张纸,塞赫接过来,手中的热红酒似乎都凉了几度。

纸上画着一张土星第四法阵,和他在预兆中画过的那张一模一样。

“然后呢?”塞赫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紧张。

“我就像是被附体了一样,第一次自己完整地画出一个法阵。而且他还告诉我,南方会有很大的危险。他还...提到了您的名字。”隆德继续兴奋地讲着,他在等待导师能够夸他,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能听到自然生命的启示。“我起初还担心会不会是陷阱,但是我看到您留给我的法阵楔石碎裂了,我犹豫了很久...最后才出来的。”

“碎了...?”塞赫拿出自己的肩带,他这才发现肩带中的所有魔法物品全都损坏了,楔石,阵石,就连药瓶也被染上了黑色。

不可能,自己亲手制作的魔法物品碎了,自己竟然都没有发觉!?

就在这时,列车穿过了一条隧道,天窗上的月光立刻变得暗淡,然后不止从何处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一阵强烈的冷空气朝着他们袭来,将桌上的蜡烛全部吹熄。

“隆德,拔剑,有敌袭!”

塞赫黑色的鼻子抽冻着,他闻到了。

那是在预兆中一样的味道,尸体的味道...

“咔嗷嗷嗷嗷嗷嗷嗷!!!!”

还有那熟悉的抓狂声音。

塞赫两指并拢,将符文剑点亮,这一次亮起的赤红色符文瞬间爆发出了光热,将整个餐车点亮。

刚刚还一切正常的车厢突然就充斥着大量相貌丑陋的怪物,而还有一些正在从人类的身体中攀爬而出。

“哇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隆德拔出自己的大剑,一只怪物朝他扑袭,力气巨大的隆德将对方推开,但却没有立刻斩杀。

“唔嗷嗷嗷嗷嗷!”

魔物咆哮着再次袭向隆德,这一次尖锐的爪子和隆德的大剑激荡起火星,而塞赫则毫不犹豫地挥舞着炎刃,在半空中划亮的炽热轨迹将魔物斩成了两截。

“导师,那些!那些是人还是....”

“是魔物,不要犹豫,没有下次了!”塞赫为了维持列车的稳定,他并没有像上一次继续释放法术,而是单纯地用符文剑来砍杀。

“救...救我...”

列车穿出了隧道,餐车内重新被月光照明,这一次出现在隆德眼前的是一群还活着的人类,他们都在抓挠着自己的脖子,但很明显还没有化成魔物。

“我,我这就帮助你们!”隆德立刻丢下大剑,可塞赫却反手用拳头将隆德打倒在地,他毫不留情地挥动炎刃,周围的空气散发着高热,他们头顶的天窗因此而被烧至融化。

窗外的雪猛地灌入室内,车厢内很快就只残留了呼啸的风声,隆德瘫坐在地上,他闻着空气中的焦糊味,不敢相信他眼前那个擦拭着脸上血液的人就是自己的导师。

塞赫收起符文剑,身后还未化作魔物的人类皆被火焰刃烤的焦熟,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那些刚刚都还是活生生的人类,可塞赫却眼都不眨地将他们全都杀了个精光。

“导...导师,您做了什么?!他们,他们还都是人类啊,也许还有救,您...!”

“去列车头,隆德,拿起你的大剑。”塞赫冰冷地说着,就好像没听见隆德说的话一样。

“导师!”隆德拿起剑追上塞赫,刚刚还温柔地给他递热红酒的导师,愿意和他挤在同一排,盖同一张毯子的导师,好像是梦境中不存在的人一般。“导师...那些是人类啊...是活生生的人啊...”

塞赫看着自己天真的学徒,开始思考在预兆中隆德为何没有因此说什么。对了...在预兆中隆德基本上没看到自己斩杀他们的样子,在列车那时他昏了过去,在前往塔之前他也昏了过去。

塞赫开始失去了刚刚的耐心,他在做什么,预兆中的事情还未停止,他还有心情欣赏风景。难道他要等到封印松动才哀叹吗?

“隆德,他们不是人类。一旦被魔物化,就很难再变回人类,何况连原来的躯体都已经变为了魔物诞生的养料,自然无法得救。”塞赫将自己尽全部忍耐的忠告给隆德,他现在要赶紧掌控列车,无论如何,这辆列车都不能停下来,他必须尽快去卡律布狄斯之塔。

“导师...”

“隆德,我们有使命在身——”塞赫朝着列车头走,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摩擦声响起,隆德的叫声被淹没于刺耳的金属撕裂音,塞赫刚抓住一旁的栏杆,周围的一切忽然都倒转过来。

他刚刚好在两辆车厢的连接处,脚下的地面猛地踩空,他会就这么跌入铁轨中,被后面的车厢挤压成肉泥!

“导师——!”

塞赫用符文披风急忙施展护盾,巨大的冲击力压迫住他的腹部,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列车还在疯狂地滑行,眼看就要脱轨,他的后脑勺已经快要和铁轨接触了。

“把手...给我!!”隆德伸出自己的手去拉塞赫,然而在隆德身后却袭来了数条链枪,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的脑内闪过了隆德被刺穿的画面,只要接过隆德的手,他就能得救,他就能去南方之塔拯救世界。

那隆德呢?

和他刚刚杀死的人类一样,成为历史的垫脚石?

塞赫的决断只在十数毫秒之间,他将符文披风的防御解开,并缠在隆德的身上,隆德身后的链枪装在符文盾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塞赫则失去了支撑,跌落在铁轨上——

“轰——”

....

剧烈的震动,然后是..一片死寂。

下雪的时候,人们会觉得很安静,因为据某个炼金学者研究,雪的内部有神秘结构,可以吸收声音。

因此,这场悲剧像是无声的灾难,被掩埋在冰河之下。

“呼...呼...”

隆德拉紧自己身上的所有衣物,并将怀中满身是血的塞赫抱得更紧,不让他受到冷风的袭击。

隆德的一只靴子早就不见了,他索性将套在脚上的那只脱下来,然后套在导师的脚爪上,赤着足走在雪地中,冰冷刺骨的痛感从脚心蔓延至全身,他已经能看到南方之塔的轮廓和包围着它的城墙,可是在这夜晚的风雪中徒步前行,他还能坚持多久。

身后的列车冒着剧烈的蒸汽,很快大雪便试图将它掩埋,若是隆德执意在那里等着,他怀中的塞赫很快就会失血而死,那辆列车就会成为师徒二人的冰棺。

若不是导师刚刚抱着牺牲自己的觉悟保护他,他现在就不能像这样清醒地回想着过去了吧。

导师...塞赫导师...

曾几何时,他们在塔内还一起准备过热红酒。

也是这样风雪交加的一晚,他和导师提起今天是民间的节日,大家都会和亲人一起在家中团聚,唱圣歌,喝热红酒,然后交换礼物。

那时塞赫虽然收自己为弟子,却并没有明确说过自己从此成为塔内一员。

塞赫收到了自己制作的肩带,但因为塞赫是第一次在塔内过节日,并没有准备礼物,许是心血来潮,他答应了隆德,为他准备了一个挂坠。

那挂坠里面,其实只是一个定位法术,可是却足以证明自己从今后起是赫拉斯瓦尔塔的一员。

他们还做了一整锅的红酒,在里面放上喜欢的水果...

然后...可以钻进塞赫的被窝中,安然睡到天亮。

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份依赖和尊敬....慢慢在心底扎根发芽,开出了爱之花呢...

隆德用自己已经冻到麻木的手指,拂过塞赫的脸。

在他们身后,留下了隆德用双脚走出的、长长的血迹,在雪地之中格外刺眼。

“塞...塞赫...导..”

不知走了多久的隆德,就连时间都仿佛也被冰河冻结了无人来访的角落,只有他那已经感觉不到的脚爪,不知是否还有没有在前进。

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塞赫的遮风板,将塞赫包裹进去,然后静静地伫立着。

看来...只能...到这里...

能在最后和导师死在一起...倒也..

“喂!”

隆德在恍惚间听到了某个声音,因为风雪的原因,他听得并不真切,是幻觉吗?

隆德睁开眼睛,因为睫毛上面满是冰碴,格外费力。

一个高大的轮廓和一群人正朝着他们走来。

.....

好温暖,好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其实,也没怎么见过母亲的样子。

成年之前的日子不过是日复一日的修行和研习,成年之后倒是有趣的多。

再感受到温暖的怀抱,已经是几年后和马尔克斯在驿站的那一晚了。

交合的十指,他身上雄狮的鬃毛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我的虎尾和他的狮尾纠缠在一起。

初尝人事的快乐,再到反复沦陷,最终我们也没能对彼此说出“我喜欢你”这样一句简单的话。

在田埂上望着那片天空的时候,想必马尔克斯和风剑已经先一步到各自的法塔了,我也只能前往我自己的塔,忘记过去的种种。

现在...为什么又想起来了呢?

那种,都不愿意再想起来的事情。

“隆德!!隆德??!!”

塞赫猛地踢开被子,却意外地踢到了一个像是铁板一样的东西,他捂着自己的脚并下意识抬头望去,眼前却一片漆黑。

“醒了?”

沉重而又憨厚的男声,夹杂着一种明显的喜悦传达给塞赫。

塞赫本想睁开眼,可是他却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什么东西给遮住了。他用手摸着自己的眼睛,上面有一层布。

“哎,别揭开,你的眼睛暂时先不能见光。”

“你是谁,隆德呢?”塞赫向四周摸索着,他在寻找着自己的符文剑,实在不行就驱动符文给对方一拳——

“阿赫。”

憨厚的男声继续说着,塞赫吃了一惊,这个称呼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听过,并且他能感觉到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来猜猜看我是谁。”男声说完,将塞赫的双手抓过来放在某个物体上,并且声音带着一点点用力的尾音,塞赫一下子就摸到了两个硬邦邦却有很有弹性的物体,掌心的肉垫似乎还有一点凸起。

“.....马尔克斯。”

塞赫的语气瞬间平和了下来,以前他们行完房事的时候,塞赫都会像这样抓捏着马尔克斯巨大的胸肌,如同小猫下意识踩奶般,随后在他的臂弯中安然入睡。

他不会怀疑对方是马尔克斯,这些都是他们才知道的旧日秘密。

“阿赫,好多年没见你了,你壮了很多。”因为被旧情人认出,马尔克斯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

“....”塞赫一时间说不出话,他不是应该被铁轨碾成肉泥才对吗,难道这里是天国?“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运气不错,我在边境狩猎的时候发现了了你,另外那个黑色的龙兽人就是最近这些年传闻中你收养的学徒吧?我和我的卫队发现你们的时候,是他一直在保护你。”

“他人呢?”塞赫的语调变得有些慌张,但在塞赫因被蒙着眼睛看不见的地方,马尔克斯这头壮狮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他在医疗营帐,看来是你教的不够好,在魔之雪地中那么蛮荒地穿行,连防护措施都没有,把你害得也得了眼盲。”马尔克斯坐起身,塞赫一下子感觉自己所躺的东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然后透进了寒意,塞赫抚摸着自己的身旁,应该是柔软的床铺吧。

他感觉到自己的胯下有一种解放感,再用手一摸,他竟然连底裤都没穿。

....

难道自己和马尔克斯正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张床上?!

耳边响起了水流碰撞杯壁的声音,塞赫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某个温热的东西放在左臂旁。

“喝口水润润,还有解眼盲的药。”

“谢谢。”塞赫朝着温热的地方摸去,并缓慢地摸到了马尔克斯满是绒毛的大手,然后才是水杯,他接过水杯,暖意的温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马尔克斯随后递过了两枚硬物,塞赫囫囵吞下,然后再次喝水吞咽。

“好苦。”

塞赫话音刚落,一个金属质的东西试图撬开他的嘴巴,他用舌头去探,一丝甜味从味蕾上传来。

“还好我这里还有点蜂蜜。”

马尔克斯又坐回到塞赫身旁,床瞬间发出了吱呀的声音,然后轻微下陷,但是...很温暖。

“我本来想用嘴喂给你的,就像以前那样。”马尔克斯主动出击,想要调节回以往那种他们欢愉前的氛围。

“马尔克斯,你现在已经有了六个王妃了。”塞赫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将他拒之千里。

“不是五个吗?”马尔克斯说。

“我每天都有看报。”塞赫说。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就好像卡律布狄斯城的那群无聊记者一样,天天在意我的私事。”马尔克斯离塞赫远了一些,热源似乎也一同远了。

“我当然关心了,你刚一到卡律布狄斯就违反了禁令,跑出塔外——”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找你呢。”

马尔克斯的热度离塞赫突然接近,他抓住了塞赫眼睛上的布,并捂着眼睛的部位将其解开,但他的大手并未离开塞赫的双眼。然后塞赫听到了踢什么东西的声音,软绵绵的,大概是枕头吧。

马尔克斯就这样保持着捂住塞赫眼睛的动作,躺坐在塞赫身后,马尔克斯身上的热度此刻无比贴近塞赫。

过界了。

塞赫闭上眼睛,他拿下马尔克斯的大手,然后自己捂好,并尝试在那片黑暗中睁开眼睛适应刚刚复明的光亮。

“阿赫,外面都在传那是我贪性的第一步,可真相是我在卡律布狄斯塔的第三天,就想你想到快要发疯。”马尔克斯的大手搂住了塞赫的腰部。“我一想到之后的几十年都要这样,我就恨不得立刻引咎辞退这份职责。”

“可你还是接下来了这份职责,那几十年之后,你与其说是守护卡律布狄斯塔,更像是你‘占领’了卡律布狄斯塔。你把周边的城镇聚集在一起,用你的蛮力将他们统一为一个城邦,然后自己做了国王,连议会也懒得管你这南荒之地,因为你确实守好了法塔,只不过是以把法塔作为城邦禁地的方式来守护。这数十年,你何曾去看过上面的魔王封印?你每过几年就娶一个年轻的狼族女子做王妃,想必是忙得要去照顾她们吧,荒淫无道!”

塞赫的语气越来越愤怒,他将自己的手揭开,周围的烛光立刻涌入他的视线中,尽管环境昏暗,但还是刺痛了他的双眼。

“阿赫!”马尔克斯的手搂得更紧。“那你呢,那个黑色的壮硕龙兽人是你的什么新喜好吗,外界有一阵把你都传成什么样子了!议会也对你见死不救。如果不是我拥有了权力封住那些人的嘴,赫拉斯瓦尔塔都要成为你们师徒的淫窟了!他连在那片魔之雪地穿行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要不是我发现了你们,你们就都冻死了!”

“你再说一次?!”塞赫驱动手中的符文,用胳膊肘顶着后面壮硕狮子兽人的脸颊,马尔克斯吃痛松开了手,他脱离了怀抱,然后用符文击打着狮子兽人的头。

“国王!您没事吧?!”门被猛地打开,外面值守士兵见到浑身赤裸的塞赫和他们抱着头的赤裸国王愣了一下。

“没事!无礼之徒,还不赶快退下,把你的火把收起来,别晃到贵客的眼睛。”

马尔克斯的第一反应是让卫兵收起值守用的火把。

“对不起!”

卫兵立刻将火把藏在身后,然后将房门紧闭。

刚刚开门的一瞬间让寒意席卷了整个房间,塞赫光着身子瞪着马尔克斯,他刚刚还一直来不及看清这个狮子的脸,数十年过去,他还是风采依旧,只是有几缕鬃毛泛白,想必是王妃滋润得当吧。

“你的王宫还真是破旧啊。”

塞赫吹熄手中的符文,嘲讽着面前的国王。

“这不是王宫。”马尔克斯捂着头,然后下床来到塞赫面前,赤裸的两人贴的太近,塞赫想要保持距离,可马尔克斯却较上了劲。

“听我说塞赫,三日前,我在外出狩猎时刚好撞见了你和那个黑龙,但我还没来得及带你回王宫,城内就到处都是魔物化的暴徒们,想必是卡律布狄斯塔的封印毁了。现在大半个王都已沦陷,我已经抗争了三日,现在只能在这边城缩着,但所幸有你,我也不在意那些了。”马尔克斯的大爪子搭着塞赫的肩膀,因为塞赫的身高比他矮上许多,所以他只好以滑稽的姿势半蹲,但眼神非常严肃。“卡律布狄斯的封印毁了就毁了,你昏迷了期间我也听到斯库拉塔出现魔物的消息,想必除了你的法塔,其他两塔都已经完蛋了。魔王迟早会复活,但这不是我们的大好机会吗!数十年前,你,我,风剑都因为这个破职责各奔东西,囚禁自己在那破塔里。现在封印毁了,我们自由了,以你我的实力在魔王复活的乱世下活着也不难,实在不行我们甚至可以去你的法塔主动解开魔王封印啊!魔王一定能放过我们,我们再回到以前那样,我们一起游遍大陆作伴,好不好,阿赫。”

塞赫难以置信地看着马尔克斯,他咀嚼这马尔克斯的每一句话,明明是母语,可竟然觉得这语言晦涩难懂。

“你说什么....封印被毁,投奔魔王...”塞赫眼神瞬间凌厉,他拿起一旁的烛台,手上的符文瞬间将烛台侵蚀,并将烛台变为一把符文武器。“你,好大的胆子。”

塞赫将烛台抡向马尔克斯,马尔克斯没有躲闪,烛台将他的额头打破,鲜血染红了他金色的鬃毛。

“阿赫,几十年前我们没得选,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是认真的。”马尔克斯蹭去血迹。“你是我唯一的王妃,直到我死前都是。”

“那你就死吧。”塞赫捏紧烛台,马尔克斯却陷入了沉默,等待塞赫的发落。

时间在冰雪国度又沉默了许久,塞赫迟迟没有抡下去,他知道自己没时间再和这个荒淫国王扯下去,他得找到武器和古文书....还有衣服。

“我要履行赫拉斯瓦尔塔驻守者的责任。现在,卡律布狄斯塔驻守者的马尔克斯,将古书的位置告诉我,我要加固卡律布狄斯塔的封印。除此之外,我要你提供衣物,武器,还有...我学徒的信息。”

“呵,你就这么惦记那个黑龙吗,怎么,他是下面比我大得多,让你爽得忘了我们过去的回忆吗,我就这么不值得一提吗?即使我掏出真心给你看?”

马尔克斯苦笑着,鲜血沿着他的眼角滑落,并加快速度,这次,他并没有擦。

“履行你的责任。”塞赫依然紧捏烛台。

“够了。”马尔克斯拍拍手,卫兵从外面进来,不过这一次没拿火把。“准备好我的战袍,还有贵客保管的符文剑和披风,现在...带他去医疗营帐。”

“是!”卫兵转头离去,塞赫也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马尔克斯会这么配合。

塞赫很快就穿上了一套厚毛铠,并且拿到了自己的武器和披风,他和卫兵走到医疗营帐,在那里他见到了躺在营帐上的隆德。

隆德还没有苏醒,他身上缠着很多绷带,并且眼睛上一直蒙着黑布。

“他醒来之后,记得要好好照顾他的眼睛,别让他看强光。”塞赫嘱咐一旁的医师,可医师却摇摇头。

“不必了。”

“为什么?”

“那个黑龙的眼睛已经彻底瞎了,那不是短暂性的,而且在魔之雪地走了那么久,连鞋都不穿,两只脚都冻坏死了,恐怕也不能走路了。”

“....”塞赫沉默了良久。“等他醒来,告诉他塞赫很快就回来。”

{南...南方之塔...}

塞赫突然捂住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那是预兆中一直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诱导之声,隆德怎么会跑出塔,怎么会和他搭上这危险的火车,又怎么会在魔之雪地中做这种傻事!

{法阵...快...}

塞赫咬着牙握紧符文剑的剑柄,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听这个声音说任何一句话了。

塞赫走出账外,忙碌的士兵们有序地运送伤员们进入营地,而在冰雪所覆盖的城墙外正不断地传来魔物的叫喊声,看得出来为了抵抗魔物的轮番进攻,马尔克斯

应该已经制定过了充分的轮休制度。

马尔克斯和塞赫相识的时候,能力就并不体现在单兵作战上,而是领导力和调兵遣将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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