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你们两个就是两个傻子。冒傻气的时候倒真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按照事前的协议，何欢也被接到了APEX项目基地，在医疗中心跟何悦当病友。其他实验者偶尔还会来看望她们，当然有的人是来加入她们的，比如因为过度锻炼而成功拉伤了肌肉的薇拉。

身为四大天坑专业之一生物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完成了基因疗法、逐渐开始恢复健康的何旭惊奇地发现自己当初在校招时拿到的offer就来自集团，而且集团也愿意继续为他保留这个职位——前提是他签署保密协定，同意被分配到APEX项目来。当然，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姐姐之前一直向他隐瞒的巨额收入来源的真相，以及他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妹妹的事实——从事实出生年份和身体年龄计算，何悦都还是比他小。

他看了那场决赛的视频，并且亲自跑来医疗中心向这对姐妹兴师问罪“为什么要打的这么狠”；她们两个的回答在思路上当然很一致：

“我需要赢。这是为了你。”

“我想要赢。因为对手是她。”

因为尊重对方的战意和决心，所以要拼尽一切地打到最后一刻。

何旭这次来也是给何悦解释她心动过速和突然发病的原因的。她身体的问题就是在半年以前，她第一次击败薇拉时被常杰发现的。何悦注射的是最新型的APEX-5药剂，而为了增进何悦从基因层面对APEX药剂的适应力、运动能力和身体素质发展的潜力，她的基因也进行过一定的改良。药剂和基因的改良是分开进行的，因此虽然何悦的身体素质和运动能力在实践中都强过何欢，但她也面临着更严重的遗传疾病问题——就像何旭的一样，只不过她会比何旭发病更早、也更迅猛；而发病的诱因就是极度的兴奋加上大量的运动——也就是当何悦与强敌对决的时候。正是因为如此，常杰才在那个时候起匆匆忙忙地搜集并研究何旭的基因、开发基因疗法，并且以临床试验为契机首先以包括何旭在内的临床受试者实验基因疗法的有效性。在确定了疗法有效之后，常杰将它作为神秘道具引入了决赛，而不是直接交给何悦——因为他还是希望何欢能取得这个原本不可能的胜利，而何悦发病是唯一的机会。所幸，何欢以绝对的身体素质撑住了何悦在发病前的凶猛攻击，并且“默契地”配合上了常杰的想法，为何悦注射了治疗药剂。

当然，何悦还是要像何旭和其他基因疗法的受试者一样接受一套完整的治疗流程才行；而为什么给何悦注射的治疗药剂能如此快地生效，这点何旭还暂时不打算给她们解释。

——因为这还是机密，还不能告诉她们。

叮嘱两个姐姐好好养伤之后，何旭就马不停蹄地赶往研究开发中心。常杰正在那里等着他。

“怎么样了？”

当他赶到中心深处一处隐秘的房间之后，立刻问起了常杰。后者摇了摇头。

“她脱离不了纳米机械体了。”

在他们二人面前，有一个斜向竖立着的医疗舱——绝对的高科技，集团之外凤毛麟角——医疗舱里灌满了淡蓝色的液体，一个赤裸裸的少女正悬浮在医疗舱中。她的双眼禁闭，细看的话能够发现她的两只小臂和两条小腿都形成了对一般人类而言不太可能做到的角度，似乎是断掉了，而且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折断的。她的脸上扣着一个不透明的半脸面罩，面罩的外壳、她本人的双乳和下体都连接着不透明的管路，向她的体内循环输送输出着从外面看不到的生理盐水——它是输入洛汐体内的纳米机械体的载体。

“瘀血不是都吸收了吗？”何旭问道，不禁耸了耸肩——每当他想起自己在档案里见过的洛汐的留档照片时，都会感到一阵恶寒。

“只有瘀血吸收了而已。”常杰面色凝重，“那么严重的内出血，要不是她注射过APEX-4药剂，还有纳米机械体辅助，即使是她也死定了。”

“那既然您这么说……别的地方……”

“内脏的损伤太严重了，凭她自己的恢复能力已经无力回天了，现在是纳米机械体相当程度上在代偿。”常杰照着手上的清单挨个清点着，“大关节……她的手肘和膝盖都被打碎了，说得不好听一点，骨骼碎片就像粉末；这一点凭她自己也不可能恢复了，拿给其他人的话只有截肢一条路走。

“还有肌肉……”

常杰和何旭不约而同地看向各自手中的清单中“横纹肌溶解”的标注，抬头看向被诱导昏迷的洛汐。

当然，她是APEX药剂的注射者，自然也拥有一副傲人的强壮身躯；即使是在医疗舱里不省人事，她全身上下自然放松的肌肉线条也十分明快而硬朗。

如此一副肌肉发达的身体，却被揍到浑身瘀血、四肢尽断、内脏几乎被毁灭，强悍的肌肉铠甲由于短时间内的严重受损而导致横纹肌溶解……

“真的是那个……被流放的机械少女干的吗？”何旭仍然感到难以置信。自从他正式在这里工作起，他已经见过太多完全超出他之前所知常理乃至学识的事情了。

“只可能是她。”常杰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在身前的操作台上操作起来。

“而且现在，为了救她的命，我们大概也得制造一个自己的机械少女了。”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