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虛僞（8月18日 陳風）

　　“陳明，他叫陳風。”

　　媽媽說完後，又重新躲回了我的身後，壹只小手死死地揪著我的衣擺，微微顫抖著，對陳明似乎很害怕。

　　而我剛才在見到陳明眼露凶光的瞬間，就立馬想要後退。

　　不過陳明聽到媽媽的話，那神情先是變得疑惑，然後再是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有點驚訝地開口：“陳風？小風？啊...怪不得感覺這麽眼熟，原來是小風啊，小風，還記得爸爸嗎？是爸爸啊...”

　　聲情並茂地說到最後，陳明更是掙脫了我的手，並且趁我壹個不備，十分激動地抓了上來，詢問著我還記不記得他。

　　這樣的他，的確像壹個許久未見孩子的父親...像壹個對自己孩子很喜歡的父親。

　　但...

　　他曾經怎麽對媽媽，我可記得壹清二楚啊。

　　我用力拿開他的手，聲音很冷，沒給他壹點好臉色：“我記得，所以請妳離開。”

　　“啊？”陳明有點懵，沒有想到我的態度是這樣的。

　　我看著他那張臉，只覺非常鄙夷和惡心。

　　感受到媽媽擔心地抓住我的衣服，示意我不要跟他産生沖突，我回頭拍了拍她那緊緊抓著我衣擺的小手，示意她放心後，再重新望回呆滯的陳明，做出請人離開的手勢，冷冷道：

　　“啊什麽啊？陳明，我媽和妳早就離婚了，別以爲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都忘了妳當初對她所做過的事情，請妳立馬離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小風，不要啊...妳既然記得爸爸，幫幫爸爸好不好？爸爸現在真的身無分文了啊，小風妳也不想看著爸爸餓死在街上吧？借點錢給爸爸好不好？”

　　陳明苦苦哀求著，往門口更近了壹步。

　　我伸手連忙攔住他，然後回頭望向媽媽。詢問她的意思。

　　媽媽和我對視了壹眼，微微搖頭，表明了自己的不願後，便再次低下頭，繼續在我的背後躲著。

　　我收到媽媽的指令，重新望回陳明，嚴詞拒絕：“陳明，不可能的，我們要是借給妳了，有壹就有二，我們這次借給妳了，妳以後肯定會死死纏上來的。請妳離開，我們現在什麽關系也沒有，妳這是私闖民宅知道不？”

　　陳明像是聽不懂我的意思，還是執拗地往前走著，想要進來，他皺著臉哀求道：“小風，妳幫幫爸爸，幫幫爸爸勸勸妳媽媽好不好？爸爸就想向妳們借點錢，就壹點，爸爸就想拿錢買點東西吃，爸爸保證借完以後都不打擾妳們娘倆了。”

　　我默然不言，繼續死死將他攔在門外，用實際行動表達著我的意思。

　　而媽媽也壹直在我身後，壹句話沒說，但她的手卻壹直死死抓住我的衣擺。

　　陳明見我如此堅定，便將話頭轉向媽媽，他想越過我，但卻被我高大的身子完全擋住，只能著急地開口：“雨禾，妳不是開了間公司嗎？也是個有錢人了，就借給我壹點啊，我保證以後不打擾妳們了...小風，幫幫爸爸好不好...”

　　“公司？”

　　聽見陳明口中所說的公司二字，我疑惑地往後看了壹眼，只見媽媽還是很害怕，便當陳明的話是放屁，再次喝道：“陳明，妳哪只眼看出我們很有錢？妳走開，別繼續耗在我們家門口了，請妳離開。”

　　“不是啊，小風...我都打聽到了...妳媽不是開了間公司嗎？我打聽到的，還說她很有錢了現在...”陳明聽我否定，有點著急地踩上了門框。

　　公司？我們家有錢？

　　那我怎麽壹點也不知道？

　　我明白陳明只是想編造個理由進來，便卯足了勁擋住他：“陳明，妳再往裏面踏進壹步，我真動手了。”

　　“小風...”再次被我阻擋，陳明死死地盯著我，然後突然連連點頭，像是氣急敗壞地笑了出來：

　　“好好好...好啊，果然妳是梁雨禾在外面跟別的男人的野種啊，死畜生，我是妳爸啊，妳幫我要死嗎？想想也是，哪有兒子把父親送進派出所的？都是妳，害得老子剛出來又坐了十幾天，現在老子上來求妳們借點錢都不行，妳就跟妳媽壹個臭德行，我他媽的，弄死妳！死雜種！”

　　陳明突然再次眼露凶光，接著從不知道哪裏掏出壹把小刀來，直直對著我，就要捅過來。

　　我在見到他動作和看到小刀的時候，就被嚇了壹跳。

　　但慌張歸慌張，所幸我從最開始就壹直提防著他身上藏著東西什麽的，因而在此時他拿出刀的時候，我第壹反應就是將媽媽往後壹推，然後立馬往壹旁躲開他捅過來的第壹刀。

　　多虧了反應迅速，幾乎毫厘之差，陳明手上的小刀只劃破了我左手邊的衣服，沒碰到我的身體壹點，沒如他所願地將刀捅在我的心髒上。

　　隨著陳明壹擊落空，我也頓時明白他此時的殺意，生怕他會拿著刀繼續亂揮傷到我身後的媽媽，故而我冒著被劃傷的風險，趁著他這會兒刀揮空之時，直接雙手上前緊緊鎖住他持刀的手，然後胳膊往他正面壹撞，給他來了個結結實實的鐵山靠。

　　能感受到他這壹下被撞懵了，我趁勢掰開他手，將他手中的刀繳掉，接著將落在地上的刀往旁邊踢遠後，手作刀飛快朝他面門擊去。

　　“靠！”

　　陳明躲閃不及，結結實實地挨上了我這壹擊，疼得他連忙捂住臉，然後轉身就跑，往樓梯的方向跑去。

　　壹擊得利，我見此，來不及慶幸之前無聊跟人練過的身手竟然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趕忙就要拔腿追上，想將他當場制服，可在這時，媽媽突然喊住我：“小風！不要追！”

　　我瞬間站住腳步，猛地回頭，就見媽媽像是很難受地雙手抱肩，靠在牆上，身子顫抖地看著我。

　　媽媽發覺到我的目光，有點不敢跟我對視，迅速低下頭，急速喘著氣：“我讓妳秦姨報警了...他應該跑不了...不要去，危險...”

　　“媽，妳怎麽了？”

　　發現媽媽的異樣，我慌張地來到她的身邊，就要上手扶住她。

　　可在我伸出手時，媽媽反應更加劇烈，她壹雙美眸微顫，整個人順著牆癱坐在地上，那剛才對陳明的害怕似乎轉到了我的身上：“不...不要...不要碰我！”

　　第壹次見到媽媽這樣的情況，我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在我手足無措之際，所幸秦姨很快就趕了過來，及時安撫住媽媽，而警察也隨之而來，並且說制服住了陳明，要我和媽媽去派出所做筆錄。

　　從剛才那種狀態中冷靜下來的媽媽應了壹聲好，讓秦姨先跟警察下去後，她扭頭望向我，目光悲戚：“小風，對不起...媽媽剛才壹點忙都沒幫上...妳還差點...”

　　我沒說話，而是搖頭表示沒事，示意都過去了，並且露出擔心的神色，詢問媽媽的身體狀況。

　　媽媽這樣子...到底是什麽壹情況？

　　這是我現在最想知道的事情。

　　露出壹抹有點難看的笑，媽媽來到我身邊，摸了摸我那被劃破的衣服，適可而止地收回手，避開我的目光：“小風換身衣服吧，我們得先出去壹趟了。”

　　這是不想多說的意思了...

　　我明白媽媽意思，也不多糾纏，嗯了壹聲，就轉身往房間而去。

　　但在我轉身之際，似乎看見媽媽露出了壹抹詭異的笑，我奇怪地轉頭，只見媽媽還是那壹臉不悲不喜的樣子。

　　心想著我大概率看錯了，面對著媽媽詢問的目光，我搖搖頭表示沒事，便不再多想地向房間走去。

　　...

　　等到從派出所做完筆錄出來，天已經徹底黑了。

　　哦不，應該說昏黃更爲合適。

　　畢竟今天壹直在下雨，而在剛才過來的路上，雨也壹直在下。

　　不過幸運的是，此時的雨倒是停了。

　　秦姨壹直陪同在我和媽媽身邊，這會兒出了派出所，她看了壹眼天空，問媽媽接下來要去哪？

　　媽媽看了我壹眼，就跟秦姨說沒事了，讓她先回去。

　　秦姨聽後，最後也沒跟媽媽多說什麽，不過倒是和我說了句媽媽有什麽情況立馬打電話給她，就開車離開了。

　　目送秦姨走後，我突然想起我和媽媽好像沒開車過來，頓時嘶了壹聲，扭頭望向媽媽。

　　和我對視上後，媽媽就好像有讀心術那般，輕輕說道：“回去的事情待會再說吧，小風妳從下午起來到現在快七點了，還沒吃過東西，先去吃點東西吧。”

　　說罷，媽媽轉身往不遠處的面館走去。

　　而被媽媽這麽壹說，後知後覺感受到肚子有點餓的我迅速跟上她的腳步。

　　不過剛跟媽媽並排走著的時候，她的聲音便突然傳來。

　　“小風，妳很早就知道陳明出來了對吧？”

　　我腳步頓了頓，也知道現在再瞞著沒必要了，便將自己的心思說出來：“嗯。對不起，媽。但我不告訴妳，只是不想妳擔心...不想妳爲了這件事發愁，不想妳因爲這事情睡不著。”

　　媽媽瞥向我，拿下自己的發圈，將自己腦後披散的長發隨意地紮高：“不想我因爲這事情睡不著嗎？媽媽失眠的事情，也都這麽多年了，妳早點跟媽媽說，可能會好點。”

　　“可媽，妳...”

　　我欲言又止，面對著媽媽求索的視線，我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出來：“可媽，妳從沒跟我說過妳失眠的原因是陳明...”

　　不然她今天看到陳明的反應不可能那麽大的...

　　當然，這壹切也都是我的猜測，猜測媽媽失眠的原因，是回想起當初陳明的事情。

　　媽媽面對我這番話，沒有回答。

　　我對于她這種又是不想回答的態度很是生氣。

　　梁雨禾之前壹直都是這樣，壹有事情，她什麽都不跟我說。

　　關于她自己的事情，是能藏就藏...我真的很想多了解壹下她，可卻被她壹次又壹次地阻撓。

　　到後面，幾乎次次都是不了了之。

　　或許她的本意是好的，不希望我知道太多，去擔心她。

　　可問題是，身爲她的兒子，我也有職責去關心她啊...更別說我想當她的男人。

　　我也想替她遮風擋雨的啊...

　　恰好此時我們到了面館，我也不好再多說，而是先跟媽媽隨便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

　　在點完東西後，我放下手機，看向媽媽，再次問：“媽，妳今天到底是什麽壹個情況，爲什麽會有後面那麽應激的樣子？”

　　“媽媽失眠的原因，不只是因爲陳明...”

　　媽媽開口了，但卻是回答了我方才路上的問題。

　　我聽到這個，迷糊了壹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麽：“那媽，妳不只是因爲陳明失眠...等等...媽，妳還因爲什麽事情睡不著？”

　　媽媽默然不語，低下頭去看手機，又是壹副不想回答的樣子。

　　我見媽媽這個態度，真的很捉急。

　　心中重複了好幾遍這個女人是我喜歡的人後，我耐下心來，輕聲道：“媽，那我不問妳這個了，就問剛才妳沒回答我的那個問題，妳今天到底是怎麽壹個情況？後面應激的樣子...”

　　媽媽擡起頭，和我對視著。

　　在我跟她對視了壹會兒，以爲她就要回答的時候，她卻突然話鋒壹轉：“小風，是不是忘記了我們昨晚的事情了啊？”

　　我愣住。

　　昨晚的事情...

　　聯想到我壹睡醒，跟媽媽算是吵了壹架的那些事，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這是要我不要多問關于她的事情，她是在警告我...不要說什麽喜歡她。

　　她是想我跟她那樣，在我們母子彼此間，只有肉欲嗎？

　　“但媽，我是妳...”

　　我話剛說出壹半，服務員就上了兩碗面。想到我要說的話，我壹時不得不止住話頭，等服務員離開。

　　而等到服務員離開後，媽媽拿起筷子，問我剛才未說完的話：“妳是我什麽？”

　　我咽了咽口水，也拿起壹雙筷子，“梁雨禾，我是妳兒子，也有關心妳的責任。”

　　媽媽壹笑，聲音波瀾不驚，但語氣有點嘲弄：“不是我男人嗎？”

　　能明白媽媽話中的嘲諷，我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在這個話題上面多說什麽，只能將問媽媽的問題稍後了。

　　而由此，剩下吃東西的時間，我們母子倆就沒有再說話了。

　　我在嗦面的同時，也翻看了壹下最近的消息。

　　看到白歡問我和媽媽沒有什麽事情的消息，我回了句沒事後，又轉到另外那個跟苗大的聊天軟件上。

　　雖然跟媽媽此時相處得有點詭異，但我也算是和媽媽發生了關系，算是達成了我前面的目的吧。

　　點進去壹看，只見苗大昨天半夜發了壹條消息過來。

　　【不許揠苗助長】：老弟，情況怎麽樣了？順利嗎？我有點睡不著了。

　　苗大對我這個事情這麽關心嗎？

　　我忍不住笑了笑，敲了個幾個字過去。

　　當然，這壹切都是拿起手機擋住媽媽好奇的視線做的。

　　【小耳東西】：謝謝苗大，我跟我媽還是發生關系了。

　　【小耳東西】：就是我現在跟我媽的情況...有點奇怪？

　　雖然我下的藥被她看到了，並且被她...換掉了？反正我們最後都是修成正果了吧。

　　欸？等會，所以我爲什麽那時候這麽困？

　　難不成是昨晚我被媽媽下了藥？

　　想到這，我猛地擡頭，看向也在低頭看消息的媽媽。

　　這些細節我都還沒問呢！她只說了她安了監控...別的就沒了...

　　而此時的媽媽優雅地吃下壹口面，翻看著什麽，過了壹會兒才留意到我，疑惑地擡頭和我對視起來。

　　我環視了壹下四周，搖頭表示沒事。

　　不行，這些東西不能在外面說...回去再問。

　　我這麽想著，手機突然傳來壹陣震動，我連忙低下頭去查看。

　　是苗大的回訊。

　　【不許揠苗助長】：哦？恭喜老弟了哦，不過，怎麽個奇怪法？

　　我想了想，迅速吃完最後壹口面，拿起手機靠在椅背上，敲擊著屏幕。

　　【小耳東西】：我媽媽她...好像對我只有肉欲，沒有壹點感情。

　　我沒將昨晚我是被媽媽主動推倒的情況說出來，也沒說出那壹系列的詭異事情。

　　哦對，我還有監控的事情要好好跟梁雨禾對峙壹下的...

　　如果不是陳明上門，我和媽媽還要繼續吵的。

　　等著媽媽慢慢吃面，我又補充了壹些話上去。

　　【小耳東西】：苗大，我不只想要得到我媽她的身體，還想得到她的心。

　　苗大立馬有了回訊。

　　【不許揠苗助長】：妳最開始，不就是想得到她的身體嗎？不過我能理解妳。

　　【不許揠苗助長】：但妳母親只對妳有肉欲，沒有壹點感情，她有說這樣，是因爲什麽嗎？

　　我思考了壹下，回了個沒有。

　　苗大那邊等了片刻才有了回訊傳來。

　　【不許揠苗助長】：那妳現在打算怎麽辦？想得到她的心？

　　我望著苗大發過來的幾個字，敲了好久的鍵盤，可不停地刪刪改改，等發出消息後，已經差不多過了五分鍾了。

　　【小耳東西】：是的，或者說，我想要的，是能和我在壹起的母親。她母親的身份，我不想她放下，我想要她以壹個我的女人的身份並行。

　　【小耳東西】：我想她變得正常壹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壹點顧忌都沒，跟我發生關系，我不想她對我只有肉欲。

　　【不許揠苗助長】：我換個更好懂的意思吧，妳的意思，就是妳現在缺少攻略完妳母親的成就感，妳對于妳母親願意直接跟妳發生關系，並不是特別滿意？

　　苗大迅速回了我的消息，我看完之後，豁然開朗。

　　的確，現在的我，是缺少攻略完媽媽的那種成就感。

　　但怎麽感覺哪裏怪怪的？

　　我想要的，是媽媽的心來著...怎麽苗大說的主語，從媽媽，變成了是我，是我的問題的？

　　我很清楚，現在奇怪的人，是媽媽。

　　不過苗大這樣說，倒是給了我另外壹種思路...

　　“小風，媽媽吃完了，回去了。”

　　我還想回苗大的話，但媽媽卻剛好吃完，拿著手機起身。

　　我連忙起身跟上她，然後就聽她說這裏離家不遠，就散步回去。

　　沒辦法，我對現在的媽媽也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面對，不好拒絕，只能聽著她的話，跟她壹起散步慢慢走著。

　　走著走著，我隨手回了句謝謝給苗大，然後就突然回想起今天下午媽媽對我的警告。

　　而在這次中，我再次留意到強奸二字，忍不住問向身旁的媽媽：“媽，妳今天下午說的最不喜歡的人...是什麽樣的？抱歉，我不是很清楚...”

　　我原以爲媽媽還會像剛才那樣什麽也不對我說，但這次她卻非常坦然地回答我的問題：“強奸犯...媽媽是被陳明強奸，才有了妳的。”

　　強奸...

　　原來當年...當年媽媽她...是被陳明那個過的嗎？

　　媽媽從未跟我多說過關于我出生之前的事情，而我對于陳明的了解，也僅限于他是個家暴媽媽的人...是個窮凶極惡的人。

　　可我不知道他還是個強奸犯...

　　那麽當初媽媽是被強奸後，才有了我...可她卻對我這個不得不出生的孩子沒有壹點偏見，並且還撫養我長大成人...

　　根據媽媽面對陳明的反應，以及後面讓我不要碰她的應激反應，那件事在她心理上造成的影響應該很嚴重的...

　　但昨晚，她的這個親兒子，卻想給她造成第二次侵犯？

　　壹瞬間，我有點不敢面對這個事實。

　　我愧疚地看向媽媽。

　　而媽媽似乎早就預料到我的反應，她溫柔壹笑。

　　“所以媽媽希望妳不要那麽虛僞，媽媽樂意和妳坦誠相待，不是因爲妳是我兒子，而是因爲妳是我唯壹壹個願意接近的男人...所以媽媽啊，昨晚強奸了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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