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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个好日子。

四月的天，春风和暖，鸟语花香。你起了大早，简单做了一番梳洗后，前去邻居家里帮忙套牛车。你们约好了今天一起进白曜城，到圣堂去参加屠龙纪念日的庆典。

你的邻居叫苏晴，是一个胖胖的体格结实的女人。她独居在村里，靠做些手工来维持生计。在天灾刚开始的那些年，苏晴收养了一对孤儿姐妹——苏云和苏雨。她们的家园遇到了饥荒，不得已和父母一起跋涉到白曜来谋生。路途上，一家人都感染了瘟疫，做父母的把仅有的积蓄给两姐妹治了病，却延误了自己看病的时机，在到达白曜后不久就病逝了。

那时，圣堂已经收够了孤儿，没有多的位置容纳两姐妹，苏云和苏雨便瑟缩在圣堂殿外阶梯下的角落，四顾茫然时，恰巧遇到了苏晴，由她帮着埋葬了父母，此后便和她一起回到了拈花村，成为了一家人。

“猎人小姐，早上好！”姐姐苏云正把小羊牵出来吃草，一抬头，便瞧见你从桃树林的小径里走来，忙招手和你问好，“妈妈做了早饭，你到我们家吃一点吧！”

“好啊！”你微笑着回答了，隔着爬满了茂盛的野蔷薇的花架，举起手中前几天猎到的一只小野狐和几只野鸡，朝苏云晃晃，“节日快乐！我给你们带礼物啦！”

苏云见到你手中丰盛的礼品，喜上眉梢，忙叫喊还在屋里帮忙摆弄早饭的妹妹苏雨出来，要她开篱笆门迎接你来。

“好漂亮的狐狸！”苏雨听到呼唤，急急忙忙迎过来，帮你提掇沉重的猎物，“哎呀，还有这么好的野鸡！我来处理下，去掉毛洗净了切块，撒上香料和盐腌一腌，回来后可以烤着吃。”

“那我一会儿去收渔网，看看有好的，也杀了腌上，晚上和野鸡一起烤。”那边放羊的苏云说。

姐妹俩都是十六岁的年纪，豆蔻年华，不仅出落得婷婷玉立，也是持家干活的两把好手。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你走进篱笆，东瞧西瞧，不见要套的牛和车，“进城的家伙呢？”

“早就套上啦，在村口那儿，有人帮我看着。”熟悉的有些低沉的女声传来，正是苏晴从那方狭小但整洁的平房里走出来，“你来，我们有好东西送你。”

这话可听过不知几次了，你笑盈盈地，跟随苏晴进了屋：“我猜你也有好东西给我。”

“猜猜是什么？”苏晴走过玄关，带你到客厅里的碎花布沙发上坐下，自己去壁炉边的柜上翻找。

“嗯……弓箭？”你随口猜了个。

“不对。”苏晴笑笑，“我不懂这个，怕选了不好的，你也用不到。”

“那……只要抹一抹，就可以让伤口痊愈的药膏？”你再猜。

“那你也有好多了，再添就来不及用。”苏晴捧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递给你，“喏，看看。”

你打开那个小盒，发现里头静静地躺着一根串满了海贝的小手串。贝壳大小不一，还有破损的，但都打磨得十分柔和，内面还泛着柔和的彩光。这在距离大海千里之遥的拈花村可是稀罕物，你喜欢极了。

“你们有心了！”你小心地捧着手串，左看右看，爱不释手，“上哪儿弄来这么多海贝？这东西在集市上卖好贵呢！”

“一串小东西，能贵到哪里去。”苏晴很不在乎地说，“是小雨在集市上看到的，有个摊子上摆了一大罐零散的海贝，就叫上小云在那儿挑拣了好半天，再拿回来打磨成串，说要把这个送你当生日礼物。”

你垫了垫海贝的分量，又细瞧了贝壳的样式，和记忆里见过的比对，知道这东西可金贵，心里忍不住为朋友破费了而内疚：“她们劳动很辛苦，这一串东西，要攒好久呢。以后真的不必了。”

苏晴却不以为然，笑道：“她们有本事攒，就让她们攒呗！你三天两头打猎，不也辛苦？还总带好的给我们。下次来蹭车，不要你带，你肯不肯？”

“行吧行吧，说不过你，我就收下了。”你把手串戴在了手上，“谢谢！”

不一会儿，大家忙好了各自的活计，吃过早饭，一起出发。苏云和苏雨看到你戴了手串，都说好看。唯一美中不足，是贝壳在晃动时会互相碰撞，沙沙作响，如果打猎时戴着，很可能会惊跑猎物。

出发上路。吃饱了的老牛劲头很足，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进白曜城侧城门的土道。通往白曜城的路分土道和官道。土道百姓走；官道权贵走。土道路远，要绕半个城池走到侧边，再从城中的小路赶去圣堂；官道直达正门，又宽敞又快捷，跑马驾车都很方便。

“听说龙又降下灾难了。”路上聊闲天，苏云说起外面的世界，“集市来的外商说的，到处都在闹干旱，粮食欠收，还有瘟疫，已经死了好多人了。末日……不会真的要来了吧？”

“可是龙不是早就被封印了么？也没听塔尔古城那里的人说封印打开了呀！”苏雨捏着小辫子小声嘟嚷。

老牛在土道上慢慢前进。周围也有赶着参加庆典的人，都带了很多献给圣裁主教的贡品，扎扎实实的货物装满了一辆辆简陋的牛车。东西很重，速度也就慢了，你们夹在这些车辆中间，越走越像是乌龟在爬。

“不管怎么样，拈花村没有干旱，没有瘟疫，没有洪水，也没有地震。”苏晴朝老牛挥了一鞭子，催它走快些，一边接着姐妹的话题闲聊，“龙吟湾的水也没有干涸，只要有水，就能有生活。”

“那只是因为龙还没有发现拈花村。”苏云煞有介事地说，“听说圣裁军到处忙着屠龙，可那龙又狡猾得很，根本摸不着它的踪迹，劫掠了村子就跑，根本追它不到。”

“龙还劫掠村子？”一直默默在听的你接了一句，“难道是龙就都有抢钱的习惯？”

“谁知道。”苏雨坐在车边，两条小腿一荡一荡的，“传说，一千六百年前被圣裁主教封印的龙，在塔尔古城周围的山里藏着一个巨大的龙窟，里头装满了金银财宝。可人在一千六百年间几乎把塔尔古城周围的山脉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龙的宝藏。”

你笑笑：“很多野兽都有藏东西的习惯，技巧都很高明。被封印的这条龙那么厉害，那它藏东西的本事一定也很大。如果轻易就能被找着老窝，人也不至于要和它缠斗了那么久，才把它封印了。”

又聊了一会儿，路途才走到一半。你们没什么想说的了，便一起坐在车上，哼起了庆典上要唱的安魂曲。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为了祈求主教保佑灾难不要降临，都带了很多贡品，以表达祈愿的诚意。你们时不时便听到叮叮当当的罐子碰撞声，清脆又响亮。

太阳逐渐升高，耀眼的光芒洒下，暖融融的，很舒服。你们惬意地在春风花草香里赶路，悠然得意间，忽然听闻不远处脚步杂沓，还有牛和马在发出惊慌的嘶鸣。

“龙来了！”

不知是谁的一声叫喊，让赶着去参加庆典的队伍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回过神后，大家下意识地东张西望，想捕捉龙的身影，好选择逃跑的去路，可朝四周瞭望了半天，别说龙影，连个燕子的影子都没见到。

“龙来了！龙来了！龙——来——呃啊！”

你没带弓箭，但有匕首。听到这样的叫喊，下意识便提起了猎人的警觉心，叫苏晴停了牛车：“转头，把牛车藏去树林里！”

“啊？”苏晴不懂，还在看前方人群越来越乱的地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好的，胡闹呢？”

可随即，事情的发展出乎你们的预料。一群圣裁军的骑兵队把你们和周围的人群一起团团围住，不准你们再前进，也不准你们后退。

一个骑兵队长催马走进包围圈，用长矛挑开靠边一辆牛车上遮盖货物的粗布，发现下面藏着五六坛沉甸甸的酒。他下马，揭开盖子，用手指沾了些送进嘴里，咂摸了味儿后，就对身后几个骑兵命令：“带走！”

“这是庆典的贡品，这是贡品！”酒的主人上前挡着，拦住来牵牛车的圣裁军，“你们干什么！龙不在这里！龙，龙……啊！”

始料未及！那圣裁军竟然拔出随身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对酒主人劈砍，当着所有人的面削去了他的半个脑袋。酒主人横倒在地，血和脑花一起洒在了泥地上。

“龙来了。”被面具遮挡着上脸，他说着，嘴角浮起一丝狞笑，“动手！”

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骑兵队开始了光天化日下的抢劫。尖叫声、哭喊声、哀嚎声……人群乱作一团，牛和马更是慌得不知所措，而圣裁军却是有条不紊地用长矛和刀剑，娴熟地杀死一个一个乱钻乱跑的活人。

你们挤在中间，苏雨苏云吓得花容失色，夹着苏晴在混乱的人群里寻找逃生的道路，可东南西北都被骑兵队团团围住，她们哪儿都去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淋漓的疯狂砍杀，吓得面色惨白。

“混账！你们怎么可以！”你挥舞匕首抵挡迎面到来的攻击，想回去保护苏晴一家，却发现她们被人群挤去了与你相对的另一边，“苏晴！带她们趴下！躲开马蹄钻出去！”

生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纵使能听懂你说什么，她们也不知如何行动了。你看两个骑兵绕到了女人们的身后，露齿嬉笑着，举起了长矛。极其不好的预感掠过心头，你顾不得身后还有危险，一脚踏上牛车，想伸手去把她们拽回来，可却来不及了。

“龙来——咯！”

随着一声粗野的吼叫，长矛贯穿了苏晴，在她身上扎出一个血洞。汩汩的热血像泉涌一样喷出来，溅了你一头一脸。

你怔在原地，眼前一片鲜红。姐妹的尖叫声盖过了一切，又没入更为喧嚣的惊恐的嘈杂。蓦地，你感到有人在你背后劈下一刀，断开了血肉。你倒下，后背凉飕飕又湿漉漉的。

一切声响忽而变得遥远，只有在骑兵队里此起彼伏的那声戏谑的报警，仍旧无比清晰。

龙来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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