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幡海铃出差的第三天，电脑自动锁屏，时间定格在晚上八点整。DTM软件的界面骤而被随机出现的风景照取代，椎名立希的眼神重新聚焦，拿起床头的手机，打开聊天界面将出神的状态延续。

她知道这很不对劲，也许只是作曲任务完成后短暂的空虚。但是，上一次是昨天晚上七点四十七，再上次在前天的七点五十，这让一个问题缠上她的思绪。

为什么，海铃的电话还没来？

没有期待的意思，前两天的通话内容可以说是毫无营养，随口让流水账在字里行间流淌，很快就近乎干涸。海铃说敲打键盘的声音让她感到安心，虽然不解，但因此没有挂掉，心流中时间轻易溜走，直到轻飘飘的呵欠呼进耳中，才发现又习惯性地进入熬夜时区。

“海铃，在听吗？”

“嗯？”海铃像是刚刚醒来。

“你先去睡觉，明天还有日程吧。”椎名立希调出先前的记录确认。

“但是我想和立希さん一起睡着，而且，明天姑且还能应付。”话尾沾染着困意，语调就算对于海铃来说也过于缺乏起伏。

“别逞强了，快去睡，先不用管我！”话落后知后觉语气显得凶神恶煞，椎名立希不知道如何措辞，“我是说，我马上就睡了，海铃可以先……”

“既然是马上，那再等一会儿也不要紧吧？”

果然，对于海铃的坚持自己毫无办法。

进度的确不需要那么着急，椎名立希确认保存后让关机的提示音传进话筒。

“那么，立希さん，晚安。”

“晚安，海铃。”

所以前两天只是为了监督她睡觉？回想后椎名立希得出初步结论。完成了曲子，虽然还没得到乐队的反馈，但也算是如释重负，可现在内心莫名充满不爽。

在对话框输入完未向对面发送的信息，光是再看一眼就肉麻得令人头皮发麻，还好冲动按下发送之前意识到删除了。可无论如何，有一个事实椎名立希必须承认：她正在想念八幡海铃，即使只是三天没有见面、二十四小时不到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既然如此，按下通话键实在无可厚非。

系统自带的铃声让八幡海铃的动作一顿。不是闹钟的声音，自己也确无此后有任何安排的印象，应该不算急事？

这样想着，她还是抽出纸巾擦拭干手指，摸起床头的手机。

显示的名字不在意料之外，八幡海铃突然产生一个念头，想要付诸实践已久。于是她躺回床的正中央，压下笑意接起电话。

“嘟——”忙音惹得椎名立希无数次把手指悬到红色的挂断上，再等三下、两下、一下，最后一……下一声讨人厌的长音没来得及鸣响，待接通的界面变化，计时从零分零秒开始。

安静替代响声成为第二个讨厌鬼，也不全然寂静，但费心捕捉的结果只有一点悉悉索索的动静。她像以往那样唤起对方，试图弄清情况：“海铃？”

动静更显豁了，但还是没有海铃的声音，椎名立希的疑惑又加上担心，她继续施出姓名的召唤术。海铃、海铃，海铃？

“嗯……我在。”

千呼万唤始出来，回应与所思重叠，又不完全一致。气音带着很多忍耐，三两个字用去了几句话的时间，立希不知道该不该反应过来，下意识愣在原地。异常得到解释，她太过熟悉那样的海铃，以致这在远程通话的情形下显得陌生。

这样想来依稀记得海铃确实用玩笑的语气提议过，就算不在彼此身边也可以进行的新玩法。

“立希さん，要不要先预演一下？”海铃那时扣住她的手指凑上来吻她，“不是自顾自的，让我相信你就在我身边。”嘴唇轻轻相贴，片刻便撤离，海铃向后挪动，刻意留出演出空间。

“诶？”

“自由发挥就可以了吧？对立希さん应该不难？”

说什么？我在亲你？我要摸你了？语气简直和饭前的“我开动了”一样，头脑风暴下椎名立希泛起一阵恶寒。

她试着强迫自己想出些什么，“海铃，我、我……”开口后大脑彻底空白。

“或许，立希さん不用说那么多？”海铃适时将她从艰难的思想斗争中解放。

她在彻底躺下前伸手勾上立希的脖子，于是得以用锁骨接住她的唇。

“也不用想那么多，现在，唔……”

听话的、不再想那么多的椎名立希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用嘴堵住的句子是什么了。

海铃的样子历历在目，椎名立希的欲求被察觉，然后她得到。湿润的亲吻后小口喘气的、歪着头用指尖压住她舌的、头发凌乱中扎上她胸口的。手机自动熄屏，只留下自己的倒影。眼神透着耻于承认的情欲，不愿面对，索性封闭。

椎名立希什么都看不见，又什么都看到了。

“立希さん，继续……”海铃填补上她的出神沉默，椎名立希被拉回现实。

鬼使神差地，她试着发出类似的音节，脸上烧起的火顺着嗓子扩散。海铃的喘息更加密集地呼出。

“摸一下……对，那里。做得很…哈嗯……”

平时八幡海铃很少明确地指示，言语或是任何声响总是装满才溢出的，而现在克制与体面太不合时宜，就像理智状态的椎名立希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和女朋友隔着网线假装做爱。但，去它的理智，远距离，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抚摸，总不能连想象都禁止吧？

正当性一旦建立，羞耻立即成为可以轻易克服的小事。立希不管不顾地抛出过载的私心：“我不在，海铃一个人在做吗？”很生气，没来由地，要咬海铃的肩膀，留下牙印，按住手腕不让她乱摸自己，高潮了也可以继续吧？反正海铃很有一个人的经验，在外面没有我的时候，也可以做那样的事。

“立希……”，艰难的吐息传来有些失真，却让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真的被挠了一下，混乱含糊中只听清几个字眼。

“吃醋？”

“诶？”立希的反应，是在惊讶？总是说自己狡猾，就这样把过分的想法倾倒出来，怎么看都是她更懂得如何拿捏自己吧？如果没有意识到，那就更狡猾了。

胡思乱想着用来回复可能会让恋人面红耳赤的措辞，八幡海铃还没完全从高潮的余韵中缓过来。阈值不算低，而且随着经验的累积有提高的趋势，所以……立希的指控大概无法成立。她乐于承认，自己做的时候远不会这么快，完全不需要润滑。

本意只是恶趣味作祟，可以预料到立希的错愕，而多余的反馈是意外之喜。立希似乎是真的不小心冲动地说了那些话？很喜欢很受用，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她决定用诚实回赠。

“如果是在吃醋的话，好像没有必要呢。”其实已经好很多了，但她故意带上更多气息。

“什么啊……”

“因为一直、一直都在想着你。立希さん的手腕力量很厉害，所以手指动作会少一些？”

自己的做法，因为没有辅助工具受到很大限制，左手按住阴蒂，右手勾住小穴里的敏感点——这是在演奏贝斯吗？

“所以，只靠自己没办法做到的，如果只有自己也没必要。”她罕见地忽略立希在电话那头语无伦次的打断，自顾自地诉说。

“之前就很想告诉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如果是你对我，就没有糟糕一说。”

“海铃，真的别……”她几乎能看见立希捂住脸、闭上眼。

“我可以理解为你想要亲我吗？”

“等等，不是这回事……”

“因为每次不让我说下去都是要接吻吧。”就像迟到的那句话，堵在嘴边很久。

“没关系，我想说的就这些了，立希さん还是更喜欢听别的声音吧？”

“不用了！不想……不是，但是，海铃，我、你……”

八幡海铃耐心地等待。

“我要洗澡睡觉了！海铃也是，晚安！”没等她回复电话便飞快地被挂断。

这样吗？

八幡海铃去卫生间洗了个手，添上两行话。五秒后已读，那，睡觉的时间可以延后一点。

我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呀……椎名立希想，实在无颜面对归来的海铃了。

消息提示音将她惊起，心理建设短暂而漫长，还是翻开倒扣的手机。

“床头柜有为了出差新买的道具，忘记拿了，还没拆开。”

“只是以防有需要，正好要去洗澡不是吗？总之，晚安。”

她觉得内心在丢脸地尖叫，一头扎进浴室。水声哗啦啦，世界更加嘈杂。

还是放弃了什么，她出现卧室，东西很显眼，柜门一拉开就看见了，不研究上面令人脸红心跳的大字，又以赌上一切的速度冲回去，一个人做家里的贼。

水冲走了一些，又滋生出更多，铃声再度响起，在放置成未接来电前她接起。

“海铃，我有点睡不着，所以……”

“我也很想你哦。”

“那，可不可以？”

“嗯。我会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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