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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sh you hell(2),1

小说: 2025-08-31 08:41 5hhhhh 9140 ℃

正文:

  千早爱音在那之后,除了陪同长崎素世谈合作,没去过会所;连去盯着进货都只在拉货的后门站着,绝不往里进一步。

  因为长崎素世警告她别想再打会所的主意,事后想来也是好笑;她居然真的以为长崎素世能一眼看穿技术课做的伪装,发现她的身份。

  真是着了长崎素世的套,对方装得太像,甚至不知道多少岁开始装起。也还好长崎素世只是以为自己私存表格在电脑里,另存的原因是想对着那份名单捞点油水。也是有这种事情发生的,拿着嫖娼的证据威胁当事人要点小钱。

  最后竟然不准自己再去会所里点人,可笑。

  死洁癖洁到自己头上来,长崎素世开了办公室的窗和换气扇吸烟。这真是少见,死洁癖在她自己的办公区吞吐尼古丁。

  千早爱音往裤子里掖衬衫的下摆,又从长崎素世的办公桌拿烟灰缸过来。心里骂归骂,从此之后贴心的性伴侣这一形象还是要保持。

  明明长崎素世的那家会所是重点关注对象,那么多人,上头根据名单随便抓几个正着也没人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现在可惜了。

  千早爱音摸摸自己的手臂,被绑太久,该活动一下。被迫吸长崎素世的二手烟,还不能捂鼻子。千早爱音只能给自己接杯水喝,水到嘴里才觉得渴极了,三杯下去嗓子才舒服。

  她捏着纸杯,又给长崎素世接杯水,放在对方手边。坐回沙发。不远不近,跟长崎素世隔了半个人的距离。

  长崎素世除了说不让千早爱音再去会所也没再说别的话,烟抽了一整支。终于舍得从沙发上起身,从办公桌底下拖出一只带锁的手提箱。拎着丢到千早爱音的手里。

  锁被打开,密码是默认数字。

  里面是子弹和一套手枪。

  一看就是走私物。

  千早爱音合上手提箱。

  “感谢老板。”心里不自觉开始计算非法持枪能判对方多久,走私渠道是?囤货仓库在......?

  长崎素世又点一根烟,安静地瞧着千早爱音,没说话。

  “但是老板,您是知道我自己有一把枪的吧。”

  “我知道。”烟雾上腾。

  “我并不想瞒着您。”

  “奖励。”长崎素世的嘴里又吐出一句话:“你想要什么奖励。”

  想要你带着你那一帮人去自首;还社会一份安定。千早爱音当然没这么说。

  “我想喊您不一样的称呼。”

  “喊什么。”

  “soyorin 可以吗?”千早爱音当然不会真的找长崎素世要什么东西,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获得信任,所以取一个不一样的昵称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反而更有用些。

  “很难听,但是可以。”

  千早爱音没想到长崎素世真能答应这个像辣妹高中生会随口给朋友取的名字,难道说长崎素世还挺言出必行的?

  也无所谓,好像她们有多亲昵似的。

  她不指望这个名字能真给她们的关系带来什么本质上的突飞猛进,最清楚的莫过于本人;不过嘛......现如今:

  千早爱音踩在面前人的后背上,把人往垫子上踢。

  长崎素世坐在更靠前面的椅子,看着千早爱音拿着那把枪抵着最近不太安分小帮派头目的肩膀。

  “跟我说没用,是 soyorin 要你死啦——”

  soyorin 啊 soyorin,当着长崎素世一众组员的面喊这个名字不论多少次,她都觉得有种隐秘的愉悦。没人敢这么叫长崎素世。

  “吞什么不好,吞长崎会社做慈善的款项,就算是我也没办法给你求情噢小组长。”

  长崎素世没说一句话,点了根烟看。其余人站在四周,也没说一句话,怕的。

  所以这座废弃厂房只有千早爱音和即将迎接死亡的犯事者求饶的声音。

  “别动。”千早爱音收紧了手上绑人的绳子,厂房废弃已久,地上全是堆积的灰尘,千早爱音用手指蘸一指肚的灰,在脚下挣扎人背部的左侧西装上画了一个叉。

  黑底西装,白色的灰,白色的叉。是被行刑者心脏的位置。

  千早爱音将枪口抵上白叉的中心:“遗言?”

  她等人把嘴里的求饶的好话坏话全部吐完,摇摇头。左手向后抓对方后脑的头发,让那人的脸面对长崎素世的方向。

  “最后教你一次,跟我一字一句说。”

  千早爱音的右手扳下保险栓。

  “给、您、添、麻、烦、了,长崎组长。”

  “语气要诚恳一点,没有下次咯。”

  她按下扳机。

  枪声被逐渐失温的身体吞没,只被在场各位的耳朵记得。一击毙命,打得很准。尸体抽搐挣扎几分钟,最后彻底没了动静。

  长崎素世手里那根烟的长串烟灰被她弹掉,千早爱音确定脚下的人绝无生还可能后,才从被汩出的血液逐渐染成深黑的黑色布料上下来。

  乐呵呵地往尸体的衣摆上擦了擦枪口,宝贝似的收好手枪。

  走到长崎素世的一侧,长崎素世此刻抬起手腕;千早爱音伸出沾满灰的那只手掌。

  烟头被摁熄在千早爱音的手心,粉毛干部仿佛没感到痛意,笑嘻嘻地把烟头捏在手里。搓搓手指;招呼其他人来处理那具尸体。

  “你很开心?”

  “这种人。”千早爱音看长崎素世的一队下属把尸体和垫子装袋子里拖走:“死有余辜。”

  送该死的人早点去死千早爱音当然开心,当然更开心的是长崎素世这几个月带她去了挺多大大小小的场子。虽然都是些灰色地带的生意,不太好取证。

  比先前的情况好太多,而且也多少摸到点长崎素世的行事逻辑,在她身边,只要没有触碰到她绝对的底线,就暂时安全。至于绝对的底线是什么,谁知道,她还活着就说明没碰到吧。

  警部传来的讯息是要先对一些边缘不可控的小帮派采取行动,没想到先来了个冤大头触了长崎素世的霉头。这下周边的那些散乱势力只能人人自危,哪还有多的心思做别的事,做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长崎素世的动作可比警部快多,不用报备,不用走程序,抓到人一颗枪子几脚油门的事。

  又是几脚油门跑到酒吧,千早爱音其实有想过干脆一脚油门车门锁死把长崎素世连车带人打包到署里去得了。如果这个时候后备箱里还塞了一袋子两袋子三袋子人的话那更是证据充足。人赃并获,千早警官荣耀而归。顺带还存有一脑袋的证据。

  哈哈,开玩笑。千早爱音点两脚刹车,把车停稳。

  车门不防子弹哈。

  噢,千早爱音锁上车;替长崎素世开了车门。

  长崎素世这辆车改装过,防的。不想让这车成为自己的防弹活棺材,那还是先卧底卧着吧。

  要不是偶尔有跟警部联系交流信息指派任务,光是打黑工的那几年就有她的好受。

  有学不能上,有家不能回,硬生生把自己这么聪明的脑袋包装成肄业游民。自己还挺乐观,想改变环境就先融入环境。

  “还是老样子。”酒保是熟脸,千早爱音就没看酒单。

  酒吧提前清了场,逮人的组员们在里头各自坐下吃喝,吧台专门留给长崎素世,以前不知道是怎么样,现在还得加个粉毛干部。

  苏格兰威士忌和杏仁酒的经典搭配,老样子的意思是各来一杯;千早爱音的那份不要肉桂烟熏,换成橘皮,苦精减半。她自己试出来的私人配方。

  千早爱音闲得无聊,等调酒师凿冰块,拿了酒单,往嘴里丢了把柿米果咔嚓地嚼。倚在吧台面上,一只鞋尖点地,带着节奏地哼着歌晃晃。

  右边长崎素世从座位上下来,千早爱音感到旁边带着温度躯体的靠近。还有点香味。

  手臂贴在一起,千早爱音向长崎素世那边转了点角度,耳坠摇晃,发出类似石子碰撞的闷音。她以为长崎素世要看酒单,把手上的纸张往旁边送。长崎素世的右手与千早爱音共同捏住那张纸,她看见千早爱音向她眨眨眼,相碰的左手错开,摸进了千早爱音的大衣里,眼神滑到酒单上。

  “在看什么?”

  ?你在干什么。

  长崎素世的左手摸上千早爱音的腰窝,隔着衬衫和背带,轻柔地摩挲。痒意激地千早爱音打了个寒战,她另一边的手马上伸进衣服里抓住长崎素世的手。将那只手向后带离自己的腰部,此时长崎素世的右手盖住千早爱音捏着酒单的几根手指。

  千早爱音将长崎素世伸自己衣服里的手拿开几分,又觉得这样直接拒绝不好。只能屈起指关节,轻轻地挠了挠长崎素世的手心,长崎素世绝对是会错了她的意思。千早爱音的本意是让长崎素世把手收回去,但可能往后带又往下了几分,长崎素世的手直接摸上了千早爱音的尾骨,甚至还不满足地蹭到西裤后腿靠里的缝线上。

  而长崎素世那只抓在千早爱音右手和酒单的手指也学刚刚千早爱音的动作,稍稍曲起,挠了两下千早爱音的手背。

  ?

  也真是还好后面没人,大衣够长。千早爱音收回左手撑在吧台,灯光昏暗,两人看上去的确像是凑在一起看酒单。

  臀腿间的手还在隔着裤子面料作祟,偶尔还捏弄两下,长崎素世甚至真的在阅读酒单上的酒品名称。难得不用千早爱音句句回应。

  好不容易熬到酒上,长崎素世终于大发慈悲地把手撤离,坐回座位。千早爱音也接过酒杯,挥挥手,示意酒保不用再过来。

  她尝口酒液,拇指擦过杯口。有橘皮的味道。

  一小段时间事务结束长崎素世才会来这里喝,第一次来时千早爱音还在想长崎素世难道要带着自己酒后驾驶罪加一等。

  结果她的住所就在附近,千早爱音也得以见到长崎素世那间高得过分的房子:才知道这群黑帮也可以有休息日。而不是每天都是休息日。

  狡兔三窟,据千早爱音所知,这里是长崎素世常居的住所,之一,其它的房产还有很多。不止三处。

  几分钟前在电梯里的气氛还算是一份心照不宣的暧昧,谁知玄关灯都没来得及按开,她就被长崎素世横着的手臂推到墙上。千早爱音在受到冲击力的瞬间就将脑袋往前倾,死死撞到墙上的只有后背。眼睛很快适应黑暗,她的手掌贴上墙壁。

  长崎素世在黑暗里审视千早爱音的脸,千早爱音也安静地不再有别的动作,甚至故意用手掌拍了拍墙壁,意思是自己不会去口袋里摸武器。

  但是长崎素世不这么想,千早爱音听见她从侧腰腰带上抽出来什么东西。枪?不对,枪的位置更靠里。长崎素世也没多卖关子,因为马上,刀尖的凉意就划上了千早爱音的侧脸。对,长崎素世刚刚摸的是她放匕首的位置。

  贴在自己脸上的部分是刀背,可以,那就是问题不大,自己的脸看来对长崎素世的吸引力没消失。

  长崎素世依然把千早爱音抵在墙上,刀尖顺着千早爱音的侧脸滑向耳廓。时刻能要人命的尖锐顺着耳朵与侧脸的交界处绕了半圈。千早爱音甚至能听到刀尖划过自己肌肤上细小绒毛的声音。

  刀尖最后停在了耳垂处,长崎素世手腕扭动。

  叮当。

  金属与耳坠碰撞的声音震到千早爱音的耳朵里。

  “耳钉里面有什么吧?”

  千早爱音笑出声,主动偏过脑袋,让耳坠故意再次撞上刀尖。

  “soyorin 想要,我就给你。”

  来取吧。

  千早爱音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大概很狡黠,长崎素世的脸离自己近得发疯。

  事出有因,千早爱音反而更大胆了些。她在黑暗中摸上长崎素世抵在她身上的那只手,双手摸上对方的手指,略微低头,将长崎素世握拳的食指和拇指分开,让其捏住自己的耳垂。长崎素世指尖的温度比自己的耳朵烫些,触摸间居然有一种奇异的被热度熨帖的感觉。

  反倒是自己的指尖温度低些,千早爱音让耳坠落在长崎素世的掌心里,双手捏着长崎素世的指头,卡住耳环后部,略微一用力,那枚装饰物就落在了长崎素世的手心。

  千早爱音收紧手掌,让那枚耳饰被长崎素世攥在手中。

  一旁的匕首被收回。千早爱音另一只耳朵什么装饰物都没有,也怪不得长崎素世会起疑心。

  就是要让她起疑心。

  千早爱音将自己带了点酒意的呼吸洒在长崎素世的侧脸,舌尖顺着长崎素世的耳廓舔了一道。刚刚刀尖划自己的耳廓算是威胁,现在自己的举动只能算是调情。

  长崎素世也有耳饰,装饰物比自己的小点,但肯定是贵家伙。

  千早爱音用侧脸去碰长崎素世的耳垂。

  她相信金属的摩擦声可以被长崎素世听到。

  “交换?”千早爱音亲吻长崎素世的侧脸,模模糊糊地从嘴里的水声吐出这几个音节。

  长崎素世攥紧手上的那枚耳坠,又放松。

  “如你所愿。”

  “soyorin,你是不是只会一边恐吓别人再给人颗糖吃?”

  千早爱音被长崎素世抵在墙上操,衣服挎在身上,腰带都没全松开,长崎素世的手就挤进内裤缝隙往里摸。

  她几乎都要习惯与长崎素世性爱途中如影随形由对方带来的恐惧感。

  想要复原的布料把长崎素世的手指往更里挤,千早爱音不适地哼哼两声。身前的长崎素世也没因为千早爱音的声音而放轻点动作,只是针对千早爱音刚刚那句话,咬上了对方的耳朵。

  “我只会这一种方式。”

  千早爱音轻轻嗅了嗅两人中间因体温过高而不断往空气渗去的酒意。想,对方在卖惨?向自己卖惨?期待的回答是什么?

  “没关系。”千早爱音吸进鼻尖与长崎素世颈侧皮肤的空气,将唾液舔到对方的皮肤上。

  “我们可以慢慢找些别的方式。”千早爱音不吝啬自己因为性快感而发出的颤声。

  长崎素世没摘戒指,那枚卡在她中指根部的素圈戒指磨地穴口微微作疼。不同于温软皮肤带来的触感,硬质金属冰凉又极具存在感。

  长崎素世绝对是故意的。

  千早爱音早就习惯这个人一点都不体贴的做爱风格。

  “嗯......soyorin,比如说。”

  千早爱音抖着腰被长崎素世掐住阴蒂。

  在被磨喷前她还有一些余韵开口:“比如,下次操我前,先把饰品全都摘了。”

  说完她就脱力靠在背后的墙上,耳坠哗啦响一声。眼睛往上看,咽下一口唾沫。

  耳朵比平常轻了点。

  上面是被长崎素世扣上去的她自己的那枚耳钉。贵家伙。

  “我不会相信你。”

  千早爱音阖上眼皮前听到长崎素世这样一句话,她伸直手臂挂在对方的肩头。

  “嗯,我会让 soyorin 相信我的。”声音懒懒的,染了一丝刻意的缱绻。

  自己的耳钉怕是要不回来了。

  反正也是便宜货,不值钱。

  信任啊信任,忠诚啊忠诚,这种在文艺作品里经常被提及甚至在灰色地带里被奉为圭臬的东西,放到现实里来,简直脆弱到不堪卒读。

  说到底现代人,生活在现代社会里的人,真的会觉得信任和忠诚之类的东西比手里的钞票更重吗?

  所谓承诺都是张口就来,不论真心如何,总归是想要钱,想要权。嘴巴上的忠诚重复百遍千遍就是真的。

  最后能把自己都骗过去。

  千早爱音是不觉得会有单纯为了那点忠诚就替别人付出生命的人存在。

  ——

  “操。”

  千早爱音怒骂一声,本来搭在长崎素世副驾位车门外的手松开,长崎素世还没下车,车门只被拉开一条缝,她就用了半个身子把车门用力撞回去。

  长崎素世一般坐副驾,千早爱音理解为对方对自己的不大信任,能时刻盯着自己的动作。

  长崎素世没来得及对千早爱音发出什么责问,副驾驶位的玻璃窗就被外面开了半个孔,一枚手枪子弹嵌在车玻璃上;刚好是刚刚长崎素世刚刚要下车的地方,玻璃中间是泛白的齑粉,然后周围才是成放射状的玻璃裂痕,车窗花了半块。

  两声隔了车门的枪声几乎是连着响。

  第二声枪响后,子弹没嵌在玻璃或者夹了钢材的门板上,长崎素世透过蛛网般的半扇玻璃看见千早爱音捂着左肩往后重重地靠了一下。

  子弹把她钉在了车门上,只是错觉,长崎素世下意识地想开她那侧的车门。

  其实她不该这样,她可以做得更冷血一点,她应该这样。

  听见第二声枪响千早爱音第一时间去摸自己的左肩,摸了一手的温热,又察觉这是错误动作。右手马上去掏枪。左臂重重地垂下,好歹手指能动,能去拉手枪的套筒;她用背抵住车门,不让长崎素世出来。

  “别出来!”

  千早爱音对着车玻璃吼出声,拿着枪的那只手按住车玻璃,把车门再次关上,举枪开了几枪。最后消失在那块染了血滴的玻璃里。

  长崎素世只能翻到主驾驶位,她看了一眼车钥匙,举着枪开了门下车。

  “妈的,现在居然真的有会为了寻仇搭上自己命的人。又不是演电视剧。”

  千早爱音心脏不正常地搏动,靠在车前,左肩不断渗出温热的液体,上臂有冰冷的板结感,现在还没失血太多,再一会儿就要失血过多。她记得开枪那几个人的脸,是已经被长崎素世埋掉的黑帮小头目的那手下,一共三个人,也没对自己开第三枪,显然目标不是自己。

  不去蚕食搞内讧,反而来这里埋伏长崎素世,真当自己是什么忠臣烈士了。

  长崎素世今天来这边跟药厂谈合作,郊区,那群人是怎么知道地方的?

  耳边有风声呼啸,千早爱音刚刚的两枪应该打倒一个半人,一个中了脑袋,另外一个打中了股动脉,应该还没死透,算半条命。她没空夸赞一下自己的枪法,视野昏黑。

  肾上腺素还在往血液里泵,她只能庆幸大脑暂时还没意识到疼痛。

  “......你们都该死。”千早爱音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

  子弹估计嵌在骨头里,钻心的烫,左半边身子有源源不断的蚁行感。妈的,真的死到临头了才知道怕。摇摇晃晃,险些站不住。

  长崎素世此时面无表情地扶住了千早爱音的右半边身子,在这种临死的境地里,长崎素世身上的味道和衣服的触感居然给千早爱音带来了一种诡异的安心感。她的感官发钝,耳边似乎有电信号失真的尖音。

  千早爱音艰难地咽下一口发腥的唾液,才觉自己喉咙干得快裂开。隔着耳朵里的轰鸣,她听见自己脑后响了两声枪响。

  长崎素世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千早爱音被她环着腰,惊奇地发觉长崎素世的体温比自己还烫些。被带着往后移动。

  长崎素世架着千早爱音向后退,打中最后剩下那人的手臂和大腿,枪掉在地上,尚有行动力,大有鱼死网破的迹象,干脆操着刀冲上来。

  这才是真的命都不要。千早爱音挣扎着转身。

  抬头间看见长崎素世几近阴冷的神情。

  为什么?这是千早爱音的第一反应。

  她在生气。那么是不是说明自己终于拿到这个人的信任了?

  冲上来的那人被长崎素世用子弹钉在车前盖,血溅了一玻璃。人其实应该早就死了,从车前盖滑到地上。但长崎素世把弹夹的子弹全部都钉在了死人的身上。弹夹被清空,她又扣了两下扳机才收手。

  那人几乎被打成筛子。

  千早爱音闻到尖锐的血腥味,喉口抽动,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呕吐感。才惊觉自己的血浸到了长崎素世的衬衫上。

  千早爱音被长崎素世放在车后座,车门全锁,后排有急救箱,她从腰间抽了把刀,刀刃抵住千早爱音领口的布料,衬衫的布料早就被干涸的血液粘在伤口周围,枪口还在继续往外涌血。

  千早爱音因为布料粘连到伤口嘶地出声,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到真的是疼得发疯。

  长崎素世握刀的手一顿,把刀收回,扔到一边。

  又从医药箱里拿了剪刀,绕着伤口剪了一大圈布料下来,伤口因为一直冒血,反而没有布料粘在中心的出血口;要更好剥离一点,布料被整块撕下,撕扯的声音甚至盖住了千早爱音急促的呼吸声。

  “别怕,我死不了。”千早爱音深呼吸,语气微弱,实在没什么说服力。轻咳一声,震到伤口,缓了半天才接下一句:

  “我的命只给你。素世。”

  长崎素世打开一包凝血纱布,手腕绷紧,骨骼筋肉和血管扎在手背上。她一直没看千早爱音。将那块凝血纱布按上骇人的创口处。

  “别怕。”

  千早爱音感受蚀骨的疼痛从破损的表皮传来,一瞬间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宽慰明显状态不对的长崎素世还是在跟自己说别怕疼。

  长崎素世的左手掐住千早爱音肩膀的上端,右手拇指卷着纱布往伤口里塞,创口表皮与纱布摩擦再撕裂的声音几乎在她的脑子里炸开,剧烈的,几近无法忍受的疼痛自左侧躯干一圈圈扩散。

  以为出现幻觉,长崎素世是不是在对自己上刑,她甚至生出了想向对方求饶的错觉。对方的拇指几乎整根嵌进自己的肩部,是否能用手指碰到那颗快把自己半条命带走的子弹。要不然直接拿走。

  痛,好痛。但是自己根本没力气喊叫或者是反抗,力气早就随着血液流失干涸。

  长崎素世还在继续往里塞纱布,拧着一股劲按住出血源,另外一只手继续往伤口里塞纱布。千早爱音疼得冷汗爬满脖颈,长崎素世的力气大得吓人,平常千早爱音不怕,但此刻那份力量全部转换成疼痛,一寸寸钉入皮肉,触碰到骨头。

  生理泪水从眼眶溢出,滑落,和冷汗一起化作冰凉。

  长崎素世的袖口早就被她自己卷起,所以千早爱音余光得以瞥见那一小截图案,往袖口里虬扎的花茎,半朵花被袖口窟住。随着长崎素世的动作像是正在生长。

  她还是不认得那些花。

  千早爱音的脑袋一直靠着,目光只能落在长崎素世的手臂上,纹身图案相对而言过于鲜艳,目光总是随着剧痛聚焦在上面。

  她甚至生出了对方身上代表家族的那些花枝,正顺着长崎素世的动作扎进自己的伤口,钻入皮肉,寻找落土的终点。

  心脏突生锐痛。

  长崎素世往伤口里塞第三块纱布时,千早爱音将脑袋重重磕在了长崎素世的肩膀上;长崎素世离千早爱音近了点,用左肩抵住对面伤患的身子,沾满血的右手拨开自己的外套,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半截肩膀露在千早爱音的面前。

  她在满鼻腔的血腥味里嗅到长崎素世身上的味道,冰凉的,炽热的,这是否源于她的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和进食的欲望都可以混作生物求生的本能,失血过多,视野的上半部分都被一片灰黑蒙蔽。

  错觉又来。她觉得自己饥肠辘辘。

  肩部的疼痛被长崎素世按压的动作又推上阈值,皮肉连着内脏扭结,胃部痉挛,所以千早爱音咬了上去。

  长崎素世没缩肩膀,动作没停地将最后的纱布塞进去,实打实地按住。

  疼痛在身体里漾开,刺激大脑,转化为咬肌的收缩,千早爱音的尖牙像尚在她自己身体里的那枚子弹,同样钉入长崎素世的皮肉。

  下牙啃噬上包裹着骨骼的浅薄皮肤,这样镶嵌至灵魂的疼痛能否共通。

  长崎素世不知道。

  她只是从记忆中摘取知识,拿了绷带将千早爱音的伤口紧紧缠绕。

  疼痛的余韵一阵阵绕上脑后,止血粉起效果,也许镇痛药的作用更大。或许是真的撑不住了要昏迷。千早爱音收了牙齿,舔掉嘴角混着唾液的血珠,咽下。

  配合着做完止血工作,她终于觉得脱力,如果没有身前长崎素世的支撑,绝对坐不住。长崎素世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千早爱音盖住,座位放倒,让对方的右半边身子靠着车门。

  长崎素世没往后退,终于与千早爱音对视,往日明亮的灰眸此时虚弱地失神。她在千早爱音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虚影。千早爱音的脑袋往下点,眼皮沉重。

  留存的力气让她拽住了长崎素世的领口,长崎素世一寸寸地撑着身子下移。最后被千早爱音下拉着嘴唇相触。

  冰凉的,丝丝血意,她们从来没接过吻,今天是第一次。

  然后千早爱音昏了过去。

  长崎素世盯着千早爱音的脸,开了第一句口,回复了千早爱音之前的那句话: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药厂那边的组员此刻才赶来,带着先前伏击者的尸体。

  长崎素世对赶来的组员下命令,药厂停止生产,交易改日再谈,样品带走销毁。以及清理之前犯事组织全部的人。

  接着,她开着那辆副驾玻璃碎一半,前挡风玻璃一扇血的车往回路驶。

  路面宽敞,长段路是郊区大路,油门被踩大半,长崎素世没开最快,车受得了,她受得了,伤者受不了。

  千早爱音没昏得那么快,但是眼皮实在是有千斤沉,先闭上了眼。她听见了长崎素世的那句话,不禁想:自己真的有必要为了这种虚假的忠诚做到这个份上吗?为什么?因为长崎素世好像对这个东西有着点儿近乎病态的执着,因为自己要活命,因为任务还没完成,让长崎素世死了有多少脏东西会涌出来?这才不是死掉一个人就能以绝后患的事情。

  千早爱音的意识一阵阵地恍惚,药厂,这个地方的药厂之后要发消息来查;死掉的那三个人估计会被伪装成内斗自相残杀,可惜了那三人的一腔忠诚。希望同僚过来调查的时候顺便查查这边的药厂,还是挺困难的。

  自己死了就可以吗?大概率死不了,她觉得自己还挺难杀的。但是如果死了,警察署那边会怎么想?资料封存,找新人顶上自己的位置。父母又会怎么想?会不会开始质疑自己接下任务的那个决定?

  长崎素世又会怎么想,会给自己办个追悼会吗?肯定是会的。不要啊,千早爱音不想以这个身份办葬礼。

  千早爱音突然发现,只有自己会觉得她对长崎素世完全不是忠心,用了那种都快把自己骗过去的演技。演戏把自己的命都搭了半条,拼命家。

  打黑工那几年受了小伤只能去药房买药自己处理,一次被捅了一刀,对方被自己打了几拳后连连求饶,她领了钱回屋,廉价公寓楼。总会有不长眼的东西跑到自己家门前拿喷漆涂点污言秽语,一开始她还有劲擦,到后面干脆买几罐黑白漆,被写满了就盖上。到最后门板上全是喷漆太厚干掉之后的细小裂纹。

  刀伤不深,绑过的刀,捅到人身上刚好是不至于死的深度。就是挺难熬,给自己包扎好,灯都没劲关。第二天发着高烧去地下酒吧打工,还被闹事的人泼了一身酒。就那样还能走回家把敷料换掉。

  她发誓,只有那一次躺在床垫上脑子不清醒时她才有一点情绪崩溃的迹象。

  那段日子于她才是最痛苦的,什么事都只能自己咽,半个警校学生还没思维转变,隐藏不住心高气傲的那些正义感。一开始还想跟人讲点道理,最后发现在那里不如直接挥拳头有效。干脆把那份正义感丢到脑袋顶上去,双亲殉职,被裹挟着丢到警校去,学校里杀人未遂当亡命徒;因为身份特殊警方被压着不再追究,好一个符合阴谋论的背景身份。

  先不说具体细节经不经得起考量,反正偶尔提到了小混混们只会啐一口警察是税金小偷,官僚的走狗之类的云云。

  他们也只能说点这种话了。虚假的身世越编越细节,谎言一次一次重复,一个盖着一个,最后竟然真的煞有其事。说给长崎素世听的时候,对方的反应跟别人不一样。

  只是冷笑了一声。

  “这样。”长崎素世用镊子夹沾了消毒液的棉球往千早爱音擦伤的侧脸蘸;千早爱音当时替长崎素世收拾了不太理智想上前理论的客户。

  “那你后来是怎么对待撒酒疯的客人的?”

  千早爱音抬了抬脑袋,好让长崎素世抹药的动作更方便点。而后嘿嘿地笑一声:“那个人欠了别人债,我把托盘碎在她的脑袋上了。酒吧店长领了钱和人,放了我三天半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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