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我的痛”“……”则沉默地思考，然后给出了回答，“如果打我可以让你好受些的话…”灰荏不是这个意思，她赶紧止住了则：“不是…呃…”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空气陷入了沉默。

……良久，她重新开口：“安慰我”这个要求太笼统了，则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

“对不起”“不是道歉”“…灰荏，你做的很好”则见灰荏没有回应，就觉得这样说应该没错。

“你愿意庇护那些一同信仰无魔天的人，这是良善。他们以你为荣，因为害你受罚而自责，这比直接的惩戒更有效”灰荏当时就觉得，则果然比不了教主。

“人的愧疚和羞耻比法律更能约束自己，所以我看重思想教育，看重礼仪教化。目前我还能为德安提供最先进的知识，学府可以专心培养人的道德。本来是不急着推行法律，有公约就够了，但现在，有不少难民加入德安，一套完整的刑法必不可少，它的效力也需要得到保证……”“我不感兴趣”

“对不起…灰荏，我要向你承诺。将来，即使不存在律法，德安依然能为信仰无魔的人提供庇护。即使你做同样的事，律法同样判你有罪，你也不会再受到不公的待遇”

……

「啪」三十，又是一轮结束。“唔……”希望下一次，自己是被关监狱。灰荏继续趴着，累到不想动。

男人为刚刚的意外感到失策，由于时间问题，他不能等来一个有能力上药的机器，现在正仔细设想着未来还有可能发生的肢体接触。比如惩罚结束后，灰荏应该是走不动路，连站着都困难的，总不能看她爬着回去吧？

叫个代步机器，坐着站着的不行，最好是能趴着的，有什么呢？自己的车，或者…翅膀。那种用来娱乐的仿生翅膀，真正能飞行的其实是套在身上的环，很适合现在的状况。

他继续思索，忽然想起，虽然机器会把灰荏脱光，但不会再给她穿回去，毕竟衣服沾血很难处理。灰荏估计也没办法靠自己穿，一定会说：“帮我”然后，“谢谢”结果自己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要解决。他来到灰荏身旁，将崭新的白毛巾放下，说：“如果很疼，可以咬着”他依然背着身，没看灰荏一眼。“谢谢”她收下毛巾，暂时没有咬它的意愿。

很快，处罚再次开始。

「啪」“唔…”她能感到那一片肉体都处于临界状态，照这个力道不出十下就要皮破血流。然后还要顶着伤痕累累的嫩臀继续挨剩下的二十板。

「啪」“嗯哼…”她鼓起勇气，向AI请求，“…现在我的…情况…怎样”手中握着的毛巾被汗水浸湿，无不体现她的恐惧和疼痛。很快，原本计数的屏幕旁为她展现了影像，从臀峰到大腿一片黑紫，她震惊于自己竟然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

「啪」“唔！啊``…”眼睁睁看着自己屁股又挨了一板，仿佛更痛了。她在心中安抚自己，涂了伤药，所以没那么疼。

「啪」“嘶——疼…”比起一开始的痛感有了细微的变化，在原先刺痛和灼痛的基础上又新添了伤痛，钝深且持久。她知道身后肯定受伤了，但比起第一次被打的伤要轻很多，那次她有半个月下不了床。

「啪」伤痛正越来越明显，取代灼痛，也即将超过刺痛「啪」“哈;``…”「啪、啪」伤痛从头到尾作祟，还延长了刺痛，让每板带来的疼痛渐渐叠加。

「啪」“唔…”她攥紧毛巾，偶然间抬头看了眼屏幕。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鲜明的红色，从一片黑色的伤肉中流出。她默默将毛巾放到嘴里……

「啪」“唔！呜呜;…”果然看不到臀部状况的话还能好受些，现在还要直面受伤的恐惧。

「啪」“呜;呜呜;”她不敢再抬头，想象里满是自己臀部血肉横飞的模样，诸如体无完肤、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坏死糜烂的词语从脑海中闪过，越发恐惧。

「啪」“唔姆…”她咬紧毛巾才没喊出来，一想到还有十几板要挨就冷汗直冒，颤抖不已。她身后的男性依然在监视着，情况远没她想象的那么糟。

「啪」又是一下，伤口扩大一些，从一开始几颗樱桃变成了苹果大小。虽然板子上有沾血，却没有到足以凝聚成血滴的量。

「啪」即使有血流下来，也因为又一板被拍走了。

「啪」“呜;啊啊…;呜…要死了……”灰荏哽咽着，用呜呜声发出埋怨。“并不会死”AI很不会看时机地纠正了她的错误，让她无比委屈。“呜啊！”

……

「啪」十五下，才十五下，灰荏不敢想象剩下的一半要怎么度过，她再次咬紧毛巾。

「啪」屁股传来的伤痛仿佛要把她拖入深渊，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事情，仅存的意识也在一次次挨板子中飘摇不定。她好想就这样哭晕过去，一觉起来可以趴在床上休息，还有教徒能照顾她、安慰她。

「啪」意识越来越模糊，可就是晕不过去，屁股越来越痛，可处罚不会停止。为什么会晕？身体都在对抗疼痛了，脑供血不足，自然会晕。为什么晕不了？灰荏是高等，又不单纯依靠神经元思考。

「啪」“呜;呜啊！、呜;！”灰荏有刻意去抑制身体那些与魔法有关的机能，像之前的护体盾，以及刚刚说的，除了神经元还可以依靠副能思维，她只当那是个储存记忆的工具，其余功能基本没用过。

「啪」痛苦也一样，灰荏使用的肉体正在遭受摧残，她平常的习惯使这个肉体的感受能力更强，也更敏感。刚获得思维网的时候，灰荏还需要睡眠，通过睡眠将一天中储存在神经元的记忆上传给思维网，但到了高等她就没再睡过觉了。因为对魔法的控制更强，无需睡眠也能执行上传的机能，她的神经元们也就可以舍弃储存这一模块，专心当感受器。这也是灰荏怕疼的主要原因。

「啪」只剩最后十下，臀肤几乎都破了，大腿还好，有一半只是变黑了。灰荏没再颤抖，是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却时时刻刻在承受它们传来的剧痛。

「啪」长板从一开始的粉色，被染上鲜红，又浸成紫红——来自那些淤青内的组织。屁股上出现几片血污，随着拍打不停变化、扩大。

「啪」这位男人也是第一次看别人被打这么狠，有点惨不忍睹。现在依然是前辈说的正常范畴，如果不打狠一点起不到惩戒效果，表面上打更重有助于威吓犯人。至少对灰荏来说是很有效的。

……

「啪」三十下，已经全部打完了，刑具会自己清理，但灰荏的屁股不会。她微弱且分散的意识正在慢慢凝聚，此期间只能不停呻吟“好疼;…”。这次男人准备万全，门外飘进来一位多功能家用机器人，与携安有着类似的外貌，它完全能胜任一位贤惠的妻子。

男人让它为灰荏提供医疗服务，止血包扎后的穿衣也由它进行，自己只需要去安抚灰荏。他走过来，见到对方嘴里仍然含着毛巾，“好妩媚”脱口而出，他急忙回头，当自己什么都没说过坐在平台上。“……”也许用娇媚更合适？不对，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毛巾送你了”“嗯…谢谢”灰荏才刚有力气把毛巾取出来。

“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或者尽量让它不发生”“我…知道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吗？”“有劳你了”灰荏挤出笑容，才想起对方看不到，于是撤回一个微笑。

……等灰荏休息差不多，男人将机器人带来的浮空环交给对方，没有翅膀。她围在胸上，才勉强从平台上起身，随男人一起飘出去。

纯科技还是很便利的，那么新兴的魔导技术又如何呢？无魔的教义能不能接受它呢？灰荏在路上想着类似的问题。

……回到据点，生活区里一幢古风教堂。灰荏远远看去就发现有一个陌生的男人等候多时，她身边的男人只当是来迎接的教徒，直到灰荏开口：

“则？”他抬头，一脸憔悴的颓丧模样，像是则夺舍了某位男性。“是我”只是面具罢了，不想被认出来办法有很多，面具是最简单的，“可以让我进去吗？”

……三人都来到灰荏的房间，她没趴在床上，暂时先飘着。没提到名字的男人有些犹豫，要不要听他们对话？毕竟那是则啊！然而没人请他离开，也就硬着头皮留下来了。不过如果是则的话，自己身为塔的一员也有必要看着他。

“议会没把你软禁吗？”“他们关不住我，也不敢对我做些什么…唉。我对他们失望透顶”

“唯心”“唯心？哦，确实。我只是有点放松，现在懒得去辨证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德安失去你会怎样？”“不会怎样，迭世他已经有能力代我做决定了”“胡说”“…好吧，他确实说过现在还不如我”

第二次灾祸时爆发智械危机，“迭世”是唯一没有反叛的AI，理由很简单，它看不到战胜则的可能。后来则让它解析自己的身体，被告知是所有脊椎动物当中最简单的，没有之一。迭世能够完美复制一个则出来，代替则做决策，然而不到一年他们的意见就出现分歧。魔导技术发展后，迭世告知则，是那股让则永生的力量无法解析，因此产生了不确定性。它还说，则的思维在不断变“强”，这是AI做不到的，无论再怎么强化算力、改进算法都做不到的。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则抬头看了看飘着的灰荏，哼笑一声，没有回答。“唔！”她第一次感到羞耻，因为眼前这个颓丧之人的嘲笑而恼羞。“为什么思想控制要罚那么重？”“我看重思想教育和礼仪教化，但不接受通过思想改造的手段达成目的，它本身就是很严重的罪行”“好吧…”“所以，以后少做这种事了，万一遇不到良善的人就要受更多苦了”“我…我是…算了”他还是没敢说出名字。

“你不是承诺过吗？”“嗯，我兑现了承诺对吧。这样一来，我所有的牵挂也就都没了”……对啊，这确实是他唯一一件还能够了却的心事。“所以，你到这里…”“只是想看看你的情况，我还不会做出自杀或者请求别人杀我那种无聊的事”“…你就只是想看看挨完揍的女性是怎样的？”“呃…好吧，还有两件事”“什么？”

“无魔天，将成为官方唯一承认的宗教”灰荏感到的是惊喜，这可比安慰有用多了。男人也知道了，上面急着判决就是因为这件事。“谢谢”“不急着道谢。你必须要为教徒们负责，今天的事也不可能再发生了”“……”她不能说自己思想控制别人了，因为无魔天的教主做不出这种事，官方承认了无魔的教义。

“不过…其实我也仔细思考过，那件事的标准究竟是什么。一切都像是巧合，又像是命中注定。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标准应该就是：‘魔法’，以一个人使用魔法的多少作为标准”他随口道破天机，混不在意。

……沉默。

“你是，认真的？”则点头，“唔……”灰荏大概知晓了则的具体想法，通过官方承认无魔来扩大规模，并在下一次灾祸时确认自己的猜测。说实话，这种被人当实验工具的感觉并不好。

“第二件事，我希望无魔天能收留一位孩子”则拿出私人终端，犹豫一下，向灰荏展示了影像。她其实有一定的年纪，外貌上看也比较成熟，为什么则会称她为孩子？“可以”

“阿尔伊法”则唤了一声，阴影中亮起幽幽蓝光，走出一人，它抱着熟睡的少女。很突兀，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但灰荏能确定，它就是则的亲兵，被叫做阿尔伊法的AI。

“虽然她很聪明，知晓很多知识，也经过我的亲自教育。但心智并不成熟，对于我教的理论就像是，知晓它，但与自己无关”“我现在还照顾不了她”“阿尔伊法会陪着你的，有问题就问她”

“你不和她道别吗？”“嗯？哦，其实她没见过我，我们都是通过阿尔伊法、伽马遂、德尔斯塔交流的”为什么没有贝塔图？因为他这段时间还在地表。

“……你让它们带孩子？”则的亲兵，据说每一位都有仅次于高等的实力，足以和塔正面对抗。“关于她的身世，问阿尔伊法就好…时间差不多了”则起身，“再见”他原本有些舒展的脸色再次阴沉下去。刚离开房间，就有数个陌生人围上他，将他控制住带回去。

男性打开终端，发现有一条被拦截的信息，大致是说让塔的职员赶到此处，确保则的安全。与则打开终端的时刻一致。

“嗯…谢谢你送我回来”灰荏向他道谢，准备脱下浮空环，阿尔伊法安置好少女后也来帮她，“阿尔…伊法，有没有更简短的名字？”“没有，称呼凭您喜欢”“那就…阿白，以后用圣女称呼我吧”“是，圣女大人”

阿尔伊法的皮肤透露出金属的白色光泽，一条蓝色纹路从左眼向下延伸，直到“心脏”。她的“衣服”似乎是身体的一部分，遮住本应是嘴的半张脸，就像戴着围巾，或高领衫。头顶两侧有着锥形体，从正脸看去仿佛猫或狐的耳朵，时不时会抖动一下。除了上述特征，与常人无异，感觉她是则想养猫当宠物才设计出的外形。

……灰荏趴在床上，阿白替她将浮空环交付与塔的职员，这位不知晓名号和称呼的男性，就这么退场了。将来，或许会以“曾看着灰荏被罚的人”再次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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