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街。拥有这样的名字的地方一定充满了欢乐，也许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能想到小孩子的笑声和老人的慈祥笑意。

　　当然——以上那些都没有。

　　莉娜磨了磨爪子，她跟艾森从甜食街来到这里。东南城区与西北城区在这两条街区之间分别拉了一带哨卡，在两条街区之间空出一片隔离带来。

　　两边都是糜烂到骨头里的地方。

　　所谓的欢乐街，是一条贯穿西北城区的主干道。道路两边满是贩卖各种魔药的店铺和个人式的小作坊。

　　至于道路中央游荡着的瘾君子们则根据他们服用的魔药类型发着不同的疯。

　　“莉娜，别靠过去。”艾森这样说着，伸手推开一个走路都摇摇晃晃，甚至向莉娜的位置倾倒过来的女人。

　　“瞧瞧那个，那家伙居然在拔自己脑袋上的头发！”莉娜在中央城区经手的恶性魔药成瘾者制造的案件并不多，中央城区对魔药滥用查的很严。

　　艾森挪开视线，他一面护着莉娜，一面观察着这里的环境。西北城区几乎是整个地下城的烈性魔药来源地，这里的魔药药效比地下城另外两个领主地盘上的要强得多，成瘾性也大的多。

　　“给我那个...求求你了，没有『驻颜剂』的话，我的生活可就...”

　　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下的沙哑女声对着街边的摊子哀求着。

　　莉娜只是冷眼旁观，自从她在地下城待久了，那些多余的同情心也被这片比地上混乱得多的地方消磨大半。

　　“没钱还不快滚？”商人也不客气，伸手就一把推开那个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的女人。

　　后者被一把推翻在地，露出兜帽下那黑褐、干枯的面孔。

　　“是甜食者。”艾森摇了摇头，他唏嘘道。

　　这样的家伙在中央城区很少见，可在经过甜食街来到欢乐街的时候，莉娜已经见过很多了。

　　东南城区的甜食街像是个巨大的垃圾场，到处都是干枯成这样的人。她们终日沉醉于“莓心蛇果”果核里提取出来的糖，品尝多了也就成了这副模样。

　　“无论是苦刑魔还是鹿首魔都在做成瘾品的生意。只不过苦刑魔采用的是更传统的类型，鹿首魔的魔药算是后来的。”

　　艾森是地下城的老住户了，和莉娜这样只在地下城没待多久的地上人不一样，他对另外两个自己不常去的城区也有一定了解。

　　“正经的居民可不会没事儿就往这两边跑，可惜东南面的娼馆生意总是火爆至极。”

　　听到艾森有些感慨的话，莉娜的注意力几乎是本能地放到了娼馆二字上。不过她很快就想到，在她做督察官的一年多里，副官几乎是随叫随到，偶尔几次迟到也是因为睡得太死。

　　为了不让艾森注意到自己的小心思，莉娜拉着艾森随便找路边一家卖烈性魔药的店铺，无视了铺子上那“疯狂头脑”的招牌，气势汹汹地一把拍在台面上。

　　“衔尾蛇，你们这有卖吗？”

　　那看板伙计吓了一跳，他刚准备说些狠话，就看到莉娜身后那壮得像小山的艾森。又把不该说的话收了回去。

　　“没有，现在哪儿还有那东西，就上个月有一批货，药效太强，太刺激，喝了的人都死了，没几天工厂就断货了。”

　　莉娜大感稀奇，这种魔药听起来完全是种失败品，只供货了几天，像是种试验品。

　　“还有谁家可能有货？”莉娜举起自己那满是暗绿色鳞片，还有少许暗绿色的疮斑的小臂，“一般的药我和我男人玩够了，你懂吗？”

　　伙计当然看得出这两位“客人”的种族，疫腐半魔的耐药性仅次于半炎魔，他们的生命源力异常旺盛，也只有这种异常的身体才能温养瘟疫和各种各样的寄生虫。

　　恶魔显化到这种程度的疫腐魔伙计也是第一次见，在地下城，半魔其实是很稀少的类型。在数十代混血之后的半魔血脉能余下来多少魔性真的很难说。

　　“客人，我们这里真的没有了，您如果感兴趣，可以去埃尔文的工坊看看，他有囤货的习惯，前几天还大价钱卖了一瓶。”

　　伙计很明显不打算招惹莉娜，他被莉娜那暗浊绿的眼睛盯得发毛，鬼知道这女人会不会一言不合就像毒气罐似的爆了。

　　“行，我看你们这儿有『钢』啊！把那个也给我来两瓶。”莉娜·巴顿大大咧咧地冲伙计咧嘴一笑，伸手指着挂在货架上的那瓶内里烧得发亮的魔药。

　　督察队要做的活儿很杂，这其中就包括了收缴违禁药品。货架上大多数魔药莉娜都能叫得出名字，说得出作用。

　　“小姐，您真的要这个？这东西可不是给一般人喝的，一般只有炎魔....”

　　“快拿来，就这个喝着舒服！”

　　莉娜从钱袋里翻出一把银元和几枚面值十银元的银台。

　　“两瓶一共四十六枚银元，小姐。”伙计从银元里数出需要的数额，把剩下的推回给莉娜。

　　“你说的那个什么埃尔文，在什么地方？”莉娜买过魔药，以顾客的身份问这家伙计，同时不动声色地收回钱时在桌子上留了两枚银元。

　　小费算是中央城区从地上人那儿学来的、有钱人摆阔的行为，在地下城不常见。

　　但没人和钱过不去。

　　“当然，就在欢乐街第184号，那家老板脾气古怪，本人就是一位魔药师兼炼金术士。”

　　搞定了要到手的信息，莉娜在艾森的护衬下回到了主干道上。欢乐街的户号是从西向东编，在靠近甜食街的这边已经排到了四百多号。

　　“『钢』能够保养任何武器。”莉娜翻出她的铳剑，开了一瓶『钢』，把它倾倒在剑刃上。

　　“毕竟这是熔铸锻炉的神术，地下城里或许藏着一位出色的熔铸师。”艾森附和地说着。

　　『钢』是一种怪异而独特的魔药，在那小巧的魔药瓶里密封的是熔融而富含熔铸之神力量的活金属。

　　它能够强化金属制品，修复其内在的、人们难以察觉的损伤，同时也能在药效挥发之前让那件武器拥有少许的神力祝福。

　　“那伙计的看法我倒是挺赞同，要喝这玩意简直是疯了。”莉娜拿着被魔药裹得通红的铳剑，用布重新把它包好挂在背后。

　　“档案里喝了这玩意的人整个消化系统都金属化了，据说从嘴里进去，很快就会拉出来混着食物残渣和胃液的熔融液。”

　　艾森应和道。

　　莉娜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赶紧摇了摇头。她的铳剑先前可是掉进了整个地下城的臭水河里，不用魔药保养一下她总觉得心里膈应。

　　两人走了一会儿，他们看到了铺在地面上的炎狱石轨。四条铁轨并驾齐驱，在欢乐街第340号的位置做了个大半径的转弯。

　　“这儿还有轨道？”莉娜惊讶极了，她头一回知道地下城还有这种东西。

　　艾森稍微想了一下，他立刻就想到了之前有听过的传言，“从三十年前开始，西北城区就一直在积极通过财富女神教会购买地上的符文技术使用权，你不是也见到欢乐街这边那些十几层高的楼了吗？这些都是利用了先进的符文机械学。”

　　“中央城区和东南城区也有这种建筑吧，这种楼在地上也被嘲弄叫仓鼠楼，只有穷人才住。”

　　莉娜弯下腰，伸手触摸地上的轨道。能从上面感觉到温和而暖和的热力。

　　“能把炎狱石精锻到这种程度，鹿首魔手下还真是有不得了的匠人啊。”

　　莉娜判断着。从食物到衣装，什么都缺的地下城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乱七八糟又派不上什么用场的石头。如果全部靠引进地上的材料和技术，就算鹿首魔的魔药生意再暴利，他的这些玩意也只能去榨干西北城区这些人手里那点可怜的资源。

　　「也许有一些魔药已经被卖到了地上。」

　　莉娜想起瑟伦涅有提到是地上人要求调查『衔尾蛇』魔药的。也许鹿首魔的资金来源不止西北城区这一点。

　　地下城很穷，他们用着财富女神教会的货币，拿地下城的矿产和地下魔物同地上换取粮食和其它物资。所有能跟地上交易的钱都来自于财富女神教会。

　　“我认为用魔药的成瘾性控制着某几位匠人帮他的可能性更大一点。”艾森和莉娜反应差不多，他也是先俯身检查了一下轨道的材质和光洁度，随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莉娜在路边看到一家就开在轨道转弯点这里的旅店招呼艾森跟她过去。

　　这家旅店建得非常大，就连艾森的体型也能钻得进来。里面的装潢倒是和一般的旅店也没有太大区别，甚至还要更显得破旧些。

　　大厅里坐了些人，没有人在乎这里差的要命的装修，甚至一位在抖腿的男人屁股底下的椅子正发出延绵不绝的“吱啊——”声。

　　那声音很吵，很恶心，甚至让莉娜有些反胃。

　　她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忍住了去惹点麻烦的冲动。莉娜走向坐在柜台前的老板，在后脑勺对艾森打手势。

　　“喂，列车什么时候来！”

　　艾森不客气地把手拍在桌子上，他斟酌地用了含糊的‘列车’这个词，而没有采用更准确的词去描述车的用途，而他同样也没问那轨道是干什么的，一切就像他早已对此了然于胸。

　　其实艾森问话的时候他的表情会有些不自然，这一点他自己能察觉得到，可任何其他人——哪怕莉娜都辨认不出他那张五官圆不拉几，怪里怪气的脸到底什么表情是什么含义。

　　至少在莉娜和一般的审美里，艾森应该说丑的一塌糊涂。幸好莉娜不嫌弃这个，她觉得雄性只要有能力就可以接受。而恰好，艾森是个出色的督察，无论是调查能力还是作战能力都值得信赖。

　　“石钟，挂在门口呢！”那店长随手指向大门的顶部。而艾森和莉娜都随之看到了那一挂挂在门口的钟。“等到第14刻1旦。”

　　现在的时间是第6刻，还没过这一天的一半。一日十六刻的钟表是从古代就有的石钟工艺里传承下来的，现在的符文钟只会更加精确。

　　对于地下城居民来说，每一天都没有白日与黑夜的分别，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很多人都过着不论昼夜的日子。

　　这一点让感到在心里感到尴尬的莉娜庆幸艾森不会穿帮，艾森倒是非常“地城味儿”地恼怒地拍了拍桌案，就像她们经常抓获归案的闹事儿流氓。

　　“所以说，你他妈的能不能让时间快一点，老子真是受不得了！”

　　店长多半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默默拿起一把符文枪对着艾森，恶狠狠地说道，“想要那车上的专卖新品，就给我老实待着，要么租间房间，要么给老子滚蛋。”

　　符文枪。

　　艾森和莉娜都注意到了那把枪的特别，它的枪管周围刻有四个符文，这种裸露符文的枪械在强度上远远比不过戍卫骑士的铳剑，但比一般的枪械厉害得多，它能装载富有魔力的子弹。

　　“走了傻大个！”莉娜狠狠推了艾森一下，力气大到推了他一个踉跄。

　　她防备性地甩了甩尾巴，推着艾森走出了旅店。

　　重新回到街上往西走，等走出了一段距离，艾森一把抱起莉娜放到自己肩头，放轻声音和莉娜说起刚才看到的情况。

　　“那个钟是给坐在房间里的人看的。只要到了时间，那些家伙保准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艾森有些嘲弄地轻笑，他对这些魔药上瘾的人的评价一直都很低。

　　“这没什么奇怪的，那辆列车是趟贩药车，多半还会卖别的地方买不到的新型药。”莉娜回忆着那老板的话，“那老板有符文枪，地上可不会卖这种技术给地下人。女神教会的交易条例里禁止贩卖给地下城的人武器技术。”

　　“看样子是仿造品。”艾森想了想，“我们没有听说过这种武器在地下城有流通。”

　　“那家旅店背后说不定就是鹿首魔的人。”莉娜把手放在艾森脑袋上摸着他的光秃秃的褶皱头皮。

　　莉娜摇摇头，她的意见正好相反：“说不定只是本地帮派，你对这里的势力分布还没那么了解。不过，按那个旅店老板的说法，列车上应该会时不时地售卖最新式的魔药，虽然我估计是给那些逐渐有了抗药性，打算追求更刺激的魔药的瘾君子准备的新型试验品....”

　　“你说等列车开起来，他们这些采购魔药的人会排队吗？”

　　艾森的问题让莉娜愣住了，按照瘾君子们的性子，应当是恨不得自己第一个拿到魔药的。

　　“不会吧...？”

　　不如说，拿不到药的人如果正巧在戒断反应发作的时候...造成大混乱也是可能的。莉娜甚至无法想象现在在街上游荡的这些“僵尸”或者“疯子”会乖乖地排队。

　　“可我们从来没听说西北城区有发生过因为购药而演变的恶性事件。”艾森仔细想了想，他同样意识到这其实很不可思议。

　　“再加上....”莉娜观察着行人，“他们虽然会因为戒断反应或者魔药的幻觉而发狂，可拿起武器伤害别人的，我好像一路走来一个也没见到。甜食街....东南城区的甜食街可不是这样。”

　　“甜食者们会抢夺‘糖’，而那些体内富集‘糖分’的人们本身也会成为更强壮一些的甜食者的糖分来源。”

　　艾森说的时候尽量避开了“食人”的词，从甜食街走过来的他们已经见到了那样的场景，而莉娜显得非常不适应。

　　“这里的秩序比我们想象中好。”莉娜用手摸着艾森的脑袋，五指抓来抓去，“它不应该有这样好。”

　　欢乐街的中段，坐落着一座高七八层、对角极广的环形高塔，围绕着它，这里特意把街道铺成了环形，连着它的四条道路辐射状地深入西北城区之内。

　　“这儿应该就是魔药研究中心了。”艾森看得到那些守在建筑周围忠实站着岗的符文作战机械，“早就听说鹿首魔弄了一些构装体卫兵保护他的宝贝，没想到这么多。”

　　光是在莉娜这一面看到的，就有十多架。有类人形的，但更多的是非人性的滚动半球或者浮空的小型侦查机。

　　“走吧，这里不是我们能对付的。”莉娜坐在艾森肩膀上，轻声说。

　　就莉娜而言，她很难在明知道危险的情况下还要往里钻，也很难和自己无关的人共情。

　　艾森默默地听着莉娜的话，他的目光在那栋高大的建筑上停留了一会儿，就继续充当交通工具驮着莉娜走。

　　艾森的脚程和他的体型相当，而强健的体能又让他几乎感觉不到疲劳。

　　那些小人儿大多会考虑招呼一架兽车，可能承载艾森这样的大家伙的兽车至少在地下城里几乎找不到。

　　欢乐街184号。埃尔文的“工坊”是一片圈出院子的小宅。院门口挂着埃尔文工坊的牌子，一层半楼才勉强有艾森高。

　　不用说，如果不想惹麻烦，这大个子连人家院子都进不去。

　　莉娜麻利地从艾森身上跳下来，她着地稍有些踉跄，粗壮的大尾巴灵活地勾了下艾森的大粗腿，稳住自己的身子。

　　“在这里守着。”

　　莉娜吩咐一声，大跨步地走进了小宅正门。她还没忘拿出汤姆猫机给自己施展『无形守卫』的魔法。

　　小宅门没锁，一楼玄关也改建成了对外的商铺。列列货架间，一位样貌有些出格的“女人”，让莉娜多看了几眼。

　　莉娜很难承认这是一位女士，她壮的像头掘金兽，拥有夸张而坚实的肌肉线条和棱角分明的面骨。一对外突的下颚齿把她的下半张脸最后一点美感也夺去，前突的下颚让那面容看上去和丰饶女神所定义的美相去甚远。

　　她也许有40喱高，莉娜在她面前是个彻彻底底的矮个子。甚至到不了她的胸口。

　　这女人拿了个布袋，从架子上挑着自己所需要的魔药，她应该是个熟客，极少看标签或者药效。

　　莉娜认得出大部分她所选择的药剂，都是些增强身体力量的强健药。

　　「说不定她这模样就是吃药吃出来的。」

　　心里不怀好意地想着，莉娜向站在柜台后的那位小先生走了过去。

　　守在柜台的是位样貌年幼，脸上还带点婴儿肥的小先生，莉娜猜想他或许是这座工坊主人的孩子或者帮忙的亲戚。

　　不过她决心相信对方的专业素养，莉娜用懒散而狐疑的语气质疑对方：“听说你这儿还有衔尾蛇卖，不会是假的吧？”

　　“当然是有货，2枚金錾，拒不换价。”小先生伸出两根手指，一副小大人的派头。

　　莉娜当然不是来买魔药的，她只想知道这些家伙是从哪儿拿的货。“这价格太高了，2枚金錾？简直是疯了。”

　　“你嫌贵？我还嫌价格低了，这玩意儿可是魔药研究中心开发的，就卖过一期，它药效过强，喝过它的我是没听说有谁活下来。”那小先生斜了莉娜一眼，“想要追求刺激，我这儿也有个方子，甚至能让你喝下它之后依然能活下来。”

　　「你说错了，傻子才会喝这东西。」

　　在心里把所有脑子被追求魔药带来的感官刺激的瘾君子全都鄙视了一通之后，莉娜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如果你真的有那种方法，这份买卖到也合适。”

　　“是啊，你没拥有过这种魔药，当然不知道它的特别。”小先生狡黠地推了推眼镜，他随手从手边的记事本上撕了一张纸，同时将一支笔拍在纸上。“三枚金錾，一瓶魔药，外加上我对它药性的研究笔记。”

　　“成交。”莉娜从钱袋里拿出三枚金錾递了过去，她把这笔账记在了瑟伦涅的头上，已经在想着报销的事儿了。

　　开什么玩笑，她作为神官战士和地下城督察官的补贴和工资加在一块儿，一个弦月也就能攒下一枚金錾，她手里的那些积蓄可是还要算上没收违法所得的时候自己从工作里毛出来的。三枚金錾，这可是她一整个月才能攒下来的数字！

　　小先生从柜台边拿出法杖，随手一挥，桌子上的笔就飞到他撕下来的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标准的“魔笔体”。

　　这种字体几乎是所有用『魔法笔录术』的魔法师都会记录在这种法术里的字体，这样写出来的字词和书本的标准印刷体类似，能让人难以从笔迹分辨信息的来源。

　　小先生从柜台后那些摆着昂贵魔药的货架上拿了一瓶盈满混浊的暗绿色药液的魔药，递给莉娜。

　　『魔法笔录术』记录的速度比一般人手写要快的多，这几乎证明了面前的小先生是一个拥有强大魔力的法师。

　　“记得按说明书上的玩！”小先生还得意地把写好的笔记郑重地叠好，一并交给莉娜。

　　收起字条，莉娜拿着魔药出了魔药店，这份信息应该算是这段时间以来她拿到的最有价值的消息。

　　莉娜挥着手里的魔药，顺着艾森伸出的手跳到了她专属的肩膀座位上。

　　“我们先顺着铁轨走，和我之前猜测的不同，这种魔药在现在可能还在大量生产。”回到街道上，莉娜按着艾森的脑袋当扶手，认真地翻出那张字条阅读着。

　　“衔尾蛇和大部分魔药不同，与其说他是‘满足密不可分原则’的魔药，不如说它和我们常见的糖水或者草药汤差不多。一滴有一滴的药性，半杯有半杯的药性。少量饮用并不会像整瓶衔尾蛇那样致人自食而死。说到底，在我看来这就不是魔药，而是毒药。”

　　“少量饮用不会致人死亡。”艾森放轻声音重新念了一遍，“比起魔药，更像是毒。”

　　“照这么看，少量的衔尾蛇应该无法造成太大的困扰。”莉娜困惑地捏着手里的纸片。

　　就算原本的衔尾蛇有让人产生自食冲动的药效，可采用魔药混合的工艺把少量的衔尾蛇混在别的魔药里，添加的量也应该不会有多少才对。

　　而且...考虑到要让服药者尽量少的产生反应，把加了料的魔药伪装成一般的药剂卖给别人，内涵衔尾蛇的量可能微乎其微。

　　费这么大功夫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笔记的末尾，有一行小字，上面用恶魔语写了一串地址。

　　溶洞区，第二魔药工坊，三号配药室。

　　“剩下的你自己看吧。”莉娜把纸片丢给艾森，这头疫腐魔用那宽厚的手掌把它接住。

　　“地址啊...这纸片是那卖魔药的给你的？”艾森吃力地扫了几眼，对他来说字太小了，拿着看很费劲。

　　莉娜把那瓶衔尾蛇放进袋子里，她不是魔药师，没法对这东西做什么分析，她拿着了也是白拿。“是啊，这点玩意加一块得三枚金錾。”

　　“你怎么想？我们就这么过去？”

　　莉娜浅浅地笑了，“当然不，至少我需要让我们的雇主知道这件事。”

　　汤姆猫机直到现在都没恢复信号，但这不影响她利用纹章的力量和瑟伦涅沟通。

　　小腹上，那枚透着墨绿的紫罗兰色纹章在莉娜的意志下释放出属于她的光彩。

　　混浊的淡白色底色在纹章内部逐渐下降，那是子宫里积累的精液被消化的标志。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也随着纹章建立的联系分出了一部分，顺着那份越来越强的联系，她听到了来自于瑟伦涅的、充满气音的妩媚腔调。

　　「你终于联系我了，我想，我们有了很不错的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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