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到他......！」Vox嘔著鮮血，惡狠狠地說道：「想都...別想......！」

「你簡直瘋了，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男子慌張大叫：「難道為了一個怪物，你連命都不要了嗎！？」

沒有人會同情你的失敗。

唯有成功，你的這條命才是有價值的。

所以，Vox，你一定要出人頭地。

你是我們家族的希望。

恍惚之中，Vox想起母親的叮囑，想起家中父老對自己充滿期待的眼神，以及敗於自己腳下的手足眼中冰冷的恨意。

——那麼，年輕人，

那一天，Alastor手中的筆遞到自己面前，給予了他選擇。

——你的決定是？

沒有選擇。

因為已經沒有退路了。

沒入左胸的刀掙脫壓制的手抽了出來，在地上甩出一道血痕，男子舉起刀再次攻擊，這次Vox直接用嘴接下刀刃，他的牙齒緊緊地卡在刀面上，摩擦出令人不安的嘎吱聲響。

「命都不要？怎麼可能......」

刀刃又往嘴裡陷了幾毫釐，刀尖微微地割開他的嘴角，滲出的朱紅很快凝聚成一塊，沉重地垂流下來。

「你......！」「區區一把小刀，就認為自己能夠奪我性命嗎？」

啪地清脆一聲，刀片竟硬生生被Vox咬碎，尖銳的碎片扎滿他的口腔上下顎，可怖的模樣宛如生食血肉的巨鯊。

男子握著刀柄張口語塞，眼底只有無盡的恐懼不斷漫出，只見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前一刻還受制於他槍口之下的倒霉鬼，更像是剛從地獄裡新生的惡魔。

「少瞧不起人了，你這狗娘養的臭婊子。」

Vox的聲音疊加上惡魔的低語，吐出的氣息彷彿還帶著雷罰般的電流，劈啪地閃爍並燒灼他的皮膚。「你最好從現在開始祈禱上帝會來救你，因為老子他媽的絕對要宰了你！」

男子徹底瘋了，他的喉嚨裡發出他這輩子從沒有想過的淒厲慘叫，只可惜外頭已經再也沒有人能夠聽見他死前最後的呼喊。他跌坐在地上狼狽地連滾帶爬，途中盡其所能地抓起身邊的東西朝Vox的方向丟，但每一樣都被電流給輕易地彈開，甚至碰不上Vox一分一毫。而Vox依舊一步步地朝著他走來，男子的視線下轉，甚至還看見同樣滿身鮮血且千瘡百孔的Niffty緊握著她手中的縫紉針跟在Vox的身後，整張臉幾乎被她的猙獰的眼睛和咧開的大嘴給占滿，不斷發出「刺啊！」「殺啊！」的尖銳笑聲。

他的背撞上牆板退無可退，手邊也早已沒有任何可以抵抗的物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邪惡逐漸朝他逼近。

直到一雙血紅的手指如枯枝般纏繞上他的雙臂。

『來吧，親愛的。』

低沉的嗓音充斥著絕望慘叫的雜訊在他的耳邊輕柔地笑著。『廣播秀要開始了。』

———

Vox在自己的床上驚醒過來，他滿身冷汗，驚魂未定的雙眼警戒地觀察左右四周。窗外已經天亮了，Alastor正坐在他的床邊削蘋果——就如Niffty所說，他的刀法更加專業，那薄如蟬翼的果皮上甚至沒有殘留任何果肉。

『真可惜，你撿回了一條命。』Alastor將果皮扔在床頭櫃上的盤子裡，自己則啃起那顆削得完美的蘋果。『因為你的靈魂早已墮落，你的惡魔能力似乎提早被誘發出來，所以尋常的致命傷已經不會置你於死地了。』

「致命傷？我......」

剛清醒過來的Vox還有些一頭霧水，他努力去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腦海中的畫面一路倒帶，直到Niffty死在眼前的場景再次浮出，以及——

「我的肚子！——嗷......」

猛然想起的Vox急坐起身，剛癒合的傷口被肌肉用力扯了一把，疼得他捂著肚子又虛弱地倒回床上。「我的肚子......」『是的，就是你的肚子。』

連果核也不剩地徹底吃光後，Alastor滿意地抹著自己的唇，說道：『雖說是惡魔的能力，但你畢竟還是人類肉身，能夠承載的魔力有限，所以你身上唯二留下傷口的只有肚子上的槍傷，以及你左眼上的挫傷。』

血紅的指尖輕輕地劃過Vox中槍的位置，一路向上來到Vox的左眼，Alastor露出饒有興致的微笑。

『你的疤痕變得很有趣，但也挺符合你的能力，看上去就像是一道閃電似的。』

「就像哈◯◯特那樣嗎？」『那是誰啊？』

Alastor收回手後又坐回椅子上，繼續說道：『但我不得不說，我對於你還是人類就已墮落至此的結果十分驚訝，這代表你一開始就是屬於地獄裡的瑰寶，多麼罪無可赦的靈魂啊！讓我猜猜，是家族流傳下來的詛咒嗎？還是曾犯下上帝無法赦免的罪行呢？』

「......或許都有吧？」

仰望著天花板的雙眼似乎看向更遠的彼方，Vox開始談論起自己的家族史。

「多子多孫或許是其他家族的願望，但對於我們家族而言反而是一場惡夢，家裡養不起這麼多張嘴，無論是吃穿還是學習的資源都是彼此互相搶來的，所以被賣掉或是死掉的兄弟姊妹其實不在少數。」

Alastor難得靜靜地聽著Vox闡述自己的家庭，而Vox也大方地坦誠自己的過去。

「我很幸運，腦袋還算聰明，從小也不太生病，就算挨打挨餓也能硬扛過來才活到現在，還順利成為家族裡第一個大學生。」Vox平靜地說道：「我很清楚自己是踩著手足的屍體和人生走過來的，所以在這裡打退堂鼓的話，我沒有辦法回去面對他們，也會認為自己對不起他們的犧牲。」

『真是令人動容的使命感，但我認為這沒有什麼好感到抱歉的。』Alastor說道：『就連大自然也從來沒有為死在虎口下的羊隻感到遺憾過，因為弱肉強食就是這個世界的唯一法則。你足夠強大，而且欲望深厚，我必須承認我開始有點後悔修改當初的契約了，因為我十分好奇像你這樣天生邪惡的人類靈魂會是什麼滋味。』

「你現在要改回去也沒關係唷。」

『不必了，給我把褲頭拉上。』

Alastor站起身子，他轉身面向Vox高傲地垂眼凝視，或許是相處一段時間了，Vox已經開始能從他嘴角上揚的弧度推算出他今天的心情指數，明顯可見，Alastor現在心情大好。

『雖然交辦給你的事你一件也沒有完成，不僅打破更多的碗盤，家裡甚至變得更髒亂了。』Alastor停頓了一會，而後莞爾一笑。『不過，看在你昨晚如此忠誠於我的份上，我可以提供你一份小小的獎勵。』

「真的嗎！？」Vox再次激動地直起身子，這次直接用力過猛把傷口給扯開了，嘴裡猛地咳出一口血，但淒慘的模樣完全掩蓋不住他滿臉的興奮。

『當然，說到做到是我的原則。』Alastor微蹙眉頭，Vox為他瘋狂的模樣多少還是讓他感到有些過敏。『樓下的冰箱裡有蛋糕，麻煩你把黑森林留給Niffty，那孩子碰不得酒精，所以另一份有酒的提拉米蘇是給——

一眨眼間，Vox的身後帶著電光火石的殘影箭步衝向Alastor，他欣喜地捧起Alastor的臉並將自己的嘴貼上對方的唇上。Alastor完全沒有料到他有如此的速度，衝撞上來的力道令他一時站不住腳並踉蹌著靠到牆板上，這反而讓Vox抓到機會將他困在自己與牆板中間，於是他開始肆無忌憚地大口品嚐Alastor的吻，唇舌糾纏的聲音毫不羞恥地侵犯Alastor後貼在頭皮上的雙耳。

『你...這......！』

低俗無禮的罪人！Alastor痛罵的聲音被Vox的舌尖硬是推回喉嚨裡，他舉起手準備一把推開這個死流氓，卻發現此時的Vox力量竟然在他之上。

——不，不是他變強，而是自己變弱了，這個無禮的人類竟然在搶奪他身上的魔力！當Alastor意識到這件事時，他的身體已經失去足夠抵抗的力量，只能任憑Vox恣意伸出欲望的舌尖，將他嘴裡的每分每寸徹底吞食殆盡。

前一秒才大言不慚地提起弱肉強食，沒想到下一秒竟然就成了別人的盤中飧，Alastor簡直要氣炸了，他憤怒地漲紅雙頰，接著召喚出自己的手杖準備朝這個性欲衝腦的變態頭上狠狠敲下去。Vox就像是預知到這一點，並在自己腦袋開花的前一刻鬆開自己的嘴，長時間的深吻使他們兩人都喘著粗氣，得虧於Vox的支撐，被抽走力量而雙腳發軟的Alastor才不至於摔在地上，但他驚愕且震怒的雙眼就像是燃燒著業火的紅寶石，光是那個眼神就幾乎能看出他現在有多想把Vox給碎屍萬段。

果然，我的主人超級可愛的！

「Alastor……」

Vox的雙唇興奮地顫抖。

「我現在超硬的。」『硬什麼！？』

哐啷一聲，又是熟悉的盤子破裂聲，兩人同時望向傳來聲音的房門口，只見Niffty錯愕地瞪大那顆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手裡的托盤和裝著剛榨好的蘋果汁的玻璃杯全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怎麼可以這樣！」

Niffty又氣又急地大叫：「我沒有從頭看到！」『看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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