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中的尸体仍旧在被触手啃食消化，发出细微但令人难以忽略的嘎吱声。刚刚佐藤拜托梅蒂恩处理残局，因此她端着步枪，静静地站在门口观察。这少女人如其名，是一个有二分之一德国血统的归国子女。她的身体虽不算高大但英气逼人，洁白的脸颊上是欧洲人特有的青蓝色瞳孔。一头自然的金色秀发扎成马尾，如同瀑布般在背部散开。傲人的双峰挺立在宽阔的平原上，但为了战斗便利，还是穿了运动内衣并配了束胸，反倒看起来显得有些稚嫩。

与调查队的其他少女不同，她穿着纯黑色的全长厚棉裤袜和黑色短靴。这倒并不是因为爱美，而是为了防止滚烫的弹壳在抛出后击中墙壁回弹烫到自己。梅蒂恩站在教室的门口，向右倾身观察情况。室内的触手正在欢快地享用自助餐，它们合力撕扯少女们的尸身，争先恐后地吞咽柔软的内脏和大脑，而那些没抢上的触手就只能费劲地用细小的牙齿刮削肌肉和皮肤，将尸体啃食的到处是凹坑和露出的白骨。

“一，二，三……十四。”

梅蒂恩强压胸口翻涌的恶心，尽量不重不漏地统计房间内的触手数量。除了那个已经离开房间的大型触手外，还有十四个新生的个体。它们正在利用接近三十具尸体的大量蛋白质快速生长，必须在尺寸无法控制之前处理干净。 她端平武器对准触须的本体，用半自动模式开了一枪。

枪响过后，伴随着清脆的弹壳落地声，那只触手的触须全部无力地瘫软下来。尽管并未完全死亡，但步枪弹的威力还是足以仅凭一发精准的子弹就彻底将这种小型触手瘫痪。如法炮制，梅蒂恩在触手几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死了四五只。但很快，这些新生的触手成功地通过条件反射认识到门口少女手中的棍子发出的巨响和同伴迅速的死亡之间有某种必然的联系。

剩下的触手开始一边游走一边向门外的少女发起攻击。梅蒂恩将快慢机扳动到三连发模式，对着更靠近自己的触手射击，它们就一个个摔倒到了原地。短暂轻微的机械碰撞声取代了持续的枪声，卡在后侧的拉机柄意味着一支30发的弹匣完全用尽，她收回身子，早已在一旁准备的九条接替射击。

梅蒂恩插上新的弹匣，随意地向下一看，地面上一条粗大的深灰色触须在自己两脚之间穿过。它是什么时候偷偷从墙边伸过来的？

“九条，脚下！”

梅蒂恩的喊叫被恰好响起的枪声覆盖，以至于九条意识到她的意思之前停滞了一秒。同时，触须得知了自己被发现，在梅蒂恩尚未来得及抬起腿躲开时快速向上甩动，如长鞭一样的末端直击梅蒂恩两股之间最柔嫩的花苞，令她身体如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蜷缩着摔倒在地上。

这条缠绕触须开始疯狂地攻击感知到的每一个生命，梅蒂恩趁触须缠上一名路过的无辜学生的空隙，先是滚动身体远离触须，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小腹的剧痛和撕裂感让她只能稍微弯着腰佝偻着后背，颤动的大腿之间似乎缓缓流淌着温热的液体。

以那条粗壮的触手为榜样，三班教室里还能动的触手开始涌向走廊。九条早已不知去处——梅蒂恩更希望她是死在了自己的岗位上，而不是丢下武器像个胆小鬼一样混在学生的队伍里跑路。

尚未通过三班门口的学生们开始疯狂向前奔跑，一时间在狭长的走廊里形成了混乱。梅蒂恩只能扶着墙让自己不要被推倒，就不要提在如此混杂的人流中开枪了。触手使用折颈而非窒息的方式处决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少女，每隔五六秒就有一名少女睁着不甘的大眼睛摔倒在地上。一些更加残忍的个体故技重施地用穿刺触须玩起了活体肉串，狭长的走廊为它们提供了绝佳的场所。

“快点，快跑啊！杀人啦啊啊啊啊！”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让学生们变得更加恐慌，楼道里的少女们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同学不断被缠住脖颈、左右摇晃，直到那脆响将她们的生命彻底清空。这种恐怖的场景令她们疯狂向下推挤，而楼道里的学生们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于是加速向下奔跑。

“你娘我在这儿呢！”

好不容易挤到队尾的梅蒂恩高声叫骂吸引触须的注意，同时端起了步枪。她的余光瞟了一眼多了十几具“形态各异”尸体的走廊，视线扫到在那些尸体最后面，靠着走廊墙壁坐在地上的九条。她的小嘴半张开不知道想说什么，两只眼睛睁开平时前方。胸前多了个骇人的窟窿，似乎透过这个小洞能看到身后被鲜血浸湿的墙砖。少女的左手还紧紧抓在黑色的塑料护木上。

梅蒂恩满意地露出了凄美的笑容。她用食指将快慢机推到全自动，左手托住护木，将枪顶在右肩上。如此近的距离，甚至不需要将眼睛凑近照门，枪身本体就足够用作瞄准。这估计是最后一次爽快的射击了，希望佐藤队长可以解决接下来的麻烦。

熟悉的后坐力冲击感传来，梅蒂恩还算冷静，用短点射清理触手而非一下子把三十发弹匣打空。或许是火药的烟气熏人，她的眼睛变得潮湿。触手一个接一个摊在地上抽搐，受伤较轻的估计也要十多分钟才能缓过来，只剩下最后三四只——

咔哒一声，拉机柄卡在了开膛位置，但枪膛里仍然有黄澄澄的圆柱体。梅蒂恩在心里大骂一声，用力前后摇动拉机柄，但卡住的自动机构毫无动作。

“最后一次都不能爽到底吗？”

面对不断逼近的触手，少女用滚烫的枪管抵在冲在第一的不长眼的触手的触须上，一阵焦糊的味道令它触电一般收回触须。梅蒂恩又用枪管捅向另一根触须，但这次已经冷却大半的枪管被缠住，触手用力一扯将步枪从少女手中夺走。同时另一条触须从少女腋下缠了几圈，将她提起悬在空中。看来，自己不会是折颈这种轻松的死法了。

梅蒂恩胸前的手机仍旧在正常工作。她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杀死的这几分钟视频将给香兰中学触手种群的危险度提升多少个等级。那只触手模仿着梅蒂恩的样子，用一条触须缠住护木，另一条伸进扳机环。当然，供弹故障的步枪肯定无法打响，但黑洞洞的枪口还是让梅蒂恩心中一凉。

摆弄了几下的触手失去了兴趣 ，抡起枪身丢向梅蒂恩。少女赶忙侧过脖子避免被砸中面门，但锋利的拉机柄边缘还是重重擦过她的眉梢。温热的感觉逐渐向下蔓延，血液流入少女的左眼，但被束缚住的她无法擦拭，只能用力挤压眼皮将刺激性的血液挤出。一条捕食触须从梅蒂恩的腰间钻进衬衫内侧，随后向上摸索。冰凉而粘滑的玩意在肚皮上动来动去，少女尽量保持冷静，控制呼吸的幅度。

“嘶——哈……”

啃噬感从肚脐深处传来，触须那细密的牙齿如同无数根细小的针头，挑动深处的软肉。但这种痛苦与一阵奇妙的酥麻感叠加，令少女的五脏六腑产生共振一般的细微酸痛。她的身体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只能被动感受着疼痛越来越深。触须欢快地吸收着啃下来的碎肉和血液，梅蒂恩看到灰色的触须内部变成了浅粉色，那是触手纤细的食道。

“呃……啊啊啊……”

如果说啃咬肚脐只是皮肉的痛苦，并没有令人难以忍受的话，那触须的尖端拨动起腹膜和更下方的网膜产生的剧烈锐痛就彻底令少女破防了。她尝试用力向后摆动腰肢，让肚皮尽量远离触须，但触须自动地向后跟随。等到少女的力气用尽而不得不放松腰部肌肉时，肚子上的压力更加明显，令她出了一身冷汗。

少女的腹膜被啃穿，腹腔内部与体外彻底联通。这条摄食触须在满足地吸干了肚脐附近流出的血液之后，不紧不慢地继续向内伸展。梅蒂恩的腹腔神经受到刺激，令她的膀胱不受控地打开闸门。少量浅黄色的液体流出，在刚刚因重击而出血的尿道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感觉，随后将底部染上点点血迹的纯白色内裤完全染黄。剩余的液体浸湿两条黑色棉裤袜的大腿根，在重力和毛细作用的共同驱动下向着大腿下部、膝盖和小腿不断蔓延。可恶，真是战士的耻辱。

逐渐地，梅蒂恩感觉自己像是吃坏了肚子一样，肠胃传来翻江倒海的恶心感。肚脐附近的肠子一阵阵抽痛，令她的身体随之绷紧和放松。通过肚脐进入体内的触须传来抽离感，当它终于离开了身体时，梅蒂恩才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被拽了出来。她低下头，看到腰间的衬衫下钻出了一条樱红色的小肠。看到超出了常识的、自己的内脏暴露在外的场面，一阵莫名的眩晕感传来。

“这……这就是我的……”

作为一名已经在调查队担任过好几年战斗组成员的老手，梅蒂恩并非没有见过比这惨烈的多的景象，但毕竟这是独属于自己的死亡，还是令她恐惧的开始颤抖。此刻自己的肠子上没有太多血迹，甚至能看清上面青色的静脉血管和里面似有似无的内容物。这样无害样子的，真的会致死吗？

但当另一根缠绕触须绕过这条探出头来的小肠，紧紧将其缠住并向外继续拉伸的时候，持续不断地牵拉痛还是令梅蒂恩毫不质疑这真的是自己的终结了。眼前因剧痛而一阵阵发黑，身体蜷缩成虾米一样的形态，在半空中晃动着双腿挣扎。两只小手在空中做不了什么，只能狠狠攥拳。很快，由于肠管超出活动的极限，系膜开始撕裂。梅蒂恩肚子里除了那种说不清位置的混沌钝痛外，多了另一股撕裂的锐痛。

“唔…呕——”

消化道移位的刺激令她产生了剧烈的恶心感，少女只吐出了不久前吃的一根能量棒——当然，是以液态的形式。之后从嘴角涌出的就是纯粹的血液了。

梅蒂恩看着两根肠管一端被触须缠着拉向远处，另一端从肚脐里不断向外放出，已经接近半米了。刚开始的二十几厘米是干净的粉红色，之后的部分则沾满了因毛细血管撕裂而渗出的深红色血液。撕裂的系膜连在肠管上，如同缠绕在管道上的碎布，让肠子通过肚脐的阻力骤增，不再是匀速而是一股一股地被撕扯出来。动脉流出大量鲜红的血液，多数向下积攒在盆腔中，少数随着肠子离开身体，将衬衫的下摆染湿。空气中的气味从尿液的淡淡骚味变成了浓烈的血腥味。

或许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开始显现，又或许是大量失血导致的意识模糊，梅蒂恩此时已经感受不到太多痛苦。她半眯着的眼睛紧紧盯着已经拽出快一米五的肠子，一来一回，肚子里接近一半的内脏都离开了身体，空空荡荡的腹腔确实是从未感受过的新奇质感。少女一会祈求得救，一会祈求赶快死掉。触手则如同天生的处刑官，令少女的两种愿望都无法实现。

玩腻了的触手松开，肠管如同摆锤一样落下，在少女两腿之间摇摆。梅蒂恩的意识接近模糊，她不知呢喃了什么，含糊的声音难以分辨，嘴里吐出一股股鲜血。认命的少女欣然迎接视野里逐渐逼近的黑暗，直到意识陷入温暖而纯黑色的海洋，小巧的头颅终于缓缓低下，从此再不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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