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別人碰觸的感覺如何？」多佛朗明哥問，語氣平常地彷彿這是個與他無關的問題。

「害怕、⋯⋯不安、還有⋯⋯覺得噁心⋯⋯」羅憶起今日的回憶不由得顫抖了起來，他悄然抬眸，試圖從多佛朗明哥的表情看出一絲能讓他賴以依存的信號，卻只在他臉上看見一貫的微笑。

「真可憐⋯⋯」

多佛朗明哥幽幽地嘆了口氣，羅不知道他是真的哀憐自己，還是有什麼其他的情緒，而他接著問。

「自己說，被碰了哪裡？」

羅低下了頭，充滿愧疚地指著自己的身體，多佛朗明哥伸出手，沿著羅指示的方向，輕輕地撫觸他的皮膚。

「那不是全部了嗎？」

他的笑容沒有消失，甚至還加倍溫柔，但羅卻感到更加恐懼。

他實在不應該這麼愚蠢地相信那個人的話的，居然被情感影響了判斷，此刻的羅感到非常自責。

「嗚⋯⋯、對不起⋯⋯」

「想要我怎麼做？」

多佛朗明哥輕聲道，聲音沈穩而悠遠，如同暗夜中的一盞燈火，羅像是捉到了浮木般急切地發出了請求。

「用吻⋯⋯蓋掉這些痕跡、⋯⋯用咬的也可以⋯⋯！」

多佛朗明哥終於有了不一樣的反應，他輕笑了出來，「那可會痛的喔。」

「痛也⋯⋯、沒有關係⋯⋯」

「真是的。」

多佛朗明哥再次嘆了口氣，是每夜的疼愛養大了胃口嗎？原本想好好安撫、溫柔地對待對方的，可當事人卻自己提出過分的要求。

該拿這個總愛胡思亂想的小貓咪怎麼辦才好？

他俯下身，唇貼近羅的頸側，牙齒輕輕劃過他敏感的肌膚。

「啊⋯⋯」羅無法抑制地輕聲喘息，身體因細微的痛感而微微顫抖，但這種疼痛卻反而令他安心，此刻的他需要的正是重新被他的主人安上屬於他的印記，彷彿唯有這樣，他才能重新確認自己仍然被多佛朗明哥需要。

「姑且還是問一下⋯⋯為什麼相信那種無稽之談？」

多佛朗明哥問出了他最害怕的問題，語調裡帶著一種幾不可聞的威壓。

「因為⋯⋯、⋯⋯」

羅不想由自己說出口，那會讓他覺得自己更加無地自容，連個稱職的替代品都做不好，還敢說自己喜歡多佛朗明哥呢。

他不知道該如何辯解，著急又心焦的情緒忍不住令他眼眶又泛起了淚。

「為什麼哭了？」

「我以為、⋯⋯你不想再碰我了⋯⋯」

多佛朗明哥覺得自己似乎低估了自己對羅的影響力。

羅的害怕不是沒有原因，在這座城堡裡沒有屬於自己的房間的他，一旦被多佛朗明哥捨棄，就會失去在這裡的容身之地。

那嚴格來說也不能說是羅判讀錯誤，他的確怒火中燒，只是羅至今還沒能真正了解，多佛朗明哥遠比他所想像的，還要十倍、百倍地在乎他，任何事情在羅之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用了人偶是他的失策嗎？實在沒想到會被這小鬼誤會成這樣，多佛朗明哥再度輕嘆了氣，「難道你就沒想過，我只是真心想讓你早點休息而已嗎？」

「可是、⋯⋯」

果然還是那個讓人不省心的小鬼，要如何才能讓你知道，你有多讓我心焦？

他輕輕吻著羅嫣紅的眼角，接著問。

「你是不是又編排了我什麼？又一個人胡思亂想？」

「我⋯⋯問了威爾可、⋯⋯先生、⋯⋯」

這次倒是乖乖地用上了敬語了啊？明明在本人面前一點敬意都沒有，在主人面前倒是懂得賣乖。

「喔？說說看你知道了什麼？」

「你有一個⋯⋯從小一直在意的人⋯⋯」

「那又如何？」

多佛朗明哥毫不避諱，之前一直拒絕承認是不希望羅再出現在他身邊，求個耳根清靜，現在反正人都到手了，也就沒有必要藏著了。

羅對於他的坦然有些無所適從，他本就沒資格置喙他的往事，只能睜著淚濕的眼望著他。

「怎麼，很在意？」

怎麼可能不在意，這可是他單戀了十多年的戀情，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與渴望，現在卻親口聽見多佛朗明哥證實這件事，羅內心的動搖遠遠超過外表顯現出來的模樣。

「是、⋯⋯是父親大人嗎？」羅忐忑不安地問。

多佛朗明哥愣了一下，旋即哼笑出聲，「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你曾經說過，手術果實本來是準備給父親大人吃的⋯⋯」

「是這樣沒錯，為了讓他治療你們的病。」

「其他人也說，你一直關注著父親大人的新聞⋯⋯」

「嘛⋯⋯那也的確，我一直關注著特拉法爾加醫生的事。」

為了估算事件發生的時間，在最好的時機將他們一家人救出來。

「所以是因為、我和父親大人很像⋯⋯」

多佛朗明哥知道令羅今日如此失常的原因了，但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個結論，這三個月來的相處和付出好似虛浮幻影一般。

這小鬼，當真這麼認為嗎？

當真覺得他對他的好，都是源於他父親？

他改變主意了，不好好把自己的愛銘刻在羅心上不行呢，這可是這小鬼逼他的。

「你真的以為⋯⋯我會屈就於一個代替品？」

看著羅瞪著蜂蜜色的雙眼努力忍著不掉淚的樣子，多佛朗明哥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殘忍的笑。

重新再教育一次吧，也許，這才是現在對這不聽話的小鬼最有用的懲罰方式也說不定。

「在你真正明白我的心思之前，不准離開這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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