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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墨血北向启江湖 第十章《梦破西都·下阕》,5

小说:【碧海墨锋】第一部 墨染红尘 江湖血路 卷一 墨血北向启江湖 2025-08-30 15:06 5hhhhh 7920 ℃

杨宪源突感一股无形压力从墨天痕身周散发而出,连忙向后一翻,八舞剑意剑气堪堪擦着他后脑而过,打的他黑发漫天飘散,脑后现出一片空旷原野,之后去势不止,直轰在院子围墙之上,发出震天声响,那围墙被轰的瞬间龟裂,石灰四散,摇晃不止!

柳芳依这才相信,眼前少年真的是他,因为只有真的他,才会为别人如此生气,为别人这般出头!想到他依然活着,柳芳依忽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消瘦的俏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开怀之意。

墨天痕虽有杀心,却未动杀念,方才那招亦旨在给杨宪源些许教训,不曾下狠手。可杨宪源见他一剑竟有如此威力,吓的惊呼道:“你个小杂种,是想刺杀本盟主吗!来人!来人啊!”周围飞燕盟众听盟主呼喊,纷纷涌来,见此情形,忙围成一圈将杨宪源护住,各亮兵刃对准墨天痕。

杨宪源这才稍有安心,吩咐其中一人道:“去多叫些人来,堵住出口,把这里围住!”然后起身懒散的拍了拍身上尘土,也不顾脑后那一大片狼狈,轻慢道:“小杂种,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跑!”随后一双淫邪的眼又盯上一边的晏饮霜,歪头奸笑道:“你女人缘倒是不错啊,身边有不但有一大一小两位佳丽,连我老婆也对你念念不忘,不过……”他话头一顿,目光又飘向在墨天痕身后的柳芳依,语气极尽挑衅道:“我的好芳儿,这几天我肏的你可爽?”

柳芳依娇躯一颤,颓然坐倒在墙根,原本止住的泪水又开始流淌,心中哀呼不已,想到自己已是残花败柳之躯,又如何配得上这英雄少年?

墨天痕此时背对柳芳依,并未发现佳人难受举动,但见杨宪源仍如此嚣张,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他胸中怒火炽烈轰燃,缓缓取下背后因剑意而躁动不堪的墨武春秋,冷声道:“你贪生怕死,临阵退缩,脱逃,这都是人之常情,我虽鄙夷,却也不能称之为错,可你用这般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你的妻子,试问有多扭曲之人才会做出如此卑劣下贱之事!你!枉称为人!”

杨宪源不屑道:“老子现在大权在握,想怎玩就怎么玩,你又能拿老子怎么样?”他面色一狞道:“这贱货不是喜欢你么!我就先把她玩残!”说着他眼神上下打量着晏饮霜全身,淫猥道:“既然大美人送上门来,那就别走了,晚上留在这里,让老子好好玩玩你!嘶……咦?那小美女怎么不见了?怕不是你能力不行,被采花贼拐走了吧?”

听到这话,墨天痕稍有安心,因知梦颖并非落入他手,面对这人渣的挑衅与嘲讽,他冷冷回应道:“这才是你本来面目吗?你那谦谦君子的模样,不过是伪装了二十多年的假面吧。”

杨宪源狂笑道:“哈哈哈!你说的不错,以前上面有老头子压着,总归不自由,但现在没人能束缚我!这样的生活才是完美惬意的生活啊!”

寒凝渊一声冷笑道:“真为你悲哀,你隐忍伪装二十年,竟是为了如此卑微渺小的可笑目标,你赢了!你成功戳中寒某的笑点了。”

杨宪源脸皮一抽,他仍忌惮玉龙山庄势力,不想就此结怨,只得强忍怒意道:“寒公子,我与玉龙山庄素来无甚瓜葛,你不如不要插手。”

寒凝渊负手道:“寒某此举,只因为看你不爽,仅代表个人,与玉龙山庄无关。”

杨宪源被呛了一脸,咧了咧嘴,笑道:“很好,那你今天就陪那姓墨的小杂种一起下去吧!”

“下去的只会是你!”墨天痕忍无可忍,一步跃至门外,墨剑凌空横扫,炽烈剑气挟盛怒之气,破空爆燃!一旁寒凝渊与晏饮霜亦有了动作,寒凝渊提气翻掌,冰功自发,身周空气瞬间冷冽,晏饮霜锦绣出鞘,虎胆剑锋芒毕现!

玉龙冰功、扫空热剑、正气军势联袂而出,寒意、压力、锐气三方汇聚,挡在杨宪源身前之人一经交接,便感压力十足,纷纷倒退出去。墨天痕随即跟上,墨武春秋掀起风岚狂飙,将护卫众人刮的东倒西歪,从人群中破开道路,直取杨宪源!晏饮霜与寒凝渊见墨天痕一马当先,也赞掌提剑,与回过神来的众护卫们战成一团。

杨宪源贪生怕死,逃路的本事算是一流,一见形势不妙,矮身躲过墨天痕一剑,夺路往门口而逃。跑到院口,正见赶来营救的门人,忙大呼道:“快!快!这三人要杀我!你们速去抵挡!男的杀了!女的活捉!”

众门人这半月来已知他德行,也没说什么,各执兵刃上前,将三人团团围住。三人目标只在杨宪源,对其余人难下杀手,此刻对手人数骤增,且挟杀而来,三人应对皆感吃力,一时陷入危境!

一旁柳芳依看见三人被围,刀光剑影中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吓的心惊肉跳,忙跑出门唤道:“你们莫要动手,他们三人是我朋友!”

众门人中有人见过墨天痕三人,正在纳闷门主为何要对他们下杀手,此时又见主母出面制止,不禁放缓了攻势,三人也方能稍作喘息。

杨宪源本已得意洋洋的欣赏“好戏”,只等墨天痕血溅当场,晏饮霜雌伏胯下,不料竟被柳芳依出面搅局,心中恼恨更甚:“你既然还想护着这小子,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当即吼道:“柳芳依!你堂堂飞燕主母,竟伙同姘头想谋害我!荡妇!还有脸指挥我的门下?众门人听令!柳芳依勾结外人,意图谋害本门主,一并给我拿下!”

听到此话,众门人不明所以,不禁面面相觑,但杨氏父子积威已久,仍是有不少忠心之人调转身形,向柳芳依合围过来。

柳芳依被他而言反污,亦气苦难当,想到他种种恶劣行径,又看向仍被包围苦战的墨天痕,心一横,眉一竖,怒道:“你休要血口喷人,颠倒是非!我与墨公子清清白白,你只不过看上晏姑娘美貌,想要杀人夺女而已!”

杨宪源不想柳芳依竟会“反咬一口”,羞怒道:“是他先动手伤我!柳芳依,你才是颠倒是非的那人!众门人听令,速速将他们拿下!若有慢怠,以叛盟罪论处!”

江湖门派,最重义气,叛盟之罪,即是死罪,众门人见盟主下了决杀令,虽心有犹疑,却是不敢抗命,再度向四人逼杀而去,柳芳依身乏无力,又无兵刃,瞬间被制!墨天痕三人再遭猛烈围攻,也一时支绌起来!

见柳芳依被制,墨天痕三人疲于招架,杨宪源心中得意不已,踱步走至柳芳依身边,疯狂笑道:“小杂种,你继续横啊!醉花楼坍塌没砸死算你命大,今日落在我手上,定叫你后悔为人!”

柳芳依见墨天痕身处险境,哭着喊道:“墨公子!你快走!”

墨天痕于乱战中听见柳芳依哭喊,墨剑挥舞更疾三分:“墨天痕今日定当把你救离此处!不会让你再受欺凌!”

柳芳依见男儿为她舍生忘死,心中更是感动,也更不愿墨天痕在此殒命,扯着已然哭哑的嗓音喊道:“芳儿知晓你活着就够了!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躯,不值得你再以身犯险!快……”话未说完,杨宪源一巴掌重重抽在她脸上,让她原本凹陷的脸颊瞬间肿胀鼓起!

“贱人!都这样了,还念念不忘那杂种!老子的面子都让你给丢尽了!”杨宪源怒吼着,反手又是一巴掌,把她打的口鼻中鲜血直流,随后转身朝着被围攻的几人讥讽道:“墨天痕!这女人这么喜欢你,还不是给老子夺了初夜,玩弄至今?现在她就在你眼前被我打了,你又有什么本事来救她?还有你!玉龙山庄的少爷,你家有那般势力却舍弃不用,现在后悔了吧!遇上我,注定是你的不幸!”

墨天痕见柳芳依遭辱,恨的睚眦欲裂,正欲运招强攻之时,(乐3)院中却气温骤降,周围空气隐有冰花凝结,在夜中光辉熠熠!

“你太过高看自己!胸无大志之人,从不配做寒凝渊对手!”龙山庄二少庄主凝指向天,周身寒气凛然,朗声道:“以我三人之力,花千榭尚不是对手,这群乌合之众又如何能挡!”说话间,凝玉真气贯天而出,在天顶结成无数冰箭!

“玉挽千箭九州寒!”一声长喝,万千冰箭直落院中,冰锋过处,贯体透肉,飞燕众人纷纷挂彩,赤血飞溅半空,却又凝结成怵目红冰,场面凄艳却又可怖!

寒凝渊突来一招,一反留手常态,击伤半数之敌,其余之人皆被此招震的心惊胆寒,纷纷向后退去。墨天痕与晏饮霜得到喘息,抽身聚到寒凝渊身边与他汇合。墨天痕见周围哀嚎四起,红冰遍地,心有不忍,问道:“寒大哥,他们不过听命行事,皆是无辜,你这又是何必?”

寒凝渊冷目对准前方,反问道:“无辜?听命行事,就不算帮凶了吗?墨贤弟,原谅我与你看法有异,我在战场多年,深知人若杀你,你却不想伤人,那便等同自戕,北海妖族士兵不过也是无辜的妖族百姓,难道他们来攻打天关时,你会谅他们听命行事,便不下杀手吗?若真如此,我天关将士,早该被屠戮殆尽了,如今锦朝地界,也该都是妖族领土了!”

杨宪源被寒凝渊的肃杀手段震慑的直打冷颤,却又见寒凝渊对他冷笑道:“你这胸无大志的纨绔子,脑子也似被寒冰冻过一般,我之前所说之话又无甚字据,你就敢下这般杀手,若我真死在此处,你当玉龙山庄会善罢甘休么?”

寒凝渊虽是冷嘲热讽,但话语却给杨宪源极大压力,一时间竟不知所措,众门人忌惮寒凝渊手段,也只远远围住三人,不敢再轻易出手。

晏饮霜毕竟是女子,不忍四周伤者在地痛苦哀嚎,小声道:“寒公子,你这下手是否也太狠了些?”

寒凝渊微微一笑道:“放心,虽被冰箭贯体,但寒冰也封住了伤口,他们虽是疼痛,却性命无虞。”

墨天痕心系柳芳依安危,见众门人不再进攻,拖剑便往杨宪源所在处冲去。众门人见他主动来攻,为护卫盟主,只得接战,然而墨天痕此次却一反常态,墨剑来势锋锐难挡,接战之人手中兵刃难承“剑破苍穹扉”剑意摧凌,竟纷纷碎裂断开!

剑意所向,挡者披靡!墨天痕一心救人,再不顾是否伤人,“剑破苍穹扉”击透飞燕众人层层守卫,将剑锋直递杨宪源眼前!他之实力,相比醉花楼之战时已有长足进步,杨宪源不料他竟精进如斯,猝不及防之下本能闪躲,头一歪,剑锋擦项而过,相隔数寸,锐烈剑意仍在他颈上划开一道殷红血痕!

杨宪源吓的魂飞魄散,足下一软,竟摔倒在地,余下门人见门主命悬一线,大惊失色,大呼“保护盟主!”,全数抢上,原本押住柳芳依之人也舍了她,前来阻拦墨天痕,众门人将杨宪源拽回人群围中间,最外一排人仗剑以对,警惕着墨天痕动作。

趁飞燕门人全数被墨天痕引去,晏饮霜与寒凝渊忙上前查看柳芳依情况,见她俏脸红肿,口窍流血,心中皆是愤怒不已。而柳芳依却紧张的盯住墨天痕方向,生怕他有所闪失。

墨天痕见如此多人袒护杨宪源,又想到寒凝渊之前话语,只觉一阵恶火烧心,横剑怒道:“都闪开!不然一并送你们入黄泉!”

外围几名飞燕门人紧张害怕的粗喘不停,却无一人后退一步,为首一人怒喝道:“贼子!想伤害盟主,除非踏过我们的尸体!”

墨天痕全然不解为何杨宪源这般人渣,却被门众如此拥护,盛怒之下剑意再起,剑首锐光如弦月曼舞,一闪过后,只听“铿铿”数响,几名外层飞燕门人惨呼一声,兵刃已掉落在地,手腕之上鲜血横流!

墨天痕撤剑,强忍怒意道:“这只是警告!你们若再不闪开!就不是轻伤这么简单了!”

后排的飞燕众人见他武功高强至斯,握剑之手已不住颤抖起来,脸上虽满是惧色,却是稳立原地,不曾有一人退缩!

墨天痕一阵气苦,只得再下狠手,抬剑舞出点点星光,璀璨光华一如方才的寒冰千箭,直射一众飞燕门人!众门人武艺并不高,如何抵的住他盛怒剑意,转瞬之间,那一排人腿上遍布骇人血洞,再难支撑,尽数倒地,发出令人心颤的哀嚎!

看见满地伤者,墨天痕只觉墨武春秋从未如此沉重过,但一看见杨宪源那可憎的面孔,他剑眉一竖,剑指前方,大喝道:“还不让开!”

此时杨宪源身前护卫只余四人,那四人年纪颇长,虽已骇的浑身发抖,却仍死死护住杨宪源,不肯退缩一步。为首一人仰天长叹道:“老盟主!属下无能,没法保少主周全,愧对您的厚恩!”随即怒视墨天痕,大吼道:“贼子!我等武艺虽不及你,但今日就算你要灭飞燕满门,我等也绝不会让你伤害盟主!”

墨天痕听到“灭门”字眼,顿时一僵,连续倒退数步,以剑拄地方才止住摇晃的身形,一时额上冷汗岑岑,心中凌乱自问道:“我在做什么,我若开杀,又与那帮灭我满门的黑衣人有何不同?”

杨宪源见墨天痕一时出神,捂着尚在渗血的伤口大叫道:“快!趁现在!杀了他!杀了他!”

墨天痕心中正在纠结不定,却又见到杨宪源这副丑恶的嘴脸,原本已近消弭的怒火又蓬然窜起,举剑喝道:“枉你飞燕门人如此忠烈,却摊上你这般品行恶劣、混账至极的领导者!你——不配做他们的盟主!”怒言未落,墨剑意起!墨天痕盛怒之下,阴脉真气翻腾,再出墨门至高罚罪绝式!

“剑罚百世罪”剑意如洪,呼啸而至,最后的四名飞燕门人同感面前风压骤增,压的口鼻皆闭,难以喘息!墨天痕捉准时机,墨剑横摆,荡开众人,一举来至杨宪源身前!

见墨天痕转瞬突破最终防线,杨宪源吓的肝胆俱裂,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墨天痕身前,哀呼讨饶道:“墨大侠息怒!墨大侠饶命!”

墨天痕见杨宪源这副窝囊模样,又想到他之前那副飞扬跋扈、趾高气昂的嘴脸,心中厌恨之情已冲破理智,罚罪重剑高举于顶,只想欲劈碎这无耻小人!

就在此时,却听寒凝渊叫道:“墨贤弟且慢!”

墨天痕铁剑悬在半空,不解问道:“寒大哥,你想留这祸害不成?”

寒凝渊上前道:“非也,我有重要事情尚需问他,还请你暂且留他一命。”

听见有人为自己求情,杨宪源忙不迭向墨天痕磕头道:“有什么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知无不言!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不想死!”

看着杨宪源贪生怕死的恼人嘴脸,墨天痕嫌恶的将头撇过,咬牙切齿道:“知道了!”随后将墨剑向地重重掼去,只听铿的一声响,剑锋凿穿地砖,直没两尺有余!杨宪源被他此举吓的又是一颤,哆嗦着不敢再多言。

墨天痕不想再看杨宪源嘴脸,转身穿过一地的哀嚎人群,来到早已惊呆的柳芳依身边,蹲下身关切道:“柳姑娘,你还好么?”

柳芳依眉眼顿时柔和下来,凤目中闪着精英泪花,微笑中透着些许幸福的味道:“没事的。”转瞬又担心道:“你伤了这么多飞燕门人,若其他三家找上门来,该如何是好?”

寒凝渊锐利目光投向杨宪源,冷声道:“待我问完,我们便离开,我倒要看看,飞燕盟有多少胆子,还敢找上门来。”

杨宪源嘴角一抽,尴尬的附和道:“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寒凝渊冷哼一声,也不拖沓,走到杨宪源身前,开门见山道:“我有个问题需问你,你与我如实道来,若答的上来,我便留你一命,但你若有半字虚言……我让你碎成冰渣!”

杨宪源连忙应道:“是是,实话实说,知无不言!”

寒凝渊点头道:“好,我问你,你那欲澜精油是何人所制?”

听到那令自己失却贞操的可怕药名,柳芳依神色又黯淡下去,撇过头去不敢再看墨天痕。

杨宪源一惊,脑中飞速反应起来,他与快活林勾结是私密之事,如若暴露,就算今日脱得了死劫,来日也会被快活林灭口,但如若不说,只怕会立刻去见阎王,权衡之下,只得如实道:“是快活林……摧花药王所制。”

“果然如此。”应证心中猜测,寒凝渊又问道:“他可曾对你说过此药成份?”

杨宪源摇头道:“不曾说过,不过我听几位朋友说过,此药主成份正是玉龙山庄的玉雪苔。”

寒凝渊呻道:“正所谓人以群分,你们聚会时聊的都是鸡鸣狗盗之事。”

杨宪源不敢反驳,尴尬赔笑道:“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得到需要情报,寒凝渊也再未理他,转身对墨天痕道:“既已确定,也留他无用了,墨贤弟,你自行斟酌吧。”

杨宪源一听,顿时慌了神,大叫道:“你答应过我会留我一命的!”

寒凝渊头也不回,冷冷道:“我已守诺留你性命了,可我从未保证过墨贤弟会就此罢手。”

“你……”杨宪源本想破口大骂,但看着已提剑步步逼近的墨天痕,又将那些脏话一股脑咽回肚子里去,打着颤不住向少年磕头道:“墨大侠!墨大侠!小的贱命一条,不值得脏了您的宝剑,就留小的一命吧!”

墨天痕剑指杨宪源,冷冷道:“我也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能否活命,就看你的答案了。”不等杨宪源回答,他便问道:“你与柳……”他原本想让他亲承与柳澄依苟且之事,但想到柳澄依已入土为安,又何必当着柳芳依的面再提及先人丑事?于是改换话题道:“我们初遇之日,你把柳姑娘越至鸿鸾南郊,是否是与花千榭串通好,准备将她献与快活林?”

柳芳依一听,顿时惊呆,不想那日遇袭竟还有这般隐情,那时二人仍是迷恋时期,杨宪源就已暗中把自己拱手送人?

杨宪源却是瞳孔骤缩,不敢言语,墨天痕见他神情震骇,知晓所说不差,又问道:“你与花千榭早有联系,暗中助他掳掠无辜女子送往快活林,是也不是?”

杨宪源这才反应过来,惊叫道:“那日在庭院中偷听的人是你!”他这一叫,等于不打自招,柳芳依与晏饮霜虽知他卑鄙顽劣,却不知他背地里竟还有如此龌龊的勾当,不禁对他鄙夷更甚,柳芳依失身于他,此刻胸中翻江倒海,恶心欲呕。寒凝渊亦是皱眉不语,神情极是不屑。

墨天痕渐渐证实当日贺紫薰猜测,想到当日参战六十余人,仅有数人得脱,其余全数战死,死相凄惨不说,更在火楼中难保全尸,已气的握剑之手不住颤抖,低沉道:“那日我们遭遇重重埋伏,两派死伤无数,全都因你通风报信!你!就是醉花楼的暗桩,对也不对?”

此话一出,一旁众门人将信将疑,面面相觑,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有几名性子急的忠心门人顿时叫道:“你休要血口喷人,盟主又岂会做出折损盟中利益之事!”“不错,飞燕盟迟早都要盟主接管,他为何还要自损臂膀!”而杨宪源已紧张的冷汗直流,若说只是与快活林做买卖人口的勾当,不过是桩生意,承认也就承认了,对他而言无甚打击,但若自己通风报信之事被坐实,那自己勾结花千榭弑父夺权的秘密也必然保不住,届时飞燕盟岂有他容身之地?失去飞燕盟,他便是孤家寡人一个,恐怕连狗都不如。生死存亡关头,杨宪源思想洞明,坚定道:“墨公子!冤枉啊!我只是跟花千榭合伙做人口买卖,绝没有勾结那死人妖祸害飞燕盟啊!”他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多余的话一概不讲,只强调自己与快活林做买卖,而坚决否认自己与他们还有其他合作,一旁门人也坚信不疑,虽有伤不得再战,却不余遗力的给与他声援。

墨天痕此时怒上心头,加上一旁飞燕门人群情激愤,嘈杂非常,自然难辨他言语真伪,但这人渣早已恶贯满盈,无需再深挖罪状,更无须向飞燕盟众人解释,他现在所想,只有将这惹人厌的碍眼东西一剑劈成两半!

杨宪源见他仍是盛怒难扼,眉间带杀,眼珠一转,不假思索道:“墨少侠!这样,我娘子……哦不,柳姑娘!对,柳姑娘你带走如何?我绝不会多说半个不字!求求你……求求你宽宏大量、慈悲心肠、好人有好报啊!”他语无伦次的求饶,把自己娘子拱手送人却无丝毫不舍,仿佛是在送一样寻常物件。

寒凝渊很是不屑,意味深长的讽他道:“这可是你自己将娘子送人,非是我们强抢人妻啊。”杨宪源为活命,却恬不知耻的连连点头道:“是是,寒公子说的极是,是我将娘子孝敬墨大侠的,非是你们强抢,你们大可放心。”如此没脸没皮的姿态看的墨天痕与在场众人皆嫌恶不已,那些舍生忘死护卫他的飞燕门人见状,几乎个个痛心疾首,皆替自己感到不值。

柳芳依此刻亦恨不得将这渣滓剥皮抽筋,但她深知飞燕四家,同气连枝,受此大辱,定不会善罢甘休,生怕墨天痕再惹祸上身,权量之下,竟是上前拉住男儿衣襟小声劝道:“墨公子,你已诛其心,倒不必再下杀手,留他一命,反可钳制另三家不再找你麻烦。”

墨天痕自知她讲的在理,只是不甘道:“他那般对你,我若不杀他,恨火难平。”

柳芳依心头一暖,不禁拉住男儿手腕道:“我知晓你为我好,但我却不想见这畜生的血污了你的英雄剑,更不想你为了我与整个飞燕盟为敌,尚有人你等你去寻,犯不得在此树敌。”

她这一席话,让墨天痕想到仍不知所踪的母亲和梦颖,手中墨剑顿时一颤,不知该不该劈下,犹豫间,却听已走到门口的寒凝渊道:“他这一战颜面尽失,今后一生都将在耻辱中度过,你若杀了他,让他有个解脱,倒也算是行善。”

墨天痕睨了眼仍在磕头求饶的杨宪源,又转头看了眼神色殷切的柳芳依,默然收回铁剑,拉着柳芳依踏过满地的伤员,往门外而去,晏饮霜也随后跟上。寒凝渊却是在门口一直盯住目送三人远离的杨宪源,冷然不语。

杨宪源被寒凝渊一双凤目盯的发毛,但自己能留一命,却全靠他最后那番话语,战战兢兢道:“寒公子……慢走?”

寒凝渊薄唇一撇,冷哼一声道:“人前诈降,背后捅刀者,墨贤弟兴许没见过,寒某可是见的多了,你若还有什么不轨想法,寒某把你做成冰塑,也省的血污双手。”说罢便转身随三人一同离去。

四人一行回到柳府,晏饮霜与寒凝渊各自先行回房休息去了,墨天痕独自送着柳芳依往她出嫁前的闺房而去。二人一路无话,默默前行,来到房门前,墨天痕道:“柳姑娘,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便带你一同回西都,那里有人照应,绝不会再让你受这般委屈了。”

柳芳依一路都低着臻首,心中挣扎不已,自己身子已不再清白,平日里虽是思念墨天痕,却从未想过如若二人重逢,自己该如何面对他,此时听到这话,突然抬头,眼中竟是泪光涟涟:“我原以为你回不来了!这半月来,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墨天痕不料她突出此语,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却听柳芳依又道:“可你一回来,却想着如何把我带离魔窟,这般恩情,你让芳儿今生如何偿还?”她自觉已配他不上,却不想男儿仍不曾对她离弃,心中更是忐忑。她原已失却活下去的信念,全凭墨天痕回归才重拾活下去的勇气,眼前少年对她之意义,已逾越世上任何一人。

墨天痕虽知她对自己心有爱慕,却不知自己已是她精神支柱,局促的道:“柳姑娘,你我相识相交,很是投缘,我救你也是应该,不需要报答的。”柳芳依听了,也不知是感动还是难受,竟一头扑入墨天痕怀中痛哭起来。墨天痕被她此举弄的手足无措,只得呆立原地,任由她将泪水打湿衣襟。

过了好一会,柳芳依哭的乏了,这才惊觉自己举动唐突,连忙退开,不好意思道:“墨公子,我……”

墨天痕知她对自己情根深种,所以方才会情不自禁,真心流露,望着眼前人清减消瘦,哭的梨花带雨,他也很是感动,但他前有梦颖,后有紫薰,皆是不可负之人,再面对如此痴心相对的女子,心情难免有些复杂,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顺了顺佳人额上几缕凌乱的发丝,道:“早些休息吧,这才半月时间,你就瘦成这样,对身子不好,待到镐京,我定会请人帮你调理回来。”

男儿温柔关怀令柳芳依很是受用,她乖巧点头应道:“嗯,不过柳府中还有一些老人需要遣散,我不能一走了之,能否稍待半日?”

墨天痕心道:“梦颖未落杨宪源之手,加上官府众人在城中寻访多日无果,说不定她已不在城中,再在此停留并无意义,不如先回西都请贺老阁主帮忙,他们精通追踪技巧,想必也好找一些。”于是便答应下来,二人约好明日动身时候,墨天痕目送柳芳依回房,这才返回自己的厢房。他原本想与寒凝渊再讨论一些快活林事宜,却见别院内灯火已灭,想必同伴都已睡去,只得摇头笑笑,打了盆热水草草洗漱了一番,上床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墨天痕便起来寻寒凝渊商议起今后对策,不料却见寒凝渊已收拾停当,一副要出发的样子,问道:“寒大哥,你这是……?”

寒凝渊见到他,道:“来的正好,我有一事需与你说。”

墨天痕见他面色严肃,好奇道:“寒大哥请说。”

寒凝渊正色道:“我另有要事需办,此去西都就不同行了。非但如此,我还想向你借一个人。”

墨天痕不解道:“向我借人?”

寒凝渊点头道:“不错,我此行亦是向东,但终点并非镐京,而是往东京邑锽,面见醒世三圣!”

紫微圣君舍稷,太微圣宦孝臣,天市圣民为天,三人合称儒门醒世三圣,乃是当今儒门掌教孟九擎的师辈,无论在朝中还是在儒门皆辈分尊隆,地位崇高,是当世仅见的大儒。三人入朝已有七十载,先后辅佐过锦朝三任君王,如今虽已退居幕后,但仍德高望重,哪怕仅出只言片语,便能震撼朝野,让人不敢轻视。

墨天痕身为儒门子弟,自然听过三圣名号,震惊之余,仍是不解道:“我们在西都即可借用缉罪阁之力,为何还要舍近求远,求助儒门名宿?”

寒凝渊道:“快活林在鸿鸾展露实力不过冰山一角,却足以颠覆一城格局,若要剿灭它,必然需动用朝廷兵力,然而缉罪阁虽有抓捕之职,却无调兵权限,与诸家神将也不算关系密切,能发动的力量有限,未必能提供太多援助,三圣久居朝堂,门生遍布,影响深远,若能说服他们,再由他们在圣上面前担保,那么只要神将有暇,出兵不难矣。”

墨天痕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你所说想借一人,又是指谁?”

寒凝渊微微一笑道:“三圣隐居幕后,平常人自然难以得见,且我人微言轻,所谏之言他们未必肯信,所以我此行需一人帮忙引路担保。”

说话间,晏饮霜已换上了当日醉花楼大战时所穿的紫袄金褂从房中走出,墨天痕见她劲装负剑,整装待发,顿时想到关窍:“寒大哥是想用锦绣叩关,换得三圣信任?”

寒凝渊点头道:“不错,所以想请你晏师姐陪我走这一趟,还望墨贤弟割爱。”

墨天痕与晏饮霜被他揶揄的同时脸红,墨天痕连连道:“哪里话!哪里话!晏师姐又不是我部下,哪还有割爱这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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