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开始下了

一架古典的钢琴，黑白的琴键在少女修长的手指操作下，不断发出有规律的声音。少女不是学校的蓝白相间的制服和普通的百褶裙，是一件做工精致的纯白长裙，白色的蕾丝短袜和棕色女士皮鞋，她的气质和这架钢琴的尊贵优雅相互映衬配合，完美地融合，她们应该是很久的朋友了。她的指机械运作般地上下运动，传出的每一个音符和乐谱完美地吻合，少女的眼神里没有感情浮动，也没有思考，在合适的时间按下合适的琴键仿佛是她的本能。每一段节奏的起伏，高音或者低音，少女的脸都是木然。

一个中年女性在旁边，倾听着演奏，时而轻轻地鼓掌，时而叹气，时而摇头。

中年女性：“和以前一样，熟练度没有问题，还是少了点感情，没有听出来你想表达的东西。”

少女：“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她没有悲伤，也没有沮丧。

中年女性：“嗯，表达感情是音乐的本质。你想要达到更高的水平，就必须往这个方向突破。”

少女：“我做不……我知道了。”

那个中年女性离开了。现在只有少女一个人留在偌大的房间内，仿佛被软禁，陪伴她的，只有那架无声的钢琴。她获得的许多奖杯，已经落灰了。她取下了那个小小的白色发圈，如瀑布一般的长发垂落下来，修长睫毛下，仅有两枚无光黯淡的蓝翠玉。白色发圈很朴素，甚至是简陋，像一个廉价的复制品，和周围高雅的环境并不相称。但它被她牢牢地攥紧在掌心里。

片刻之后，她恢复了，束起了马尾，并用白色发圈固定好。

她在和钢琴说话。

少女：“拜托了……”

太阳落下了，温度也随之降低，纵使是现代社会，也会失一些光彩和鲜活。

……

周六

我的手机非常罕见地发出了纽信的语音电话铃声！！！

陈辰：“谁，谁呀……呼啊……”

好不容易不用去学校受罪，谁！是谁？在扰我安息！我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还睡觉呢？？你知道吗？我们要火啦!”

从这夸张的声音和语调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陈辰：“不是？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不让我睡觉？”

何沫：“好好好，你听我说完，听完你再睡。”

陈辰：“我尽量 哈啊……”

又忍不住打哈欠了。

何沫：“Live！”

何沫：“真的有机会live了，我们的第一次live！”

陈辰：“真的假的？！”

何沫：是我们专业学生自己组织的一个才艺展示比赛，看上去只有个活跃气氛的作用，但是好像观众挺多的，要是我们上台演出要是火了，肯定有不少人要加入我们社！”

何沫：“做大做强，成为风成大最大的学生社团！万人之上！”

陈辰：“停停停！先别幻想了。”

陈辰：“不是，社长同学，我觉得一个正常人是不会选择我们社的，死了这个心吧。”

何沫：“哈！你承认自己不是正常人啦！所以说赶快抓紧时间练习好吗？还是那首歌，我最喜欢的那首。”

陈辰：“我…”

她挂了。

真的真的要上了，我可以吗？我的紧张和害怕从来没有改变过。但不会再逃跑了，为了我想要获得的，为了我心里想要的。

其实我也慢慢地考虑到，我的恐惧都是自己给予自己的，他人并没有加害于我。起码在现在这个时期，我没有生活经济上的困难，寄生在父母身上。学校里虽然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被霸凌过。我唯一害怕的是真正地面对现实里的自己。我很难改变自己，不敢肯定自己，也习惯否定和贬低自己，从来如此。

好，去吧，那便去吧。

传递不到的爱恋，那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它表达着最纯粹的爱情的悲伤感情，明明相爱之人就在眼前，却不能向她表达。日日夜夜的思念，全部融化在歌的旋律里。它表达的是三个人的感情，三个人的爱情和友情相互交织又相互辉映，也在撕扯着各自的灵魂。为了心里的爱恋，她和她与他会发生的一切，都令人记忆犹新，难以忘却，最后感觉到的是刻骨的严寒，胃的痉挛，身体的蜷缩。

不，他只能选择一个人，他必须选择一个人，这首歌，最后还是属于一个人的歌，燃烧一个人的全部，来成全另一个人的爱。这个故事，细腻到恐怖，它把美好的东西摧毁给别人看。破碎的美吗？是向往还是畏惧呢？

就算我只是个旁观者，但依然能感受到其中的悲欢，却没有理解真正的感情。所以我想要演唱，就是我心中所想的，所感受到的，就是我的呐喊吗？是追逐我自己的活法。

晚自习结束了，慢慢悠悠地收拾东西，边收拾边胡思乱想。大家都走的很快，很快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突然冒出了个想法，去讲台试试吧，应该不会扰民吧？被人发现便衰了，被别人看到的话，大概率会是神经病处理？反正肯定不是正常人了，我现在真的算是一个正常人吗，已经不在意了这些了。

总是想的太多，做的太少。去吧。

蹑手蹑脚地走上讲台，粉笔头也是随意散落着，站在这里几乎能看到每一个座位的具体情况，不过和每次上课都睡觉的我没有什么关系了，老师不会注意我的吧，毕竟我很早就被放弃了。

开始轻轻地哼起前奏，最熟悉的旋律在我的脑海中徐徐展开，也逐渐回忆起，我从来没有机会接触到的，最寒冷的感情。

歌词也是刻在脑子里的。

你是在假装孤独吗

为何心脏会为你加速跳动

回过神来 不知不觉

已经忘不掉你的注视和回眸

要怎么才能将我的心

映在透明的冰上，让你看到

即使是传递不到的…

歌声戛然而止。

我现在只想问一个问题，我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吗？

幻觉和幻听，同时出现。

每一个座位上，漆黑的人影涌出，熟悉的身影，陌生的叫不出名字的人。啊，唯一的名字，木雨欣，高马尾和娇小的黑影。他们的脸上没有五官，在眼中呈现的是反射不了光的纯黑色，半低着头。是我的错觉吗，黑影在渐渐地逼近我，还是教室变小了，很明显，我的呼吸变得急促。

？？：“不要在这里丢人了，你这该死的老鼠！”

？？：“你在做什么？发疯吗？”

？？：“你爸妈的钱，给你花，还不如存银行吃点利息了，没有一点点价值的东西。”

木雨欣？：“请回去吧，快点消失！”

陈辰：“只是想做我想做的事，我并没有影响别人，我？为什么？”

？？：“你的行为就像舞台的小丑，只要稍微动一动就会让人发笑。”

？？：“我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陈辰：“为什么？我只是想……”

我是在和谁说话，眼前的东西到底，到底是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声的嘲笑，我很恐惧，又无所作为，无能为力。

没有力气了，胡乱地把几本书塞在包里，几本书被乱扔在地上。拖着包，艰难地挪着步子，在教室门口停下关灯，没有光亮了，黑墨粗暴地灌入我的眼眸。

我有一双黑色的眼睛，我能看到的也只有黑色。

心惊胆颤地回家了，暂时安全了，开灯开灯，防止刷怪。

张开四肢，沉没在床铺里，打开手机，一次又一次地读着与何沫的聊天记录，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不远了，我真的真的不想再一次让她失望了，她的热情真的很感染人。越是这样，越是不相信自己，我做不到的吧，live，上台演出，真的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

太可怕了。

闭上眼睛，噩梦就来了。

触手上长满了人类的眼球，一根一根地从漆黑的洞里伸出来，抓住我的四肢，缠绕着。一个个眼睛的外围，是野兽的利齿，深深地刺入皮肤里。怪物，低沉的嘶吼，是我的手机铃声？

满头冷汗地醒来，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先接吧。

陈辰：“喂，您好。您是哪位？”

？？：不是，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陈辰：“何，何沫！？这么晚了不应该睡觉吗？你，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充满希望的声音，我现在想到的就是这个啊！

何沫：“你在逗我吗，还是在搞笑？你这个点不是刚刚开始夜生活？你的纽信账号去掉前面的名字字母缩写，留下来一长串数字，一看就是手机号码。”

陈辰：“哦？噢！厉，厉害呀”

陈辰：“上学上课太累的，就休息了。”

还是勉强保持平常说话的力气。

何沫：“啊？不会吧？希望你人还好，哈哈哈哈…”

何沫：“怎么说话还结巴了？这样能唱好歌吗？”

小声嘀咕被我听到了。不能紧张，冷静一点。

陈辰：“找我有事吗？”

何沫：“当然啦，练习得怎么样了，明天就要上了！”

陈辰：“明，明天？”

何沫：“对呀，明天上午，已经练习好了对吧，记得翘课或者请假哦。”

陈辰：“你现在还相信我吗？”

陈辰：“我没有很大的把握，好害怕拖累你，要不你还是一个人上吧，真的非常对不起！”

何沫：“抱歉和对不起这些话，我从你嘴里听的太多了，我相信你。好吗，试一试吧，我知道也理解你的想法…我支持你！”

她发着光。

陈辰：“何沫，我？真的可以吗？”

何沫：“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句曾经无数次在我的心中响起，去吧，去吧，去吧，为了我所想的，为了我的期望！

陈辰：“去吧……”

暗暗地低吟着。

陈辰：“我试一试，请让我…”

她打断了我。

何沫：“哎呀，又不是把你一个人扔在台上，我就在你旁边弹吉他。”

陈辰：“谢谢你，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何沫：“先提前说好了，以后不要再说这么多的抱歉和对不起了，听多了很烦，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和你都只是想做我们心里想做的事，没有什么愧疚的，就你这样唯唯诺诺的，真的能玩乐队吗？”

陈辰：“嗯…我懂了。”

去吧，去吧，去吧，心中不断地重复这两个字，我一定要赴约，一定要登台。

又是崭新的一天，也是约定之日。先用装作家长的小号给老师发去请假消息。

有一条语音消息，戴上耳机，点开播放键。

何沫（语音）：“你在那个我们那个正门口等我一下！”

听上去急急忙忙的，还有水流的声音？

打字回复。

陈辰：“我马上到了。”

何沫：（语音）：“你好早呀，呼啊……我已经在路上了。”

哈欠？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

鸽子！！？？还是出了什么事？电话！拨通了她的电话！

陈辰：“请问你还有多久呀？”

何沫：“啊……路上，马上马上到了，已经到了，我看到你啦，我这就出来！”

我望向学校大门里面。

我看到她了。好，好可爱。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是灰色的毛线样式的背心，袖子撸到一半，露出嫩白色的小臂，下身是普通的灰色百褶裙，裙摆的最低位置是到膝盖，微风吹拂，裙角摆动，可以稍微看到勾人眼睛的大腿线条。而露出的小腿是非常健康和谐的轮廓，白纸一般的底色映衬着生机的粉红。一双刚好包裹到脚踝的白色棉袜。脚上的是一双白色为主色的运动鞋，并为青蓝色的图案和线条装饰着。背着一个吉他包。她的身高，我目测1米75以上吧，和我差不高嘛，这让她在路人中非常引人瞩目。

这也太阳光了。

和这一系列的美少女的特征所不匹配的是散乱的短发，一只眼睛被散落的刘海遮住（这样不会影响到走路吗？？？还有急促的表情。

她又不见了？刚刚的位置已经没了她的踪影。

？？：“喂！发什么呆呢？”

声音从我的右手边传来。

瞬移？啊啊啊呃呃呃……美，美少女，在就我身边！！！？？？好，好强大的气场！一级杂兵对抗恐怖大魔王boss，真的假的，要上吗？我？会赢的？

何沫：“嗨，早上好呀！”

陈辰：“唔诶！早，早上好，你也早上好！”

何沫：“非常不好意思，睡过头了，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的床居然说话了，诱惑我上它，没办法。”

陈辰：“呃……呵呵……”

陈辰：“明白了，下一次直接晚半个小时出门！”

何沫：“如果是和我有约的话，这样确实可以，其他人的话就不好说了。走吧，跟着我，很容易就能进去了。”

我物理意义上的进入了风成大，这个省份最高的学府。只能说它和我心里对名牌大学的刻板印象一样，有一种深深的年代感。不过它的学生，真的是不一样，脸上都有一种自信的感觉，有着相当不错的精神状态，相比之下，我像个僵尸，是行尸走肉。

何沫：“走吧，去我们马上要演出的地方。对了，我们好像练过的吧？”

陈辰：“哈？！有，有吗？”

何沫：“我听过你唱，节奏掌握的还可以，你就按照你的节奏去唱就行了，伴奏的话，我没问题的！请相信我！”

陈辰：“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啊！”

陈辰：“我知道了。”

舞台是在一个广场上，观众非常多，非常多，已经有点超乎我的想象了。一种无名的慌张的毒芽慢慢从我的心里生长出来。

陈辰：“喂，我有种不好预感。”

何沫：“嗯，啊？”

她正费力地拆着一根火腿肠的包装，手嘴并用也没有获得完整的火腿肠，依然嚼得津津有味。

陈辰：“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

何沫：“嗯，这样的小场面，有什么好紧张的，嗷呜~”

她嘴里嚼着火腿肠，发出的不清楚的声音，真的和她的外表有着强烈的反差感，现在大魔王更像一只饥饿的小仓鼠。

陈辰：“唔……没事，没事。”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时间也差不多了，工作人员也来提醒我们了。

何沫：“要上了哦！”

陈辰：“走吧…”

我的步伐明显变慢了，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吗？

慢慢地走了上去，梦想的希望之地还是埋骨之地。我的瞳孔里反射的是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喜悦和兴奋在其中浮现，欢呼和鼓掌声不绝于耳。梦与幻想中的情景，美妙又让人心生恐惧。

何沫几个小步跑到我面前。对着麦克风

何沫：“大家好呀，我们是来自风成大少女乐队同好会的吉他手何沫，和主唱陈辰，我们为大家带来的是一首经典的歌——传递不到的爱恋！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哦！”

已经帮我自我介绍好了吗？

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过了第一关。

观众，热情好高。满场的欢呼声，就因为何沫是美少女吗？

随后熟悉的电吉他的旋律在我的耳边响起，这样的旋律曾经一次又一次通过耳机传递到我的耳中，现在真的在我的身边响起了。记忆和现实完美地在我的脑中结合了。她的吉他水平很高，对这首歌也相当熟练。

多么完美的前奏呀。

好，轮到我了。开始了。遵从我的内心，开始演唱吧

你是在假装孤…

为什么没有声音？？！！

我失去了声音，不！我没办法发声了，明明没有任何发声器官的疾病，我唱不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要。恐怖和慌张不断从我的脚底填满我的身体，我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我做不到，这下彻底完了，彻底完了。我就应该很早很早之前就和何沫说明白的，我根本不能演唱。我应该说清楚的，站在很多人面前，我是连说话都做不到的，怎么可能去唱歌啊！我是废物！我什么都做不到！

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何沫，我把所以东西都毁了

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别人的嘲笑和谩骂了，我甚至没有办法逃跑，只能木鸡一般粘在台上。颤抖，止不住的颤抖，胆怯，害怕。这些东西在我脑里养蛊。大脑一片空白，然后漆黑，然后又是一片空白。

熟悉而又美妙的吉他声依旧环绕在我的身边，可惜我已无心欣赏了。抱薪救火，在我身上的毒焰烧得更加旺盛，好痛苦，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秒。

我突然想到了，抓紧时间把麦克风给何沫吧，唯一的解决办法了。

开始艰难驱使身体了，手伸向麦克风。

你是在假装孤独吗

？？？

为何心脏会为你加速跳动

？？？

回过神来 不知不觉

已经忘不掉你的注视和回眸

为什么我会听到歌声，幻听已经这么严重了吗，这个声音，好熟悉，是何沫！！？？我向她看去，真的是她！她那里没有麦克风，只有我能够听到，是唱给我的吗，没有发怒，没有责怪，也没有悲伤。只有希望和热情，她的日常就是这样，对我而言却是奇迹，奇迹在我面前发生了。

她看向我，面带微笑。

要怎么才能将我的心

映在透明的冰上，让你看到

依旧在演唱，让人心动的歌唱。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已经能从眼神里读出很多。

何沫（眼神）：“没关系的，一切都没有变，一起唱吧，我们一起。”

僵硬的身体变得放松了，如同翅膀受伤却努力飞出囚笼的鸟，如同的咬断肢体逃出生天的走兽。这个世界上，这时，我感受到只有我们两个人，只有她的歌声，她的笑容。

阳光照向了布满灰尘的角落，小虫子也会享受吧。

何沫（眼睛）：“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唱吧！”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唱吧！

即使那是场永远传递不到的爱恋

是否也有映在镜中的一天

在能够看见隐约的曙光之前

这场爱恋如今依然寸步难行

我对着麦克风，发出了心里已经埋藏许久的声音。这一会，世界静音了，我只能听到我们两个人的声音，她在前方引导着我，避开路上的坑洞，选择正确的方向，到达故事最后的终点。

结束了。

背景音乐和吉他声消失了。台下的欢呼声和掌声灌入了我的耳中，我完成了吗，还是她已经解决好一切了。

她背着吉他走到麦克风前。

何沫（兴奋形态）：“我们的演出到此结束了，非常感谢大家的观看，如果对音乐和摇滚有兴趣的话，可以加入我们的社团哦！！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好灿烂的笑容！

何沫：“走吧？”

？？：大，大家好，唔诶……非常抱歉，这是我的第一次上台表演，因为我本人的原因，出了很多问题，非常非常抱歉。但是，下一次，我，我们一定会变得更好的，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鞠躬。

掌声，欢呼声。

何沫：“？？？哈？你还赖着不走了？我们后面还有其他人。”

离开了麦克风，小声地说道。

？？：“又让你听到‘对不起’这样的话了……”

这还是我吗？？？这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回过神的我非常惊讶，我的人设不是社恐阴暗b老鼠阿宅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其实感觉还挺好的……

一种柔软的感觉从我的手里传来，是她的手，拉着我的手。好吧，是拽着我下台。

何沫：“快点走啦，呀！？”

陈辰：“我知道啦，不要拉我了，卧槽，要摔了啊！”

一下子没站稳，咚的一下，摔倒了，还扯到了什么东西，是一只手？！我们一起倒在了台上，她的身体压在我的身上，脸和脸的距离好近，她的急促的呼吸，就像一只手在我的面颊上抚摸着。短发落在我的鼻子前，有她的独特的味道。我的胸前，好柔软的感觉，两个水球般的重量压着我，原来动漫男主都是这样的感觉。好像我的腿碰到她的大腿了，好柔软……我的裤子的布料不厚，这是一种与自己的身体上最柔软娇嫩皮肤相接触的感觉。我和她的距离很近，我的眼中满是她绯红的脸颊。

何沫：“赶紧起来啊，你在发什么呆？！”

她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炸开。

她手脚并用地站了起来，但是手支撑的并不是地面，而是我的身体。下手真重啊，身体被施加了巨大的力，感觉像被肘击了一下。

她拍了拍裙子，然后伸出了手，给我也拉了起来。

何沫：“非常非常抱歉，大家，打扰到大家看接下来的演出了，赶紧走啦！”

一片欢笑。

何沫：“你知道吗，我没有男朋友，今天之后更没有了？！”

她气鼓鼓地对我说。

陈辰：“是你太急了，慢慢走下去不就好了？”

何沫：“好了，比起我的话，你肯定这辈子都没有女朋友了，哈哈哈哈。”

何沫：“放心吧，到时候一定狠狠地嘲笑你！”

陈辰：“……”

好，好可爱的笑。

陈辰：“这是？下雨了吗？”

我抬起头望着天空，突然，一滴又一滴的水珠落在我的脸上，冰凉的感觉在皮肤一次又一次重现。雨突然变大，雨水砸在地面上的接连不断的滴答和她的话语一起奔向我。

何沫：“不是，怎么突然就下大雨了？！我们这里还是别叫风城了，没有风，全是雨。这活动不会挑一个好天气举办吗，还好我们结束了，真是对不起下一个上台的同学了？”

何沫：“哈哈哈哈哈哈！”

难以掩饰的笑容在她的脸上绽开。

陈辰：“你还笑？你就是罪魁祸首！”

何沫：“这雨怎么这么大啊！？”

雨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衬衫，白色的布料变得透明，衣服通过雨水紧贴在皮肤上，隐约可以看到肌肤的颜色，还有黑色的肩带。唔，好，好可爱！

陈辰：“我准备回家了！”

何沫：“现在雨这么大，先找个地方躲躲吧！”

陈辰：“也行。”

何沫：“嘿嘿嘿。”

这笑声不怀好意。

陈辰：“不要拉着我走啊！！为什么老拉着我！”

没有作用的示威，被她的手引导着，穿过了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门。身边的雨模糊了我的视线，模糊了她的身影，光在雨滴的折射下，透明的，一点点鹅黄的颜色，像纱一般装饰着这个美丽的生灵，不间断的笑声和说话的声音，我已听不太清，但依旧能够感受到她的欢乐。

这是？进到了一栋建筑里？

陈辰：“不是，你给我搞哪来了？！”

何沫：“我先洗澡，然后你再洗吧。”

这剧情发展的有点快啊？？？看起来像宿舍，上床下桌，一共有六个床位，但是五张桌子上都是空的。看起来像是一个人住。

洗澡？诶？！

陈辰：“这里是？你的宿舍吗？”

何沫：“嗯。”

居然大方地承认了！

说着她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灰色的睡衣和换洗的内衣内裤，只是粗略地望了一眼，脸便开始发烫。黑色的，没有图案的。

陈辰：“我……”

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何沫：“这宿舍现在就我一个人住，没有人会发现你的。H，变态！”

陈辰：“喂！明明是你……”

陈辰：“不，不要在我眼前脱衣服呀！”

陈辰：“吓！”

我控制不住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赶紧用手捂住眼睛。

何沫：“想看就看吧，忠于欲望~”

陈辰：“不，不可能的，我是正人君子口牙！”

悄悄看一眼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毕竟之前都是她欺负我。

恢复视野时，她已经不见了。浴室里传出她的声音。

嗯，有点可惜了。

何沫：“洗澡，洗澡，洗澡，请不要偷看哦，听洗澡的声音还是允许的，变…态…色…狼…”

陈辰：“我不是啊，我真的不是啊！”

浴室的门关上，没有上锁的声音，这是信任我吗。随后，衣服布料和肌肤摩擦的声音，衣物掉在地上的轻轻的噗的一声，还有水流冲刷瓷砖的声音，不经我的同意，全部钻入我的脑中，这真的很难不兴奋啊。光听这声音，我就能吃三碗大米饭啊，再去上台演出！Live！Live！唱多久都行！！不行不行，色就是空，空就是色，何沫她就是色啊。全部，到处都是女性荷尔蒙的味道。

我坐在她的椅子上胡思乱想，刚好瞟到她的衣柜，深色的衣服好多啊，还有很多衬衫。不过全都乱扔在一起，那刚刚是怎么找到要换的衣服的？好神奇！

稍微有点冷，湿透了的衣服紧裹在身上。我开始双手抱着身子保存热量。

片刻过后。

何沫：“我洗完啦，往右边扳是热水。”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毛巾胡乱地擦着头发。为什么她的睡衣这么像修女袍？忠于欲望吗？不要再胡思乱想啦！随便找点话题吧，转移一下注意力。

陈辰；“女生不是要洗很久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何沫：“刻板印象。”

陈辰：“那个，有个问题，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何沫：“是诶，湿透的衣服不能再穿了。”

寒冷越来越快地向我袭来，思考变得迟钝了。

陈辰：“我赶快回去吧，回家。”

何沫：“不行，我看你那一副要感冒的样子，嗓子坏了，以后怎么唱歌？”

陈辰：“没事的，我很久没感冒了。”

何沫：“不可以！”

她有点不知所措，在我面前走走停停。然后突然驻足，慢慢地靠近我，甚至她刚刚擦干的头发，碰到了我的湿发。我被两枚纯净的黑曜石夺去了神魄，大脑处理器停止运转。

陈辰：“你……要？？做什么？”

如天使的吟唱一般。

何沫：“嗯……要不穿我的衣服吧，就穿我的，体型还挺像的。”

陈辰：“不行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何沫：“你们男生不是喜欢这个吗，叫什么？男友衬衫对吧？”

陈辰：“什么男友啊！？我绝对不承认，太羞耻了，你为什么能想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我一定是发热了，发烧了，浑身止不住的冒汗，思绪十分混乱，已经没有办法正视她了。脑子里在胡思乱想啊，男友衬衫。如果这是我的卧室，何沫穿我的衬衫，下身则是光洁的大腿，再无其他可见的衣物，我的味道和她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再无意之间目睹一番春色……

何沫：“变态，你在脑补什么啊。你要是不换的话，我可喊人了啊，嘿嘿！”

好可怕的笑。

何沫：“没错，如果不穿的话，我就去找宿管阿姨。你偷偷进女生宿舍的事就会人尽皆知啦！”

何沫：“如何应对呢？”

陈辰：“你！！？？”

何沫：“记得洗好再还给我哦。不还的话，也行。”

陈辰：“我绝对不会屈服的，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陈辰：“也许……也许应该听你的。”

低着头，极力掩饰火红的脸，接过她递来的衣物。

一件灰色的，没有图案的半袖T恤，一条阔腿的牛仔裤，以及代表胜利的笑声？

陈辰：“让我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吧！”

钻进浴室。虽然小，但是干净整洁，只有一些基本的洗护用品，还有一个白色发卡，看起来已经落灰很久了。打开淋浴头，在水声中，脱光衣服。我没办法抑制自己原始的冲动，脑子里全是何沫高挑的身姿和诱惑人的话语。

报复一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我把那件灰色的T恤，蒙在头上，一次又一次地呼吸透过布料的空气，只有一点洗衣服粉的味道，没关系，思春期的大脑可以补充更多的细节。

脚不小心被冷水淋到了，恢复了一点理智。呼吸慢慢平静。

……

洗完了。

我需要主动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她根本没有男女有别的概念，随意的坐姿，高高翘起的二郎腿，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异性的魅力。

陈辰：“今天谢谢你，不管是在舞台上，还是现在，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啦！”

说一些客套话吧。

羞涩和腼腆貌似好了一些。

何沫：“请我吃饭吧。”

陈辰：“囊中羞涩。”

何沫：“那先记下这一次喽……”

她突然停止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何沫：“你的歌很有感觉，鲜活的生命和情感，不只是我，连观众也感受到活着……”

陈辰：“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怎么突然变成谜语人了？”

何沫：“简单的说，女孩子应该会喜欢你的歌声！”

陈辰：“不会吧……”

何沫：“我说会喜欢就是会喜欢！”

……

……

……

那是一个不再寂静的夜晚，大雨过后，天气湿热。一个牧童焦急地寻找着什么，与他作伴的老黄牛不见了，他必须找到它，不然他就会被家里人打得半死不活，就算身体上的伤口能够愈合，心理上的责备也会让他寝食难安，可能他会就此丢失所有快乐的幸福的记忆，一生与痛苦作伴。

他很着急，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已经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他没有解决办法，他只能重复这样无意义的寻找行为。最终他耗尽了力气，在森林深处迷失了，他的呼救，统统淹没在绿叶的海洋中。他不知道要做什么。

一阵悠扬的笛声，他的无意识行为，他的本能行为，这是他在平时的日子里重复的旋律。牧童吹响了竹笛，这是他给自己的挽歌。

小牧童就快要死了，他回想起这世界上的所有的美妙的声音。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是蛙鸣，越来越响亮。

一只浅色青蛙叼来了一些果子，另一只深色青蛙用荷叶打了一些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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