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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荒11,4

小说:饿殍第三线—落荒饿殍第三线—落荒 2025-08-29 22:23 5hhhhh 5570 ℃

这算不算又犯下新的罪孽?

满穗看出了我的迟疑,叹了口气说道。“良爷现在也是心软了,我觉得那暗桩几次出卖我们,害的不止一个人的性命;对我来说,他上次差点害了你,就足够我恨他的了,既然他将别人的性命至于危险,那也怪不得自己被人盯上。”

“是啊,上次李小梅差点刺到你;那个暗桩出卖了我们这么多次,也确实该死了。”我看着满穗,喃喃答道。

万一真的遇到这种情况,现在的我还能狠下心就这样把那暗桩交出去吗?

看到我心事重重的样子,满穗跑过来揪住了我的耳朵,轻轻摇了起来。

“良爷,想些开心的吧,人家让你等的事情,可不能半途而废了,要是因为心软害了自己,我可会去黄泉寻你,把你揍成肉泥!”

听了满穗的安慰,我不禁笑出声来,她提醒的是,暗桩已经危害到所有人的安全,哪怕有千万个理由,他都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二天一早,我就又把新的怀疑对象和大黑说了,他按照我的描述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谁家缺钱生病,正当我感到失望即将放弃时,他突然一拍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人。

“我想起来了,周老三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老是拜佛念经,这个人平时也没什么恶习,人也算温和,话不多,也不参与打打杀杀,就是个做力气活的,大家都觉得他人不错,算是个不起眼的伙计。但没听说过他家生病……”

“行吧,这个周老三,我亲自去会会他,其他几个人还麻烦大黑兄弟盯着了。”

至此我就开始重点注意这个周老三,他的气质就像个憨厚的农民,除了手腕上带着一串念珠,只要手里没活儿,他就开始嘴里念念有词,似乎相当虔诚。这个人做事还算比较卖力,不像是个投机取巧的,不过这种不起眼的人也确实非常可疑。

当晚,我们故意给那个周老三留了些活,让他比其他人晚些走,等他忙完,我便悄悄的跟在他的后面,他家住的还有些远,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住的就是一般平民的屋子,属于中等街区,有意思的是,这家伙一路上还在把玩他手里的念珠,口中念个不停。

待他进了屋,我无声的翻入院墙,还好肩膀的伤不影响腿脚,伤势也在快速恢复,这么多大伤都过去了,有了满穗的悉心照料,伤口恢复的更快,不影响潜行跟踪。

我溜到窗下,开始偷听屋内人谈话。

“小二子今天怎么样?”

一个男声传来,是周老三的声音。

“好些了,今日与娘多说了几句。”

似乎是周老三的妻子在说话。

“那就好,大师还是管用的……管用的……”

“可是当家的,孝敬大师的钱财也不多了,下次作法,估计还要不少钱吧。”

“没事的,你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我在窗外耐心听着他们聊天,似乎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娃儿。他们说的一直都是孩子的事,谈话也确实印证了满穗的猜想,这一家子是急需用钱的。

我退后几步,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从打开的窗户缝中窥探室内的环境。这一家子的屋子倒是不错,但室内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出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什么都没剩下,甚至连被子都隐约看出是用稻草填充的。

这年头除了穷苦人家,谁还用稻草填充被子,我换了个角度,继续窥视屋内的情况。只见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儿,蹲在床上把玩着一个玩具,任凭他的父母怎么呼唤,他就是不理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看就不是平常孩子。女人手腕上也带了串念珠,他们见孩子不理自己,夫妻两都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开始对着孩子默念起什么咒语,但念了半天,似乎这咒语不起作用,孩子并未看他们一眼。

“还是需要大师作法才行!我们法力不够,小二子的魂魄还没完全回来……”

我大致明白了,这一家子一看就是被什么大师哄骗了钱财,想要为孩子治病。如果说要什么动机,这个周老三是个明显缺钱的主儿。可这一家子真的印证了我的猜想,周老三不是暗桩还好,他若真是暗桩,那又该如何处理呢?

回到大屋,我暂时没把跟踪周老三的事告诉任何人,连小崽子都没说,她还要操心芸和大屋的食宿,我不想她太辛苦。我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不管周老三是不是暗桩,他家的事情我无法坐视不管,那个什么大师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骗得了他们的信任,榨取了不少钱财。若是能帮助周老三追回失去的财物,也能赢得他的信任,至于那个大师的教给他的“法子”,那肯定是没用的……只要周老三认可了我的做法,他也许会主动在我面前坦白,若是他不坦白……我就诈他一下,李氏兄妹那里用这个法子还挺成功的,对付其他人应该不成问题。无论如何,解决掉这个假大师,也算是行善积德吧。

主意已定,我就思考着准备如何实行。晚上睡觉时小崽子叽叽喳喳的跟我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我也有些走神。她见我有些心不在焉,好奇的问我是不是有些心事。

“小崽子,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神佛法力之类的东西,可以帮人解决困难的?”

听了我的问题,满穗有些惊讶。接着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看我有没有发烧,接着一脸坏笑的问道。

“良爷你发烧了吗?终于把脑袋也烧糊涂了?”

“去去去,我可是认真的问你话呢!”

见我严肃起来,她也不与我开玩笑了。

“怎么良爷也开始迷信这些东西了?难道遇到了什么诡异奇事,让你信这些了?”

“这倒没有,”我一本正经的答道,“只是遇到一个青的手下,家里小孩似乎有些病恙,见他诚心去找什么大师做法求助,也有些好奇这些手段是否有用。”

“哼,那些什么大师都是骗人的!若是凡人也能拥有法力,为何这世上还有这么多苦难,让他们施个法不就解决了么!”

“明白了,若是你遇到这种人,又该如何处理呢?”

“那还用说,自然是教训一顿,这种骗人的家伙最可恶,不但要狠揍他一顿,还要把他的钱财抢的一分都不剩!”

听了她的话,我更安下心来,果然小崽子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就探探这个大师的来历,好好见识一下这家伙的“法力”!

第二天,我找到周老三,借做活与他套近乎。对我他倒是表现出一种敬畏的态度,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我装作一副难办的样子,编了个谎话说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问他这长安有没有什么烧香拜佛的好去处。果然这家伙立刻上钩,非常积极的向我推荐一个叫“渡众”的大师,还说他家的问题就是这个大师解决的,我便问他去哪里寻这个家伙。他告诉了我一个土地庙,说“大师”有时会在庙里修行,不过不一定能找到,“大师”只会遇上有缘人,若是没有缘分,那也见不到。

妈的,这不就是流动的江湖骗子么,我混迹黑道这一行也有耳闻,这种骗子到处行骗,为避免受害者醒悟找上门来,从不在一个地方久留,看来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我立刻动身,前往所说的那个土地庙。不过在走之前,我还是和青打了个招呼,万一这周老三真是暗桩,上次我的住所就是他出卖的,可不想被他卖第二次。青也安排大黑跟我一起有个照应,若真有什么意外,那就立刻拿住周老三。

说来还真是“有缘”,到了土地庙,我们立刻见到了周老三描述的那个大师,那家伙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倒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摆了个阵法,像是在做法。我走上前去,沉声问道。

“你就是“渡众”大师?”

那个胖子抬头看了我一眼,慢悠悠的说。

“施主找贫僧有何贵干?”

“你在这里做什么名堂?”

“贫僧在这里摆土地阵,求土地仙做法救人,请二位不要干扰阵法运行,以免误人性命。”

这个时候还跟我装神弄鬼!其实我也很厌恶那些骗子,他们装成一副良善的模样,做的事情与盗匪无异。我没有耐心和他在这里掰扯,直接一脚把那阵法的法器踢翻在地。

“你做些什么!惊了土地爷爷,毁了阵法,是要害命的!”

我以为能吓住那个和尚,可他居然毫无惧色,冲上来就要恢复被我破坏的阵法。这家伙还真能装!

我直接一把揪住那胖子的衣领,冷笑着说。“少他妈给我装蒜,今天老子就是来讨债的,老子不信你这个邪,听说你最近收了不少财物,拿点出来孝敬你家爷爷!”

话说回来,这种说话的口吻也是模仿舌头,就算是做盗匪的时候,我也从来没用这种口气说话。不过自从跟了小崽子以后,也变得比以前能说会道了,对付这种骗子,觉得用舌头的态度收拾他最为合适。

“钱是小事,你莫干扰了阵法,莫干扰了阵法……”

那个大师挣扎着,想从我手中逃脱。我松开了手,他立刻冲到法阵里面,手忙脚乱的把那些法器摆好,好像真的在救人一样。

“良爷……这个大师好像是真的,我们会不会错怪了人家……”

一旁的大黑心软了,他还真是实在,有些骗子就算挨了打,只要一口咬死原来的说辞,还真能唬住一些人,但这套对我没用,毕竟前几年与我在一起的,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说谎成性的恶贼。

“还不承认,是想吃些苦头了?”我冷冷问道。

这个假和尚嘴还真硬,他不看我一眼,而是虔诚的对着那土地庙的佛像拜了又拜,口中念着些我听不懂的咒文,见此情形,连大黑都忍不住跟着他对着佛像拜了起来。我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表演,想见识一下一会他还有什么手段。

这假和尚念了一会经,这才转过身来,对我作了个揖。他始终不看我的眼睛,而是低着头,非常谦卑顺从。

“贫僧看施主肝火旺盛,应该是有些难以解决的问题,也许是关系到在意之人,或者是可恨之人。若是施主不嫌弃,贫僧可略略做法,帮施主平缓心境,也许能发现破解困难之法。”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真的被他骗到。在这世上几乎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可以无忧无虑,孑然一身的活着,只要是个人,或多或少都会遇到困难。骗子的这套说辞,我很是了解。

“你真是和尚?”

“施主若是怀疑,可以试试小僧。”

试你妈的,早就知道这种江湖骗子会随身携带一些奇巧之物或是机关,用来蒙骗他人。我直接拔出佩刀,阴森森的说。

“我家孩子犯了癫病,郎中说需要和尚的纯血做药引,寺里人多眼杂下不去手,只能难为大师了……”

说罢,一脚将这家伙踢倒在地,举刀放在他的脖子上,又取下身上的葫芦,作势就要割开喉咙接血。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不是和尚!只是家计困难,出来耍耍嘴皮子讨生活,我不是和尚,不是和尚!”

果然,死到临头这家伙终于服软,这种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大黑刚刚也被他骗住,气不打一处来,骂了一句竟敢骗我,狠狠一脚踢在他脸上。

承认就好,不过这种人不狠狠揍,还是会嘴不老实,再说了小崽子也希望我将这种人痛打一顿,我便不再留手,直接和大黑你一脚我一脚把这家伙当球踢,揍的他哭爹喊娘,大黑也相当痛恨骗子,越打越上头,我要是不及时拉住,怕是要把这假和尚活活打死。看收拾的差不多了,我把骗子从地上提起,让他坐正,看他哭丧这脸软了下去,又补了一脚,吓得他赶紧挺直身体,也不管刚刚被打的多痛。

“我问你,最近有没有给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儿看病?”

“有的有的,他家好像……姓周,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周家,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小的一条生路!”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给我们磕起头来。我又是一脚,他立刻坐正。

“你都做了什么?”

“小的在他家做法,又给了他一些香灰和药店的药材,那些药也是能治病的!我只不过卖的贵了些,真的没干害命的事儿啊!”

“他给过你多少银子?”

“……大概……几……几十两吧……”

“……”

“好汉饶命!我带你们去清点,钱财真的记不清了,都被我藏在土地庙附近!”

我又将他提起,命令他带我们去藏匿财物的地方。这和尚带我们去到庙后,挖出一个包裹,包裹里面全是银两首饰,我们清点一番,估计约莫有二百多两,这家伙应该是骗了好几个人,才积累这么多财物。我不禁有些好奇,像周老三这样的小工,一个月的月钱能有多少。

“他这样的干活麻利,但不干见血的活儿,一个月也就二三两吧,有时会用香料作为月钱代替,让他自己去卖,挣多挣少就看自己了……”

周老三也没多少钱啊,这收入吃饱差不多,但想要满足骗子的欲望,这点钱财是远远不够的,这下他那不明来源的收入更加让人怀疑。

“良爷,这个胖子怎么处理?”

我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假和尚,想着如果带他去青的大屋,估计这家伙活着出来的可能性很小。他不但得罪了青的手下,还很可能是促成周老三成为暗桩的直接原因;再者最近是非常时期,青对他大发慈悲的可能性很小。这骗子虽然可恶,但还是罪不至死,他并不知道盐帮的那些瓜葛,算在他身上确实有些冤枉。

况且,除非迫不得已,小崽子一定不想让我再造杀孽。

想到这里,我的主意已定,狠狠掐住那人的脖子喝到。

“今日城门关闭之前,你就给我滚出长安,我在长安有些耳目,若是明日起再在这长安城看到你,必定废了你两条腿!明白了吗!”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我刚一松手,这假大师就跌跌撞撞的夺路而逃,像是害怕我随时反悔要取他性命,大黑看到这家伙的狼狈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夸赞我手段高明。就这样,我们带着寻获的财物,又回到了青的大屋。

骗子倒是解决的方便,下一步该去诈一诈周老三了。

我让大黑将财物交于青,等到中午所有人都去吃饭,我将周老三叫到一边,避开他人的眼光,毕竟他是否是暗桩一事还不能确定,还是不想引起太多人注目。

到了僻静之处,我一言不发的瞪着周老三,想等他自己心虚露出马脚。果然就这么一试,他立刻心虚起来,躲闪着我的目光问我有什么事,我便诈他说知道了他出卖情报给外面。还搬出了他花销巨大,给那和尚钱的事情。就这么几下,他便招架不住,开始向我讨饶,说因为家里小儿病恙急需用钱一时糊涂,求我网开一面放他一条生路。

这招还真是百试不爽,做贼心虚对于这些人来说真是形容的十分贴切,我还以为他会死咬不松口,没想到这么快就招了。见他也不骗我,更是动了恻隐之心,便安慰他道。

“你把所有事情都和青爷交代清楚,一字不落,那些受伤和死去的兄弟,你也要担起责任;不过你不要担心,骗你的大师被我们捉住,钱财也讨了回来,若是你交代清楚,也许青爷会放你一马。”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周老三刚刚还一副害怕讨饶的样子,我提到那个大师,他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不是充满恐惧,而是变成了一种狂热疯癫的模样。

“那大师怎么样了?”他轻轻问道,死盯着我,目光已经看不到丝毫理智。我立刻警觉起来,但还想劝他,便如实答道。

“那人是个骗子,已经赶出长安城了,你还……”

我的话音未落,他突然猛冲向前,手里多了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小刀,疯狂的刺向我,嘴里一边高声叫骂。

“你这狗贼!我好心把那大师介绍给你,你却将他赶走!你害了我家儿子!你害了我家儿子!”

幸亏早有防备,我迅速侧身躲过这致命一击,接着一脚踢向他的小腿,他冲的太猛,立刻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我正想上前将他擒拿,却发现他痛苦的呻吟起来,翻身一看,他的的小腹扎着自己的小刀,定是刚刚跌倒时不小心刺中自己。他喘着气,用憎恨的目光盯着我,就像是我真的害死了他的孩子。

脚步声传来,周老三闹出的动静太大,青的手下陆陆续续的奔向我们,不一会连青和胡爷也过来了。周老三还在不停的咒骂着我,说我是狗贼,是畜生,说我害死了他的孩子,还在怨恨那小梅愚笨,没有及时杀了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青瞪着地上骂骂咧咧的周老三问道。

“还有你这厮!就是因为跟着你作恶,害的老子沾了恶报,连累到我那小儿,你们全都该死!!!”周老三还躺在地上,怒骂着青和所有人。

事到如今,也瞒不过了。就算我想替他求情,也没这个能力,便一五一十把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听罢,有几个青的手下气不过,冲上来就要打周老三,被青及时喝止。

“先喊郎中来替他疗伤,剩下的慢慢问!”

说罢,青转向我,拍拍我的肩说道。“良爷辛苦了,这么几天就把暗桩捉住,你休息吧,大黑也是。剩下的我来处理。”

几个手下拖着周老三走了,他就算受伤,嘴里还是骂个不停,恨不得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我是真没想到他对那个大师会有如此之狂热,早知如此,真应该把那骗子捉来!让他与周老三当面对质,也好解开他的心结,为何我当时心软放人!

想到这里,立刻对那骗子产生一股强烈的憎恨,与青说明情况后,与大黑一起叫着几个弟兄就去拿人。很可惜,长安城太大,那个骗子可能真的出了城,或者是躲在哪个地方,我们寻到太阳落山,也没有将他捉住。

到了晚上,我们一无所获的回到了大屋。就在这时,青的手下跑过来说青要找我,我便来到二楼,一见面,青就告诉我一个不幸的消息。

“那周老三死了……刀子好像扎破了内脏,郎中看他出血厉害,医治了外伤,但还是没用,撑了几个时辰就死了……”

周老三居然死了!我心里一沉,赶忙问道,“他临死前有交代什么吗?”

青轻轻摇了摇头,遗憾的说。

“没有……除了诅咒你我该死,还有舍不得他那小儿,什么都没说……”

到头来,暗桩是抓到了,可我们什么都没探听到,他就这么死了,丢下他的妻儿,带着对我们的强烈怨恨,毫无意义的死了……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个低头把玩玩具的小孩,却越发清晰的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青爷……今天发现的财物……你是否还有他用……”

青看了我一眼,像是猜到了我的心思,叹了口气,回头拿了那个装满财物和泥土的包裹递给我。

“也罢,都给你吧。天色已晚,我喊几个兄弟和你一起吧。”

“谢谢青爷……”

我拿起包裹,带着几个青的手下,马不停蹄的往周老三家赶,等到了他家附近,我让几个手下等我,独自一人悄悄翻入院内。那妇人正带着孩子玩耍,背对着窗户。我将那包财物放在窗台上,正准备离去,忽的听见那孩子痴痴的喊了一声爹。我赶紧伏身,不想被那妇人看见。好在那妇人并未回头,我赶紧起身,不想在这周家再待下去。

正当我翻越院墙之时,隐约听见里屋传来那妇人的说话声,语气满是开心与期望。

“乖孩子,又说话了!爹马上就回来,一会儿你好好念给他听听!”

我没有勇气去见那妇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回去的路上,她的话一直在我耳边萦绕,这是我的错么?还是周老三咎由自取?无论如何,那周家失去了顶梁柱。我留的财物要是省着点花,估计够他们生活个十年,可以后呢?家里没了男人,会不会被那些泼皮无赖盯上?那妇人会不会遇到其他的骗子,再把钱财骗光?那小儿也不知能不能离开人,孤儿寡母的能否讨个生计?所有这些问题,都沉甸甸的压在心头,我无法解答。青的那些手下见我回来,想要问些细节,见我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都识趣的闭了嘴。

我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以前的那些被杀的面孔又一个接一个跃入眼中,这就是我造孽的后果!有多少家庭在满怀期待的等待着男人的归来,而我又自私的剥夺了他们的期望,被我拆散的家庭究竟有多少个了?他们没有收入来源,又能撑多久?以前我就算心里隐隐清楚自己造的孽,但没有见到,总归心里没那么自责。如今周老三的死亡导致他留下的妻儿无人赡养,这悲惨的一幕清清楚楚在我面前上演,这笔债又该算在我头上!

不对!他是暗桩,他差点害了我,害了小崽子,还差点害了所有人,他这是活该!

……

就是我的错!若是我能机灵点,抓来那骗子,也许能劝住那周老三;若是周围有人,也不至于让他有机会拔刀伤到自己!

……

这不是我的错,是他先拔刀刺我的!

……

如果满穗有难,我还不是和周老三一样,为了救她,又愿意付出多少代价!

……

脑子里一团乱麻,周老三临死前的怒骂声在耳边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甚至我还听到了他妻子的怒骂,那妇人抱着孩子,双眼流出鲜血,痛斥我害死了他们一家!

我就这么晕晕乎乎的走着,周围的景色在不断变换,我却不知到了哪里。忽然,小崽子失望的面孔映入眼帘,她冷冷的看着我,那眼神仿佛让我掉入冰窟,我又害了一家人,又让她失望了……

“良爷!听说你又去冒险了!还差点被人刺伤,有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我抬起头望着那张愤怒又熟悉的脸庞,原来是我看错了,那眼神不再冰冷,而是充满焦虑,她急匆匆走上前来,问我到底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刺到。

“没有的,没受伤……”

我木讷的答道,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害怕她知道真相以后对我失望。

也许这幅颓丧样子有些奇怪,她看了我一眼,不再责怪,而是牵起我的手轻轻说道。

“青爷都与我说了,先回去吃饭吧,我给你留了饭菜。”

手上传来的温度给了我些许的勇气,我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她虽还是面带愠色,见我转头看她,咧了咧嘴,浅笑了一下,像是在鼓励我。

“青都告诉你了吗……”

“对!暗桩没抓到活的也就罢了,至于这么丧气吗!良爷要是想把所有事都办好……”

“他留下了一对孤儿寡母……”

听到这话,满穗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向那淡蓝色的湖水,湖水中没有责怪,没有失望,但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怀念……或是一种……不舍……担忧……我不明白……

“青爷告诉我你拿走那些财物,我就猜到了。回去说吧,不是你的错,别太自责了……”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太好了,至少小崽子没有对我失望!

就在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时,满穗父亲濒死的面容猛的跃入脑海……我还能感到他死前的抽搐,还有最后一口气吐出的声音……

我居然差点忘了!我杀死男人留下的女儿就在自己身边,她就是我作恶的后果,只不过她原谅了我,还愿意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就差点忘了!如果我没有杀死她的父亲,她的生活一定会比现在更好!不会牵扯到盐帮的纷争,不会牵扯到烟云楼的阴谋,更不会和我这个杀人犯生活在一起!

一瞬间,我仿佛明白了她让我等她的意思,我害了她这么多,她该用多大的决心,才能接受我的告白,就算她当场拒绝,或者以后拒绝我,都是理所应当的!

我甚至应该主动投官,被人斩首挂在城墙上警示后人,不要像我这样作恶多端!

“良爷一直不说话,走路也不看,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

牵着我的小手稍稍用力,逼我将注意力转到身边的女孩。她向前方扬了扬下巴,我抬头看去,前面是一堵墙,要是在走几步,我就该一头撞在墙上。

“……”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种愧疚又抓住了我的心,在洛阳时的那种无力感又紧紧揪住了我。

不行啊,良!你必须振作起来,小崽子还等着你帮她解决烟云楼的事情,芸和青的恩怨还等着你解开,你还要阻止官家的阴谋,满穗还有很多想要实现的愿望,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有种强烈的责任感,这责任感让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总算不再迷糊了。我对着小崽子笑了笑说道。“没事了,想到他的妻儿有些自责,回去说给你听吧。”

“嗯,先吃完饭再说。”

回到侧房,满穗给我倒了一杯水,便让我坐着等她去厨房热菜,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终于慢慢开始冷静。切不能让今日的失败让自己变得迟钝,学到其中的教训,才能保证下次做事不再出错。

但小崽子的事……她的父亲……这件事是不是该与她说说……

不一会,满穗端着个木盘子慢慢走了进来,我仔细一看,盘子里装了饭菜各一碗,我舔了舔舌头,做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真香啊,都快饿死了,还是妹妹的做的饭香~”

听了我的话,小崽子立刻眉开眼笑,任何厨师都会因食客由衷的赞叹而开心吧,更何况那食客是她在乎的人。

“良爷慢慢吃,刚热好的还有些烫,别烫了舌头。”

她刚放下餐盘,我就拿起筷子端起碗吃了起来,温暖的饭菜,恋慕的女孩,真切的关心,这一切让我的心充盈起来,也能与她谈论今天发生的事了。

“小崽子,今日我……”

“良爷闭嘴,快吃饭吧,听我说就行,问你的时候,再回答我。”

“噢!”

我本以为她会开始巴拉巴拉说道起来,但小崽子只是托着腮,笑眯眯的看着我,像是欣赏我吃她做的饭菜是一件极大的乐趣,等我扒拉完大半碗饭,她才慢悠悠的开了口。

“我听青爷说,你私自去找那暗桩,还跟踪去他家了,今天那暗桩鱼死网破想与你拼命,结果反被自己所杀,对吧?”

“对的,但他的小儿……”

“大黑哥还告诉我,说你还捉了那个欺骗周老三的骗子,揍了他一顿就把他放了,是么?”

“是的。”

“还听说……那周老三被那个江湖骗子套住,骗了不少钱财,才做起这暗桩的勾当,这也是良爷发现的,对吧~”

“没错。”

小崽子本来满脸笑容的看着我,忽然瞪起眼睛,眉毛也拧在了一起,见她这幅怒容,我被吓得猛的噎了一下。

“你今天差点被刀刺中!躺在棺材里面的就是你了,是不是!?”

“没有……他的身手怎么可能刺中我……”

我有些心虚,喝了口水把饭菜送下,不敢看她。

“良爷真是厉害……”满穗冷笑一声,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立下这等大功,我也不能落后于你,待我寻得冷大人的宅邸,便想想能不能从他那里探得些情报!”

“别!别!!好妹妹,穗儿大人,我知道错了!求你别想这种馊主意!我真的不敢了!”

听她这么说,我立刻服软,饭也吃不下了,就差给她跪下。这小崽子行动力惊人,想做的事,一定有办法去做。她说要去那个通判府邸,保不准真想个什么主意就进去了!满穗见我服软,拧紧的眉宇松开了些,但还抿着嘴审视着我,像是在揣测我是不是真的不敢。

“穗儿爷,小祖宗!你这么说真的要逼死人了,别吓唬我了!你提什么要求都答应你,行吗?”

“良爷,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追捕暗桩要独自行动,难道不明白两个人比一个人更加稳妥?要不是了解你这个人不喜欢争强好胜,还以为你是想一个人贪功呢!”

听她这么问,我便一五一十把心里的想法说了:独自行动,都是因为觉得周老三家中情况特殊,想要帮他解决问题,至于发现他是暗桩,也想让他去和青自首,将功补过,看能否获取一线生机,这都是想让他的家庭圆满,可却弄巧成拙,不但线索中断,还让他的妻儿没了依靠……说着说着,我又想起了那些被我杀害的人,还有满穗的父亲……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杀意消失了,除非被刀架在脖子上或者满穗遇到生命危险,就算面对那些危险之徒,我也难以再下杀手。

李家大哥与我搏杀时,他有个妹妹要养;周老三做暗桩时,也有妻儿要养,所有人都在为重视的人拼命努力,结果却大不相同……

“小崽子……经历此事,我总会想起那些被我杀害的人……我杀的不止是那些男人……还有那些女人小孩……”我看着满穗,露出一丝苦笑。“包括……你的娘亲和弟弟……我现在……不敢随便动刀了,总想着能多救一人,多劝一人……若是再下杀手,连累的不止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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