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派（6）

17.

游戏在落款的横线处签下自己的名字。手机振动了一下，是杏子发来的地址明细，1681 Broadway, New York, NY 10019.

这次得自己订机票，游戏把整个行程的时刻都往前提了2小时。因决斗怪兽的比赛他来过几次纽约，直到现在都对大都市的堵车心有余悸。他绝对不想在好友的演出上迟到。

……还好。虽然堵车额外耗费了一个多小时，他还是提早15分钟到达了。杏子在剧院侧门等他。一见面，就把一张票塞到他手里。

“游戏！快进场吧，马上就要开始了。”她的脸上贴着一些亮片，用一件风衣盖着舞蹈服。“今天我会在群舞团的第一排。等散场后我再来找你。”

他的票在前排中间的位置。舞台上灯光变幻，随着剧情的推进不断有人登场又退场。杏子跟着舞团一共换了三次造型，结束时也在台上和主演们手拉手，向观众席鞠躬谢幕。散场后游戏在侧边的通道等待，很快杏子就找到他，脸颊红扑扑的，额角还渗着汗。

“游戏、游戏，这边！我们去后台坐一会儿。”

两人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游戏递给她一瓶水，“真厉害啊，杏子！你跳得真好、演出也很棒呢。”

杏子正用一条布帕按去汗水，帕子上沾了少许粉底和闪片，“谢谢你、嗯、我还在继续努力，总有一天我会站在舞台中央的。”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这次的声乐部分是奥地利剧团的合作演出。舞蹈的部分则是我们。现在我也跟着城市舞团里的大家学一些综合舞台知识，像是舞台设计和音乐基础什么的……对舞蹈的理解很有帮助呢。”

游戏看着她的笑容，觉得那笑容比方才舞台上的灯光更耀眼。

“现在我过得很好哦，每天都很充实。刚来纽约的时候还真是有点不安……房租很贵，而且你知道吗游戏，房间里居然没有家具！我在美国的第一个夜晚就是在地板上睡的。第二天我去宜家买了床架，然后发现看不懂英文的组装说明。还有保险和税金的事我也不太明白……还好蕾贝卡就在纽约，她帮了我很多。”

“杏子……”

杏子望向大幕上方的射灯，“时间过得真快啊……居然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我现在英语也进步很大哦。”

“嗯。我很敬佩你啊，杏子。”

“‘敬佩’什么的……啊呀。我就接受吧。谢谢你，游戏。”杏子对他一笑，“那么你呢，游戏，你最近还好吗？”

“我？”

游戏思索片刻，“最近我还是一直在KC做游戏开发。有一个项目应该很快就能上线了。”

“那很好啊。这就是游戏一直想做的事吧。双六爷爷的身体还好吗？”

“很好哦。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他的腰，特别是我搬出来以后。现在已经请了一位店员在店里帮忙，爷爷就不用自己搬货物了。”

“城之内，还有静香、本田他们，最近都还好吧？”杏子叹了口气，“虽然也可以在line上联系……还是有点怀念大家在一起的日子呀。”

“杏子，放心吧，大家都很好。”

“那个，虽然海马很乱来……但我其实有一点感谢他。”杏子把垂散的发丝理到耳后，“多亏了他，我想，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分离吧？哪怕是……在最遥远的地方的那个人。就是不太方便见面罢了。这样想的话，大家从来没有分开呢。”

游戏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上面曾经有一个魔法墨水的笑脸。有形之物在多年前就已消失，无形之物却直到今日也在往未来延续。

“抱歉抱歉，难得见面就忍不住说起这些了…！”杏子捏了捏衣角，“那个，因为这一出是音乐剧，所以舞蹈占比不多。下次我出演舞剧的时候，游戏，你要再来看我的演出哦。”

“当然了！杏子，我们约好的——”

有人的脚步声在侧边停下了。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决斗王。”

这声音有点熟悉。游戏和杏子转过头，穿过红丝绒幕布的是一个粉色长发的男人，西装革履，胸口别着一朵大马士革玫瑰。

“你是、KC大赛时的那个——”杏子皱起眉，“你为什么在这里？”

游戏记得他。齐格弗里德·冯·施雷德。

“驻扎在这里的奥地利剧团，是我们施雷德家族投资的。倒是你——”他转向武藤游戏，“决斗王也对歌剧和音乐剧感兴趣吗？你觉得《尼伯龙根的指环》怎么样？还是说，以你的品味，更喜欢时下的新剧《歌剧魅影2》？”

探讨音乐品味什么的就免了。游戏摇了摇头，“我来看朋友的演出。”

“是吗？我记得你还在海马集团就职吧？现在是休假时间吗，Mr.Mutou？”

想套KC的情报也免了。游戏微微一笑，“我是请假来的。”

“这样啊，海马集团的管理还真是严格呢……呵呵。去年的科隆游戏展，我还期待濑人会和你一起出席呢。你没和他在同一个项目组吗？”

虽然被竞争对手关注动向是难免的，但商界交际还真是心累啊……游戏在心里叹气，海马就天天和这样的人缠斗，脾气不好似乎也能理解了。

而且为什么要叫他濑人……

似乎是注意到了游戏的脸色，齐格露出抱歉的神情，“我和濑人认识很多年了，比较习惯这样叫他。你很介意吗？”

……真是坚持不懈啊。上次海马君都说你恶心了喂。

游戏挠挠头，“啊，没事的。我想是我记性不好，好像上次KC大赛的时候，齐格先生还叫他Mr.Kaiba呢。”

“哦，那毕竟是全球直播的场合。你恐怕没有见过吧？海马社长十二岁的样子。从那时起我私下就是这样称呼他的。说起来，我的弟弟雷恩，现在和濑人的弟弟圭平，在德国的同一所大学留学呢。”

杏子在旁边打了个哈欠。

齐格瞥了她一眼，“……我们先送这位Lady回家吧。纽约的深夜可不安全。”

“抱歉啊，我不需要你送。”杏子站起来，冲游戏眨眨眼，“游戏，我们走吧？我还想去喝一杯呢。”

杏子是想帮他解围啊。游戏也站起来，“那么失礼了，齐格先生。”

“武藤游戏。”

出门前，他听见齐格在背后低声说，“剧院的虚拟影像系统和决斗怪兽的是兼容的。我在这里等你对决。”

“可以。”游戏这样说，但是没有回头。

他已经感觉到沉睡在卡组中的甘多拉X苏醒前的心跳了。

18.

“呜哇！游、游戏，你的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啊、这，这个……”游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昨天晚上，我去和齐格对决了。”

“真是的！”杏子推着他上了的士，“不过看你的表情，肯定是赢了吧？”

车窗外，大西洋的风吹动她栗色的发丝，“下次，要再来看我的演出哦！”

……回到熟悉的办公室，游戏像一滩史莱姆一样趴在了桌上。

长途飞机真是累人啊。刚从埃及回来不久的海马君倒是没有被时差所困的样子，还在他旁边噼里啪啦地殴打键盘。

“你的账号前天在纽约有一个线下接入的IP记录。”海马用按压笔的后盖把他从桌上咔的一声戳起来，“我看了数据，是齐格吧。”

“嗯。”游戏尽量忍住了哈欠，“真没想到会在纽约碰见他。”

“施雷德家族确实在文娱行业投资了很多。哼。在游戏产业上输给海马集团，就想着从其他地方找机会。”海马翻看游戏和齐格出牌的详细记录，“……真是毫无悬念的对决。”

游戏揉了揉额头上笔盖戳出来的圆印痕，“嗯…我有点好奇…海马君小时候，有穿过西装短裤吗？”

“那家伙跟你胡说了什么？”海马的眉头皱起来，“不说这些了。你竟然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拒绝了续约。”

海马的手指点在一叠文书上。这是前几天武藤游戏亲自签署的、确认不再代表KC公开参赛的文书。

听起来像气势汹汹的质问，那双蓝眼睛里却没什么惊讶或愤怒的情绪。只要一眼游戏就能明白，他已经认可了自己的选择。

不过嘛，顺势给个台阶还是有必要的。

“因为我觉得，海马君的话，肯定能理解吧？”游戏把椅子拉近到海马旁边，“我想把精力聚焦在游戏开发上。”

海马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你在计划什么。”

他的指尖落在游戏的签名上。那是与他身高相应的大手，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抽牌时颇有观赏性，出现在珠宝广告里也不会逊色。

戴戒指的话，肯定也很好看吧。

“啊，对了，海马君有空的话，可以陪我去商场吗？”

“你要买什么？让他们送过来看。”

“可是——”游戏的声音低下去，“我更喜欢两个人一起逛街的感觉。”

“……至少要到下周。这几天先去医疗部做检查。”海马把自己的办公椅转回电脑前，“游戏，你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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