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琳摸了摸個頭只到自己大腿的夜鶯：「南丁格爾妳怎麼變小隻了。」

夜鶯：「請不要把我當小孩子！」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還是任憑瑟琳摸著自己的頭：「我也不知道……醒來就變成這樣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禁閉者能力的影響……」

瑟琳掩嘴輕笑：「抱歉沒忍住。」

禁閉者能力影響嗎……要是真的如此的話情況有點麻煩呢。

瑟琳：「南丁格爾還是妳昨天有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夜鶯：「我每天都只吃管理局所提供的餐點，很少會去買外面的食物，因為管理局提供的餐點都是有調整過的，也比較省時間。」

瑟琳手抵下頜思索著昨天在食堂發生的異狀：「管理局的餐點……餐點？！我記得當時…應該是叫夏音吧，她好像在飯菜裡面加了藥劑，不過及時被處理了，難道有漏網之魚……」

夜鶯：「等……我是有聽說這件事，但不是已經及時阻止了嗎？看來得去跟她拿解藥了。」

語畢。夜鶯急忙轉身準備去找夏音，然而才剛踏出腳步，便被過長的褲子給絆倒，狠狠摔在了地上。或許因為身體變小了，疼痛感比以往還要明顯。眼眶因痛覺而閃爍著淚光，身體一時之間爬不起來。

但更讓夜鶯覺得羞恥的是……她在瑟琳的面前出了糗。

聽到聲響瑟琳立刻來到夜鶯身旁將她扶起，順道幫忙調整過長的褲管跟衣袖，輕拍去夜鶯衣服的塵埃，柔聲問道：「沒有摔傷吧？」

瑟琳從上到下，仔細檢查夜鶯的身體，除了摔到的肌膚有些紅之外，並無大礙。

夜鶯：「我沒事……」

真希望她可以忘掉那一幕，真的太……丟臉了。

瑟琳：「沒事就好，晚點幫妳用生理食鹽水清理一下。」

瑟琳以平視的角度輕撫夜鶯的細髮與她對話，表情的神態不知為何比平時又更加柔和。

夜鶯被盯久了反而害臊起來，緊抓衣袖撇開視線。

瑟琳：「我帶妳過去找她吧，省時又快些。」

話語一落，瑟琳直接抱起夜鶯往夏音的所在前進。由於被瑟琳抱在懷中，一路上招來許多好奇的目光。夜鶯羞恥到將臉埋進瑟琳的肩膀，雙手緊緊抓著瑟琳的衣服。

她有預感，這件事很快就會傳遍管理局上下，自己之後會非常難收拾……

『上庭特使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抱著夜鶯副官！』

唉……工作又要加重了。

抵達夏音房門前，瑟琳提醒夜鶯：「口鼻摀好，眼睛也先閉上。」

瑟琳讓黑石英直接炸了對方的門，頓時揚起大量粉塵，裡頭的人傳出嗆到的咳嗽聲。夜鶯一開始並不明白瑟琳叫她這麼做的原因，直到耳邊傳來巨大聲響，夜鶯才猛然抬頭。看著眼前遭到破壞的牆壁，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夜鶯：「不……為什麼妳要破壞房門，妳知道這個月管理局的預算已經很吃緊了嗎？這下局長又要……」

瑟琳收起眼中的三角印記：「那點小事等等再說。」臉上帶著陰霾，以上位者的姿態俯瞰著罪魁禍首：「現在先處理正事，妳說是吧，夏音小姐。」

夏音：「痛、痛痛痛，奇怪了，怎麼又爆炸……」

夏音從機械碎片中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這時，耳邊傳來冰冷的機械聲，夏音疑惑地抬起頭。房內瀰漫著濃濃的煙霧，而不遠處閃爍著藍色光芒。

夏音：「咳、咳咳……瑟琳小姐，妳怎麼會在這裡？」

瑟琳：「夏音小姐還記得妳昨天在食堂做的事嗎。」

夏音回想當時在食堂發生的事，自己好像想實驗年齡暫時縮減的藥水，所以撒了一些在食物上。

夏音扶正她的眼鏡：「瑟琳小姐不會是指我在食物撒藥那件事吧，不過怎麼突然提起這個，難道瑟琳小姐對我的發明有興趣了嗎？」

等煙霧消散後，夏音才注意到瑟琳手中抱著一名薄荷髮色的小孩。

夜鶯拉了拉瑟琳的衣服，小聲說道：「放我下去吧。」

瑟琳垂眸看了看地面，認為此時將夜鶯放到地面會有危險。

瑟琳：「我認為這個主意不妥，副官小姐。」

瑟琳的聲線變冷許多，彷彿回到了原本那令她感到恐懼的……清理人。夜鶯也明顯感受到空氣的凝結，S-011這麼不會讀空氣的禁閉者，得在她引起更大的問題前提前解決。

夜鶯舉起略短的手臂指著夏音，稚嫩的聲線：「禁閉者S-011妳快點把昨天那個藥劑解藥交出來。」

夏音驚艷不已，指了指變小的夜鶯：「所以妳真的是副官小姐啊！這麼說我的實驗真的成功啦！？嗚呼！」

瑟琳眼笑皮不笑，說道：「副官小姐我可以……」

夜鶯急忙說：「不可以！！！我來處理！」

天知道瑟琳想做什麼。

夜鶯來到夏音面前，仰頭伸出手：「請盡快把解藥交出來。」

夏音：「沒想到副官小姐變得這麼可愛。」

夜鶯立刻拍掉那雙想摸自己的手，咳了幾聲後，試圖用嚴厲的語氣說道：「妳已經造成了麻煩，如果我將這件事呈報上去，妳以後能做的事將會受到限制。」

儘管夜鶯表情十分認真，但稚嫩的聲線絲毫感受不到任何副官平時的威嚴感。但一聽到以後發明將會受到限制後，夏音稍微收斂了一點。

夏音：「我當然很清楚後果，只是……我也沒想過會成功，所以沒有準備解藥。不過我劑量沒放很多，應該幾個小時就能恢復了……大概啦。」

夏音說到最後時聲音漸弱不知是想隱藏什麼，但都被兩人聽進耳裡，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夜鶯長嘆了一口氣。

夜鶯：「我之前就警告過妳，不要擅自在管理局做實驗吧？妳有多次差點炸掉管理局的紀錄，這次還差點害管理局陷入大亂……總之，這件事我整理好後，會上報給局長。在等待懲處的這段期間，希望妳能夠安分一點。」

夏音委屈巴巴，食指點著另一隻食指，回答說好。

這時，身後的黑石英再次發出了聲音。一股惡寒爬上背脊，令夜鶯汗毛直豎。她緩緩回頭，只見瑟琳沉默不語，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消失了。

夜鶯：「瑟琳女士，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瑟琳慢慢地跟在夜鶯後頭往門口移動，等夜鶯出了門後停下步伐，轉頭朝向收拾東西的夏音：「對阿，夏音小姐有件事忘了說。」

夏音聽聞轉頭看著瑟琳。發現對方正斜視瞪著她：「下次再隨便觸碰她，就不是斷手指這麼簡單了。」語畢。瑟琳恢復以往的笑容待人：「要記得啊。」

手一滑剛收拾回手中紙張又落回地上，夏音愣了幾秒才回過神：「我剛……生命受到威脅了嗎？」

聽到後方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夜鶯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聲音的主人。

夜鶯：「我接下來要去工作了，請問女士是打算跟著我一整天嗎？」

瑟琳：「好啊，我很樂意。」

不是……她沒有聽出我的意思嗎？

瑟琳：「副官小姐，妳現在的身體做很多事都不方便，也很容易受傷。所以直到妳恢復之前，我都會在身旁輔佐妳的。」

夜鶯放棄跟這位固執的人溝通了，話說回來瑟琳應該是跟在我後頭一起出來才對，怎麼遲了幾分才出現？不過現在令我更在意的點是……

夜鶯：「瑟琳女士您在生什麼氣呢？」

瑟琳笑面迎人：「為什麼這麼問？」

還敢問我為什麼，沒看見周遭的禁閉者們不是繞道而行，不然就是退避三舍不敢接近嗎？

夜鶯：「您今天……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

如果我說，今天的妳讓我感覺到曾經令我害怕的清理人，妳會怎麼想？我不想再讓我們兩個變回以前的距離了。

她的身體很害怕，恨不得逃離現場。但理智壓抑著這股念頭，只好試著詢問瑟琳。

可在夜鶯開口詢問之前，瑟琳搶先說了：「抱歉……南丁格爾，我剛有些失態……。」瑟琳看著夜鶯嬌小的身子正不自覺地顫抖著，說道：「我不是故意讓妳感到害怕的。」

夜鶯：「說不害怕……是騙人的。只是我沒想過會看到妳如此生氣的模樣，明顯到大家都能感覺到。所以我才想問發生了什麼嗎？」

如果要是說夏音這件事的話，夜鶯並不是第一次發生過這類的情況，以前也有過不少。但這件事足以讓瑟琳動怒？

夜鶯覺得應該不是這麼簡單，又或者……發生了其他的事？

瑟琳：「我……不想說。」

瑟琳直接拒絕回答，兩人就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夜鶯向前靠近瑟琳，伸出小手抓著她大衣，輕輕拉了拉，仰頭看著瑟琳。

夜鶯：「我不會勉強妳說。但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還請務必告知。我會盡我所能提供協助。」

雖然人稱萬能的清理人，但瑟琳終究也是人，總會有一些地方需要幫助。

夜鶯：「不要看我現在這副模樣，我還是局長的副官，這點本質上不會有變化。但……希望妳能明白，妳不再是一個人，不需要一個人去扛下一切。」

瑟琳聽聞夜鶯的話語後，頓時感到欣慰許多，反手抱起了夜鶯，蹭了蹭她：「是啊，我們的小副官最能幹了。」

夜鶯：「我說過，不要把我當小孩子……！」

夜鶯再次強調這句話。

但夜鶯沒有推開瑟琳，反而伸手抱住她的頭，輕輕撫摸。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瑟琳的情緒似乎好了很多……我剛剛說的那些話，有真正傳到她的心裡吧？

瑟琳：（南丁格爾，老實說我不想講的原因還有一個，怕妳覺得我太小孩子氣……）

瑟琳又微加重抓緊懷中的人，不至於到難受的程度。

……小孩子氣？

夜鶯愣了一會，片刻後才露出一抹笑容：「妳在說什麼……妳不是常常執著在一些事情上嗎？現在還會在意……」

話還沒說完，她便感覺到瑟琳抱著她的力道變大了。……看來瑟琳是真的很在乎我對她的看法。

夜鶯：「無論是什麼理由都沒關係。我知道妳的出發點都不是壞的……這樣就足夠了。」

夜鶯兩手搭在瑟琳的肩膀上，稍微撐起身子後，摸著她的臉龐，瑟琳緩緩閉上眼，回蹭著夜鶯溫暖的掌心。

夜鶯：「所以……沒事的。我會陪在妳身邊的。」

瑟琳簡潔的答道一聲：「嗯。」

因為瑟琳氣場的關係，周遭早已毫無人煙，夜鶯才會放任她這麼做。靜謐時光流速稍快了些，夜鶯也差不多該回到工作崗位上。

夜鶯拍了拍瑟琳的手臂：「我也差不多該回去處理今天的待辦事項了，放我下來吧。」

聞言，瑟琳這次老實地放下了夜鶯。夜鶯一進局長辦公室，便看見趴在桌子上懷疑人生的局長。聽到開門聲，她才抬起頭看向門口。

局長：「夜鶯──」

局長才剛發出哀號聲，便看見一名薄荷髮色的小女孩邁步走來。她看了看夜鶯，再抬眸看向站在夜鶯身後的瑟琳。局長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了揉雙眼，再看向眼前的現實。

夜鶯來到局長前方，行了一個軍禮：「局長，很抱歉來遲了。」

局長：「夜鶯……？」

夜鶯：「禁閉者S-011，昨日擅自在食堂的飲食裡加入實驗中的藥劑。雖然有即時阻止，並立即處理遭到加料的食物，但……我卻意外誤食，導致變成這副模樣。」

說到後面，話音漸弱，但很快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夜鶯：「但請您放心，我還是您的副官，除了外觀有變化之外，並無大礙。我稍後會向您呈上報告。」

局長：「喔、好，那瑟琳來辦公室有什麼事情嗎？」

局長心想她們倆難得會同時出現在一起……碰巧吧。

夜鶯：「女士她……」

夜鶯正要解釋，瑟琳直接搶過話語權：「我是來自首的，我破壞了夏音小姐的房門。」

局長：「嗯……好，我知道了……等等，什麼？！」局長驚呼著：「如果是其他人我不意外，但為什麼……瑟琳，是發生了什麼嗎？」

瑟琳言笑晏晏，道：「沒發生什麼事，局長。只是剛好路過那裡有隻煩人的蒼蠅，出手太重破壞了人家的房門而已。」

局長：「蒼、蒼蠅……」

局長看了一眼夜鶯。夜鶯平時會主動報告或是補充說明，但此時夜鶯卻十分安靜，甚至垂下眼眸不願多說。

看來是有難言之隱。不過，夏音確實不太會讀空氣……。難怪剛剛感覺到地震，並傳來巨大聲響，我還以為又是九十九跟海拉在玩拋高高……

局長：「我明白了，我會請人去修理的。」

瑟琳：「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擾妳們的彙報時間。」

瑟琳踏著優雅的步伐帶上房間門的瞬間傳達訊息給了夜鶯。

瑟琳：（我在走廊轉角處等妳。）

辦公室的門重新關上後，夜鶯才重新抬起頭，開始今日的工作彙報。夜鶯到一旁的辦公桌上，拿起昨日就已經分類好的資料。

然而，幼兒的身體卻不能像平常一樣輕鬆拿著多種資料，她只能一份一份交給局長，並詳細說明。

夜鶯：「局長，以上就是今日的工作。請您放心，今天沒有任何訪客，也沒有任何會議。剩下的公文，我這邊先整理好，再遞交上來。」

局長：「夜鶯，辛苦妳了。」

夜鶯：「局長，這是我的職責。」

結束後，夜鶯轉身離開局長辦公室，身後的門一關上，她便輕嘆了一口氣。重新深呼吸後，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示意自己要打起精神來。就算身體變成這樣，工作也不能怠慢。夜鶯左右環顧著，直到她看到轉角處有露出熟悉的黑色大衣，她才小跑步來到瑟琳的身旁。

瑟琳聽見腳步聲，往旁邊一看：「妳們報告完了？這次還挺快的。」

夜鶯：「剩下都是一些雜項而已。」

瑟琳牽著夜鶯細嫩的小手來到公共休息區：「先坐下吧。」

拿出剛去醫護室拿的生理食鹽水，放在夜鶯旁邊，瑟琳蹲下身將夜鶯的褲管微微地捲起露出擦傷的部分。夜鶯立刻阻止瑟琳的動作，左右張望著，神情有些慌張。

夜鶯：「瑟……咳，女士，您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做並不好看。上庭特使親自幫局長的副官服務……什麼的，這傳出去有損您的聲譽。而且……這連小傷也不算，只是有點紅腫而已，您還是趕快起來吧。」

瑟琳：「有什麼好聲譽損害的嗎？我倒是不覺得。好了，清理一下很快就好。」

瑟琳將棉花棒沾溼輕巧的塗抹在受傷處，一陣一陣刺痛讓夜鶯默默握緊拳頭，別過頭，緊咬著牙。上了藥之後，瑟琳拿起方形紗布，輕輕抵在夜鶯的傷口，撕下醫療膠布，小心翼翼地黏好。

瑟琳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站了起來。：「好了。」

夜鶯：「……謝謝。」

瑟琳：「這幾天傷口就先別碰水。」把收拾好的醫藥箱闔上：「我去歸還箱子，妳應該還有其他事要忙吧？」

夜鶯跳下椅子，稍微整理儀容。小孩的身體真的很不方便……

夜鶯：「嗯。我先回辦公室處理公文了。再次感謝您的協助。」

夜鶯離去時，瑟琳叫住了她：「等等、妳帶著它吧，會派上用場的。」

瑟琳將黑石英渡給夜鶯，不給她反駁機會快步離去。回想起剛要擦藥時，夜鶯好像是想直接叫她的名字。

瑟琳像是跟空氣對話般，輕笑道：「真難得呢。」

夜鶯走在長廊上，身後不斷傳來冰冷的機械聲，讓她十分不舒服。上庭的科技……與其說是瑟琳的自保工具，不如說是24H全年無休的監視工具。瑟琳一直都在這種東西的監視下生活著。

之前瑟琳剛來管理局的時候，我每天都會接到有關黑石英的各種抱怨。像是瑟琳去廁所時，黑石英也會跟著飄進女廁，造成其他女性禁閉者的困擾。

『是嗎？因為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生活的。』

也就是說……無論瑟琳洗澡、還是上廁所，黑石英都會和她形影不離，一點隱私都沒有。雖然現在黑石英在管理局已經收斂許多。

……真噁心。

夜鶯回到自己的副官辦公室裡。看著桌上成堆的文件，腦袋又一陣頭疼。

她坐到椅子上後，發覺桌子的高度與她現在的身高不符，她只好下來，在辦公室內隨便找了幾個能夠墊高的東西，來增加高度。

小小的手握住平時使用的筆，在寫字的時候發覺無法保持原本的水準，甚至有些潦草。

夜鶯長嘆一口氣：「……去吃點東西補充點體力好了。」

夜鶯去食堂點了份排餐，坐在偏角落的位子，餐點送上來時發現份量比以往的多，吃到後來有點像是為了不浪費食物而硬塞。口中咀嚼的食物吞下後，再看了一眼桌前彷彿沒有削減的餐點。

明明自己吃了好幾口……

一股反胃感襲來，夜鶯彎下腰摀住嘴巴，神情難受地吞嚥著口水。

不行了……好想吐……

夜鶯將餐盤往前推了一下，痛苦地趴在桌子上。

這下……怎麼辦才好，食物還剩那麼多……明明自己之前到處宣導，請禁閉者們不要浪費食物，如今我卻……

黑石英不合時宜的滴滴聲伴隨著一隻手輕撫著自己的後背，溫柔又熟悉的聲音響起：「我才離開了一會，妳怎麼就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了呢，副官小姐？」

夜鶯沒有力氣抬頭，她感覺一個不小心就會吐出來一樣。

夜鶯：「不是的……我呃……只是嘔……想吃點東西補充……唔呃……但沒意識到這副身體沒辦法嘔……」

瑟琳看著桌上剩餘的餐點，麻煩廚房打包完後，交給了黑石英。

瑟琳：「我帶妳回辦公室吧，手伸過來。」

瑟琳張開雙臂讓夜鶯自己過來，不然她現在這個姿勢也不好抱起。夜鶯抬起頭看了一眼瑟琳，猶豫了一會後，默默起身，伸手抓住瑟琳的衣服。

夜鶯覺得今天真的是有夠狼狽，各種醜態都被瑟琳給瞧見。要是有地方可以躲，她一定會躲進去。

瑟琳步伐快而穩沒多少晃動，夜鶯也感到放鬆些。到了辦公室後瑟琳把夜鶯放到了舒適的小沙發區。

瑟琳柔聲道：「還是不舒服的話，就躺下休息會。」

夜鶯扶著額頭，緩緩開口說道：「沒事，我還有工作要做，今天必須把這些處理好。」

語畢。夜鶯起身坐回椅子上。是因為身體變化的關係嗎？總感覺做什麼都比以往還不順。

瑟琳只是在一旁看著夜鶯，拿起她剛寫完的資料端詳著，問道：「南丁格爾先不論妳自己看得懂，別人可能會誤以為這是古狄斯語呢。」

夜鶯：「妳說什──！」

頓時停下手上的動作，猛然抬頭看向瑟琳，再次低頭看向自己的字。

夜鶯：「……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瑟琳輕嘆了口氣，以抱貓的方式抱起夜鶯，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把筆給我吧。」

一坐到瑟琳的大腿，夜鶯便開始掙扎了起來：「請、請不要這樣，要是被其他人看見，這次可是什麼也說不清的。而且，這是我的工作，不應該……」

話語剛落。夜鶯突然停止了掙扎，乖乖地坐在了大腿上。她低著頭，不發一語。

我今天已經給瑟琳添了很多麻煩了，若再繼續堅持下去，她也會感到厭煩的吧。

瑟琳存疑地想著，她怎麼突然變乖順了，手頭的動作也絲毫沒停下：「妳要是擔心有人進來看到的話，這點放心，進來時我就先鎖上門了，外加掛了外出牌。」

夜鶯：「妳想得很周到呢。」

夜鶯看著瑟琳在文件上寫下工整的字跡，一份文件沒花多少時間，就換下一份了。瑟琳處理的速度是我的好幾倍。

她真的很優秀。仔細一想，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文書工作的模樣。如果瑟琳能夠代替我輔佐局長的話，我想……對局長或是管理局都是一件很好的事。

瑟琳語氣平淡說出了，夜鶯正在想的事：「南丁格爾，我不可能去輔助誰或者代替誰。」在剩餘文件上點綴上最後一筆後放下鋼筆，揉了揉夜鶯的髮絲：「知道了嗎？ 」

被說中心事的夜鶯，身體劇烈顫了一下。為什麼她會知道？

當瑟琳的手指撫過髮絲時，夜鶯覺得有些舒服，不禁希望她能夠繼續摸下去。

夜鶯：「我明白了……」

瑟琳：「伸了個懶腰：既然事情都告一段落了，適當休息不為過吧。妳說呢，南丁格爾。」

夜鶯：「如果累了的話，妳可以先在沙發那邊稍作休息。要喝點甚麼嗎？我去泡。」

瑟琳握住夜鶯嬌小的手掌摩娑著，說：「不用，妳什麼都不用做。」低頭從她耳後：「妳只要……陪我睡一覺就好。」

瑟琳灼熱的氣息吐在夜鶯的耳朵上，一陣酥麻感讓夜鶯挺直了身體。

夜鶯：「沙、沙發這麼小，只能容得下一個人。而且現在還是上班時間，這是屬於偷懶的行為。」

瑟琳：「我不介意跟妳擠一下。管理局應該有給員工一小時午休的時間，好了好了別浪費時間，趕緊到沙發那邊去。」

瑟琳將夜鶯放下去，從背後輕推著她走。瑟琳推著夜鶯來到沙發前，褪下身上的黑色外套，放在一旁。她優雅地躺在沙發上，敞開雙手，示意夜鶯過來。

夜鶯：「這……」

夜鶯站在原地猶豫著。看來是逃不了了。

夜鶯小心翼翼跨坐在瑟琳的身上，慢慢地躺進她的懷裡。瑟琳一手抱著夜鶯，深怕她跌落，另一手拉著剛剛放在一旁的外套，

過大的外套，剛好能將兩人包覆住。瑟琳獨特的味道變得更加濃郁，此時的夜鶯滿臉通紅的埋進她的胸前。

在夜鶯害羞的時間裡瑟琳已經緩緩地閉上眼，輕拍她背部的動作也跟著停下，留下的只有瑟琳規律的呼吸聲。

夜鶯發覺沒了動靜，抬頭一看才知曉瑟琳已入睡。夜鶯有些入迷地瞧著瑟琳精緻的臉龐，跟平時直接看有別於以往的感覺。夜鶯不自覺地伸出她的小手描繪著瑟琳的輪廓，好看的眉型；俏麗的鼻尖；最後是緊閉的薄唇。

瑟琳：（……南丁格爾妳再摸下去，我都快不知道妳是不是要暗示我什麼了。）

夜鶯聽見後慌張地收回手，瑟琳也半睜開眼饒有興致看著無助的她。

夜鶯：「什、什麼？我只是覺得……妳很漂亮，然後不知不覺就……」

夜鶯原本聲音逐漸變小，直到後面，幾乎已經聽不見聲音，瑟琳有些疑惑，但又覺得很有趣。

夜鶯：「夠、夠了，快點睡覺！」

語畢。夜鶯直接趴在瑟琳身上，閉上眼，一動也不動。

瑟琳知曉再捉弄下去就過頭了，自己也重新返回夢鄉。午後明媚的陽光灑落於窗邊給室內添加了點暖意，偶爾伴隨著鳥鳴聲，兩人折騰了一早上享受著片刻喘息時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鶯突然從夢中醒來，她悄悄地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腦子清醒一點。

夜鶯稍微抬起頭看向瑟琳閉著雙眼，規律的呼吸，似乎還沒醒來的樣子。她小心翼翼地拉開黑色外套，慢慢從瑟琳身上下來。身體盡可能以最小幅度移動，深怕驚動瑟琳。

現在幾點了……五點多！！？我們睡了這麼久嗎。還是因為平時自己沒有午睡的習慣所以太放鬆了……夜鶯抬頭望著牆上的時鐘。

不過睡一覺確實身體有好些。夜鶯坐到椅子上，將資料的優先順序整理好後，一起拿在了手上。年幼的身體抱著這些資料十分勉強，為了防止散落，夜鶯緊緊抱著厚厚的一疊資料，緩慢地走向門口。

瑟琳：「一個人搬那麼重的資料，確定還能開門嗎，南丁格爾。」

瑟琳緩緩坐起身將前瀏海稍微往後梳了些，手掌支撐著下頜，看著想偷偷出門的夜鶯：「需要我幫忙嗎？」

夜鶯：「抱歉，吵醒妳了。看妳睡得很熟，所以沒有叫妳。」

以往夜鶯總會拒絕瑟琳的協助，如今……和瑟琳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她也漸漸學會接納他人的幫助。

夜鶯：「麻煩妳了。」

瑟琳：「妳沒有吵醒我，妳起來的時候我就醒了。」

瑟琳起身拿走了一半的資料，順道開了門讓夜鶯先出去。

瑟琳：「這些要拿去哪裡？」

夜鶯：「要去資料室，這些得在六點前繳交才行。」

來到資料室，兩人分頭將資料歸檔。平時夜鶯總是一個人處理這些事情，現在多了個優秀的幫手，很快就歸檔完了。

夜鶯將最後的資料放進櫃子裡後，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櫃子上。本能讓她立即回頭查看，發覺瑟琳沉默地站在自己的身後，低頭看著她完成工作。

夜鶯：「原來是女士啊，我手頭工作剛好完成了，我們可以出去了。」

兩人現在處於的位置偏角落，平時也不太有人來。真虧瑟琳能找來這裡。夜鶯要走下去輔助用樓梯時瑟琳將她囚困於資料櫃與她之間。兩人的距離能感受到彼此的氣息，夜鶯下意識地將頭往後仰，跟鐵櫃輕碰撞出了聲。

瑟琳：「副官小姐有考慮過假使變不回原來的樣子，妳要怎麼辦嗎？」

變不回來……？

夜鶯垂下眼眸，看著地板，開始陷入沉思。

今天工作不到半天，夜鶯就已經感覺到身體所帶來的不方便。年幼的身體跟不上成年時的習慣，一切……都只有負面可言。就連槍……以現在的身體，她光是拿起一把槍，雙臂就會因重量而顫抖，更別說是瞄準敵人了。

看來……是時候了嗎……

夜鶯苦笑著，隨後抬起了頭，緩緩開口：「倘若身體永遠變不回去，我將會辭去副官的身分，讓更有能力的人接替我的位子。」

這樣就好……我不會再造成大家的麻煩，大家也不用顧慮我，MBCC管理局將會回到原本的樣子。

瑟琳盯著夜鶯數秒後，捏了捏她的臉頰。突如其來的被捏的夜鶯控訴著眼前的人，道：「請……噗要……腫樣。」

由於夜鶯被捏著臉說話也變得不怎麼清楚。

瑟琳：「我認識的妳可不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

瑟琳將手伸到夜鶯後腦勺摸到一處微腫的包，輕輕揉開：「要是到時候真的變不回去……我會想辦法的，大不了我在後勤輔佐妳，反正我也不適合上前線。」

夜鶯：「我當然沒有要放棄的意思，只是說如果真的變不回去，我可以讓出副官職位，但我還是會繼續待在管理局做事的……別、別揉了。」

夜鶯輕輕推著瑟琳的手，示意她停下來。瑟琳感覺腫包差不多揉開了就收回手：「不過在我看來，好像沒有其他人比妳更適合管理局副官的職位了，幫局長收拾善後，妳可是數一數二的了。」

夜鶯不知為何這段話聽來，瑟琳好像在揶揄自己。

一提到局長，夜鶯隱約感覺到頭又痛了起來。局長總是選擇和別人不同的道路和方法，身為副官的自己，也常常被蒙在鼓裡，直到事情發生後，必須立刻想出能夠矇騙上層的說詞。我想，應該也沒有人比她任性了。

夜鶯：「好了，我們出去吧。要是待太久，別人會覺得奇怪的。」

瑟琳讓夜鶯走在前頭，看著她像個帶頭的小領隊似的，不禁地輕笑。一直都處於小孩子的模樣嗎……雖然好壞各有。現在就是不確定這個藥效會持續多久……如果真的是永久藥性，那恐怕有件事會很難辦。

瑟琳：（南丁格爾問妳件事，要是妳真的一直保持這副模樣的話，我們很難做大人之間的事呢？）

聽聞，夜鶯頓時停下了腳步，瞪大了雙眼。

大人之間的……？

腦海中閃過一幕幕各式各樣的畫面，但優先浮現出來的，都是和瑟琳相處的畫面。

夜鶯：「妳是指……什麼？不過這副身體真的很不方便，如果以後要管束禁閉者……」

夜鶯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不禁搖了搖頭。轉過來仰頭看著瑟琳：「妳覺得很麻煩嗎？如果一直都是這副身體的話……妳會討厭嗎？」

瑟琳蹲下身摸了夜鶯的頭，語氣柔和問道：「為什麼會這麼問，妳有做什麼讓我討厭的事嗎？」

夜鶯：「不是的……因為妳好像……不太喜歡我這副模樣。」

「妳有沒有想過是另一種可能性。」瑟琳靠近夜鶯耳畔輕咬一口：「是因為妳太可愛，讓我忍得很辛苦。」

夜鶯身體微微顫抖，吞吞吐吐的說著：「嗯……請、請不要開玩笑了。」

瑟琳：「好啦，不鬧妳了。再接著做下去可是要坐牢的。」

說是這麼說，可瑟琳還是輕咬夜鶯頸部留下了細微的齒痕。

夜鶯：「什麼……坐牢？等……妳是不是留下痕跡了，會、會被發現的……」

夜鶯伸手摸了摸被咬的地方，雖然摸不出感覺，但隱約卻能感覺到……她是故意的。她一邊摸，一邊走出了資料室，瑟琳默默地跟在身後，只是微笑看著耳根有些紅的夜鶯。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夜鶯頓時停下腳步，瑟琳也因此輕輕撞到了她。

夜鶯轉過身，抬頭看向瑟琳：「妳今天是不是都沒有吃東西？中午的時候，也沒看見妳在食堂用餐，平時也很少看見妳出現在食堂。雖然管理局的食物稱不上是美食，但營養上還是有保證的，會針對每位禁閉者的身體狀況進行調整。如果覺得口味不符的話……可以告訴我，我會請廚房調整的。」

瑟琳：「這副身體並不會容易感到飢餓，所以我不怎麼常吃飯，頂多會打些維生素充饑。」

夜鶯張著嘴，但話到喉嚨就卡住了。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上庭確實不把工具當人看，甚至避免任何不必要的過程，如果能節省，他們也會毫不猶豫選擇。但我們不是機械，我們是有血有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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