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踮起腳，伸出雙手摸著瑟琳過細的腰。太細了……順著側腹摸上去，很容易就摸到肋骨。她的身體幾乎沒有什麼肉：「就算身體不會感到飢餓，但只靠這種方式來獲取營養，並不適當……」

夜鶯收回了手，神情有些痛苦：「妳現在……是MBCC管理局的一員，就算只是短暫的時間……」話說到一半，瞥了一眼飄在一旁保持沉默的黑石英。瑟琳明白夜鶯所顧慮的事，主動彎下腰，把耳朵湊到夜鶯旁邊：「……我希望妳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也會盡我所能協助妳，給予妳需要的。」

瑟琳嘴角輕勾動唇，簡潔地說：「好。」

夜鶯知道這句『好』裡頭包含的意味有不少層面在，瑟琳在工作方面確實無可挑剔，但在生活方面就不太行了。正好也到了晚餐時段聽說今天是以自助餐形式的風格，想吃什麼夾什麼，也剛好趁這個機會看她喜歡的菜色，或許以後可以煮給她吃……

兩人來到食堂外，發覺裡面已經擠了不少工作人員和禁閉者。夜鶯前腳才剛踏進去，大家的目光陸陸續續移到她們身上，甚至開始低聲交談。

夜鶯輕咳了一聲，開始指著排隊夾菜的最尾端：「這裡拿著鐵盤跟夾子，在這裡排隊，跟著隊伍前進，有想要的菜您都可以夾。當然，前提是以不浪費為原則。」

為了讓瑟琳可以熟悉流程，夜鶯親自帶著她排一次。瑟琳按照夜鶯所說的拿起鐵盤，並拿起上面懸掛的夾子。

夾子一拿到手上，不知道為什麼有股莫名的想法浮現出來，接著她對著空氣夾了兩下。這時，她注意到夜鶯並沒有拿起鐵盤，似乎沒打算夾菜的意思。

注意到瑟琳投來疑惑的目光，夜鶯緩緩答道：「我中午還有吃剩的，我等會去熱一下就好。」

瑟琳：「放到現在應該也不新鮮了，吃壞肚子得不償失。」

瑟琳將她的鐵盤遞給了夜鶯，自己重新拿了一個。瑟琳第一次參與這類型的飯局，頗有興趣看著每道菜色，種類豐富。逛完一輪菜色倒是看完了，可盤中還是沒有任何東西，反觀夜鶯夾了一些菜色。

瑟琳：「副官小姐都夾了哪些菜？」

夜鶯端起自己的餐盤給瑟琳看。主食是鹽烤鮭魚，再搭配一些蔬菜，但為了符合她現在小孩子的身體，所以量都非常的少，不然又會像中午一樣浪費。

夜鶯：「您剛看過一輪，有沒有特別想嘗試吃看看的菜？」

瑟琳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感覺夜鶯的身子比來食堂時高出了許多。

瑟琳：「我是有看到一個蠻特別菜，在想要不要試吃看看。」

夜鶯看著瑟琳端詳了自己好一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夜鶯：「機會難得，就試試看吧。如果覺得不錯，再告訴我。」

瑟琳：「不過我看大家好像對那道醬烤鱷魚肉都興致缺缺的樣子，那我去夾一塊好了。」

夜鶯：「……沒想到竟然是那道。雖然鱷魚肉脂肪含量少而且營養豐富，還有不少膠質，吃起來鮮嫩不柴。儘管如此，還是需要勇氣才敢吃。」

瑟琳：「妳要不要先去找座位，我夾完過去找妳，不然妳手一直拿著餐盤會很痠。」

夜鶯接受了提議找了一桌坐下來等她，大家都在看著瑟琳夾鱷魚肉。

總感覺她挑的那塊有點大啊，太遠了看不是很清楚。等瑟琳端過來時夜鶯才知曉自己沒看錯，瑟琳挑的部位是屬於尾巴肉那段……

瑟琳一坐下後，夜鶯一臉驚訝地盯著那大塊的鱷魚肉：「……您吃的完嗎？我以為您會先選擇小塊的嚐嚐味道。」

瑟琳：「這是裡面最小塊的了。」

瑟琳拿起刀叉慢條斯理地切了一小塊品嚐，像極雞肉口感，肉質中多了一份Q彈感，烹煮的過程中火候拿捏的很好，配上佐料搭配著吃，將這份餐點更加昇華了一層。

夜鶯看著瑟琳挺喜歡那道菜的，心情有點難以言喻。不過也難得看到她吃東西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察覺到夜鶯的視線，瑟琳切了一口遞了過來。夜鶯看著叉子上的那塊肉，猶豫了一會後，絲毫沒有多想，直接張嘴吃了下去。

肉質Q彈，咬起來不費力，不僅沒有任何腥味，反而是一股河鮮的味道。仔細咀嚼後吞嚥下去，這時她才注意到剛才的舉動在食堂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禁閉者A：「妳看到了嗎？夜鶯副官吃了瑟琳小姐遞給她食物耶！」

禁閉者B：「看到了！看到了！我也好想被餵食啊！」

禁閉者C：「不過聽說她們不是不合嗎？」

EMP：「天啊，我的眼睛啊！！怎麼眼前一片白啊！」

堇：「業師您看那邊好像出了什麼事？」

業師一轉頭就看到極其噁心的畫面：「晦氣，打擾我吃飯的雅興，堇妳以後別叫我看上庭混蛋的任何一件事！！」

堇：「抱歉業師……」

聽著耳邊傳來的吵鬧聲，夜鶯雙頰泛紅，趕緊低著頭，吃著餐盤上的食物。

啊……完蛋了，我忘記這時間點大家都在……我該找什麼理由蒙騙過去？

腦中陷入一片混亂的夜鶯，迅速地往自己的嘴裡塞著食物，她希望能夠趕緊吃完，逃離食堂。瑟琳看著一臉慌張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夜鶯，本想伸手阻止她這樣吃飯，但又礙於現場的人過多。

瑟琳：（南丁格爾，妳這樣會噎到的。）

話才剛說完，夜鶯便被食物噎住，她拿起水，一口氣灌下。最後，在大家的注視下，夜鶯吃完了晚餐，急急忙忙地收拾餐盤，並離開現場。

夜鶯小跑步往自己的辦公室去，滿腦子都在想著怎麼辦。忽然，一個黑影從轉角處走出來，夜鶯就這樣硬生生撞了上去。由於夜鶯身體嬌小，一下子就往後倒去，但在那之前，一隻手提前抓住了她。

夜鶯：「對、對不起，妳沒事吧。」

夜鶯剛說完，就抬起頭看向被自己撞的人。

局長：「夜鶯？」

夜鶯：「局、局長？」

局長確保夜鶯站好後，鬆開了手：「妳沒事吧，怎麼慌慌張張的？」

夜鶯：「我沒事。」

局長：「妳氣色不太好，今天還是早點休息吧，反正也沒什麼事。」

夜鶯：「不，局長，我沒事的，我可以──」

沒等夜鶯說完話，局長再次開口說道：「夜鶯，我明白的。今天就先休息吧，好嗎？」

夜鶯：「可是……」

局長：「如果我說這是命令呢？」

夜鶯：「……我明白了。謝謝局長。」

局長點了點頭後，走向了食堂。夜鶯失落地垂下眼眸，看著冰冷的地面。過了一會，她選擇回到自己的房間。

瑟琳看著夜鶯跑走的方向，嘆了口氣低頭將剩餘的餐點吃完。把餐盤放到歸還口後湊巧遇見了局長。

瑟琳：「晚上好啊，局長。」

局長：「真難得看到妳出現在食堂，吃的還習慣嗎？」

瑟琳：「管理局食堂的菜色迎合了每個人的口味，當然我也不例外，謝謝局長關心。」

局長：「那就好，我先去吃飯了。」

目送局長離開後，瑟琳也離開了食堂，來到她的房門敲了兩下：「南丁格爾妳在嗎？」

夜鶯走到門前開了門，輕嘆口氣：「有什麼事嗎？禁閉者S-011。」

夏音：「我看看副官小姐的身體狀況，順便想問妳一些問題。」

夜鶯長嘆一口氣：「妳只是想問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到妳的實驗吧？」

夏音：「哎呀，副官小姐真是聰明，所以呢，身體狀況如何？」

夜鶯：「如妳所見，身體還沒恢復，身體狀態退化成小孩子，但意識都還是很清楚的，只是……」

夏音：「只是？」

夜鶯：「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有點睏……這時間點不應該這麼的……」

夏音思索著：「不過副官小姐，妳個子是不是比早上看的時候還高了一些啊？虧我還連忙趕工做出解藥，我可不想再被瑟琳小姐威脅了，那眼神超可怕的！！」

夏音回憶起當時瑟琳離開自己房間後，房間溫度像是降了三度那麼誇張。

夜鶯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是感覺不太出來……等等，威脅……啊，妳是說黑石英炸掉房門的事嗎？那確實不太好，事後女士有向局長報告這件事了。但也已經再三告訴過妳，實驗要適當，之後就等局長的懲處下來吧。」

夜鶯看著夏音手上的解藥，但這次真的沒有問題嗎？

夜鶯：「妳的解藥……有副作用嗎？」

夏音：「頭痛；暈眩；嘔吐妳想得到應該都有。」

夏音非常有自信的解說副作用。

另一方面，瑟琳跑去夜鶯辦公室找人，沒如預期找到。

這個時間她通常在辦公室……回房間了嗎？還是說去了其他地方。瑟琳思索著夜鶯可能會去的點，但都一一打了叉。

夜鶯：「……這與其說副作用，不如說是毒藥吧。妳確定沒有弄錯嗎？」

夏音：「哼哼，我這天才怎麼會出錯？」

夜鶯：「如果我不喝，這狀態還要多久才會解除？」

夏音看著跟自己差不多同身高的夜鶯：「估摸著今晚吧，照這個速度的話。」

夜鶯接過夏音的解藥，高舉到眼前，輕輕晃動著玻璃瓶裡面的綠色液體。

夏音：「要不要喝就看副官小姐了。那麼我就先離開了，天才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語畢。夏音踏著愉悅的步伐離開了房間。

沒了客人後，房門自動關了起來。夜鶯轉頭坐到床邊，看著手中的解藥，猶豫著是否要喝。

思考了片刻後，夜鶯拔開了軟木塞，一股難聞又刺鼻的味道飄散出來，令夜鶯緊皺眉頭，別過頭去。

夜鶯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後，慢慢地將解藥放到嘴邊。冰冷的觸感從嘴唇上傳來，不安感從內心深處蔓延出來，雙手不禁微微顫抖著。

瑟琳最後還是決定先繞去夜鶯房間看看，走在要去的路上碰巧遇到夏音，夏音看到瑟琳後冷汗直流快速打聲招呼就跑走了。

她怎麼在這……總有不好的預感。瑟琳加緊腳步來到房門前，敲了兩聲：「南丁格爾在的話，開個門。」

屋內時不時傳出碰撞聲，等腳步聲來到門前，房門被打開的瞬間，一個人陡然掛在自己身上。

瑟琳被驚訝到，還是穩住身子：「妳臉怎麼那麼紅還有股酒味？」

夜鶯緊緊抱著瑟琳，臉埋進瑟琳敞開的胸前，不斷蹭著：「我沒有……喝酒……」

夜鶯感覺到身體十分燥熱，只有抱著瑟琳，透過那較為冰冷的身體來讓自己舒服一點。

夜鶯：「嗯……好涼……」

瑟琳語氣輕柔說道：「我們先進去，好嗎？」

夜鶯點點頭又搖搖頭，瑟琳一步步引導著她走進屋裡，將門關上後瑟琳才安心許多。

瑟琳：「南丁格爾看著我，剛還有誰來妳房間嗎？」雖然心中有底是誰了，但還是得確認無誤。

夜鶯帶著傻笑的臉看著瑟琳：「嗯……S-011剛剛來……給了我解藥……」

夜鶯迷迷糊糊的掃視著地板，直到看到那個空瓶子，才伸出手指著，但動作有些大，導致夜鶯身體不穩。好在瑟琳及時扶住夜鶯，才沒讓她倒地。

瑟琳嘴唇抿成一條線，心中滿腔的不滿。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

平復完情緒的瑟琳，以哄孩子般的聲線：「我們去床那邊坐著，好不好？妳現在站不太穩。」

夜鶯雙手緊緊抓著瑟琳的衣服，抬起頭笑著：「……嗯。」

瑟琳將夜鶯整個人抱了起來，一步步走向床。夜鶯雙手環著瑟琳的頸部，將頭埋進她的肩頸，鼻尖輕輕蹭了蹭。

夜鶯：「妳好涼……好舒服……」

夜鶯灼熱的氣息吐在瑟琳的肌膚上，不禁讓瑟琳倒吸一口氣。瑟琳覺得這幾步走的無比艱難，好不容易到了床邊，瑟琳小心翼翼地將夜鶯放在床上。但夜鶯絲毫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她是在挑戰我的底線嗎……

瑟琳：「……南丁格爾，妳以後不准喝酒了。聽話，把手鬆開妳該睡覺了。」

夜鶯：「嗚嗯……」

夜鶯發出了哽咽的聲音，慢慢鬆開了手，整個人癱在床上：「妳討厭我了嗎……？」

瑟琳：「我沒有討厭妳。」

瑟琳揉了揉跳動的太陽穴。怎麼覺得照顧酒醉的人比照顧小孩還累。

似乎是感覺到瑟琳急著想離開，湖水綠的雙眸閃爍著淚光：「但妳好像……不太開心……」

妳叫我該拿妳如何是好呢，南丁格爾……

瑟琳低下身親吻了夜鶯的額頭，聲音有些壓抑：「我們蓋好被子睡覺了，我會陪在妳身邊的，妳說好不好？」

夜鶯輕輕握著瑟琳的手，點了點頭。

她往旁邊挪了挪，留出一個位子給瑟琳。或許是因為酒精的關係，鼻子有些塞住，不太好呼吸。瑟琳躺在了夜鶯旁邊，溫柔地抱著她，直到夜鶯漸漸入睡，瑟琳才稍微鬆口氣。

瑟琳閉上沉重眼皮跟著入睡，睡前還在計劃著該如何讓某人得到點教訓。

隔天一早夜鶯起床看到瑟琳睡在自己身旁，想起了昨夜的失態。夜鶯坐起身，神色痛苦的扶著頭，昨日發生的事正以清晰的畫面浮現出來。

柔和的女聲響起，瑟琳醒來了：「身體還好嗎？」

夜鶯：「……昨天給妳添了不少麻煩，我很抱歉。」

夜鶯拉開被子，仔細看了下自己的身體。確實復原了，但解藥所帶來的副作用實在是……

「身體看來沒什麼大礙。」夜鶯下了床，打開衣櫃拿出換洗衣服：「不好意思，我洗個澡。」

夜鶯才剛走進浴室準備關上門，突然一股力道擋了下來。她疑惑回頭，卻看到瑟琳半個身體悄悄擠了進來。

夜鶯：「請問妳這是在做什麼？」

瑟琳：「我還是很擔心，所以進來幫妳。」

瑟琳走進來後，主動關上浴室的門。夜鶯默默向後退了幾步，緊緊抓著手中的衣服不放。

夜鶯：「不、不用麻煩了，我會自己──等等，妳在！」

沒等夜鶯說完，瑟琳已經伸手開始脫夜鶯的衣服。每當瑟琳往前一步，夜鶯就會向後退，直到背部頂到牆壁，才開始推著她。

瑟琳：「好了好了。再掙扎下去，時間就要沒了。」

這次澡洗的時間比以往都還要久，夜鶯一臉疲憊的走進局長辦公室，開始一系列的報告。而瑟琳的心情似乎比昨日好很多，和善的笑容也重新掛在了臉上。但從昨天開始，管理局上下開始猜測上庭特使與副官的關係。

儘管有不少人忍不住好奇心來詢問瑟琳，但都被巧妙地迴避了。

是與不是之間，究竟是哪個？

答案恐怕只有她們兩個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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