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斯特与我们同在，神之光辉必照耀着我们。以圣光之名，我们祈求您的庇佑。”教堂深处传来圣职者的祈祷，那清澈干净的嗓音像天使们的轻语，不似人间之音，竟让教堂外拥挤不堪的饥民们一时平息下来。

人们仿若亲眼目睹神迹，他们目瞪口呆，惊呼声不绝于耳：“那就是神祇的化身—娜伊隆大人！”

衣衫褴褛的男孩们聚集在教堂外，脏兮兮的小手试图乞求着食物，却被狠狠地甩开。

一个矮小的男孩惊叹：“那可是传说中和勇者大人一起讨伐魔王的圣职者啊！”他面颊因饥饿凹陷下去，投射出长方形的诡异影子。

肥胖的男孩吸溜着鼻涕，骂：“那是什么东西？他能变出食物吗？”

“哇，算起来，这老家伙足足活了千年吧！就是个老头，有什么好看的。”肥胖的男孩嗤笑一声，按住矮小男孩的肩膀，怒喝道：“你这小子！刚才抢到了教堂发的面包了吧！交给我！不然我揍死你！”

教堂深处那璀璨夺目的光辉越来越近，那光辉的中心便是传闻中的圣职者，圣洁的白色神袍，随着主人的走动、宛如活物般飘动，神袍镶嵌着银边，泛着淡淡的银光，隐约暴露出其下修长的腿，那双腿被白色的丝质面料与白色长靴紧紧包裹，更凸显了它的纤细。

当他走到民众前面时，人群密布的广场顿时鸦雀无声，仿若天使下凡一般，人们近乎贪婪地注视那天使化身的绝美少年，他银白色的发丝闪烁着天堂般圣洁之光，湛蓝的双瞳像上好的异国珐琅，又让人联想到深邃的海洋。尖锐的精灵之耳从兜帽中探出，粉嫩的双唇如玫瑰般娇艳欲滴，那是从未被人占有之地。

乞讨的弃儿们兴奋不已，“居然这么年轻！感觉不比我们大多少啊！”

精灵寿命本就极长，他们的时间观念也与人类不同，在那场魔神战役，魔神跌跌撞撞地倒下，发出含糊不清的低语，娜伊隆得到了永生的祝福，他的身体永远停止在了未成年的精灵状态。

就连抢夺食物的胖男孩也目瞪口呆，刚刚抢来的面包从他松弛的双手中掉落，马上滚落至肮脏的人群中，他问：“这个老头看着比我还小，他操过女人吗？”

瘦小男孩反驳：“圣职者大人信奉神明，怎么会做那种事！”

围观的大人出言训斥：“你们这些小孩可不懂了，暮光会的僧侣恪守着神明阿弥斯特的信条，不可沉溺于人间情欲，更何况是娜伊隆大人。”

圣职者娜伊隆·星语双掌合十，向神明祈祷：“我在此恳求丰收之神，让这片土地再次繁荣昌盛，让干旱与枯萎远离此地—”

话音未落，教堂旁枯萎的橄榄树仿若天降甘霖般，瞬间萌发了新枝，顷刻之间便已硕果累累。城外干裂的土地涌出一股股清泉，绿荫霎那间便已蔓延至地平线。

“天呐！这是神迹！”泪水自人们眼中夺目而出，人们纷纷跪拜在地。

矮小的男孩眼泪汪汪，往常唯唯诺诺的他径直冲出了人群，向着圣职者跪拜，“娜伊隆大人！请收我做徒！我愿意永生永世做你的仆人，我的父母都已在干旱中死去，我无依无靠，流落在贫民窟！倘若您不愿收留我，我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小子！混蛋！”肥胖的男孩也冲了出来，脏兮兮的手一把抓住娜伊隆洁白的长袍，“你行行好吧，我也是孤儿，倘若你收留了他，也一并收留我吧。我愿意给你当仆人。”

主教皱起了眉头，“这两个无礼的小鬼。来人！把他们赶出去！”

娜伊隆摇了摇头，那如天鹅绒之上珍珠般温润的声音自双唇轻吐：“不必了，大主教大人，神佑世人，就让他们随我一同回去，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男孩们欣喜若狂，矮小的男孩正欲开口，肥胖的男孩便抢了先：“我叫赛勒斯，这个小、不，他叫阿尔瓦德。”

“赛勒斯，阿尔瓦德，你们从今往后就是我的弟子了。”他大大方方靠近了两个男孩，年长近千岁的他看上去竟和男孩们同龄。

他白皙柔嫩的手，毫无嫌弃地拉住了两只肮脏的小手，圣洁的檀香气息自他身体传来，直扑男孩子们的面门，赛勒斯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叩拜的饥民，阿尔瓦德慌乱地低下头，他的脸早已通红，想回避着娜伊隆那没有任何歧视的温暖视线，却不小心瞥到了自己肮脏的指缝。

城镇之上的云端，丰收之神津津有味注视着那渺小如虫子般的凡人。

身旁的仆从如此问：“大人，您既然不满那个精灵，那为何又要对他言听计从？”

“他即将升入天堂，成为众神的一员。倘若他没有失去神格的话，嘿嘿嘿嘿……”丰收之神古怪地笑起来。

2

神殿的长廊内，高高的蜡台悬挂于墙壁之上，暗淡的烛火影影绰绰。

阿尔瓦德面无表情，寒冰般的声音自他唇间吐露：“交出你偷盗的魔族污秽之物。现在交出来，我们不会去驱逐你，一切既往不咎。”

他已不是当年在教堂外乞讨的瘦弱小孩，数十年如一日的苦修中，他成长为了高大虔诚的青年，已是娜伊隆·星语的首席弟子，与眼前之人地位天壤之别。

赛勒斯大腹便便，此时却如丧家之犬般，垂头丧气，但他强撑起气势，辩解：“我可没有盗窃！你只是在因为儿时的事，怀恨在心，诬陷我罢了！”

阿尔瓦德摆了摆手，“毋需质疑，那就是你干的。我有充足的证据，我本想将你驱逐出去，但星语大人饶恕了你，只要你将盗窃的魔族秽物交出，并虔诚忏悔—”

赛勒斯握紧了拳头，他已面临难言的死结。

“我偷了，我忏悔，现在就交还给你。”

数月前，负债累累的他，换上了便装，溜出了神殿，来到了熙熙攘攘的闹市。他唉声叹气来到酒馆中，点了一杯酒。

一名陌生的男子坐到了他的身边，“呵呵，恪守戒律的僧侣，却在酒馆饮酒？”

被戳到痛处，阿尔瓦德怒气冲冲，正要发作，扭头一看，那名男子却是贵族装束，他息了声，阴晴不定地回答：“那也与你无关，我即日就准备还俗。”

那名男子外貌极为怪异，宽大的鼻梁之下有着坚挺宽硕的下巴，紧紧抿住的双唇也无比狭长。

像是在哪里见过这男人，赛勒斯陷入了思索。

贵族男子伸出手，对着老板招了手，指向了他，那意味着这顿酒将由他买单。能有结识贵族的机会，让赛勒斯倍感惊喜，他受宠若惊，径直坐下。

男子嗤笑：“为什么？”

赛勒斯紧紧攥住了手中的酒杯：“我跟随的是，是那名不老不死的圣职者星语，我本以为能跟随这等人物，必能出人头地……却不想却是地狱般单调无味的生活和严苛的戒律，只有现在，我方才能得到一些喘息啊。”

“星语？就是那个精灵吗？精灵有他们的主神、却来信仰人类的神明？”

“谁知道呢？”赛勒斯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残酒，借着酒劲开始抱怨：“你可知道，为何与魔王那一役后，被赐予了不老不死之身的救世主们纷纷隐居？无非是被边缘化了，只能被迫隐居，不问世间之事，无论是宫廷还是教派都没有权利。当年和我一同拜入星语门下的人，大多都陆陆续续归俗，只有那个首席大弟子，哼。”

贵族男子沉吟：“此等人物，也只能供在神坛之上。”

赛勒斯暗示道：“就连乡野的修士，也比我们富有得多。他偏偏还如此迂腐，明明我们收入那么微薄，却不许我们收受居民的赠礼与财物。所以，这位大人，您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么？”

贵族男子笑起来：“找你是找对了，上楼来。”

男子起身，赛勒斯跟随其后，他慌乱的心跳声融入了踏向台阶之上的脚步声中，此事事关重大，远远并非是为贵族祈福那么简单。

贵族男子召使着仆从离去，那名仆从无声无息地关上了门，守在了门外。

他坐在了坐蹋之上，翘起腿，“我只要你帮我取一样事物。”

赛勒斯陷入了思索之中，修道院中值钱的事物并不多、除了被日夜保护的魔族污秽之物，他明知故问：“什么事物？”

“魔族遗物中的一样。能使人陷入沉睡，忘却烦恼之事的沉睡卷轴。”

赛勒斯假意推脱：“那传闻中的魔族遗物，接触了后会彻底扭曲人的心灵，激发出邪恶，堕入地狱，一直被星语大人封印起来，日夜守护，我恐怕……”

男子冷笑：“堕入地狱无非是哄小孩子的鬼话罢了。”他踹向了一旁的箱子，一脚踢开盖子，箱中黄金的璀璨足以让简朴的房间蓬荜生辉。

男子的声音在他心中已如神明般悦耳：“可以给你三箱。”

“一旦被发现，我会被教派驱逐。”

“不过是一件平凡无奇的魔族遗物而已，少了一件也不会马上被人发现，事后你马上归俗，倘若事发，我必定会护你周全。”

赛勒斯开始讨价还价，他佯装出犹豫不决的样子：“魔族秽物遗落到世间、必定后患无穷、造成国家之间的争端，何况星语大人……”

男子阴晦不定的脸绽放出玩味的笑容：“我不过是想为我的城堡增加一尊石像。”

石像？

赛勒斯一时诧异，无法理解其含义，而男子下一句话就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一箱金子今天就作为你的定金，事后之后再给你三箱。”

“成交。”

神殿中的灯一盏盏熄灭，僧侣们的诵经声也逐渐平息。

赛勒斯站在长廊，回忆着过往，低声下气，手中紧攥着那封看似平凡无比的紫色卷轴，递给了阿尔瓦德。

阿尔瓦德紧紧凝视着他，那双眼的主人曾经无比恐惧他，而现在只有高高在上的蔑视。他摆了摆手：“不，此等污秽之物，我不能沾染。你现在就写下忏悔之书，发誓今后不再偷盗。”

赛勒斯颤抖的手执起了笔，在发黄的纸上留下了因慌乱而扭曲的字迹。

阿尔瓦德平静看着他签写下自己的签名，面无表情地收起了那封纸，饱含威胁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回响：“那么，你偷的其他魔族遗物到底藏在哪里？”

当“那些”两字数口之际，赛勒斯恍然大悟，他不过拿了那卷可以使人陷入沉睡的魔族卷轴。

将他人偷盗失踪的魔族遗物全部栽赃嫁祸于他一人头上，已不是既往不咎如此简单，他已难逃一死。

他咬牙切齿，肥胖的脸上绽放出悲凉的笑容：“你监守自盗，肯定变卖了很多。”

阿尔瓦德皱起眉头，厉声斥责：“魔族污秽之物已使你心生邪念，竟胡乱攀咬我，即使是星语大人依然无法饶恕你。”

“你想让我死，我儿时只是欺负过你几次，竟记恨了这么多年。”

阿尔瓦德沉默一番后开了口：“……我早已发自内心宽恕你。”

“你才是亵渎神明之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娜伊隆·星语的想法，你的罪责注定要下地狱！”

阿尔瓦德愣住了，他握住忏悔书的手指略微松动，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厉声反驳：“够了！现在我就交由裁判所来审判你！无论如何也不任由你玷污娜星语大人的名誉。”

“我要面见他！”他气喘吁吁地奔向了娜伊隆日常所在的圣修所跑去。

“给我站住！罪人！不要打扰大人圣修！”

3

寂寥的圣修所空无一物，简朴至极。高大的石柱已在此矗立了千年。

圣修所垂下的天堂之光中，纯洁无暇的一席白影跪坐在光束中央。

镶嵌着银边的白袍反射着淡淡的荧光，白袍之下的小脸闭上了双目，如蝶翼般的白色睫毛安静地闭合在一起，投射出浓密的影子。精灵的双耳将兜帽撑起一角，隐约露出的耳朵白润而小巧，耳垂泛着娇嫩的粉红色。

娜伊隆·星语在冥想。

这是他千年来一直延续的习惯，

作为寿命极长的精灵，战胜魔王之后，他与战友们被神赋予了不死不老之身，他的身体仿若被时间所凝固般，永远停留在了千年前。

“别想拦我—”

“你这混蛋，可不能允许你在娜伊隆·星语大人面前放肆！”

匆忙的脚步声自长廊传来—

娜伊隆·星语睁开了双眼，湛蓝的双目如湖水般清澈而澄净，长廊传来的嘈杂声也并未使那瞳孔溅起涟漪。

两名弟子竟来到了此地。

他开了口，空灵而优雅的声音在圣堂内回荡：“发生了什么？”

娜伊隆·星语的脸一如既往平静，那玻璃般的双目仿若洞察一切，在看到那双双目的瞬间，正欲出言辩驳的赛勒斯瞬间哑口无言，他恍然大悟，对着上前欲图抓住他的亚历克斯，咆哮：“原来是你假传娜伊隆·星语大人命令，要偷偷将我弄死！你这畜生！”

亚历克斯恼羞成怒，涨红了脸。紧紧抱住了他：“给我闭嘴！娜伊隆·星语大人，不要相信他！”

“亚历克斯，到底发生了什么。”

赛勒斯扑向了比他娇小得多的精灵少年，试图求饶：“救我！亚力克斯一直在偷窃魔族遗物，诬陷给我，还想偷偷把我杀掉—”

他抓住了娜伊隆·星语的双腿，白袍之下双腿纤柔而修长，被细腻的白色丝袜所包裹，温热柔软的体肌透过冰凉的袜子传达至掌心，让人想一睹那常年被禁欲长袍所包裹的肉体，娜伊隆·星语一脸愕然地低下头盯着他。

娜伊隆·星语会相信平素不端的我吗？

干脆一不做而不休，催眠两人后就此逃出修道院，逃亡海外。反正这种事已经很擅长了，在最初拿到催眠卷轴后，就在村庄中，催眠过村姑发泄性欲……

他悄悄打开了魔族的沉睡卷轴，在无声无息的寂静中，魔族的咒术已发挥效用—

“你那脏手放开老—”

阿历克斯应声倒下，半跪的娜伊隆·星语也朝后仰去，他白袍的兜帽被风吹掉，飘散在空中，白色的发丝轻轻贴落至地面，在瞳孔短暂的凝滞后，湖水般蔚蓝的双目轻轻阖上。

成功了！

即使是战胜了魔王，拯救了世界的圣职者，也敌不过区区的魔族卷轴！

赛勒斯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无比悲凉，“什么圣职者，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长耳族小鬼。老子无论都待不下去了，不如今天就干你个爽。”

他掀开了少年的长袍，宽大的长袍其下是纤细的双腿，白羊皮所制成的简朴长靴松松垮垮裹在小腿上，仿若偷穿大人靴子的小孩。

他脱下靴子，被

沉睡的少年未曾想过被弟子如此坑害，他只是躺在地上，除了起伏的胸口和温热的身躯昭示着他还活着外，已如尸体一般任人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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