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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18G]恶果,1

小说: 2025-08-29 12:54 5hhhhh 7150 ℃

“...都是你的错!是你毁了这个家!”

在半梦半醒的朦胧间费力的侧过身,努力伸长手臂摸索着,终于按亮了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刺眼的荧光让我不由得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好让视线清晰些。

刚过零点,原来我才睡了不到半小时,被强制拉回现实的感觉从来都不好受,我根本不想习惯这种事,但麻木似乎成了我唯一的出路。才清醒些许,愤怒嗓音便又穿透了房门,高声的怒吼和稍低些的指责咒骂交织在一起:是对方的错误、都是对方的问题,这个家变成今天的模样全都是对方的咎由自取。

门外吵架的,当然是我的父母。已经不知这是第几次在深夜被他们豪不避讳的争吵弄醒。我自己不好过,我也知道他们也积累了相当的不满,我不认为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某一个的错,这个家在一开始也并非如此。

一切都要从最初说起,父亲是所谓的小镇做题家,家里兄弟姊妹一共六个,他是最小的儿子,从小就不被重视,哥哥姐姐分走了太多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的爱。只能自强的父亲全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为了躲开一窝无赖穷亲戚最终选择了南下,来到了现在的这个城市发展,事业从此顺风顺水。

母亲则出生于一线城市的单亲家庭,家境原本殷实,但到她这一代却中落了。中落的最大的原因是我的外公,他是个赌博成性的人渣,从小只顾自己享乐,根本不管母亲的死活。母亲从小坚强自立,努力反抗着生活的她却最终没能参加高考,但最后退而求其次去到了省里最好的艺校。成年后,她与外公断绝了来往,独自来到这个次一级的城市谋求发展,在省里的舞蹈团争取到了很多次女主角的位置,曾经是一时风光无两的小明星。婚后因种种原因最终退出了舞团,做起了舞蹈老师和瑜伽老师,授课风格认真且严历。

他们相遇时,父亲24岁,母亲21岁。双方立刻就认可了彼此,也算是因各自家庭的原因有不少共同语言,他们都希望通过自己的让下一代生活在一个更好的家庭中。虽然缺少了最重要大前提,他们根本不爱对方,只是把婚姻当成了阶段性努力的目标,同时觉得对方是合作组建家庭的最合适人选罢了。不久后,他们便决定和对方领证结婚,当时父母的一众朋友都劝他们再冷静的考虑下。但除了他们自己,似乎没人再能左右他们的决定,几乎所有人都看出了这场婚姻因急于求成忽略了太多重要的事情。

二人最后还是携手走上了红毯,住进了新房,并在一年后迎来了我。

随着我的出生,根本没有任何组建家庭经验且完全没从过去的经历学得一点为人父母的经验的二人,因性格和三观的差异导致日常的摩擦越来越多,矛盾在这十多年中持续不断的升级。问题的核心其实大部分都在过于强势且控制欲极强的母亲身上,她太想把一切做好,只能接受按自己的思路去做事,父亲一开始还会跟母亲耐心的商量,之后变成了争论,最后发展到吵架,他做了太多的努力,却完全无法改变母亲的想法。发现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后,他选择为了我默默忍受母亲永无止境的苛责,但他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最终只好从家里逃了出去,将心思完全投入到了外面的工作中,只得用经常给我买东西甚至塞钱来补偿我在家中遭受的痛苦,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久而久之,他们的关系就到了今天这个无法调和的局面。尽管如此,两人仍不肯放弃当初那个可笑的目标,两个人都不肯选择离婚,以前是为了我,至于现在...或许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吧。

在父亲专注于工作时,母亲的怒气有时也会转嫁到我的身上,变本加厉地发泄到我的头上,忍受母亲的咒骂和无来由的苛责已成了我的家常便饭。

母亲觉得自己仍在用最好的方式经营着着这个家,虽每天回家都会打理家务,但因工作和各种不会跟我和父亲说的原因,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但只要他们双方都在家的时候,话不投机就免不了吵架。只要吵架就不论时间,不论我在不在,总要闹到父亲愤而离去才算完。明明是夫妻,却成了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无法容忍的人。

这个名存实亡的家就像一个火药桶,谁都不愿点燃最后的引线,永远处于随时可能爆炸的状态。

回过神来,听到了意料之中的摔门声,父亲的声音的消失了,只剩下了母亲低声的咒骂。

为了逃避思考,我试图再次沉入梦乡,然而脑海中仍不时闪过几句不愿听清却不得不听清的只言片语。

吵到了我如今越来越自闭的问题,父亲说都是因为母亲不懂照顾我的感受把我逼得太紧了才会如此,而母亲则说原因不过我青春期不服管教,必须强制介入才行,说我会躲到同学家打游戏,甚至在外面泡黑网吧。

这当然全是母亲的臆想,母亲向来会把无法相通无法解决的问题归结到他人的身上,或是臆想出来的理由上,往往都会是些非常糟糕的恶毒猜想,哪怕是亲生儿子的我也不例外。

然而事实仅仅是我根本不愿回到这个冰冷的家才偶尔四处游荡,根本没有母亲所说的网瘾,虽然无比羡慕同学有手机有电脑可以放松。但母亲从不肯给我任何娱乐的机会,她视这些如洪水猛兽,甚至认为必须把我送进网戒学校狠狠的教育一通才是最好的出路。

一股无形的压抑感笼罩着我。或许哪天母亲一气之下真的会把我送进去吧?也许我应该更努力的装乖?学习上,我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但我只能力尽于此,根本无法让成绩达到让母亲满意的程度,但就算达到了,她还会有更多更令人窒息的要求,和过分沉重的期待压倒我的头上。想到这里,无尽的绝望和无从排解的焦虑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很快便再次被噪音吵醒,只不过这次是闹钟提醒我已经是快要到出门上学的时间了。我似乎在胡思乱想中疲惫的睡着了,在还没睡够的时候被粗暴地叫醒格外的难受。但危机意识又让我很快的想起昨天他们吵架的内容,虽多半是气话,但看来这个“乖”多少还是要装了。就算是死,我也不想因母亲的臆想而被送去那个传说中恐怖得如同地狱一般的网戒学校。连忙下床穿衣,准备去洗漱。

屋里已是空荡荡,母亲出门了,桌上摆着一碗稀粥和酱油炒蛋。

尝了一口,已是凉了,看来留下早餐母亲很早就出门了。

母亲这几年都相当卖力的工作,早出晚归是家常便饭,她一直在攒钱,一方面是不愿用父亲的钱,她觉得这是在向父亲服软,也是觉得父亲不肯听自己话都是因为自己挣的钱不如他的多,被父亲看不起了才发展到今天这个境地。然而实际上父亲已经足够的宽容,唯一的要求就是她不再偏执。家庭在母亲的眼中似乎只是一个失败的共同投资项目,她觉得根本就不能依赖父亲,也不能完全把希望全寄托在未来离婚分配的财产上。

她有时会说,她这么努力挣钱都是为了我的未来。可我从来对这事都是没有任何的实感。

为我攒钱,那确实是在关心我,甚至可以说是爱我吧?那为什么她对我总是这么冷漠,这么苛刻,这么残忍呢?

毫无喘息的课业让我完全没有喘息的空间,终于艰难地熬到了放学,无人的家中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学校布置的作业多到根本不愿去想。饥饿感和焦虑感让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把书包随手扔在卧室的床上,完全没有任何去解决那些作业的念头。

如没头苍蝇般在屋子里转了许久,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意义何在,直到无意间撇到了阳台上晾晒着的衣物,其中有母亲的黑色丝袜。

是的,我有着许多的,难以启齿的卑劣爱好,其中的一种爱好似乎被称作恋物癖。对母亲虽是畏惧占多,但不知为何这种畏惧反而加重了我的这种癖好,她不在家时我总会偷偷拿走妈妈的贴身衣物手淫。

一向渴望得到母亲的爱,可却一直得不到反馈,这反而让我的渴求无限的增长。时间一长,感情变质,开始狂野的横生枝节,虽对母亲无比的恐惧,却又时常幻想着母亲会拥有更好的一面。一开始只是渴望着表扬,然后便是渴望着长大后再也没被给予的拥抱,最后在绝望中彻底的歪曲,变成了对母亲那美丽肉体的变态依恋。

可我已经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幼儿,没有了能和母亲正当的肌肤相亲的机会,就只好转投向母亲母亲贴身的物品。逐渐的,母亲的物品都可以让我极快的兴奋起来。在自我厌恶和自卑等多种情绪调和的鸡尾酒中忘我的手淫到高潮,这梦幻的鸩酒会让我暂时放空思考,从现实中逃离出来。虽然事后会有更多的自卑和自我厌恶将我淹没,但只有这样才能暂时缓解我无处释放的青春期躁动,减少些许家庭学校带来的压力。

那是和苦涩现实和绝望日常完全不同的体验,闻到那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和残留的香水味。一边匆匆脱下裤子,一边想象其曾和其紧密相贴的肌肤的温暖。那留的女性荷尔蒙,正是幻想最好的催化剂。那轻薄的触感和柔顺的感觉,又或许就是一直从母亲那里得不到的爱吧。不消许久,终于将浓厚的自我射在了纸巾上。

不敢多做回味,迅速且安静的收拾残局,确认了没留下任何证据,就钻回了自己的房间。心情终于回到了相对平静的自卑与自我厌恶中,可以开始解决如山的作业了。

作业进度因越来越主张自我的饥饿感而逐渐放缓,在思考着要不要去厨房觅食的当口,终于听到了既令人恐惧又如救星一般的钥匙在锁里转动的声音。接着是鞋子落地,塑料袋摩擦的轻响。为了继续装乖,我仍认真地对着一道过难的题目做着无用功。

随后,未关的房门被不耐烦的敲了两下。

“出来吃饭了。”

只有我自己的一份,母亲似乎在外面吃过了。她似乎很疲惫,没多少心情搭理我,撂下了话后便径直去洗澡了。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幻想着母亲在花洒下赤身裸体的样子,我匆匆扒拉着已有些凉掉的打包饭菜,心里隐隐害怕她洗完澡后惯例的询问。这已经成了一种每天都要上演的固定节目,又或是刑罚。

窗外的夜色仿佛无限般漫长,秋夜像一片沉闷的帷幕,罩住了整个房间,屋内昏暗的灯光被压抑得我无处可逃。空气中是闷热后翻脸般降温的独特的秋天气息,不识趣的凉意裹挟着别家温暖生活的气味,让人格外的焦躁。夏虫临近生命尽头过于自我主张的鸣叫愈加的疯狂,刺耳的令人难以冷静的去思考。

吃完饭,当然没有回味味道的心情,母亲还未洗完澡。我收拾好饭桌后又钻回房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但这已经是我拼尽全力的也是无声的恳求,希望母亲能够放弃把我送去网戒学校的念头。

不久后,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停在了我的门前,隐约能听到毛巾摩梭头发的声音,能闻到身后传来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混合香味。

在这个家里,我房间的门是不被允许关上的,除了睡觉的时间。母亲当然不想让我听到她和父亲的争吵,虽然只是关上门根本没有任何用。

接着,便是没任何寒暄便直入主题的问话:

“月考市排名多少?”

心猛地一沉,装乖到此时已毫无意义了。我根本不敢回头直视母亲

“……210。”

令人窒息的沉默。上次月考是市140名,对于母亲来说,这是耻辱的,也是无法原谅的巨大退步。当然我有着各种理由,但在努力鼓起勇气说出口之前,尖锐的话语已如刺刀般直扎要害,打断了我还未出口的话。

“...你到底瞎忙啥呢?!心思都放哪上了?!”

全身都麻木起来,如芒刺在背,汗水纷纷泌出,手脚如痉挛般的颤抖,努力的想安抚她的情绪,最后却只能老实的闭嘴。绝对不要去做任何的反抗才是此时最正确的选择,这或许能让母亲看到我乖巧的一面。虽然早就听习惯了这些责骂,但这次格外的难熬。似乎有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我的头上,随时可能落下。

在十多分钟的情绪宣泄后,话题终于流向了我的“死刑判决”。

“……我和你爸,已经商量过了,你爸对你实在是太放纵了,你已经无法无天了,我准备送你网戒学校的,送去里面好好接受下教育,治治你那不服关的臭毛病。当然我也不是不讲道理,但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下次月考市排名没进前百,我就不管你爸那边的意见直接去联系那边了,不想去就好好想想该干什么。”

“妈……求你了,我……”

“别我一说话你就在那顶嘴!!机会我都给你了,自己看着办吧!”伴随着忍无可忍的怒吼,一记耳光招呼在了我的脸上。

时间在这种情况下反而过得飞快。巨大的压力让我很难专心学习。如果不通过各种方式来排解,我恐怕会彻底的崩溃。手淫的频率增加了,之前偶发的劣行成了每天的必修课,放学后回家时若发现母亲不在,就一定会偷偷摸进母亲的房间寻找自慰的配菜。

我知道我只是在逃避着现实,这不过是寻找到了合适借口,内心深处或许早就想这样无节制的大行荒唐之举罢了。我可...真是个畜生啊。

更糟的是,为了留下国庆假期的空档,下次月考的预定时间距离现在已经不足两周,无论再怎么努力都回天乏术。

考试当天,走出考场时,只觉得头昏眼花。周围的同学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即将到来的假期,而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虚无,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那即将到来的可怕未来。

如果考试的题目很难,或许我还能有一线机会,大家考的都不好时排名也会反应真实水平,这样的话我还能再努力争取一些分数。然而,出题人似乎是为了让高压太久的可怜的学生们有个不错的假期,这次的题目比起上次简单了很多,虽然我自以为答得还算不错,但大家的分数差距会变得很小,一分的差距就能拉开数十名,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足够把我送入无底的深渊。排名结果不可预知,让人焦虑且痛苦。此时大脑已然宕机,无法再思考任何事情。

数日后,得到班主任的通知,明天差不多就会公布成绩和排名了。得知噩耗的我,在意识恍惚间回到家,推开了房门。却看到母亲正和一个生面孔的男人正在客厅有说有笑。那男人穿着一身军人的便装,留着利落的寸头,有些凶悍的眉眼让我突然有了一个极坏的猜想。

“啊,这是我儿子。”她对那人笑着说,突然间内心被狠狠的揪紧,或许是嫉妒心在作祟,妈妈向来只有面对外人时才有这么好看的笑容,对我相当吝啬好意的她不知有多久没再对我施舍过认同的笑了。

从短暂的思考中回过神,立刻下意识的鞠躬:“...叔叔好。”

母亲看向我的视线依旧是不满的。是啊,就算我再表现的懂事,在她眼中我永远都是失败婚姻的附带品。

“啊,你好,我是成才书院少年救助中心的刘教官。”

那是之前在同学那听过的网戒中心的名字,在同龄人中是极度恐怖的无间地狱。那一瞬间,我的心猛然一沉,双腿立刻发软,当场瘫坐在了地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狼狈地爬起,不顾一切的冲进房间,关上房门,蜷缩在墙角,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外面的交谈持续了很久,终于,命运之门被推开了。

“看你那熊样,还没说真要送你去,这就怕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一丝终于得逞的满足,她终于抓住了我的软肋。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庞大的恐惧:我或许马上就要被送去网戒学校了。

“饭在桌子上,你自己吃。我和刘教官出去一趟。”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她甚至根本没打算等我考完试出成绩,这一切都是只个骗局!一定是对我不够听话的报复,一切的一切都白费了。这就是最终的惩罚,对我不听话的惩罚,是长期劣行的报应。在那里我会被电击,会被打可怕的针,会被关在见不到光的禁闭室里,没法坐下,也没法站起来,一关就是一整天,会被那里的同学不断的检举,抓住我的把柄,成为他们减刑的工具,听说那里的伙食相当糟糕,只有素菜且根本吃不饱,一点肉都没有,比现在家里凉菜凉饭更加糟糕…我不要去那里…怎么办…有谁能救救我...

思考陷入绝望,只剩下溺水,窒息的感觉,呼吸困难,委屈和无边无际的痛苦将我包围。

再也忍受不住,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我...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应该逃吗?但又能逃去哪里?

逃……当然,现在就逃!反正我这辈子已经完蛋了,横竖都是死,那我只能逃,去找父亲!

我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起必要的衣物,把攒了许久的零花钱塞进书包最底层。父亲塞给我的钱,我一直没机会花,因为稍微花多一点,母亲就会发现,所以我一直攒着。这一数下来,竟然有不少,足够我在外面撑一段时间。

收拾妥当,正准备去厨房拿点干粮,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转锁开门声在身后响起。我几乎是本能地抓起了手边的水果刀。回头一看,当然了,只能是她。

“你在干什么?把刀放下!” 她明显被我的举动吓到了。她没料到,向来只会服从的我,竟然会做出这么不可理喻的事。

我的嘴巴和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嘴唇也颤抖着,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话一出口,眼泪就跟着涌了出来。此时的我,一定相当的狼狈吧。

“不…不行…不要…我不去……”

她很快明白了,眼神变得炽热,似乎在灼烧着我的灵魂。

“放下!你简直跟你那个王八蛋爹一个德行!”

她虽在盛怒之下,但还是看出我没那个胆子用刀伤害她,便很谨慎地缓慢靠近,也生怕逼急了的我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脚下发软,我真的好想逃走,但我的身体被她愤怒的视线和不间断的咒骂牢牢的钉在原地。

为什么一切都会变成今天这样呢。等事后,她一定会报警把我抓起来吧?

“...我一会儿就让刘教官把你抓走,你简直了!已经无法无天了!都敢对自己的亲妈拿刀了,啊?!”

绝对不能让她抓到。做点什么,一定要做点什么!

目光落在料理台上的一块腌菜石上。那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它曾经压在母亲做的咸菜上。我还记得小时候最爱吃她做的饭菜,那种温暖的家庭气氛随着我长大早已消散无踪,那些美好记忆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幻影。

石头飞出去的那一刻,我发誓我只是想让她闪开,好趁机从一侧逃走。

可谁知距离太近了,母亲根本来不及躲开,那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她的头上,那不沉也并非带着相当力度的石头本不至于伤到她,但她似乎是怕石头砸坏地板又或是想拿起反击,一时间失去了平衡,布制的拖鞋加上瓷砖的地板导致让她站立不稳,径直的朝后倒下,还未来得及尖叫出声,头便重重的砸在了身后的桌子上发出一声可怕的沉闷的撞击声。我愣住了,呼吸都随之停止。

那女人身体如断线木偶般掉落,腌菜石砸在她的身上后掉在了一边,头歪向了一侧,再也不动了。

隔天,最后一节自习课,各科老师赶场子般的布置着假期作业,叮嘱完哪些是国庆假期回来后要讲的便匆匆离开。课代表们抱着一叠叠的卷子往下分发,教室里顿时满是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虽说是为了响应减负,但眼前堆积如山的作业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确,比起往常是少了不少,只要认真写上个两三天,或者每天抽空去写还是能写完的。但大家心知肚明,老师们大多不会认真检查,只有卷子和练习册才会抽空讲一下,毕竟老师也没时间批改那么多的作业。假期作业,只是一种督促我们学习的手段,最后总是会敷衍了事。

班主任拿着一沓纸走上了讲台“接下来宣布一下上次考试的成绩和排名,卷子国庆后再发。”心猛地一沉,因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早已把成绩的事抛在了脑后,但随即想到这些已无所谓,便瞬间释然了。

班级第4,年级第35,全市第95

让人心情复杂的成绩。这其实是我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

但,已经任何毫无意义了。

回到家里,手机恰到好处地响了。是许久未见的父亲。

“放学了?”

“嗯。”

“你妈在家吗?”

“没在。”

“……怪事。行吧,那就不管她了。”电话的另一边隐约听到xx航班之类的词语。

“我十一要出差,马上就上飞机了,你妈如果没回家你就买点什么吃,别饿到自己,现在缺钱吗?”

“不缺的。你忙吧。”

电话挂断了。我转身看向沙发,那女人依旧躺在沙发上面,只是不知是死是活。

昨晚她倒下后,我赶忙把她扶起来。她后脑肿起了一块,但没见流血,任凭我怎么叫她都没有回应。小心检查后发现她还有脉搏和呼吸,这才松了口气,但我根本不敢去叫救护车,那样的话,一切暴露的我才算是真的完蛋了。只能心存侥幸的把她扶到沙发上,反正没流血,应该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吧?

把刀和腌菜石仔细擦洗后放回了原位,害怕因为离家出走而加重罪行,最后还是把背包里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提着瘪下去的书包回到了房间。

虽然放弃了离家出走,学还是要上的,作业也是理所应当要完成的,只是想到身后随时可能会出现醒转过来的母亲的脚步声一时很难去集中注意力,于是关上房门,掏出了藏在书包夹层中的智能手机,这是父亲前段时间买给我的,仔细叮嘱过我小心使用,千万不要被母亲发现。插上耳机并戴上,听着很久都没享受过的音乐,终于放松了下来,开始忙活从来都写不完的作业。

反正死活都是要被责骂,进了网戒中心也别谈手机还能不能用的问题,那不如叛逆到底,难得有着如此随自己心意的学习环境,效率自是出奇的高,再抬头时已是该睡觉的时间了。准备去洗漱时,才发现客厅中,母亲已不知何时已侧过身,脸色苍白,微睁着眼睛,已是呕吐了一地。我再次试图叫醒她,却是无用功,没有任何回应。

努力平静着惴惴不安的内心,仔细查看母亲的状态,发现她两侧的瞳孔一大一小。实在是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在晚秋深夜的微冷空气中,背后泌出了一片的汗水,我脑子里只能挤出脑震荡这么个词,但脑震荡有什么症状又完全不清楚。

更是不敢拿出手机百度搜索这代表着什么可怕的后果,万一是足以致命的伤,我又该怎么办?救她吗?那不可能,只能天真的寄希望于明天她能神奇的缓过来,然后最好是能够忘记今天发生的事,如果真的伤的很重的话,忘点什么也是难免的吧?

清理起地上的狼藉,并打湿毛巾,帮她擦干净身上沾到的脏污。直到为她擦去脸上的呕吐物时我才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注视着母亲的面孔了,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难得平静的脸庞有些苍白,但还是很漂亮,长期使用各种昂贵的护肤品,当然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皱纹。时光在这一瞬间似乎回到了遥远的曾经温暖的过去,午睡醒来的我,总是喜欢无声的看着在一旁还在熟睡中的她,那时的我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卑劣品性,只觉得妈妈就是令我骄傲的,世界上最好的,最漂亮的妈妈。

...可又究竟是为什么,我们非得要走到今天这一步?

正欲转身去洗漱,她的手机却恰好响了。我从她的口袋中摸出手机,是几条微信消息。用她有些冰凉且汗津津的手解锁指纹后,发现是一个备注叫“刘帅”的人发来过来的语音消息,点开一听,正是白天的那个“教官”。

“...颖姐,这个玩笑其实真的有点玩过了。你家孩子看起来也挺老实的,比我那反教的女儿可强太多了,再说市排名200,这都摸到重点线了,成绩也没那么差,更不像你说的那么不服管教。姐,你脾气不好我也知道,但教育孩子要讲究方法,有空和孩子好好聊聊,这么做对孩子挺不好的,别这么吓唬他了。”

聊天窗口往上翻,从之前的内容来看,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成才书院的教官,只是母亲的高中同学,在部队当兵,最近刚好在附近的中学管理军训,这次是答应了母亲的要求来帮她“吓唬”我的,不外乎是为了让我好好学习的堂皇理由。

聊天记录中,母亲对我的评价实在是难以入目,虽早有了猜想,但终于亲眼得见她对我的评价时,我真的想象不到竟如此不堪,一直以来的努力从未被她放在眼里,我又一次陷入了绝望。放下手机时,无边的愤怒瞬间涌上心头,方才的悔恨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几乎冲动的要揪起她的衣服领子,把她拉起来质问,究竟我做错了什么?

可这些都没有任何的意义,泄了气的我只是把她的手机关了机,塞了回去。

自己则照常洗漱,躺下睡觉。或许是因为得知这一切不过是个骗局,竟难得的好睡了一整晚,至于母亲明天会如何,很多事睡一晚就都会好的吧。

又或许,在内心深处,我早就渴望着这样的宣泄和报复,积累的情绪归于平静,陷入了无梦的安眠。

第二天清晨,准备上学离开时,还是鼓起勇气去看了眼母亲,她在沙发上打着轻鼾,试着叫了几声也当然没有任何回应。她的脸色比起昨晚又苍白了很多,呼吸的节奏听上去也很奇怪,手机不知何时被掏出,掉在了地上。捡起来后却发现并未开机。记忆中母亲睡觉是从不打鼾的,也许只是姿势不好?但我不敢去挪动她,一是要去上学,折腾起来不知何时是个头,迟到了老师又会责骂我,二是万一她醒来,责问我昨晚的事...那后面的事我是绝对不肯想象的。

反正她现在还活着,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抛下她去上学,就像她一直以来抛弃我不顾我的感受一样,以牙还牙罢了。

回到此时,她已不再打鼾了,不知何时出的汗已打湿了她的上衣,胸口已彻底没了起伏。或许从昨晚她倒下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只是我不肯去面对罢了。

她当然死了,昨晚受的一定是很严重的伤,本可以及时的接受治疗,但她没被送到医院,最后在无人的冰冷的家中极度痛苦且孤独的死去。

从长时间的麻木中缓过神,这才分辨出空气中奇怪的味道原来是尿的骚臭味,而来源似乎就是视线所及处母亲此时穿着紧身牛仔裤,裤子的裆部被濡湿了一片。

看来在生命的最后,这极度好面子的女人羞耻至极的失禁了。想到如果弄脏了沙发会是件极麻烦的事,连忙拽着胳膊把这大号的污染源拉到地上,尸体扑通一声结实的落在瓷砖地板上。仔细查看后,发现沙发果然也被尿打湿了一片。这下只能尽快清洗了。

我..总是下意识的思考如何才能让一切回复原样,但更多时候却根本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又该去做些什么。或许只是为了不去思考那些会让我更加恐惧、更加复杂的事情。比如...那地上的狼狈发散着尿骚味的母亲,此时最好的逃避就是让自己忙活起来。

仔细的拆下沙发套,下面的海绵垫子的确被尿渍污染了不大不小的一片,但弄脏的范围还在预想的可控范围内,用点洗衣液仔细擦擦,扔在阳台晒个两三天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一通忙活,总算是搞定了沙发的问题。

失去了大半思考能力的大脑,还是意识到了这地上骚臭的尸体也是逃不过的问题,但第一时间思考的却是如何让她干净些,至少别留下痕迹,这滑稽可笑的思路在事后回忆时也很难理解。

地上的尸体,理所当然是要拖进浴室脱下衣物后再清洗干净的。下定决心后终于着手把这个大麻烦拖走,但母亲比想象中重太多了,瘦弱的我平时又欠缺运动。又是拖又是拽也不能移动分毫,她就像是赖在了原地一般不肯移动,似乎在无声的抗议,执拗的停在属于她的案发现场,要让执法者认清罪证,抓走我这个试图毁灭证据的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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