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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关系,2

小说: 2025-08-29 12:54 5hhhhh 3070 ℃

右手中的乳尖开始因为充血而变得坚硬挺立,左手则感受到些许的湿润。借势在身下人的隐秘之处涂抹两轮,确保润滑完毕,手中的动作也为之一变——不再是在周围画着圈,而是用中指与无名指夹住已经冒出的蒂珠,将大拇指按压其上。

栗色长发少女也跟着这样的动作愈发剧烈地抖动起来,盖在唇上的左手几乎按压不住,呜咽一般的呻吟像是涧中溪水一般,汩汩流出难以止息。在愈发用力的按压之下,长崎素世的身体传出一阵强烈的痉挛,而后原本还有些紧绷的躯体彻底瘫软下来,左手绵弱地垂在一旁,使得面庞的潮红彻底落入千早爱音眼中。

不是最初认识时总是挂在脸上的微笑,也不是一同出门时伴着些许不耐烦的冷面,千早爱音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长崎素世,栗色长发因为汗珠黏连在鬓角与潮红的两颊,嘴唇微启,急促地喘着粗气,一如孟春的那天下午。

“……要更进一步吗?”试探性地发问。

“嗯……进来吧。”声音颤抖着,微弱无力,但说出来的话却仿佛不容置疑。

右手依旧压盖在面上,看不到长崎素世的眼睛。千早爱音有些悲哀地发现,她完全猜不透眼前人的想法。

长崎素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那个男人是谁?“谈谈”是指什么?“道歉”又是指什么?为什么她在哭?为什么她突然提出要做,甚至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想不明白,也不愿再去思考。

身下人的呼吸已经逐渐趋于平缓,似乎是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暴露在视线中的粉红色乳尖依然挺立着,仿佛正无言地质问:“还不继续吗?”

正好,千早爱音还有着没能发泄出去的怒火,对那个男人,也对长崎素世。

从栗色长发少女身上下来,调整着身体姿势,跪坐在左边,手再一次探向依旧湿润的私处,却是略过不久前抚弄的蒂珠,尝试着将中指压进颤抖着的入口。

初探的触感仿佛温泉,温热,潮湿,升腾着热气的液体附着在手指上期待着更进一步的接触。但刚深入一个指节便感觉到巨大的阻力,紧致的腔壁随着异物的深入愈发收缩起来,四周的软肉伴随着推进的动作死死地缠绕住手指。

有点卡住了。要退出来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想进一步深入的话,保持着手上现在的力气不免会有些困难。

瞟了此刻躺倒在床上的少女一眼,嘴上说:“抱歉。如果疼的话告诉我。”手上逐渐加重力气,硬生生地撞开缠在手指上的媚肉强行钻入更深处。

身下人原本平缓的呼吸此刻再度局促凌乱起来,在唇齿间漏出些吃痛而又强行忍耐的声音,而后在手指整个被吞入后转变成破碎的呻吟,一个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只是伴随着手指的动作吐出一个一个不成意义的音节。

也许长崎素世想说什么,也许不是。但千早爱音不在乎。

之前什么都不说,非得等到现在吗?还是说只有到了这种时候你才愿意说些什么呢?

深入的手指在狭窄的通道内勉强调整着姿势,慢慢抽离时竟然有种轻微的撕扯感,贴附在手指上的软肉刚才竭力阻碍异物的深入,如今却似乎对于手指的离去有些恋恋不舍起来。缓慢退出时,手指也在四处探索着,直到某个瞬间身下人的腰似乎毫无征兆地弹了起来。千早爱音即刻心领神会,对着找到的敏感点加大力道摩擦剐弄。原本尚能听出些音节的呻吟此刻彻底化成接连起伏的气音,眼前的少女仿佛知晓已经掩盖不住,所以彻底认命般任由绵软的娇喘在房间内肆意飘扬。

不去理睬身下被滴落的温热液体彻底浸湿的浴巾,千早爱音俯下身,顺势向正大口喘息的红唇靠去。炙热的气流扑打在面上有些灼人的烫,空闲出来的右手抚上长崎素世的头,方便唇舌的交接。

然而,预想中那柔软甜腻的触感没有出现,反倒是有什么东西整个覆上了自己的下半边脸。

一直盖在长崎素世面上遮挡二人眼神接触的手,在咫尺间遮住了千早爱音的唇,让这个吻停留在手心,再不能前进分毫。

目光尚有些涣散的海蓝色双眸旁挂着些许泪痕,千早爱音猜不透那眼泪为什么会出现。

因为疼痛吗?因为快感吗?还是因为浓厚到化不开的悲伤?

脑内熊熊燃烧的激情飞速地冷却下来,原本席卷全身的燥热一并退却,集中在手指上的意识也回归理性的领域,千早爱音这才发现有些冷了,以及自己的下体湿透了。

莫名地有些感伤,千早爱音自暴自弃地躺下,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干脆去浴室自行解决,但又觉得那样的场面未免有点滑稽可笑。

脑中的思绪还有些纷乱,千早爱音的身体率先一步察觉有什么冰凉的触感爬上自己的腰。

长崎素世的手。

没等千早爱音反应过来,那只手便按上了她的私处。沿着周围转过一圈找到肿胀挺立的阴蒂。千早爱音才刚来得及从震惊中说出“等……”便感受到触感的刺激从敏感部位传来,还未说出口的话语当即蜕变成自己都感觉陌生的呻吟。下体传来的刺激不减,反倒有加强的倾向,能感觉到夹住阴蒂摩擦的手指正逐渐加重力道。双腿几乎不受控制地扭动起来,带着身下的床单形成千沟万壑,想要伸手去阻止让自己变得奇怪的外来刺激,却只能将手中胡乱捏住的浴巾越攥越紧。

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不加克制地回荡在屋内,千早爱音尚有些迷惑,但几乎空白的大脑依然忠诚地告诉她,这正是她自己的呻吟。

自己竟然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吗?这是我吗?是我的声音?

打断这般混乱思绪的是更加强烈的刺激,千早爱音听到从自己嘴里传出的破碎音节近乎呐喊,以及高昂的呼喊中混入的一句平淡女声:

“喊我。”

无法思考的大脑获得了指令,牵带着喉舌的肌肉像上满发条人偶般机械而又忠诚地执行主人的旨意:

“素世……哈啊……素世……素世……”

“不准喊我名字。”

自相冲突的命令也许在千早爱音理智清醒时会被觉得难以理喻,但在当下这样的氛围中只被原封不动地接受下来。

“哈啊……素,啊,素,哈,素世世(そよりん)。啊……”

从喘息中吐出的词汇发生微妙的变化,并伴着在不间断刺激中达到的顶峰彻底定型。

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身下的床单早已被温热的液体濡湿,摩擦与刺激终于停了下来。操纵人心的女巫反而皱着眉,看着形象全无的粉色长发少女,颇有些不满。

“素世世算什么?”提问被抛出来,始作俑者看着几乎可以说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少女的狼狈模样,也自知此刻的她恐怕没有多少回答的气力,没办法强迫她解释,只好兀自抱怨。“你取名字的品味也太差了。”

勉强平复着呼吸,千早爱音从胸腔里挤出所剩无几的空气,在喉舌间包装成完整的辞句:

“还不是因为你。做的时候又要我喊你,又不许喊名字。”

“这和你品味差并不冲突。”

“那你呢?”

“我?什么?”

“你喊我什么?”

“……爱音?”

“不行。你也得取个昵称,证明一下自己的品味。”

“真麻烦。”

“彼此彼此。”

“嗯……小爱(あのちゃん)?”

“我喜欢这个。”

“理所当然。”

“以后做的时候都这么叫?”

“‘以后做’这种说法算什么?……哈。随你。”

“嘿嘿。”

朦胧模糊的神智在简短的对话中逐渐恢复清醒,身旁的栗色长发少女已经简单地做过清洁重新躺倒在床上,背对着她不再言语。也不管自己一团糟的状况,千早爱音伸手摸上少女的腹身,挪了挪身子,虚贴上长崎素世的腰背,将她揽在怀里。

自相矛盾的要求有些突兀,但怀中少女的心思并不难猜。做爱却拒绝接吻,摆明了是对温暖而非爱意的渴求。让自己喊她,大概是想在触碰中确证自己的存在;但又马上觉得可悲,嘲笑自己竟然唯有在肉欲的碰撞中方能有机会索求温暖,所以又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呈现出莫名其妙的形式。

对长崎素世来说,变化称呼的出现大概是个意外,是千早爱音无意识中对她的回应,但长崎素世没有拒绝。或许对她来说,“素世世”反倒成了一层伪装,用这个名字掩盖住自己在性爱中的虚幻追求的可悲——耽于肉欲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名为“素世世”的虚拟之人。但这种仿佛自欺欺人般的说辞真能有什么意义吗?千早爱音对此持怀疑态度。

如果说,只有不着寸缕时,长崎素世才是素世世。

对千早爱音来说,这便等同于只有脱下所有面具时,暴露出来的最本真的长崎素世才是素世世。

但是她听了也绝不会认可这一说法,反而肯定会大发雷霆吧?因为素世世是长崎素世的伪装,只不过是用肌肤之间零距离的接触来掩盖内心中对温暖的渴望的伪装。只是这份渴望过于强烈,似乎下一秒就要透过嫣红的皮肤喷涌而出,将千早爱音席卷其中,整个吞没。

然而,千早爱音依然执拗地认为,素世世就是最本真的长崎素世。因为对于一个平日里总是挂着温柔微笑、掐着平和声线,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端庄少女来说,会有什么比狂暴且仿佛不知餍足般的肌肤相亲更能展现她的本心呢?

而这样的长崎素世,或者说素世世,独属于她一人。

千早爱音不在乎长崎素世是不是真的爱她,是不是只是把她当做抚平内心对温暖的渴望的工具。因为当长崎素世在她面前脱下全部衣服时,她就是爱她的。

哪怕那是充斥着扭曲与污秽的肉欲之爱。

长崎素世大概不会知道硬贴上自己的少女在想着这样让人恼火的东西,她只是沉默着,而后再次开启话端。

“想听一个女孩过去的故事吗?”

“当然。”千早爱音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给出的回答自然也是简洁有力。

“会是一个可能有些漫长,且平凡,普通,而又无趣的故事哦?”

“没有关系。我想听。”

四、迷途

那个女孩来自山形天童,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家庭。

自记事起,她便习惯于只有两个人的家庭生活。早上起床,和刚做完早餐的母亲一起吃饭,而后带上备好的便当去学校。下午放学回来,总是能看到母亲在一台小小的缝纫机后面专心致志地工作着。周边的邻居大妈大婶大概隔一周会来一次,一边取走本周做好的织物,照旧夸赞母亲娴熟的手艺,一边把钞票塞到母亲手里。同样以大概一周一次的频率出现的事物,还有固定每周二下午放学时便已躺在房间一角的杂志——上面刊载着大大小小的新闻、一些不知名作者发表的小说或是散文,以及她一定会看的动画漫画更新简讯;每周五下午会有回收垃圾的车辆在街道驶过,三五个社区工作者便跟着叫喊,提醒各家住户垃圾回收的时间;以及一个男人。

那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会伸出他那并不粗硕但依然显得健壮的右手,抚上刚放学回家的小女孩的头,咧着嘴笑:“咱家女儿真可爱啊。”而后被母亲拍掉那揉得人有些发痛的手,一边抱怨着“别把你这一身臭味传给孩子了,快去洗澡”,一边推搡着那个胡子拉碴、头发也显得有些油腻杂乱的男人去浴室。

事实上,她对那个男人印象不多。只知道通常他会在周五下午回来,带着些糖果、点心,或是小玩具,待个一天半日,便挥着手,喊着“素世记得多和朋友们出去玩玩。有什么想要的礼物的话叫你妈给我发消息。还有,学习也不能落下”,而后挥手消失在门外。

她和那个男人交流不多。因为在他短暂地待在家中的时间里,他总是在睡觉,母亲也百般告诫自己,别去打扰他休息。她只是在见到那个男人时喊他“爸爸”,偶尔应母亲的要求帮他收拾饭后的碗筷,或是准备洗澡水。

二人独处时,母亲并不经常谈起他。直到上了小学的素世上过家庭课,回家问起,她才有些诧异地看着素世的海蓝色眼眸,又略带些歉意地开口。素世这才知道,那个男人,或者更准确地说,她的父亲,是个在国内跑货运长途的司机。部分时间,他会奔波于山形市内各县,为小型的纺织厂、电子仪器工厂等运输些原料或是工业制品;部分时间则去西北边的酒田市海港帮忙卸载、运输从中国或是韩国进口的商品;农业丰收时段,则在山形、天童、东根附近将收获到的樱桃、洋梨、白桃紧急运往东京。跑长途的日子里没什么时间可供休息,就连睡觉通常也只是靠在货车座椅上打盹;至于卫生清洁便更是奢侈之事,往往隔几天才能简单地淋浴一次,顺带洗个头。尽管如此,他依然会尽量每周腾出一天半日的时间回到天童的家里,只为能看上妻子女儿一眼。那个家并不大,毋宁说很小,两个人生活勉强还好,三个人便难免有些拥挤。厨房旁大概八叠大的空间,承担了包括起居室、餐厅与卧室的全部功效。吃饭时把立在墙角的折叠桌在中间摊开,摆上刚从厨房端来的餐盘,那儿便是餐厅;吃过饭把碗筷收起,女人在一边的缝纫机后工作,女孩趴在桌上完成课业,男人则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调换频道,也不为看什么,只是打发难得的闲暇时光,那儿便成了起居室;到了夜里,便把桌子重新折好收起,在地板上铺下三席床铺,那里便摇身一变成为卧室。只是这样的家,依然吸引着他。

女孩的生活再平凡不过。可惜就算是这样的质朴,也会在某个瞬间之后分崩离析。

小学五年级的一个下午,当女孩如往常那般放学,如往常那般回家,如往常那般推开家门时,门后看到的景象却与过去的日常截然相反。那个男人,她的父亲,正跪在地上攥着她母亲的袖子,嘴里说着什么,听不太真切。母亲恶狠狠地甩开他精干的手,而后在那黝黑的脸上砸下一个巴掌。清脆的响声在房间里炸响,穿透她的耳膜直达神经中枢,带起一阵刺激之下的耳鸣。震耳欲聋。

男人放开手,呆愣了片刻,缓缓起身,抓起被摔在一旁的手机,撞开一直站在门口的她瘦弱的身体,脚步越来越快,走得越来越远,没有再说一句话。母亲则软了下来,彻底瘫坐在地,眼泪与呜咽一并从掩盖着面庞的手指缝隙中流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不见止息——仿佛那个男人才是打人者,而刚刚跪在地上吃了一巴掌的是她。

一瞬间地,女孩明白过来。

母亲,是受害者;而那个男人,是加害人。

从那天起,那个男人再没有出现过,既是在这个狭小的家里,也是在母亲的口中。

过往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她依旧是早上起来陪着母亲一起吃饭,带上母亲提前备好的便当去学校,下午回来之后在缝纫机的嗡嗡噔噔声中完成今天的作业,最后在夜深时入睡。

母亲没有提起那个男人的事,女孩也不会问。

只是总归还是有些不同。母亲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睡得也越来越迟,似乎就连胃口也变差了,吃得越来越少。有时她因为睡前水喝太多,中途起夜,还能看到母亲在昏暗的台灯下编织着什么东西。她会说:“妈妈,赶紧睡吧。明天再做不行吗?”脸庞在黯淡的灯光下半明半暗的女人手上动作不停,只是简单地回答:“好。素世先睡吧。”

另一件与过去不同的事情是,写在作业本上的姓从一之濑变成了长崎。而后不知何时起,当女孩在学校时,似乎总能听到不知道从谁、从哪传来的低语。

“我听说她爸妈大吵一架,还打起来了。”……

“她爸爸好像经常不在家,是不是在外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

“好像邻居都被吓到了吧,是不是警察也来了?”……

“她妈妈好像打人了,是不是有家暴倾向啊?好可怕。”……

不愿去理在传播中越发夸张且远离事实的谣言,女孩只是愈发蜷缩着身子,低着头,将抱在怀中的书本攥得更紧,直到封皮卷曲变皱,直到指尖发痛泛白。她在那似乎永无止境的长廊里走着,四周两侧聚拢着看不清脸的人影,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似乎在说什么,又似乎没有。只是嘈杂而听不真切的噪声跟随着她的脚步一点一点变大,最后仿佛直接在脑中炸响。

而后:

“听说她爸爸跟着别的女人跑了,不要她了。她妈妈也是个暴力狂,好像经常动手打人。”“这种人家的孩子怕是也有什么问题吧?平常总是一个人待着不说话,谁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呜哇,可怕。”

那个瞬间,世界似乎变得极其遥远,既看不清前路,也找不到归途。她只是任由着泪珠从面庞上滚落,趔趄着,踉跄着,踟蹰着,向着不知道什么地方走去。

四月,春季学期,升入六年级的她选择了转学。

小学六年级的某个下午,当女孩推开家门时,便看到母亲俯身倒在地上,身下没有床铺,旁边散乱地堆着快要完成的织物,明显不是在睡觉。她一瞬间慌了神,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淌,也无暇顾及,只是抱着母亲,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而后终于反应过来,一边哇哇大哭一边挨个敲邻居家门。几个住在附近的大人凑在一起,胡乱地把固态蜂蜜塞进女人嘴里,终于看到她意识逐渐恢复过来。

“是低血糖。而且恐怕最近这几天每天都一直工作到很晚吧,或许都忙得忘记吃饭了。哎,真的太辛苦了。素世,你可得好好照顾你的妈妈。喏,这是固态蜂蜜,如果又出现类似症状了就赶紧给你妈妈喂一颗,然后让她好好休息。”住在隔壁的大婶这么说着,揉一揉女孩的头,把一板黄白色的药片送到尚且止不住啜泣的女孩手里。

而后,在升入初中前,母亲和女孩花了一个下午进行长谈。母亲在京都工作的朋友收到了新年时她寄去的礼物,那是一件自制的手提包。诧异于这个自己缝制的包的精良做工与简约设计,那个朋友向母亲发出了工作邀请。原本在家里只能承接些周边社区的织制品需求,那个男人不在,母亲一个人的收入只能勉强维持着母女二人的生活,再要承担初中的学费则难上加难。而如今去京都的纺织工厂工作,食宿全包,收入也提升不少,这毫无疑问是个巨大的好消息。母亲提出,把天童的公寓卖出去,初中时转学去京都。工厂宿舍的大通铺难以容下带着孩子的母亲,那二人就在外面租房居住。

向来听母亲话的女孩第一次选择了拒绝,理由也很简单。

“没关系的,妈妈。我一个人在这边也没问题的。别看我这样,我可是跟着你学做了一年的家务哦?洗衣服可以用家里的洗衣机,打扫室内也不算难,简单的菜品也会做了,去京都的话,得额外租房子,付更贵的学费,你还得分心照顾我。所以,没有关系的。妈妈你一个人去就好。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

最初对这一意见极力反对的母亲,在与女儿经历多次近乎争吵的商讨之后做出了让步。女孩留在天童的家中,托给隔壁大婶关照,并保持每日固定通话;母亲则只身前往京都,过节放假时抽身回来。

于是,原本两个人的住所如今由一个人占据;原本有些拥挤的地方如今甚至可以随她喜欢摆下一张单人床。不需要再考虑东西堆放在哪的问题,不需要再担心学习时会有缝纫机的杂音干扰,不需要再每天收拾整理母亲做出来的织制品,不需要再洗两人的衣服做两人份的饭,不需要再时刻关注着母亲的身体催促她及时补充糖分。是的,不需要了。

她毫无形象地四仰八叉躺倒在屋子中央,第一次觉得这个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竟然如此宽阔如此空旷。

从那时起,她便睡得很早,但总是睡不安稳。对于一个自小便习惯与母亲睡在一个屋子的女孩来说,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天色黑得那样早。点灯时,白炽灯的光会爬满屋子的每一个小角落,寂寞便顺着光在狭小的屋子里游荡。过去抱着玩具、执意要看电视台深夜动画而不愿睡觉的她,现如今却因为害怕而早早地熄灯躺在被褥里,身旁曾经被母亲占据的地方则被一团黢黑笼罩,闭着眼,祈祷着夜晚赶紧过去,而后在透过窗帘渗进来的月色与周围楼宇的灯光中渐渐睡去。

再然后呢,女孩就这么一个人生活,平凡地度过初中、高中,慢慢长大,最后在大学毕业前被另一个女生看到自己最不堪入目的一面。一边因极度羞耻而颤抖,一边又因为害怕出事而恐慌。所以她装出一副温柔的模样去套近乎,和那个女生做朋友搞好关系。

但其实,在几个月的接触中,她越来越安于和那个女生的关系。习惯于一起出门,习惯于一起游玩,习惯于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一起待着。然而,她越是习惯便越是害怕。总是展现出一副温柔随和模样的她在这段接触中不自觉地暴露真实的自己,担心恶劣的性格会伤害到每一个靠近自己的人,却又为名为温柔的人格面具而自我厌恶,只能勉强隐藏起真实的想法,做个虚伪的人。结果差不多半年之后,就连这样的伪装也维持不下去了,她最敏感脆弱的一面再度被那个女生撞见,甚至还和她去了情侣酒店,上了床。

这就是那个女孩过去二十二年的全部经历了。正如我最开始说的那样,平凡,普通,而又无趣。

漫长的故事终于告一段落,背对着她的长崎素世也不再言语。一直扮演听众角色的千早爱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将施加在双手上的力道再度加重几分,与她贴得更近,将她抱得更紧,近到能听到她的呼吸,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埋在栗色长发间的口鼻捕捉到一股混杂着柠檬与西柚的清香,最初会觉得有些酸涩,但细细品味便能感到沁人心脾。

“抱得太紧了吧。”

“嗯。”

“喂。”

“我会一直抱着你的。”

“……只会自说自话的家伙。”

你应该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好好拥抱过了吧?抱歉呢,我不是你的母亲,也不是你的恋人,但我还是想紧紧地抱住你,为你提供一些温暖,哪怕只是迟来而又错位的温暖。

“呐,你不会怨恨那个女孩吗?明明是伪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接近你。”

“不会。不如说为什么会呢?未经允许擅自开门的是我,窥见她人绝不愿示人的隐秘的也是我。更何况要说的话,我也一样,因为自责与愧疚所以想要与对方搞好关系,因为担心伤害到她人所以竭力摆出一副温柔的样子。或许初遇时的我们都抱着各自的小心思,但过去的这半年时间里我依然倾注了自己的真心。还是说素世同学事到如今还要说什么,‘在我们这五个月的相识时间里展现出来的全部都是伪装,从没有动过一丝一毫的真心’这样的话呢?”

“……那倒也没有。”

“这就是嘛。”埋在后颈处的脸轻轻蹭了蹭,怀中少女的长发剐蹭得面部有些发痒,略有些闷声闷气的话音从发丝间透出,传入长崎素世耳中。“……那个,素世同学,其实我有一个问题。就是关于那个男人,离开家庭这么久,现在说要谈谈,是怎么回事呢?”

“他希望我和母亲能原谅他,而后重新组建三人家庭。”

“那素世同学是怎么想的?”

“我已经把他拉黑了。”长崎素世简单地停顿一下,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前两天他就已经向之前的邻居大婶要到了我的联系方式,说要向我道歉。被我拒绝之后就要求一定要见一面,说什么‘好好谈谈’、‘把话说清楚’。我受不了他的反复央求,终于决定见一面。结果他翻来覆去用的还是那一套话术,说什么自己长期离家在外,即便回家也没办法和母亲两个人待着,说什么人总归是有欲望的,要我多理解他,又说什么自己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然后呢,只要我和母亲原谅他,他就不干长途司机了,和母亲一起生活,也就不会再背叛家庭。说希望我和母亲多念念过去的好什么的。”

“呜哇,真亏他说得出口。”

“是的。胡言乱语,莫名其妙,可笑至极。一个向自己的欲望妥协让步背叛妻子背叛爱情背叛婚姻的人,也好意思叫人多理解他?当他和母亲成为恋人、结为夫妻的时候想过会有一天发生这样的事吗?他为什么不多理解理解同样面临丈夫长期离家在外的状况,却始终忠于婚姻的母亲的心情呢?还说什么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难道别人犯错自己就有犯错的正当性了吗?即便不说这一点,这样的推辞难道不是对所有忠于自己另一半的男人的伤害吗?给我向那些至少能管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道歉啊?更何况他现在跑过来求原谅,也不是因为发自内心悔改了。”长崎素世的语速越来越快,语气也愈发激烈,千早爱音感受着怀中少女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身躯,似乎感受到她话音中难以掩盖的哀伤,以及,愈发无法遏制的愤怒。

“听邻居说,他向不少人借了钱。因为经济波动的关系,山形的形势也愈发地不景气,不少小型工厂都在这两年接连倒闭。而后受国际形势的影响,和中国与韩国那里的外贸受了波及,原本堆满了进出口货物的酒田海港比以前也冷清了许多。他似乎失业了,连找工作都成了难题。正是因此,才跑来找我和母亲。都那样了,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只要我和母亲选择原谅他,他就不干长途司机了。可笑,不过是找不到人继续雇他干罢了,也能说得这么义气凛然。他恐怕心里还想着自己能卑尊屈膝向两个女人道歉,为自己是能屈能伸的昭和好男儿而自豪吧?呵。说到底,他怎么敢要我和母亲原谅他。事到如今,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和母亲原谅他?母亲一个人操持家务又得一个人工作维持家庭的时候他在哪?母亲因为连续高强度工作低血糖昏倒时他在哪?母亲因为经济压力被迫一个人前往京都的时候他又在哪?现在倒是囔囔着什么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既然这样不如让所有男人都去死为好。”

持续走高的怒音到最后反而染上哭腔,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话语被哽咽阻碍无法继续下去,长崎素世只是啜泣着,再说不出一句话。

千早爱音将怀中的少女扳向自己的方向,右手抚着那头长发,左手抹去从海蓝色眼眸中滑落的泪水,在少女的额前印上一吻,而后将她埋入胸前。

冰凉的液体火辣辣地刺痛着她的肌肤,千早爱音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若是开口一定会先一步哽咽。怀中的少女在哭,所以她不能。于是她只是抚弄着少女的头发与颈背,像安慰一个因玩具被人摔坏而哭泣的孩子那样,一遍,又一遍。

五、迷子

千早爱音和长崎素世此刻正处于一种颇为怪异的关系。她们不是恋人情侣,却已经做过,而且不止一次。在九月底的初次体验之后,又零散地约过几次。

后来两人干脆做了个约定,想做的话提前一晚轻敲墙壁四下,如果对方接受,那么也回敲墙壁四下;如果拒绝,则回敲五下。不过实际上,周一至周五下班回来的二人都没有了一丝力气,只想着赶紧休息,所以没人会提出邀请;至于周日也不行,因为第二天必须早起上班,所以前一天晚上不能熬夜;因此,周六成了不约而同选择的约会日子。千早爱音或者长崎素世中的一人,用指关节轻轻叩击隔在二人房间之中的墙壁,等待对方的回应。

不过她们倒也不是每次都做。有时或许因为突遇的意外,又或许只是心意自发地转变,约出来后有些兴致缺缺。那时二人便只是抱着,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最开始时尚且穿着睡衣,后来也一并脱了。赤身裸体的两个人,以最坦诚的方式触碰着,感受着,体会着,对方的心跳与体温,而后在这一日冷过一日的东京,伴着变幻的霓虹灯光沉沉睡去。

于是约定又多了一条,想拥抱的话,轻叩墙壁三次。另一方拒绝照旧是回敲五下,而如果接受,则回叩三次。

最初的时候,发出邀请的人还多少有些扭捏与羞赧,多经历几次之后现在已经坦然接受。又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对方也会主动提出邀请,那多做几次也没什么吧?只是两个单身独居者互相取暖的方式罢了,既不违背道德,也未触犯法律,即便有观念陈旧保守者要将她们的行为指控为“伤风败俗、淫秽糜烂”,那她们也自认没有打扰影响他人,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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