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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子无悔,4

小说: 2025-08-29 12:52 5hhhhh 1550 ℃

阿虺与狸奴虽如今身份有别,但两人常常不拘宫中礼数,从小到大互相之间是家人般的亲近。顾言恕念完词句,向面前的五哥深深一拜,久久不再起身,两人心中柔肠此刻早已百转千回。连顾言懋怀中的成漓都含着眼泪的喊着七叔不要走,虽然他被父亲的臂弯牢牢的压着,不能起身相送。

两人的眼神交汇,那一瞬间仿佛时间停滞。所有的喧嚣繁华尽散,只剩下这两颗彼此深知的心。但他们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对视。阿虺此刻看清了,狸奴微红的眼眸里,分明是那两个在梨花树下对弈对饮的少年郎。多好的时光啊!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此刻,狸奴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而内敛,仿佛阳光透过云层的第一道光。众人都向他敬酒饯行,十一弟顾言愈忍不住涕泗横流,窦德妃用帕子擦拭着两行热泪,狸奴却昂着倔强的小脑袋,不肯让一滴眼泪流出来。

天刚蒙蒙亮,顾言恕乘着朱轮华盖车驶入凉州城,这是他首次踏上这块边塞之地。一进城便见到了一阵盛大的迎接队伍——凉州所有各级官员早早地在城门外排成队列,手持仪仗的官员站在两旁,皆面带笑容、神情恭敬。这番阵仗,简直堪比前朝皇帝出巡,显然是凉州主官极尽奉承之能事,连边塞的尘土都被掩盖在了遍地的彩帛之下。

看来“豫王是皇上最受宠的兄弟”已经是四海皆知的事,至于豫王如何受宠承恩就只有少部分熟知皇室内情的人知道了。全凉州的官员出城迎接当真给足了自己体面,狸奴初次品尝到靠近权力核心的虚荣感,此刻自己就像一只幼猫因趴在巨蟒之上,而令百兽尽皆畏惧退避。

凉州城头旌旗飘扬,城内人潮熙熙攘攘。顾言恕在太守府中,与知州及各位地方长官举杯共饮,此时,燕王偏将姚屹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身上的铁甲和盔甲上尽是沙场尘土,他焦急的对狸奴说道:“燕王殿下原是要赴宴的,只是方才途中为追赶几名吐蕃斥候,遭受敌人的暗箭射中胸口,又在混战中坠马,所幸那些斥候都被活捉了。现在燕王殿下已经被安置在营帐中养伤,万幸伤口没有伤到要害,豫王您快去看看罢。”

顾言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无法再顾及身边的官员们,即刻起身,吩咐着身边的侍卫随从,"快将马匹备好,本王要立刻去燕王营帐。"

拉开帷帐的一刹那,狸奴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夜叉倚靠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眉头紧锁,平日里坚毅的脸上此刻却透露出隐藏不住的痛苦。医师将箭尾上的羽翼剪断,用钳将箭簇从胸口拔出,夜叉牙关紧咬,即使这样的剧痛也不发出痛苦呻吟,但箭簇拔出的那一刻还是几近昏死过去。狸奴站在他身旁,看到那深可见骨的箭伤,心如刀绞。此时,他发现伤口周围的脓血并未完全清除干净。

"让我来。"顾言恕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小心翼翼地用嘴为夜叉吸出伤口中的脓血,一口又一口吸出再吐在地上,他感受到口腔中尽是血腥味。

清理完毕后,狸奴眼中噙了些泪水,原来六哥在凉州每天都是面对这样的危险,他不忍心见他受一点伤。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滴下,只是撇过头去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他帮助医师为夜叉敷上金疮药,生疏却极认真的替他包扎。

顾言悉本已极度虚弱,但在感受到狸奴口腔传来温热后,从半休克的状态中恢复了些许意识。他此时没力气说话,他用微弱但坚定的目光和狸奴交流,“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顾言恕推开自己营帐的帷幕,只见床铺上铺着柔软的羊毛毯,床旁边还有一个用来放书卷的小几,上面摆放着一套青瓷茶具,这些都是六哥为他准备的。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几乎让狸奴累到浑身无力。他将衣物尽数脱去,四仰八叉的躺在羊毛毯上,不消片刻,就已沉沉睡去。

夜半三更,狸奴仿佛被拽入了一场噩梦似的,感觉手和脚都动弹不得,当他睁开朦胧的睡眼,感受到冰冷弓弦紧贴着自己的脖子,手脚都被麻绳牢牢绑缚时,他才意识到不是一场梦。

昏黄的油灯下,他察觉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压在了他的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借着油灯勉强看清来人是六哥的偏将姚屹,他此时盔甲尽去,浑身只着一件缚袴,深褐色肌肤彰显出一种沙场老将的粗犷气息。那浑身都是力量感的肌肉,此刻正紧绷,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狸奴牢牢地压在身下。

“快说!我妹妹之死,是不是你害的?”姚屹压低声音咆哮着,但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狸奴吞噬。

帐篷内的烛火摇曳,温暖的光辉映照出两人此刻的剑拔弩张。姚屹的眼中闪烁着怒火,他在营帐中绑了豫王顾言恕,怀疑他是害死自己亲妹妹姚岚若的幕后黑手。

顾言恕沉着脸,看着眼前这位脾气火爆刚烈的军官,冷冷地说:“本王没有杀你妹妹,你一个小小偏将,如今竟敢绑一个亲王,是不要命了吧?若本王有什么闪失,即使太后保你,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姚屹毫不退缩地锁紧眼眸,“我既然敢绑你,就是做好了大不了同归于尽的打算。我上次回京,我妹妹哭诉你夺了她的宠,对你很是不满。她还告诉我,她和其他妃嫔相处甚是和睦,因为有你在的日子,她们全都无宠,自然都不好过。如此想来宫里有动机害她的只有你了。”

狸奴嘲弄地笑了笑,心直口快丝毫没有避讳,“哈哈哈,你那个妹妹,当真是个庸脂俗粉,也只有你们姚家人当个宝。她若不是皇上的表妹,别说婕妤,封个采女都是勉强。”这话刺激得姚屹一耳光扇了过去,力道之大,足以显示他内心的怒火。

两人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极为紧张,毕竟顾言恕从小到大,没人碰过他一根手指头,此刻狸奴眼神里是火山般喷涌的杀意。姚屹恼羞成怒地说:“我妹子心地纯善,不像你们这些深宫里的贵人,满肚子都是坏水,不把我们这些小门户出身的人当人。何况我妹子人都已经走了,逝者为大,你嘴上一点放尊重些。”

顾言恕感到左脸传来一阵剧痛,左侧面颊一颗牙都快被这一耳光打掉了,习武之人手劲确实很大,但他目光依旧坚决,“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中秋夜宴是你在背后说我是卖尻的货色吧。”说这话时,他虽被姚屹绑缚压制,但眼神仍透露出一丝挑衅。

姚屹面露尴尬,回忆起自己在那年中秋夜宴上的酒后之言,稍稍低头,说道:“那是我不对,但你不该说我妹子不好。”

随着谈话的深入,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烛火下,顾言恕细细端详起姚屹的脸庞,他生得浓眉大眼的,但看着不是聪明相,若说和阿虺长得像的地方,就是鼻子很像,鼻梁高挺而且很秀气,放在他这样一个阳刚英武的脸上,更显得这姚家祖传的鼻子很是好看。

狸奴暧昧地对着姚屹的脸庞吹了口气,语气带着挑逗,“明人不说暗话,你妹子的恩宠如萤烛之光,怎能和日月争辉?她一年承恩的次数还没有我一周多,各种赏赐就更不用说了,我手指头缝里漏出一点,都比她的要丰厚。我只是可怜她,没有任何理由害她。”他顿了顿,接着补充道:“大家都是男人,将心比心,若你是阿虺,你是会宠你妹妹,还是会宠幸我呢。”

洁白柔软的羊毛毯上,狸奴那犹如凝脂的肌肤,在夜色下流露出难以名状的美艳,犹如雪中一枝独秀的梨花。他那种落落大方、毫无避讳的气质,反而有一种返璞归真的美感,像是开了百遍的花蕾却依旧含苞待放。

狸奴的话让帐篷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起来,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姚屹缚袴下的兄弟开始抬头。他面含春风,继续挑逗说:“果然呐,男人身上总是有一件比嘴诚实的东西,看来连你的小兄弟都知道我是无辜的。否则你能对着杀妹仇人如此,当真不配为人了。”

姚屹被说的哑口无言,他利落的从背后掏出尖刀,解开了顾言恕的绑缚。而后,狸奴却拉住了他的手,“我也有心帮皇上找到杀害姚妹妹的凶手,你是我五哥的表弟,我自然也把你当兄弟一样。”

在那微暗的帐篷内,两人的气息交融,在烛火摇曳的光影中勾勒出一副难以言喻的画面。姚屹的粗犷与顾言恕的俊逸,在这一刻仿佛化成了一首诗,一幅画。如两股溪流在山谷中相遇,各自的波澜都在交汇之刻变得意外的温柔。

他们的唇紧密地交织在一起,姚屹的手触及狸奴的皮肤,如同月光洒在湖面,顷刻间水光潋滟。狸奴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热流在体内升腾,仿佛春风吹拂过冰河,让河水开始解冻。

正徽三年秋,离杜彻的发妻安氏难产离世已有十年了。杜彻本是寒门子弟,饱尝世人之冷眼,为求显达入赘武威名门望族,当年安家的幺女隔着屏风遥遥一望,便芳心暗许,在信笺上写下“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炽烈的表明心意,她的容貌和才情并不张扬,却难以被他忽视。

凉州苦寒之地,竟也有杜广达这般绝色姿容,军中有不少高官显贵有亲近之意,可他不愿脏了自己身体,以至不少同侪都笑他自命清高 。赤霄军正七品录事参军杜彻,已过而立之年,十几年从戎生涯也不过正七品而已。安氏一族早已不再准他见自己的亲生孩子,在世家大族眼中他不过一个出身寒门、前途渺茫、业已丧妻的赘婿罢了。

如今豫王顾言恕在凉州城是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他倒是不拘出身地位,只要是风流俊俏的男儿,他看得上的,都来者不拒,才半个月光景就得了个诨名“睡凉州”。身边的军士都觉得若是杜广达能见豫王一面,必能得其宠幸,谋个锦绣前程,只是杜彻仍不置可否。

真正改变杜彻心意的是旧友崔野平,他提起豫王在凉州城中的夜宴,说起豫王顾言恕为人宽和,慷慨仗义,和自己少年时就相识,所以盛情邀请广达一同赴宴。

珠帘高挂,一排排穿着华服的贵族宾客在交谈嬉笑,顾言恕却有些许寂寥之感,千里之外的帝京,他的好阿虺为何连醋都不吃一个?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他将心意写的这样分明,可他的五哥连书信都不回,怕不是已经忘记有自己这个人了,这样下去何时才能返帝京啊?他痛饮一杯,只愿长醉不愿醒。

方才听侍从说起,崔野平带来了两个青年男子想要引荐,顾言恕倒是起了兴致,便让崔将他们带上前来。其中一人名唤杨骋,英姿飒爽,枪出如龙,在宴会众人面前舞起家传的枪法。可惜豫王顾言恕只能外行看热闹,在他眼中宴会上舞刀弄枪的很是危险,更何况杨骋也不够好看,便很捧场的说了一声“赏”,然后轻声吩咐侍从让他赶紧下去。

当顾言恕初次见到杜彻时,也许是酒意还未消散,他竟喃喃的念了一声“阿虺”。明明相貌只是三四分像,但当杜广达站在自己眼前,如谦谦君子一样不卑不亢的行礼,他就已经沉沦了一半。

杜彻的美貌如同温润的白玉,若说最像之处,他和阿虺都是内里极为稳定的人,也是一眼就能辨出的谨慎与聪明;而最不像之处,杜彻的深邃眼眸中蕴藏着初升的和煦日光,仿佛春天早晨的第一缕晨光照耀在湖面上,给人温暖而又明亮的感觉。

豫王倒是十分直接,“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怀?”杜彻看着眼前人,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中似有许多心事,也许眼前这位豫王殿下和自己发妻一样——终究是个温柔之人。此刻,杜彻很是思念自己的孩子,那是发妻留给自己的唯一的血脉和念想,他终究还是迈出了这一步,从豫王手中拿起琥珀杯将其中残酒一饮而尽。

杜彻细心地洗濯每一寸肌肤,冲去了周身的尘埃与疲惫。他身上只披着一片轻薄的纱衣,这薄纱轻透得宛如雾霭,虚实之间,衬出他玉树临风的姿容。他将长发用玉簪轻轻绾起,等待着豫王殿下的恩宠。

他终究还是紧张的,仿佛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僵硬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不匀。顾言恕抚摸着他的身体,手在不同的部位游走,杜彻只感觉像是一条巨蟒缠绕在身上,只勒得他不能呼吸,他竟开始有些发抖。

顾言恕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身体不住颤抖的美人,“若本王勉强一试,不知杜卿是否会责怪?”他含着一口暖情酒,嘴对嘴喂进杜彻口中,小狸奴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刚硬如铁。他的手指冰冷的抚过杜彻的脸颊,眼中却如熊熊烈火。杜彻感受到了他逼近的压迫感,心脏狂乱的跳动,眼前人宛如一只展翅的猛禽,试图用身体压制自己的恐惧和抗拒。

室内的灯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墙上,那明暗交错的光影仿佛成为他们之间纠缠的见证。杜彻身体仍在微颤,宛如一头受伤的林间野鹿。月光斜照进来,一滴、两滴的鲜红,沉沉的滴落在锦被上,盛开了几朵红艳的玫瑰。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雄性动物的气息,那亦是权力的味道,至于辨其雄雌,终究也是由权力决定的。

“先生良金美玉,不知豫王府司马之位是否会委屈了先生。虽只是从四品,但之后路还长。”豫王云淡风轻的问起,脸上的神情却像极了他心中念了一夜的五哥。

顾言悉在朦胧的梦境中悠悠醒来,疼痛依旧在他的身体里游走。他疲惫的眼睛模糊地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床前,手里拿着针线,低头认真地缝着什么。恍惚间,他会觉得是他已故的母亲齐秋柏来托梦,用她那双慈爱而灵巧的手为他缝补衣物。

但当他清醒过来,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暖。原来是狸奴啊,他手里捧着一张雪一般纯白的银狐皮,正努力又笨拙地裁剪和缝纫。那张银狐皮料极为珍贵,是崔野平带来的由武威太守送的厚礼,但他却毫不犹豫地剪了下去,只是想快些做成一双护膝送给他,凉州到了秋日里便开始寒凉起来,若没个厚实的护膝,寒气侵入身体了可就不好了。

夜叉嘴角微微上扬,并没有打算打破这份安谧静好,只是静静地看着狸奴,他并不知道眼前皓若玉树的弟弟昨夜经历了怎样暴风骤雨的一晚。

今夜,豫王又召杜彻入室长谈,他哪里知道人生之后的岁岁年年里,与杜广达相伴而眠、秉烛夜谈的日子竟比侍奉阿虺的还多出许多。狸奴抚摸着他俊秀的脸庞,问道:“今天去安府看孩子有人拦你吗?”

“世家豪族他们消息倒是灵通,都知道我如今有您这个靠山,虽不十分情愿,倒也让我进去了。”杜彻披着一头乌云般青丝,卧在狸奴温暖的怀抱里。

狸奴把玩着杜彻的发梢,细细嗅之似有木槿叶的清香,“先生的孩子如今也有十来岁了吧?”

杜彻眼里分明有泪,“微臣今日远远看到他,已快有我这般高了。他沉下心读书的样子,像极了微臣亡妻。”

顾言恕听到一个“远远”,忆起杜卿晨起时双腿淌着淋漓鲜血,还混着白浊的玉露,身子遭破,连日常行走都困难,又怎好此时去见亲子。狸奴愧怍的说道:“昨夜是我唐突了,请杜卿见谅。”

“豫王殿下客气了,微臣听闻男子初次都是这样的,殿下龙章凤质自然更胜常人,微臣本还担心自身蒲柳之质是否能得殿下青眼,怕扫了殿下雅兴。”杜彻从容对答,甚是谦恭和顺。

“不,杜卿。昨夜是我有意折辱,只因心内有恨不得不发。”顾言恕目光里闪着几分歉意,“还有一个原因,如今我在凉州春风得意,都因陛下宠爱,可这内里的恩宠已有日薄西山的兆头。我召幸的凉州男儿不少,除却杜卿皆是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之人。先生昨夜忍受千般苦楚,却仍是宠辱不惊,我始知先生心胸宽怀,竟有些自惭形秽之感。我并非良才英主,却觍着脸想邀杜卿入我的王府。”

顾言恕望着杜彻的眼睛,见杜彻淡淡一笑,“豫王殿下太高看我了,微臣才疏学浅,得殿下看重才是三生有幸。”

狸奴与他四目相对,说道:“杜卿过谦了,我曾听闻世间有一种贤人,即使身处苦境,也能心如止水,杜卿便是此中佼佼者。”他缓缓地靠近,将他的唇轻轻落在杜彻的唇上。这个吻深情而缱绻,也如同他们各自的命运承载着太多的阴差阳错。杜彻心中动容,抬眼与豫王四目相接。那一刹那,两人终于看清了彼此心意,愈发吻得昏天黑地。狸奴的手轻轻环绕着杜彻的细腰,杜彻也是心头一震,他感觉到了豫王殿下胸膛的温暖,以及那股从未感受过的安全感。他卸下心防,慢慢放松,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这无法言喻的曼妙感觉之中。

豫王这些天在凉州城新欢旧爱中左右逢源,虽然大部分夜晚都和杜彻缠绵在一处,但对姚将军也颇为上心,他了解姚屹的志趣,知道他酷爱马术,因此特地从西域求得一匹日行千里的宝马,其毛色如夜,颇有灵性。顾言恕花费了重金,希望以这匹宝马来表达自己对他绝非露水情缘。当那匹“黑美人”被引进庭前,姚屹的眼睛几乎是一亮。他走到马前,轻抚它纯黑的鬃毛,当真是爱不释手,深感这匹黑马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俊的马。

到入夜时分,顾言恕便与杜彻共饮,一连几日狸奴都如讲故事一般,将他从小到大的宫廷生活诉说给杜广达听。杜彻心思细腻,对豫王所述事事留心,但只是安静的听着,听到关键之处,例如晋王登基前的性情、经历,才会谨慎追问。

直到第十天,杜彻才将心中所思所想直抒胸臆,“豫王殿下绝非池中之物。”

狸奴眼睛好奇的看着杜彻,问道:“杜卿何出此言?”

“殿下拥有着寻常人不可有的政治直觉,虽然时常缺乏深入思考,但总能靠潜意识甚至情绪做出当下最有利的判断。”杜彻一语却似惊醒梦中人,他又补充道,“昔年今上母子遭遇实在可怜,殿下却能看出他身在困厄还能处变不惊,出于怜悯和欣赏与之亲近,才有了今日的尊位和恩宠。”

“这无非是下闲棋,烧冷灶罢了,也不是什么本事。”豫王饮下一杯,继续听杜彻娓娓道来。

“殿下敏慧,却能藏锋露拙。今上几度疑心冷待殿下,可您总能放下身段,曲意逢迎,甚至不需要过多思考,凭借本能驱使,勾起皇上的旧情和怜悯,许多出身后族的世家女子也做不到殿下这般隐忍。”杜彻也饮下一杯,语气中对狸奴颇为肯定。

豫王微微一笑,望着窗外的皎洁明月,“杜卿观察甚是入微,我自小在这深宫中长大,见惯了权谋争斗,知道怎么在风浪中明哲保身。许多时候,我选择放低身段并非出于策略,而是自保的本能。只是如今得了先生相助,便是如虎添翼,好让我细细思量这前朝后宫的时局。”

饮酒正酣,杜彻眼神坦诚,微微前倾,试图捕捉顾言恕的真实想法,“如今豫王殿下有什么打算?”

顾言恕苦笑道:“能有什么打算呢?等着皇兄召我回京。”

“若我所料不错的话,等到皇上有新的皇嗣出生时,就是殿下回京的绝好时机。”杜彻语出惊人,让豫王颇感意外。

顾言恕眉毛微皱,疑惑着问道:“你说什么?”

“皇上继承先帝之遗愿,扶持寒门压制世家势力,如今已初有成效,前日听说薛氏一门尽遭流放,薛硕被判斩立决。”杜彻话语平稳,但眼神深沉,他慢慢解释自己方才的推测。

豫王扶着额头,担忧的说道:“唉,那是我九弟的母家,不知道九弟如今在京中情形如何。”

杜彻微微低头:“微臣不知。只是皇上如此忌惮世家,难道对将门武家就全然放心吗?”

顾言恕抬头,目光锐利:“你是指皇后?”

杜彻点了点头:“今上谨慎多疑,您在宫中屡遭陷害,他也看在眼里。若皇后真的为了设计逐您出宫,连太后安危都不顾,以皇上的性子为何能容下她?”

顾言恕无奈地叹了口气:“皇上是因为嫡子的缘故罢,后宫只有皇后一人有子。”

“不全是,皇上还忌惮皇后身后的势力,他正在犹豫是否要扶持您和皇后抗衡。”杜彻勾起了一个不经意的微笑,一言直指要害。

顾言恕沉默片刻:“我?可我如今在朝政上已是废人一个……难道你是说司马家的旧臣势力,如叶家和崔家,可他们如今已经远离朝政核心,我也不敢与他们过从亲密。”

“这都是后话,但子嗣问题是当下燃眉之急。”杜彻微微压低了声音,凝视着豫王。

顾言恕苦笑着说道:“所以皇上让我来凉州是为了存下雨露,在后宫生孩子吗?”

杜彻认真地点点头:“一是向皇后妥协,麻痹背后的武家势力;二是生下庶子庶女,将来有更多储君人选;三是皇上真心想让您历练一番:您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虽在宫廷斗争中可自保无虞,但对家国天下还是毫无认知。”

“杜卿真乃东方朔再世啊!”豫王顾言恕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眼神柔和地注视着杜彻,“昭阳给我传了信,太后近日精神稍好些,下了懿旨,册封八个颇有姿色的宫女为宝林。”

“看来皇上最近是要辛勤耕耘,雨露均沾才好。”杜彻微微侧头看他,嘴角含着一丝微笑。

“哈哈哈,我五哥那身子骨,我还能不知道吗?”狸奴眼中的玩味之意显露无疑。他捋了捋鬓角,略带笑意地说:“要是他有夜叉那般体魄就好了,这八个娇美人一晚上就搞定了。”

“燕王殿下当真如此神勇?”杜彻眉头一挑,神情有些许诧异。

“那是自然啊,我六哥当年……”狸奴话还没说完,脸色突然羞红,想起正徽二年重阳那桩荒唐事,“七八次什么的倒不是什么难事,难得的是玉露精纯,怕是那些宝林一朝承露,便能梦熊有兆。”

狸奴似乎想要化解刚刚的尴尬,盯着杜彻打趣道:“难道杜卿动了心思,想与我六哥搏战几遭?”

杜彻轻轻一笑,淡淡道:“如今燕王殿下伤口痊愈,难道主上您没有动这样的心思?他可不是寻常王爷,手下兵强马壮,其中的射声军可谓是大雍朝最强的一支战力。若能和燕王亲厚,对殿下大计有利。”

“唉,这些我自然知道,只是我这好六哥性子最是冷淡,”豫王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失落与无奈,“他如今只把我视作五哥的人,待我如长嫂,我又哪有机会和他亲近呢?”

杜彻点了点头,淡定地说:“不急不急,事在人为。”

凉州地气寒凉,不过十月,便下起了初雪。凉州城外,边塞的荒凉给人以苍茫之感,远方的山脉剪影伫立,在雪地和天际之间勾勒出一条模糊的分界线。城外正有一处独特的温泉,周围的一切都被雪覆盖,银装素裹,那泉水腾腾热气却能直冲云霄。

天空中,银白的雪花缓缓飘落,落到温泉之上,不消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言悉伤口新愈,他帐下几个将军便提议一同去泡温泉,毕竟对征战多年的将士来说是最能舒筋解乏了,而燕王自然也带着小狸奴同去。

夜叉身材雄健,稳坐在温泉水中,甚是威风帅气。在此刻的狸奴眼中,他的六哥哥面容冷峻,目光深邃沉静仿佛能穿透寒风,结实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而身上各处都遍布着旧伤疤,宛如战场上的荣耀勋章,诉说着他过去的荣誉与辉煌。看得顾言恕又羡慕又心疼,羡慕夜叉是顶天立地的真男儿,又心疼他为了保家卫国,替自己这样的无用之人受了这样多的伤。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只觉得自惭形秽,相比之下,狸奴的身躯更为纤细,肌肤白璧无瑕,温泉水倒映出他清秀俊逸的面容,尽管处于荒凉的边疆,但他那种儒雅之气依然不减。

姚屹将军手持一青瓷壶,步履稳重地向池边走来。他在边关征战多年,知道这地方的严寒,也知道雪天里温泉泡久了,难免会觉得上肢寒凉,便特地为带来了鹿茸酒,用以暖身驱寒。

燕王微微点头,接过瓷壶,邀七弟一起把杯。狸奴给姚屹递了个感激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杯中佳酿颜色如琥珀一般,透着一丝温暖的红光。鹿茸酒入口,先是一丝甜意,随后暖流自胸腔蔓延至四肢百骸。不知不觉中,两位亲王都饮下了不少,那酒的暖意与温泉的温热交融,整个人都仿佛被包裹在一个温暖的茧中。

燕王微微倚靠在石头边缘,周身雾气环绕,令人略感恍惚。那鹿茸酒药性是极温热的,饮下数杯只觉得下腹热胀难忍,赶忙用手遮掩。这种身体的变化使得他的呼吸都急促了一些,夜叉稍微调整了一下握枪姿势,让手中的长枪不那么显眼。但看氤氲雾气之中,燕王手握长枪气势逼人,又伴随着他脸上稍显紧张的神情,终究是难以掩饰他此刻战意之盛。

狸奴自然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端起青瓷酒杯,在温泉池水中缓缓向夜叉走来,撩动出池面上万千涟漪,“六哥,你怎么不喝了?”狸奴举起一杯酒来,自饮了一口,剩下半杯酒。他佯作醉态,扶着额头似是酒酣晕眩,望着眼前面色微红的夜叉道:“这半杯残酒我饮不下了,好哥哥,你帮我饮下此杯罢。”

夜叉并不言语,只将半杯残酒倒入温泉水中,深邃的眼眸里似乎在说“自重”。他本就生得清冷刚毅,如今眉目紧锁,狸奴看了都有些害怕。

狸奴轻轻地咬住红唇,红着眼眶,梨花带雨地嗫嚅道:“若六哥哥也厌弃了我,这日子真是了无意趣。”

夜叉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下腹的热度和心头的不安,他看了看狸奴,那泪光闪烁的眼神让他心生一丝不忍,“七弟言重了。”

“我不如六哥能征善战,也不如三哥见识广博,是皇上身边最无用无依之人。如今他竟连一封信都不予我,弃我于此,我又该如何自处?”狸奴的声音中充满了一种芙蓉泣露般的柔顺与哀婉。

夜叉见状,心中实在不忍,忙伸出手来,想要扶住他,但狸奴却摇头,轻轻挣脱,想要避开他的手。怎奈两人力气天差地别,夜叉握着狸奴的手腕轻轻一拉,便将他揽入怀中。狸奴虽乖巧的躺在夜叉壮硕结实的胸膛,眼眸里晶莹的泪滴仍像断了线的珠子,“狸奴只求六哥疼我,我在这边塞苦寒之地,心内孤单的很。”

夜叉心想五哥将狸奴发落到凉州,自己有必要替五哥好好照顾他,又忆起前些天自己受伤,是小狸奴在床前不眠不休的细心照顾,心中更多了几分温情,手中的长枪索性毫不遮掩的顶在狸奴腰上,硌的他快要连连求饶了。

“六哥好生威风。”狸奴手上把玩起夜叉的长枪来,嘴里不禁赞叹,“去岁重阳佳节,我们兄弟三人在两仪殿内,我尚能有所意识,六哥习武之人,身体比我好上十倍,难道一点香药就足以让六哥动情?”

夜叉依旧不言语,但长枪之势锐不可当,似乎无声的在说那日的香不足以让他失去理智,他所作所为是因为心中几分妄念。

狸奴愈发得了意,他侧卧在夜叉怀里,端详起这般威猛英武的武将哥哥。他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了捏乳,再用舌头轻轻咬了咬,另一只手耍着枪也不曾放松。只听到夜叉轻轻哼了一声,池中温泉水竟浊了几分。

狸奴游历过岭南山水,水性是极好的,一个猛子扎入温泉水中,由于方才池水被染浊了,夜叉竟一时看不清他的好七弟究竟去哪了,回头之际,只觉一阵极轻快舒畅之感从水中传来。都说夜叉武艺极高,但若再刚硬的利剑长枪也怕陷进温柔乡里,只要狸奴不松口,夜叉便如利剑被封入剑鞘,只有缴械求饶的份了。

此刻凤仪殿内,关皇后身穿一身深紫色的凤袍,上面绣着凤凰与牡丹的图案,颇显皇后的威仪。她面庞平静的翻阅彤史,宫中如今局势颇为平衡,新人中最得宠的霍氏如今已晋封为才人,上月侍寝三次,窦德妃也是三次,凤仪殿两次,其余各嫔妃一次,当真是雨露均沾,六宫同沐恩泽。

一旁的贴身侍女端上一叠栗子糕,关岱然吃了一小口,感觉颇为甜腻就放到一旁,她纳罕道:“皇上宠霍才人这个新人也就罢了,怎得窦德妃如今也得起宠来?”

凤仪殿的首领太监倒是消息颇为灵通,“还不是豫王走的时候,将那雪狮子留在德妃娘娘的披香殿。皇上忙完朝政就去逗弄那小猫儿,有时晚了干脆就歇在披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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