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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子无悔,15

小说: 2025-08-29 12:52 5hhhhh 9360 ℃

在那昏暗的营帐内,微微摇曳的烛火使得这一时刻变得尤为温馨。夜叉慢慢地向狸奴靠近,他的目光深沉,仿佛黑夜中的星星,闪烁着难以名状的温情。他轻轻地拉下了狸奴的衣袍,现出狸奴如雪般的皮肤,而夜叉似乎被这光芒所吸引,犹如夜蝶因蜜露而流连。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上狸奴的皮肤,他的薄唇掠过狸奴的喉咙,两人的呼吸愈发急促。狸奴的手指在夜叉的背上轻轻游走,仿佛在弹奏他此刻的心声。他们互相褪去束缚,只剩下肌肤与肌肤的接触。在这宁静的夜晚,他们的身体仿佛融为了一体,小夜叉今夜似乎变得更加温柔,他像一团炽热的火焰,为狸奴带来了无尽的温暖。

狸奴星眸微张,铜镜倒映出两人的缠绵,痴痴的看着六哥不停的在自己的身上起伏。夜叉看着狸奴沉湎的表情,愈发血气上涌。一想到小狸奴竟为了护自己周全违抗了皇帝,他愈发拼尽全身气力,将无尽的爱意以持久鏖战的方式书写。

在广袤无垠的边境线上,蓬莱公主的仪仗缓缓行进,锦绣瑰丽之态宛如一幅五光十色的画卷。顾流霭身着凤冠霞披,阳光轻柔地撒落,为她的妆容添了几分明艳。

大食国的迎亲礼官早已在边境上恭候,他们身着大食国的礼服,脸上挂着恭敬而客气的笑容。顾流霭回望着自己的故土,大雍是她长大的地方,也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她心里恨恨的,誓要在大食国有一番作为,将来要让顾言懋、顾言悉血债血偿。

顾流霭所乘的车架渐渐消失在边境的地平线上,但也许,她人生新的篇章将在异国的土地上缓缓展开。

在回程的路上,顾言恕的心情沉重而复杂。一直以来,他与异母妹妹顾流霭的关系并不亲近,但此刻,她的离去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伤感。他的话语变得极少,只有马蹄声在旷远的平原上回响,仿佛在诉说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落寞。

夜幕降临时,他们到达了酒泉驿。顾言恕把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倒满,夜叉也不言语,只是陪伴着他一同饮酒。夜叉明白,在这种时刻,有些无言的心绪只能用酒来诉说。渐渐地,两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在这遥远的西域边城,驿站内灯火摇曳,外头是无边的夜色,而他们仿佛也随着这深邃的夜幕一同沉沦。

外面忽然火光冲天,有随从惊恐的呼喊着:“马匪来了!”这些马匪似乎对今日突袭酒泉驿的行动计划已久。他们手持火把,焚烧着驿站的房屋,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顾言恕和夜叉虽然酒意犹存,但他们毕竟习武,警觉性未曾完全丧失。他们迅速拿起武器逃出火场,准备迎战这群突然出现的敌人。

顾言恕从腰间抽出长剑,剑刃在夜火的照耀下泛起一层冷寒的蓝光。一个身披黑衣的头领高声呼喊,马匪们纷纷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向两人冲了过来。顾言恕手中的长剑化为一道青光,每一次挥剑都如同雷霆劈落,将试图攻上前的马匪吓退。

夜叉的箭术精准无比,一箭又一箭疾速射出,每一箭都直取敌人要害。兄弟二人背靠背,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防线。那身披黑衣的头领见形势不妙,号令其余马匪围成一个圈,试图围攻这两人。夜叉蓄力搭上三箭,放眼环顾,突然放箭快如闪电地射向了黑衣头领,那头领虽有所警觉,但依然被利箭贯穿左肩。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也开始感到寡不敌众,夜叉这些时日因蓬莱受了不少伤,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正当他们陷入绝境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随后,一道黑影直冲入马匪群中,正是统掌北衙禁军的靖千。她的软鞭在夜空中舞动,犹如一条银色的游龙,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闪电。每一次鞭影闪动,若灵蛇一般伸缩自如,轻易地绕过马匪的防守,直取其命门。

随着靖千的鞭声如雷,马匪们开始惊恐的哀嚎和求饶。那身披黑衣的头领眼看局势不利,企图逃跑。但靖千已经锁定了他。她身形一闪,出现在头领的面前,一记凌厉的鞭打,直接将其击杀。马匪们看到自己的头领被打败,士气大减。几乎在一瞬之间,他们四散逃窜。

夜幕下,酒泉驿再次回归宁静,只是风带着荒凉的寒意。燕王身上的伤亟需医师救治,向靖千道了声谢便先行离去。顾言恕走到靖千面前,行抱拳之礼以表感谢,“多亏了靖千大人,否则今晚恐怕真的要命丧黄泉。”

靖千神色冷淡,语气平静,望着顾言恕,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是皇上派卑职一路随行,护持豫王殿下,卑职只是听从君令。”

豫王抬起头,目光和靖千交汇,似乎想从她的眼眸中读出更多的信息,微微一笑道:“皇兄有心了。”

靖千目光深沉,继续说道:“卑职还奉命向王爷传递三件事。”她的话语缓缓而出,“其一是定远公主如今被接进宫由太妃抚养。”

豫王的眉头微微一蹙,自己亲生女儿被从生母身边抱走,心中不免关切。

靖千接着说:“其二是窦贵妃与阎美人发生口角,将阎氏推入太液池以致其小产,如今被禁足披香殿,削去协理六宫之权。”她报告这些消息时,脸上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但顾言恕却感到脊背传来阵阵寒意,他深知阎美人背后有关皇后撑腰,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靖千的声音再次响起,宛如一道寒流,在这幽暗的夜晚中缓缓流淌。她的语气依旧平静:“其三是豫王府司马杜彻玩忽职守,竟让祥瑞之鸟死于王府中,如今已经被皇上下令看押在大理寺了。”

这一句话,如同寒夜里的数枚暗箭,冰冷无情的刺中了豫王的心,他眼中的光芒仿佛在一瞬间黯淡下去。顾言恕的脸色瞬间苍白,也许是方才酒意尚未完全消散,他只觉眼前一片模糊,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天旋地转,整个人几乎要倒下。靖千的话像是无形的枷锁,将狸奴束缚的无法喘息。

夜风吹过,带起几缕尘埃。豫王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手心却渗出了冷汗,他艰难地站起身来,“有劳靖千大人亲自传达。”

靖千淡然的回应道:“宫闱之中波谲云诡,王爷务必小心。”她的话中虽有关心之意,但更多的却是提醒与警告。

顾言恕深深吸了口气,稳住身体,语气尽可能镇定:“只是这些马匪来路蹊跷,此地按说应是由大将军关嵩镇守,不该有这些宵小之徒作乱。望靖千大人能将此事上达天听。”

关岱然虔诚地跪在佛前,她的眉眼间流露出宁静恬然的神色,身后的衣裙铺展在蒲团上,宛如一朵清雅无垢的佛莲。

清雾轻手轻脚地走进佛堂,尽管是地位低微的小丫鬟,但她是关家的家生奴才,自然多得几分信任。她躬身低头,声音低沉而恭敬地说道:“禀皇后娘娘,关嵩大人传信说:在酒泉驿有北衙禁军,并没有成事。”

关岱然缓缓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她淡淡地说:“不打紧,大理寺那些人就算查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她再次低头,向佛像深深一拜,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虔诚:“能除去杜彻这工于心计的佞臣就好,以慰婠婠在天之灵。”

清雾默默地垂手站在一旁,她前日奉关皇后之命给在大理寺的心腹传话,让他们务必在狱中将杜彻缢死,再伪作畏罪自戕的样子,可直到现在还没有传来杜彻的死讯。

秋日天朗气清,整个皇宫仿佛沐浴在一片祥和之中。皇帝在忙碌国事之余,时常被成渊、无瑕两个天真年幼的孩子围绕。顾言懋对狸奴的思念如潮水一般,来来去去,回想起他离去时的坚决,他暗暗下定决心要严惩此狸,再不让他离开自己。

就在此时,靖千的传信和大理寺的报告同时送到。皇帝粗略一看,便知道近日宫里宫外的风波皆是关皇后所为。自窦贵妃禁足以来,皇后关氏的势力在后宫中重新孳生,渐渐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局势。

首领太监恭敬地站在皇帝面前,等待着旨意。“让四皇子生母刘德妃协理六宫,至于皇后,”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漠,“入秋了,她年纪大了应多加保养身体,后宫琐事就不劳她操心了。”言罢,皇帝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听说皇后身边的那个清雾行迹鬼祟,你悄悄处置了就行。”

后宫中的权力游戏依旧在继续,只是帝王的一念之间,便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甚至整个后宫的格局。

此时此刻,比起豫王一党,关岱然更忧心的是成漓被册封为“蜀王”,比起秦晋齐等亲王封地,蜀地更为偏远,顾言懋近乎是明言成漓继承大统无望了。

好在如今窦贵妃禁足,长女顾如珪和次女顾如璋都回到自己膝下,皇长女明德公主已近及笄之年,若能用姻亲笼络住宇文家,也许还能将成漓往前一把;哪怕真到了要鱼死网破的那一天,亲家手上握着羽林军的军权,也更有几分得胜的把握。

当关岱然与长女商议此事时,却被她一口否决,明德公主此时已经有了心上人——窦贵妃的侄子窦明诚。窦明诚本是二皇子成涛的伴读,和明德公主年龄相仿,因时常来披香殿探望姑姑窦香雪,和明德公主相见闲谈,渐生情愫。

关岱然心里一紧,她知道明德公主自小性子果毅坚决,劝道:“我知道你与窦家郎亲近,但此时是你兄弟争储位的关键时候,怎能以儿女私情为先?”

明德公主的眸子里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决然,她直视着母亲,“母后,我不是兄长登上储位的垫脚石,我是父皇的嫡长女,想来父皇也不会完全不顾及我的心意。”

关氏见女儿如此骄纵,只得继续劝道:“窦明诚的父亲早逝,他祖父司农寺卿窦肇邦已快要年老致仕,如今连他的姑母窦妃都禁足失权了,窦家已然是日薄西山,女儿你何必如此糊涂?”

公主的双眸泛起波澜,声音里满是倔强:“糊涂的是母后罢!女儿看够了后宫里如何争斗。柳采女那般好强,下场不过也只是缢死冷宫,我巴不得明诚一辈子不做官,只守着我、护着我便好。”

这句话触及了关岱然内心的痛处,她心痛地看着明德,眼中尽是失望之情,“没心肝的东西,你自襁褓之中,就是被柳姨妃抚养,你怎么也该称呼一句姨妃。”

“柳采女是被父皇废黜的罪人,况且她昔年管教我极为严苛。”明德公主的脸上挂着几分委屈,她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直率和无畏,“当年母后把我和妹妹当作安抚侧妃们的工具,如今又要把我当成棋子嫁进宇文家。可我如今大了,自己有了主意,还有父皇可以为我做主,母后也别欺人太甚了。”

关皇后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怒意,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厉声责备道:“你也到了及笄之年,怎能如此不懂事?母亲像你这般大时,都能应对晋王府的人情往来,平衡侧室了。如今我和窦贵妃势同水火,你怎能听信她侄子的花言巧语?”

此时,二皇子成涛缓缓走入房间,他的目光从母亲到姐姐之间徘徊,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他轻声劝和母亲:“窦兄并非是居心叵测之人,母后您别错怪了他。”

关皇后的目光转向成涛,抚摸着他的脑袋,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

明德公主哭的梨花带雨,泪痕映在如玉的脸颊,愈发显得楚楚动人,"窦家哥哥是真心待我好的。他答应一辈子只呵护我一人。" 她的眼眶红润,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语气中流露着磐石般的坚定,满眼的幸福就像盛开的海棠花。

关氏深知深宫之中,哪有什么纯粹的真感情? 后宫女子唯一的命运就是成为皇权的工具。但看着眼前如此单纯明澈的女儿,她想说的责备的话语停在了嘴边,眼眸中的锐气逐渐被温柔所替代。一刹那间,她仿佛回到了自己“年少无知”的时候,也许某一刻,自己也有过那么一次为爱而执着的决意。

关岱然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寒霜,你带公主下去,让她好生禁足思过。"

行至兰州驿,顾言恕手中握着一张朱红色的纸笺,字迹清秀、行云流水。他的眼神先是一怔,随即柔和了下来,终究是被诗中的缠绵悱恻的思念所触动。

“茕茕孤影夜渐长,寂寂寒雨隐秋光。

独闻空庭落花曲,心寄鸿雁何堪忘?”

燕王顾言悉端起茶杯瞥了一眼,“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给你写的情诗?”

顾言恕微微挑眉,抬眼看向他:“你连你五哥的字都认不出了?”

夜叉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如今竟转了性了,我本来还担心他会追究你私自出京的事。”

狸奴淡淡地叹了口气,拿起信笺,再次看了那情诗一眼:“情诗写的倒是缠绵悱恻,对我的人下手也一点没含糊。”他的眼眸又笼上一层寒意,回想起了五哥最近的凌厉手段,似乎在警告自己若不早些回去,杜彻和窦香雪也许连性命都难保。前日窦家的仆人也递来消息,说窦贵妃从未受过这样的冤屈,可无论怎么请求皇帝都不肯见她、听她陈情,如今已经绝食了好几日,再这样下去怕是不好。

顾言恕心里忖着:当年顾言懋就是利用前太子妃尤氏的小产离间了楚王和纯懿太子,这样的手段他不可能不懂,只不过想借窦氏逼迫我罢了;抑或是他觉察出霍安舒之死背后有窦妃推波助澜。

狸奴此刻忧心忡忡,但也别无他法,只能催促射声军将士们加快回帝京的步伐。

月余,帝京郊外,豫王府的下人给狸奴递来一个锦囊,说是杜彻入狱前留下的,他似乎在重明鸟送入王府的那天就觉察到了皇帝的意图,所以留下了几个锦囊给王爷。

顾言恕赶紧打开锦囊,里面是一根打了百来个绳结的红线,狸奴按照杜彻曾教过自己的法子将暗语解出。

夜幕低垂,豫王和燕王坐在营帐内,灯火昏黄,两兄弟正在详谈着明日入帝京的细节。

突然,一道黑影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闯入营帐,手中寒光一闪,一柄利剑直指顾言恕。黑衣人的动作快如闪电,举剑刺来的瞬间,燕王顾言悉的反应更是迅捷如风。他身形一晃,犹如燕子般俯冲而出,挡在了七弟的身前。

紧急关头,顾言悉眼疾手快地抄起地上的一根木剑,以抵挡刺客的剑锋。他身形一晃,仿佛流云飘过,轻轻挡在了黑衣人和豫王之间。两人的剑影交错在一起,黑衣人的剑法极为高超,每一剑都带着杀气,狠狠地刺向顾言悉的要害。剑光刀影间,燕王顾言悉显然处于下风,他若非是以巧妙的身法应对,只怕早已被对方所伤。

就在两人对战僵持不下的时刻,黑衣人突然变招,剑锋一转,疾如闪电般刺向一旁手足无措的顾言恕。顾言恕反应不及,只觉一股剧痛从肋下传来,剑尖已然刺中他肋下三寸处。

“小心!”顾言悉大喝一声,试图冲过去救他,但已经晚了一步。顾言悉此刻心如刀绞,急忙搂着受伤的弟弟,声音颤抖着问道:“狸奴,你怎么样?”

黑衣人见机以轻功遁走,如一阵轻烟般消失在夜色中。顾言悉心急如焚的眼神中闪烁着无边怒火,同时心中暗恨自己没有随身携带弓箭,他恨恨地说道:“天子脚下,竟敢行刺当朝亲王。关氏一族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我一定禀明皇兄严惩罪人。”

狸奴虚弱的倚靠在夜叉怀里,劝他冷静:“六哥别冲动,眼下没有确凿证据,想来皇上也不会完全相信。”说罢便适时的晕厥过去,让整个射声军军营乱作一团,一时间找止血药的、去城中寻医的,来来往往,好教韩虎换上射声军军服后能早些脱身。

晨光透过马车的珠帘斑驳地洒在车厢内,当顾言懋看见卧在车中的小狸奴面色惨白,气色如同雪花一般轻薄。一见到五哥,他勉强扬起了微弱的笑容,眼角泛起了泪光。“狸奴知错了,狸奴只是担心五哥失去了燕王这肱骨之臣,才……” 顾言恕的声音虚弱而颤抖,听得教人心疼。

顾言懋那些酝酿了许久的责备之辞早就烟消云散了,他只小心翼翼地搂着七弟,仿佛怕自己的力道稍微重了一点就会伤到他。“朕怎会忍心责怪你,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的声音里满是心疼怜惜之情。

顾言恕微微抬起头,眼眶微红,仿佛满眼尽是萦绕心头的情丝,“这些日子,狸奴日夜牵挂五哥。此番相见,见你又清瘦了许多,这可怎么是好?” 他的话语中皆是对皇帝深情,真真假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今究竟有几分真意。

顾言懋看着怀中的顾言恕,目光变得深沉,仿佛决心已定。“以后朕不许你离开朕,一时半刻也不能够。” 他的声音坚定,像是在做出一个永不更改的誓言。

华月殿的大门缓缓开启,明媚和煦的日光撒在了床前的幔帐上,染成了一片朦胧的淡金色薄雾。

殿内,几乎每一件陈设摆件都和顾言恕孩提时的记忆一模一样,仿佛时光流转,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然而,这种过于细致的复原,却给狸奴带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皇帝告诉他,安排他在华月殿养伤是为了太医照料方便,但这理由在狸奴的心里却显得过于牵强。他躺在床上,眼神复杂地扫视着他童年时的居所。

皇帝走到床边,坐在狸奴的身旁,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阿虺的声音低沉而温暖:“狸奴,将养了几日,如今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顾言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凝视着皇帝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答案。但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像是隐藏着太多未言之谜。“五哥,我已好多了,只是……”他顿了顿,视线在华月殿这熟悉而疏离的一切间游移,“只是这华月殿,为何恢复得如此像旧时的样子?想来也是极费工夫的。”

顾言懋微微一笑,回忆似乎勾起了他的柔情,“狸奴还记得我们少年时,在这华月殿对弈品茗的日子吗?”皇帝似有几分感慨之意,“那时总觉得天下之大,只有华月殿这方净土,才能真正属于你和朕。”他的目光在狸奴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朕想,既然你在此养伤,不如让这些旧物旧景伴你左右,也算是朕的一点心意。”

狸奴微微低头,一时间竟有些哽咽,但那隐隐的不安仍旧在他心头盘旋。他见皇帝此时正是触动情肠,便乖巧的倚在阿虺怀里,“听宫人们说窦贵妃如今憔悴了很多,皇上可否派御医去瞧瞧,再者她也不是冲动之人……”

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这平静的话语中蕴含着无法动摇的决断,“窦贵妃之事,朕自有决断。”阿虺的目光重新变得不可捉摸起来,“她这些年变了很多,甚至令朕都感到有几分陌生。”

狸奴知道其中涉及后宫的权力秩序,窦贵妃昔日的风头令不少宫中的人眼红,加上她与狸奴的姻亲关系,这使得她处境变得更加微妙。皇帝明知窦贵妃不是冲动之人,不可能光天化日推搡有孕妃嫔,仍旧还是将她削权禁足了。

比起窦香雪,杜彻在狱中的境况更让狸奴担忧,但他知道一定不能由自己出面求情,否则只会引起皇帝的猜忌让杜彻死的更快。只得悄悄命人打点大理寺的狱卒,务必让杜卿日子好过些,先撑过这阵子以图来日。

旬月之后,阎美人在自己宫里自缢了,死前留下一封自白书,对自己假孕并诬陷窦贵妃的事供认不讳。皇帝赐死了替阎氏安胎的御医,并将所有和关皇后有关联的御医悉数逐出帝京。

随着披香殿的宫门重新被推开,灿烂而刺眼的阳光倾泻而下,顷刻间溅在窦贵妃苍白的面容上,她昔日那如玉般晶莹的容颜,此刻却带着一丝弱柳扶风的憔悴。披香殿外的花木、流水与鸟鸣都与往常无异,但在她眼中都是了无生气,窦香雪只觉得殿外的阳光如此的刺目。她紧紧抱着怀中的雪狮子,猫儿宝石般的蓝眼睛也不似从前灵动,到底是被拘了数月。这些日子若没有猫儿的陪伴,她当真是撑不下去了。

豫王的脚步逐渐靠近,试图安慰窦妃。窦香雪抬眼时,脸上的泪痕已然干涸,她的眼眸如波中浮萍,流淌出一种凄美的诗意。

“可怜它也跟着我受害。”她低头看向怀中的雪狮子,脸上的悲戚更加明显,声若蚊蚋:“皇上他好凉薄啊……“

“皇兄也是被奸人蒙蔽了。”顾言恕虽这般劝道,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贵妃的身体微微一颤,淡淡一笑,那笑里藏着几分辛酸与无奈,“王爷当真这么认为吗?”

窦贵妃轻轻抬起了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决:“我并不是因他而寒心,我为的是自己的心。禁足数月,囿于方寸之间,方知笼中鸟之悲。”

窦贵妃缓缓走到紫檀镶金丝鸟笼前,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笼子的边缘,笼中的鸟儿有些躁动。香雪轻轻打开鸟笼的门,那些曾被囚禁的鸟儿纷纷振翅飞翔,似是天边五色斑斓的烟火。

“去吧,离开这深宫。”窦香雪轻声说道,她的声音中满是释然。望着那些渐行渐远的鸟儿,她深知,自己被长久困于笼中,早已忘记了如何飞翔。

顾言恕搂着雪狮子深吸了口气,深宫的残酷,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皇权之下的挣扎和哀求,人命如草芥,零落成泥化作尘土,终究连一点残香也无法存留。

华月殿内,珠帘半垂,红烛投下朦胧的光晕,绫罗帐幔掩不住殿内浓烈醇厚的情爱。

“听御医说你的伤痊愈了。”皇帝看向斜倚在床榻上的豫王,眼神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二人的距离愈拉愈近,兄弟深深一吻,犹如春风拂过桃蕊,唯余下朱唇间芬芳恋意。

夜色渐深,繁星点点,但殿内却似白昼般明亮。两人早已到忘我之境,沉浸在这片刻的蜜意温柔之中。顾言懋见七弟久不承宠,有些许拘谨之态,便以暖情药安于指甲内,在他曲径通幽处缓慢搽揉。

皇帝见狸奴如春泉涌溢,美人儿朱唇轻启,媚眼如丝,愈发起了兴致。阿虺似有千言万语凝于心头,小狸奴只觉爽利不可当,似凤求凰,魂牵梦萦。 二人恩爱到了二更天,已有些筋疲力尽,阿虺便搂着七弟安睡。

待狸奴略清醒些,只觉情难自禁,便趁机成事,兄弟二人俱是心荡神怡。听着五哥的温存软语,狸奴愈发心飞神荡,一连千百余下,让兄长娇喘如丝,一泻千里。

眼见豫王身子好全了,皇帝便下旨将五皇子和定远公主也挪到华月殿来,好共叙天伦之乐。豫王妃时常进宫探望豫王和公主,看着无瑕那天真烂漫的脸庞,玉壶轻轻地搂她入怀,如春风拂柳般的脸贴着脸。

豫王坐在旁边,看着妻儿的亲昵,眉宇间尽是关切与柔情。“王爷的伤总算痊愈了,太妃在王府里日日牵挂王爷。”豫王妃的声音柔和,情深意切。

豫王叹息一声,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可皇兄依旧没有放我出宫的意思。”话语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忧虑。

豫王妃嘴角带着一抹温柔的微笑,试图宽慰豫王的忧心:“想来皇上如此待王爷,是因着年关将至,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年才有趣。”

谈话间,豫王提及了杜司马的事情,他深知杜彻对他的忠诚与痴心,如今他因为自己而身陷囹圄,这让狸奴心中愧疚不已。

豫王妃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夫君心中的疑虑,于是轻声道:“妾身自是按着王爷的吩咐跟皇上说情,以自己不擅管家理账,王府诸事离不开杜司马为由,求皇上念在他往日功绩,从轻发落,只是皇上依旧没应允。”

豫王脸色凝重,自责之情溢于言表:“唉,是我害了他。”

豫王妃见状,急忙安抚丈夫,“如今刑部上下,妾身已打点了几千两银子,想来杜司马在狱中应不至于太难过。”尽管如此,她的眉宇间也难掩担忧的神色。

正徽八年除夕之夜,宫中华灯璀璨。宴席间,承平夫人轻盈地踏入舞池,美人身穿朱红色长裙,恍若火焰中的红莲,腰间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作响,手持纯白如雪的折扇,恰似朱墙外独盛开的寒梅。

红裙娇艳,白扇清雅,众人皆称赞承平夫人舞姿轻盈,扇影翻飞之间,恍若彩凤翩翩。人群中,狸奴望向高氏的眼神却是多了几分复杂,他身量清减了许多,舞步也失了昔年“云迹”的空灵潇洒,多了几分身不由己的飘零之感。

一曲舞毕,承平夫人缓缓地合上扇子,双眸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狸奴心中得了一句“玉扇飘摇掩月华,朱颜泪落映霓裳”,恰如此情此景。皇帝兴致颇高,对承平夫人大加赞赏,高氏红唇微扬,露出一抹应和的笑意,但那笑容下的寂寥与失落,对于善察之人,却是一眼可见。

月明星稀,瑞雪压枝,腊梅花香四溢,冷冽的冬风中带着一丝馥郁清香,冰清玉洁的花骨朵儿在月华之中更显出尘。

宫中的除夕宴依旧喧闹热烈,高氏以更衣为由离席,独自步入了梅林。他轻抚着腊梅花瓣,思绪万千,正当陷入深思时,背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琉璃。”是狸奴的声音,两颗寻找宁静的心,在蜡梅树下不期而遇。

高氏转身,月光洒在脸上,映出他那双清亮的眼眸。他轻轻道:“王爷,你怎么也在这里?”

豫王微微启唇,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轻松,“夜宴乏味,不如月下赏梅。”

“当真是好雅趣。”琉璃轻轻叹了口气。

狸奴看向他,缓缓地开口说道:“琉璃,我已替你传信给了你的母亲和妹妹。”

高氏心头一震,双眼顷刻间蓄满泪光,低声问:“她们……她们怎么样了?”

顾言恕微微一笑,“放心,你妹妹如今充作太妃的侄女养在身边,虽然她身体仍旧孱弱,但正慢慢调养着,等春来时气渐暖,她会渐渐好起来的。”

听到这些,琉璃眼角的泪珠不禁悄然滑落,他低垂下眉梢,“我离家已久,每每夜深人静时,总是担心她们。多亏有你,让我得知她们的近况。”

顾言恕轻轻拍了拍琉璃的背试图安慰他,却见琉璃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痛楚,他眉头紧锁,似乎很是疼痛。顾言恕急忙撤回手来,低声询问:“琉璃,你怎么了?”

他盯着高氏的眼睛,但琉璃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脸上却已泛出几分苍白之色,“无妨,咱们也离席很久了,早些回去罢。”

豫王语气中带有几分难掩的担心:“琉璃,你若有什么隐疾,不妨告诉我,或许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可惜席神医去南诏寻草药不在京中,但我也认识几个医术极高明的太医。”

高氏轻轻地点了点头,轻柔地说:“好,有狸奴这句话,我心便安了许多。”

二人缓步走出梅林,月光如水,为他们的身影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

正徽九年,春风送暖,催开了宫中一树树梨蕊。皇上与顾言恕在两仪殿用完晚膳,饭后并未如常久坐赏谈,而是摆驾前往朱境殿。

华灯初上,殿中却是一片静寂,狸奴凝视庭院,殿外春桃竞艳,玉兰含羞,他的心事如同湖面上的涟漪,层层叠叠。

目送皇上远去的方向,他轻轻摇动手中团扇,“五哥那样善察又聪敏,或许能感觉到琉璃并不爱他的吧。”

顾言恕对镜自照,鬓边果然又生了几缕华发,流年似水,他无论怎样深藏也藏不住。迫近不惑之年,顾言恕纵是精心养护,二八年华时的绝世容光,也终究如晨露般易逝。伊人黯然的低声自语道,“谁会不喜欢青春年少的躯体呢?”

公主和皇子在华月殿早早睡熟,宫门也已下钥,此时顾言恕感到一种难言的无所归依之感,他爬上了两仪殿的殿顶,踩着琉璃瓦片,小心翼翼地沿着精雕细琢的檐口向上爬去。他自幼长于深宫,熟谙了宫中的严苛规矩,只是此刻他对这些毫不在乎了。独自坐在殿顶,放眼望去,整个宫中的繁华景致尽收眼底,灯火辉煌的朱境殿就在不远处。

夜风吹拂着美人单薄的衣襟,顾言恕望着满天繁星,神色间流露出对往昔无忧年华的追忆。一缕玄琴之声从不远处的朱境殿飘来,曲调虽清新雅致,只是琴音流转间,似乎蕴藏着一种莫可名状的凄然。

顾言恕闭上眼睛,任由琴音在耳畔绕梁,曲中的每一次情绪起伏,都牵动着他的心弦。曲中仿佛有琉璃倾诉于他的心事,无可奈何又辗转缠绵,宛如一场在盛世中落幕的悲欢离合。

这幽幽的玄琴之声,对顾言恕来说,既是一种慰藉,也是一种煎熬。他想起了和阿虺之间的点点滴滴,又想起了琉璃眼中道不尽的愁绪,一切如此清晰,又如此渺远。不知怎得,琴声忽又变得急促铿锵,宛如战马奔腾。此曲倒是颇为耳熟,狸奴记得是北方的乐人为一首描绘边疆战场的诗所作,以激发战士们内心深处的澎湃壮志:“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高氏在“快”和“走”对应两个音上格外的重了几分,听得狸奴有些许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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