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的小雨

由于温哥华连绵的雨季，晓宇即便绞尽脑汁安排行程，却也始终无法对抗天气的变化；本就不长的假期，我俩只好每天临时安排行程，天气晴好就结伴外出玩耍，赶上阴雨就一起泡在家里打打游戏写写日记，或者陪着小家伙练练琴……

1997年3月20日，星期四，今天是春分，可惜天公却依然不作美，早上起床透过窗子就看到天空灰蒙蒙的，屋外劈里啪啦地下着小雨。虽说春雨贵如油，但是三天两头地下，也难免让人心生厌烦。

望着屋外淅淅沥沥的春雨，小家伙也有几分郁闷，皱着小眉头懒懒地缩在我怀里不愿起床，直到我拿出杀手锏来诱惑他，才起身拉着我一起去厕所撒尿洗漱。我的叫醒绝招当然是美食，昨晚我就抽空把买来的大肠和猪肝处理好了，我本想给小吃货弄个他最爱吃的包子炒肝当早点，但昨天却没买到北京的那种小肉包子，只能凑合着买了几个大大的素菜包代替。好在晓宇并不挑食，喝了满满两大碗炒肝，又干掉了两个素包子，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小脸上也露出了暖暖的笑容。

昨天我俩出门采购食物时，晓宇吵着要吃北京的东西，我就买了豆芽，韭菜，菠菜，粉丝，鸡蛋，酱肉，饼皮，甜面酱；立春当天吃春饼是老北京的习俗，通常是用烙制或蒸制的薄面饼，卷上春天的各色时令蔬菜，加上白煮的肉类，以甜面酱调味，咬上一口爽脆又美味，让人食欲大增。尽管早就已经过了二月立春，但我还是想趁着春分，今晚给小爱人弄一顿春饼吃。

吃完了早点，我就开始忙着洗菜择菜煮白肉，忙得不可开交；小家伙当然是寸步不离地陪着我，先是贴心地煮了几乎每日必喝的咖啡，然后边帮我打下手，边说着小骚话，还时不时对我动手动脚的，搞得我差点把持不住进了他的圈套，险些把他狠狠按在厨房岛台上要了他的小屁股……

“小坏蛋…起开……”我深知再这么持续被他挑逗下去，自己一定会输给胸中的爱欲，便按了按自己早已硬挺的男根，压下内心的躁动，一把推开了小家伙，“去去去…自己找点事干…大早上的刚起来就不老实……”

“不要嘛，我就想粘着你…坏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小爱人娇嗔地不肯离开我半步，还煞有介事地说道：“反正下雨哪也去不了，不如睡醒了就吃，吃饱了就做，做累了就睡…一直循环下去，那多美啊……”

“边呆着去，想什么呢你……”我却一口回绝，虽说小家伙的性欲旺盛，但周一他才刚刚释放过，我想让他多养养身子，不能过度纵欲，“又不听话了是不是？…你还在长身体，做爱不能太频繁…听话，要不你把琴拿上来，在我边上练……”

“昂…臭哥哥！真没情趣……”小家伙撅着小嘴埋怨道，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用力掰向他嘴边，“不做算了，亲亲总行吧？…要不，你看我换吉他弦吧……”

“好…亲亲……”品尝完小家伙绵软丝滑的小香舌，又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咖啡，我才催促他去拿吉他和工具，“快去吧，等下你也教教我，往后换琴弦的事，都交给我…小老公只管安心上学好了，家务事我来……”

晓宇的吉他虽说是租的，但琴弦弹旧了还是要自己花钱换；虽然晓宇的手并不爱出汗，不是那种吉他手们常笑称的“硫酸手”，但由于那时还没有镀膜的琴弦，按照小家伙平日的练习强度，每两个礼拜琴弦就会氧化生锈失去弹性，音色也变得干涩生硬，所以每半个月左右就要换一套新弦。好在琴弦的价格并不贵，他习惯用的D'Addario每套只要几块钱，每个月也就是在外面少喝几杯咖啡的价钱。

小爱人非常细心，也爱惜东西，他拿了一条浴巾铺在饭桌上，用专门的小支架把琴头架起来，一根一根地松掉老琴弦。Fender吉他的琴头设计，全部六个旋钮都在琴头左侧，好处是调弦时手只需要放在一侧，顺时针松逆时针紧；而缺点则是由于E弦和B弦的旋钮与琴枕距离较长，而Fender又没有像Gibson那种后倾的琴头设计，因此需要额外的String Tree来固定琴弦，不然用力弹奏时琴弦很容易滑出琴枕。算是设计理念的不同吧，Fender的设计一向都主张方便维修和更换配件，琴颈是用四根长螺丝固定在琴身上，拾音器也是安装在护板上，哪里坏了可以直接换新的；而Gibson则比较传统，一直延用胶合的固定琴颈，拾音器也是安装在特殊的塑料框架内，下琴桥更是保守地使用Bigsby或Tune-O-Matic……

我坐在饭桌对面，一根一根地择着韭菜，给小爱人吃的东西绝对马虎不得，必须要精挑细选；晓宇站在我对面，他那全神贯注的模样让我心生爱意，一双小手利索地在琴上游走，熟练地重复着每个月一两次的例行工作，小嘴里还不忘对我唠叨着一些关于吉他的知识。他拿出小钳子，把琴弦一根根地剪断，这时Fender的不同又体现出来了，因为是浮动琴桥，所以换弦时必须把吉他竖起来，把琴弦从背面穿过琴身，琴桥的弧度也需要自己调整；而Gibson的TOM琴桥则是固定的弧度，换弦时也不用翻到背面，换完只要简单调调Intonation就行了。

虽说不是自己的琴，但小家伙同样十分爱惜，他并没有急着换上新弦，而是用专用的清洁剂仔细擦拭了整个琴体，还在玫瑰木指板上涂了一层柠檬油；说是柠檬油，实际上只不过是一种工业合成的矿物油，人为添加了柠檬香料，颜色淡黄，闻起来的确有些柠檬的香味。

“哥…这个不难吧？”趁着等柠檬油完全渗入指板的空挡，小爱人调皮地走过来坐到我大腿上。由于他手上沾了矿物油，因此不能接触食物，又开始搂着我撒起娇来，“老婆…以后我要是有十把…不对！二十把吉他，没准更多…你也会一把一把帮我换弦吗？”

“当然，小老公的玩具，我肯定要帮你好好保养……”

“哈哈…那你可得好好学学……”小爱人笑着，露出他那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我对吉他要求可是很高的哦，每把都必须要调到最佳状态……”

“切…能有多难啊？…”我放下手中的韭菜，环抱住小家伙，不知他有什么魔力，每一次注视他的双眼，我的心都会泛起阵阵波澜，“外科手术我都能做，几把吉他我要是调不好，这手可以剁掉了……”说罢，我就把头埋进晓宇身前，鼻子在他脖颈上下求索，贪婪地嗅探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

“哈哈…你讨厌！痒……”小家伙被我弄得身子乱扭，因为手上有油不想弄脏我的衣服，他只好把两只小胳膊搭在我肩膀上，“我信你，我只信你一个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你也是世界最好的弟弟……”我不禁叹了口气，盯着小家伙的清澈的双眸，说道：“我真恨自己没能早几年遇到你…你要还是个小孩子，我保证天天让你只穿个红肚兜，光着屁股在家里跑来跑去……”

“烦死人了！你还想干嘛？”小爱人把额头跟我贴在一起，小嘴里嘟囔着，“我天天在家光着屁股，你就不怕流鼻血流死吗？…到时候我还得给你收尸……”

“流就流呗…血可别浪费了啊，找个盆接起来做成血豆腐炒菜吃……”

“咦！…恶心死了你……”小家伙松开我，走回餐桌对面继续摆弄起他的吉他来，“这可是你说的啊，下次冬天我再流鼻血，你可别拿棉花给我堵鼻子啊…直接伸舌头舔，全都给我舔干净，剩下一滴我都跟你没完……”

“嘿…你以为我不敢？”我又拿起盆里的菜接着挑拣起来，嘴上依旧不饶人，“你小鸡里喷出来那小白尿我都吃了，不就是血吗？我有什么不敢……”

“……”

小爱人被我怼得哑口无言，只好狠狠瞪了我一眼，嘟起小嘴继续手里的工作，他当然不是真的生气，每天被我言语上各种欺负，他肯定早就习惯了吧。我不禁回忆起了他上初二前的那个暑假，头一回在小家伙的卧室里吞下他男孩精华时的情景；他那羞得通红的可爱面庞，稚嫩硬挺的小肉棒子，清脆响亮的声声娇喘，还有口中那永生难忘的奇妙滋味，有点咸又有点腥的，却无比甘甜的浓浓汁水……

那一年，他十三，我二十五……

现如今，他十七，我二十九……

“嘿！发什么呆呢你……”小爱人打断了我的思绪，也许是因为我答应他会认真学习怎么调琴，他不容我分心，“好好看呀…你不是说要学吗……”

“哦哦…对不起，我走神了……”我抬起头，盯着小家伙手里的动作。

他先是拿了一条软软的无纺布毛巾，轻轻擦去指板上残留的柠檬油，然后拆开琴弦包装，左手攥住琴颈提起吉他，右手将琴弦一根一根地从背面穿过来。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像是生怕琴弦的顶端会刮花漆面，把琴弦穿过旋钮后，他还将琴桥和琴枕与琴弦接触的位置，用一根像牙签一样的小塑料棒，涂上了一些石墨润滑膏。

由于墨芬没有标配自锁旋钮，每根弦在旋钮上绕几圈，小家伙都事先仔细计算过，既要缠足够的圈数以保证琴弦稳定，又不能绕太多圈而显得难看；粗的弦绕两三圈，细的弦绕四五圈，最后剪掉多余的琴弦，所有动作在他手中看上去都轻而易举。

插上调弦表，把弦调到标准音高后，小家伙打开了他神秘的小工具箱；那简直就是他的小宝库，里面整齐收纳着各种小工具，有小锉刀，各种内外六角扳手，小十字改锥，测量用的尺子……

第一个要调整的当然是琴颈内置的调节杆，用来平衡琴弦的张力，让琴颈尽量保持笔直，晓宇拿了个变调夹夹在一品的位置，然后用手指按在二十二品处，低头观察着六七品位置的弦距。他又拿了个稍大点的内六角扳手，插进琴头上的小孔内，每转四分之一圈，就重新调整音高，让六七品的琴弦尽可能与品丝之间只留一张纸的空隙，这样琴弦按下去才不至于太费力。

“哥…记住啊，这把琴的指板弧度是9.5……”小家伙又拿起卡尺测量，还用内六角扳手做着微调，“弦距尽量低一点，只要不打品就行，这样弹起来才舒服……”

“哦哦…你说慢点……”我停下手里的活，认认真真地听他讲解，“晚上要是没事，你帮我写在日记本上吧…我怕你说一遍我记不住，过两天就忘了……”

“嗯…到时候我帮你写下来……”因为只是简单的换了套新弦，弦号和品牌并没有变化，所以琴弦的张力也跟以前相同，并不需要做太大的调整，“最后再调调Intonation就行了，不然高把位有可能跑调……”

所谓的Intonation，实际是弦长决定的，吉他上的每根弦都一样，空弦和十二品正好是一个八度，有些有二十四品的琴则是两个八度；如果空弦与十二品的音高加泛音音高不在一个八度上，那就是弦的长度有问题，需要调整琴桥。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精细活，必须做到分毫不差，不然演奏时弹出的音准就有可能跟台上其他乐手有出入。小爱人对乐器的要求十分苛刻，一定要力求完美，这也特别符合他的性格，要么不做，要么就拼尽全力去做，做到最好，不留遗憾……

窗外的小雨仍在下个不停，身边的晓宇也依然忙得不行，虽说这春雨让我俩没法出去踏青，但只要能陪在小爱人身边，就算是阴雨天，我的心里也总是阳光普照。此情此景，不免让我想起了八十年代的一首老歌，劉文正那首《三月裏的小雨》里面的歌词，这首从海峡对岸飘洋过海的轻快小曲，曾经红遍了大江南北……

「三月裏的小雨淅瀝瀝瀝瀝瀝，淅瀝瀝瀝下個不停……」

「山谷裏的小溪嘩啦啦啦啦啦，嘩啦啦啦流不停……」

「小雨爲誰飄，小溪爲誰流……」

这首我已然哼唱过无数次的老歌，今时今日仍这般应景，也许一切皆为前世修来的姻缘，或者一切都是早已命中注定，我俩就是为了相知相伴才来到世上，为了相依相守才遇见彼此，为了相亲相爱才走到一起……

「小雨陪伴我，小溪聽我訴……」

「誰帶我追尋，追尋那一顆愛我的心……」

我爱的人，此时就近在咫尺，而爱我的心，此刻正在小爱人火热的胸膛中，砰砰地有力跳动着；晓宇陪伴我，给我一处温暖的避风港，让我此生不再彷徨迷惘，不再苦苦追寻……

至于小溪，如果我俩能有个像晓宇这般活泼乖巧，温柔体贴，样貌俊俏，皮肤白皙的儿子，那就叫他小皙吧；至于姓，当然是随我老公，跟他爸爸一样，姓林，跟那位著名音乐家与填词人的艺名同音，就叫林皙……

“哥…干嘛呢你……”小家伙轻拍了我一巴掌，“你怎么又走神了……”

“宝贝…我爱你……”我忍不住把他拉到身边，“让我好好亲亲你……”

三月里的晓宇，时刻与我如影随形，他美得如诗如画，我爱得如醉如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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