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她愿意等待

当她踏上旅途 她明白一切为时已晚

我为她失魂落魄 但我听到你说

不要为往事愤怒懊恼

至少不在今天”

……

三和商场一层正前方的大型货场里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如果纣岩们像电视剧，电影里的丧尸那样只爱吃人的话，这些食物应该能供个小几年，可惜它们不仅不挑食，有智力，还对破坏情有独钟。所以此时此刻的食品百货区荒凉萧条，想找到些好货恐怕是大海捞针，不过有时候对于“幸运”存活的人类来说，他们没得选。

一个藏了许多面食的冷冻柜被放在店铺深处，上面压着很大一筐肉被怪物们挥霍许久，现在它们把肉糟蹋着大吃特吃到爽了，便忽视了压在下面的“宝藏”。两只摇摇晃晃的怪异纣岩偷摸着靠近，假装突然暴怒地互殴起来，“不慎”掀飞了放在面食箱上面的残缺烂肉，刚开始，一些怪物看到二人肉搏非常兴奋，露出异变的裂口大棒并拿起刀叉准备加入，却在恍惚之间被青绿墨色的波纹斩断，让其他小怪慌忙逃窜。一阵象征性的扭打后，看上去全身腥血的二位扒拉起那箱子来，看似把塑料袋装着的食品尽数疯吞，实则偷偷藏进了袖口，把外皮都撑得肿胀。随后他们继续看似癫狂地晃悠，一路逛到厕所深处，谨慎地打开通风管道爬了上去。

爬到相对安全的路段时，两人终于得以休息，他们暂时解除伪装，只见身上挂满了绳结，用来串起了大量被窃出来的食物袋，爬在后面的刘湖猛喘粗气，汗流浃背，前面的万昌面色疲惫，却挂着难寻的笑意，他回头说道：“怎么样？还算轻松吧，我们来一次就有如此好运，以后想必也不会差！”

看着身上塑料袋里饱满的年糕，千层饼，馒头，面包……刘湖也为他们的谋生大计获得巨大成功感到高兴，他由衷地佩服万昌的强大——没有万昌，他跟赵昕恐怕真的只能等死。

可偏偏就是绝处逢生的幸运，让他不自觉地得寸进尺起来。当他们爬到健身器材店，把收获放到沉睡的赵昕床边时，看到她惨白无光的脸，许久未换的绷带下渗出污血，曾经的美貌在瘟疫和伤痛的折磨下荡然无存，只余凄凉。刘湖沉默地捧起她余温无几的手，低叹一声，担忧地回头问万昌道：“万昌兄……实际上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

万昌眉头一皱，“你想找药？没辙没辙，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胡乱吃药的怪物变成了多么抽象的孽畜，我宁愿去红灯区逛一圈也不……”

“但……实不相瞒，赵昕她在学校避难的时候久病未医，后来又受伤致残，帮她堕胎的恩人做到这便仁至义尽，仅仅令她免于一死，但却无法除去那终日折磨……如今恐怕她的忍耐已濒至极限，不再救治的话……”刘湖言语诚恳，近乎恳求，万昌看了看赵昕，又看了看面前的男人，思绪万千难以定夺，考虑过后，他面无表情地作出了回复：

“那，你先把她杀了吧，我告诉你要害在哪，你不是有弩吗，只要瞄准位置对了就能快速……”

刘湖瞳孔猛震，不敢相信万昌口中言辞，一时间气氛紧张起来，他摸向身旁手弩，心中的目标却不像赵昕。但四目相对了好一阵时间，刘湖哀叹着垂下了手，低下头苦闷地沉思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直接痛快地死了确实是最轻松的，但……算了，跟你说什么没了她我活不下去又太矫情，说不过你！”

万昌不为所动，只走到赵昕身边仔细看了看，说道：“她的命确实不远了，听我一句劝，最后的时间多陪陪她，让这可怜姑娘临终前多些快乐回忆，如果你下不了手，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些了。”

这次，刘湖哑口无言，失魂落魄地也坐到赵昕身边，沉睡中的赵昕，的的确确像具尸体。刘湖目光呆滞，拉起她那皮肤缺一块少一块的小臂，悲痛瞬间充斥大脑，他本想用无数污言秽语辱骂万昌，但刘湖的理性最终让他选择了转移话题。

“唉……万昌兄，你如此英俊潇洒，想必也有过动情的时候，请问她是否……也消散在这场吞天巨灾中？”

一瞬间，万昌目光躲闪，像是钟表的指针不受控制地狂转，他故作自然地扶额，回道：“不是……她把我甩了。”

“喔……如果我在灾前这么说会被骂，但在现在这个时期，早日断了情缘是件好事，对吗？”刘湖苦笑。

“哼……说得对啊。”

“她可爱吗？”

“当然……”

“有多可爱？莫非万昌兄从未提起，是因为每次想起便心中刺痛？”

“……跟她一样可爱呢。”万昌的目光扫向赵昕，看向这个悲惨的女孩，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一段模糊跳跃的记忆，在脑海中出现：

一个花季少女被吊了起来，两个粗暴壮硕的猛汉用肉棒贯穿了她漂亮的双眼，插的她眼球爆裂，精液和脑浆一起流出；她被割开小腹，扯出肠子挂在周围供客人拽着强奸；铁针从她的后庭极缓慢地捅入，期间一位技艺精湛的老头不断剥落着她的肌肤，然后将盐撒于其上；她被当作诱饵引来同学，亲人和老师，跟他们一起受那地狱般的折磨后缝合黏接成一体……

少女刚受刑时痛骂着那些恶徒，但很快只剩下惨叫，求救和忏悔，再往后只有永无止境的哀嚎，最后没了嗓音，只余肉体被改造和解构的声音。从不成人形，到不具外形，最后是不可名状，她始终意识清醒地承受劫难。一个工匠把少女最后剩下的肉制成了跪姿雕像，放置在王爷府邸大门前，一动不动地膜拜着走过门庭的贵人们。

“侃兄……”

“……我说过了，这事我插手不了，她都没法从里面出来，我更出不来，我只是个靠办案赚钱的俗人……”

“求求你……”

“……”

万昌被拉回现实，他看见刘湖拿了馒头和米粥喂着刚睡醒的赵昕，赵昕虽然看不见东西，却似乎从刘湖的缄默中感觉到了他沉重的心情。她悄悄摸出口袋里一快巧克力饼干，递给刘湖，小声说：“这是我从学校偷偷拿过来的，哥哥为了我们出门冒险，辛苦了……”

刘湖的行动停住了，他已很难表达自己的心情，被情绪淹没的他，只能轻轻抱住颤抖的赵昕，安慰她先吃饭，万昌看着这场面，嚼了口干冷的酱香饼，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而且他等到了。阴影中的律师坐在屋顶柱子上俯视着万昌，带着厌恶的表情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贱货真想帮忙了？”

万昌没有说话，喝了一大口水，像是在无视那眼镜妹。律师急了，一跃而下指着他骂道：“欠操的废物，跟两个莫名其妙的人类混到一起就算了，还为了他们付出这么多？我再说一遍，你的墨可都是你自己的血肉炼化出来的，光是给那不知好歹的痴汉一件伪装耗你多少气血，你心里没数？”

万昌把最后一个红油牛肉包塞进嘴里，下咽后，目光对向律师面无表情地回答：“救他们，也是救我自己，我不做亏本买卖。何况这气血真有处处珍惜的必要？留份快速自杀的力，让我痛快去死足矣。”

听了这话，律师脸都气红了：“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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