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并没有那么好受。

万昌还记得，那天她是怎么用“给她画裸体速写”为由把自己骗到家里，然后把他操到腿都合不拢的。事实证明，万昌不是一个热爱美术的人，她却是某些方面的天才。

虽然当时她是霸王硬上弓，但全程动作都没有很剧烈，万昌只感觉自己晕晕乎乎地被她用肉体裹着压倒在床，随后屁股被冲撞了好几轮，还没开苞的稚嫩肉棒淌出不少淫水。当时他叫得很惨，并不动听，但她并未因此丧失兴致，反而更加耐心地搜寻万昌身上和体内的敏感点，而结果是——她取得了巨大成功。

后半夜时，他无数次被操爽到快昏过去，而且还被她抓住了把柄和乳尖，那时万昌只敢在心里暗暗委屈地责怪，觉得她实在是……太坏了。但对万昌而言，被她骑和抱着是世上最快乐的事，日常情绪低迷的他，只有在肉欲的温柔乡里才能找到一丝欢愉。

后来，热恋中的两个高中生在一周内来了七八次，每次万昌都豁出全身气力去担当好挨操的角色，不榨干他最后一点精力，他的身体就不会停止活动。而相应的，她非常赏脸地用越来越激进的方式调教他，懵懂青涩的万昌当时从未想过，这个身怀绝技的冷酷少女会是一个正义感无比强烈的知识分子。

万昌的生活并非满足不了温饱那般凄惨，但却足以让他一个普通学生陷入绝望。集训期间模考的不断失利，让他发现之前培训机构对自己的赞扬尽是谎言。画室中其他同学还时不时像精神病一样发疯，他自己清楚地认识到这条路很可能不会有好结局时，对实情了解不足的父母却鼓励他坚持下去。无奈徘徊之下，万昌选择了旷课，他深知自由的时间已经不多，而且已经不可能跟出类拔萃的她考上同一所大学。

看到万昌狼狈前来的身影时，与其他女高材生一同踏青的她丝毫没有犹豫，转身跑向了他，当时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显然对这个不好好准备联考的“坏学生”有些责备，不过看到那哀怜的神色，她也没有继续追问。回头告别朋友后，她骑上单车，带着这个爱哭的孩子在金色原野中奔驰，直到他的泪痕干涸，暖色的夕阳跨过高山，出现在他的视界，少女也停下了车，跟他在无人的山顶谈起心来。

那段时间，她的很多问题，经常把万昌问得哑口无言，但每次回去后进行的思考让他多了不少灵感。万昌画出一些拿不了高分，但令他自己很满意的画来，他一定程度上割舍了那已经消失在回忆的理想，通过创造快乐去度过最后的准备时间，然而最终的巨大失败，还是击垮了这个内心好强的少年。

时过境迁，从高考考场里走出时，万昌心乱如麻，可早早等着自己的她，扫除了万昌心中所有的阴霾。他们逛遍富人区外几乎每一处角落，在酒店里把彼此交给对方，直到太阳从天边升起，新的一天标志着那段艰苦时光的结束。

经过出分前没日没夜的数日疯狂，万昌再次被迷茫吞噬，但此时受万人瞩目的她却安慰起万昌来。她说，学习不是生活的终点，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跟她住在一起，如果归回正轨后能刻苦得自学成才，也能让万昌实现他想要的价值。如果他还喜欢画画，刚好可以随时给她欣赏欣赏，建言献策……

无论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此时的万昌已经说不出话，他只感觉到自己实在是配不上这个女孩，自卑不可抑制地涌流，溢出。她抚摸着万昌颤抖的身体，把手伸进他稚嫩的穴口，把那些烦人的负面情绪连同白浆一起榨出来。

疲惫地瘫倒在她的床上，万昌紧紧抱着被子，他叹息，又充满期待和慰藉——这是他的幸运，最珍贵的幸运。

对她而言最珍贵的幸运是什么？

万昌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竟是世道清白，公理得胜。

而她确实这么做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万昌愿意跟她去到一切地方冒险，哪怕危险重重，有去无回，也好过被无形的障壁隔阂——万昌的理想已经腐烂了，但她不是。

她还有大好的年华，不变的热情……

永恒的青春。

……

狭窄的过道里，全身防护轻外骨骼的改造人举枪警戒，那血肉巨鸟并没有过多躲藏，迅速从拐角处的黑暗中冲出，身上密集的羽毛褪去外壳露出充血肉眼，竟如密集蚊群般飞向改造人，机械造的卫士不慌不乱，手中枪口吐出火舌，手部护甲下能量外泄，将烈焰塑形成漩涡，将那些异变羽虫一网打尽。可与此同时，怪物已经悄悄来到改造人背后发动冲击，改造人义眼中蓝光一闪，单腿踏地散出脉冲波纹，将那巨鸟震退两步后，立刻回身并将子弹上膛，接连六发大口径爆破弹在巨鸟身上炸开，它背后的肉壳移形换位到羽翼阻挡爆炸，但仍然因为阻挡不够及时让腹部受了重创。改造人眼中出现变化的生物分析图像，片刻后图像收缩，它把一块芯片塞入枪托，随后发动的射击产生了更强烈的后坐力——不过相应的，子弹拐过翼盾飞到巨鸟伤口处，爆开的同时生成某种奇特的晶体深深扎入巨鸟肉体并不断蔓延，阻碍再生和自愈，就这样，那恐怖的禽兽奄奄一息地倒下，改造人端着枪靠近，却迟迟没有补上最后一发。随后，它叹了口气，寻找到巨鸟长满蠕虫巢穴和眼珠的耳羽位置，说起些怪话来：

“荒海的飞鸟，上级想让我问你，那孕育了你们的卵宫身在何处？还有那心怀鬼胎的北阳女娃……希望她已经进了你母亲的肚子，跟那求死的愚蠢叛徒一样。”

巨鸟身上无数双眼睛一睁，皮下的肌肉组织都开始不可避免地躁动起来，甚至突破了肉壳。它的喙断裂掉落，被地上血泊中流淌的线形长虫扶起后指向上方。

“哦？在上面吗……看来你很有可能是从那管道里来的，还真是辛苦。卵宫为了带走那个‘幸存者’，把你当做一次性耗材也毫不在意。”改造人露出微笑，它走到那密密麻麻发铁柜子边，从里面抓出一对被一起封进黏合肉壳的母子，只见半透明流质中，显露出那直接被同化和感染的母亲已经骨刺穿透全身，脸上五官都脱落下来长成怪物啃食她的脸，四肢被肉壳吸收和扭曲，如根脉般紧紧封死两侧的壳。可悲的女人还活着，意识清醒地承受被怪物的肉碎缓慢侵蚀异化的痛苦，还看着被自己保护的孩子给细小的触手钻得千疮百孔，把虫卵运输进那幼童被碾制成的糜烂肉酱里……改造人把这块大肉壳扔给巨鸟：“给你的核桃，很多人类喜欢这种食物，我想你也不会拒绝。”

随后，改造人意图直接转身离去，却突然被某种异味停住脚步，它立刻转头仔细观察四周，却发现储水室中每根水管，每个滤网里都开始往外流淌形态均匀的烂肉，就如绞肉机加工后的新鲜食材，肉中的破口还时不时组成人脸喜怒哀乐的模样，楼上漏下来的光芒也逐渐被黑压压的怪形压抑，改造人脸色一沉，锁住了回到外面的门，它把所有子弹装好，开启最大功率的防御系统，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

万昌披上一件廉价通用的白袍，回头又看见能眼镜妹向他挥手，令他心里五味杂陈。不过这次，她看上去没有那么冷漠了，反而帮忙擦干净了万昌身上的血，万昌无言以对，只得假装没有看见，自己找出口去了。

律师快步跟上，问道：“你还打算……忽视你必须面对的事吗？”

万昌茫然，看向那张娇俏又令他怨恨的脸，他低下头，疲惫地把压抑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姑娘……你只是我的幻觉，对吗？实在是对不起，我错了……请你让我安心地去死吧…….”

律师一愣，露出疑惑的表情问道：“你在说什么啊？我还能是假的不成？我都说了，我只是委托你办事，然后给你酬劳而已，保持个合作关系有这么难吗？”

听到这番话，万昌捏了一把冷汗，但随后似乎又乐观起来，爽快地回应：“哈，我明白了！但是我现在贸然离开，怎得安全上路，又怎么去找下一个人呢？”

“自己发挥想象力咯，难道要我一直教你吗？回见回见！要是办不成事，你的命就丢这得了！”律师有些不耐烦地说着，随后再次转瞬之间消失在了阴影里。

看着眼镜妹又一次无影无踪，万昌有些怅然，他倒不畏惧惨死，真正害怕的是自己的身体似乎总是在……异化，他担心，有一天他就不再是万昌，更担心……

担心什么来着，忘了。不过眼下这个智能专卖店看着是待不下去，自己从那只狐狸身上感到了极强的不安，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万昌在地上的尸体残片中找到一根称手的指骨，分散些许肉线将其缠绕并塑形，算是改造出一根属于自己的正经“笔刷”。

随后，他将新得到的幻彩墨汁泼洒在身上，那颜料快速凝固成形，化作一层可怖的伪装，万昌谨慎地拾掇拾掇那根新造出来的骨笔，悄悄开门出去，完全没有在意此刻太阳并未落山，而那无人看管的玻璃罩里，几根触手从上方缝隙中伸下，缠绕起那手枪被碾碎后的零部件，带了上去……

穿越在群尸异兽之间，万昌竟然真的没有引发它们的攻击，看到周围的怪物们欢欣雀跃地用电钻捅入人类俘虏的耳洞和肛门，搅得血肉横飞的同时在身上钉满铁钉，如挂件一般被迫跟其他怪物缝到一起，缓慢同化着，万昌心中产生些许惧意，但他感觉很奇怪——明明更残暴的场面他已见过了，而且那时自己毫无波澜，现在却对它们恐惧起来？

不对，仔细想想，这个问题还真是愚蠢。万昌悄悄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现在自己就在它们身边，但凡一个人再大胆，再不怕死，也会对落入纣岩手中存在本能的畏惧。来不及多想了，他只能加快步伐前进，毕竟路实在太长。他仔细观察路牌，避过了显示红灯区的路线——那里一定极度危险。靠着耐力和疯癫的本性，万昌每次要被发现的时候，就狂叫几声或突然破坏起周围的设施来，有时因为不顾后果，还造成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例如弄得灭火器干粉泄露，机器漏电，太大力跺脚把地上的活肉毯踩得嗷嗷大叫……有时候他感觉自己除了不虐杀别人外比纣岩还纣岩。本来这条漫漫求生路走得还算顺利，可他快要去到一处很可能存有安全区的隐秘通道时，突然产生的危险预感停住他全身，万昌感觉到自己如果再动弹，很有可能会立即死去。

万昌用眼角余光，瞥见自己身侧一家店铺深处有弩箭瞄准了自己，看握持姿态应该是人类，不然也没有理由不随着群体出来狩猎。

但眼下这个情况，想让里面的人相信并接纳自己并不简单，不过万昌突然心生一计。他先是莫名地停滞在店边，等左侧有纣岩靠近此处时，突然暗挥袖中骨笔放墨暗袭右侧怪物，尸血颜彩喷溅到腐烂的肉上，竟教那怪物外壳崩析，肝肠寸断。店中幸存者被万昌举动一惊，下意识放箭击中万昌肩头，万昌顺势倒在那空洞的窗口假装身死，那左边来的怪靠的最近，通过弩箭声意识到里面有幸存者兴奋地准备踩在万昌身躯上翻窗而入，却在这时被万昌用骨笔刺穿心脏，一时间万昌体表那套伪装竟转移到怪物身上，他自己则得了一套新的皮囊。本打算贪小便宜的怪物发现自己变了副模样，慌忙退将出来，而右边那被偷袭的怪物呼喊的援兵赶来，快速锁定了背上黑锅的它，追逐一触即发，一时间那藏着幸存者的店铺门口只留下尸潮拼命奔走和连跑带杀的痕迹，瘫在门框上的万昌趁四下无怪，往后一翻倒进了店内。伪装随之解除，弩箭因为剧烈动作而扎得更深，他有些疲惫，直到一双手扶起了他，匆忙将他往里面拖。

“哥哥，快呀！晚了的话它们又要回来了！”听到陌生女人放低了声音的呼唤，万昌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但以防万一，他还是留了个心眼装作昏迷，实则暗暗听着他们说话。

拖着

“唉……苦了这小哥了，这一弩伤得可不轻，我可不希望在这个时期杀人比杀怪物还多。”拖着万昌的不明男性后移了好一段距离，还进了另一个房间关好门后才敢开口，他明显更加谨慎，但从言语来看，不坏。

“哥……他怎么样？我在想我们有没有能力分他一份食物和水……”

“他不简单……刚刚那一箭，我能感觉到他可能是故意接下的，目的不好确定，但结合他把我们门口的那些孽畜引走还成功进来来看，有可能是为了证明他自己是人类。”

“哇……那他确实很厉害，有他帮助，兴许以后坐吃山空时还有余地对外探索……”

听到这里，万昌觉得时机差不多，假装痛苦地咳了几声，然后试图起身，搀扶他的男人发现后连忙将他靠至墙边说道：“诶？兄弟醒了吗？对不起刚刚太忙都没来得及找药，我这就……”

眼神中透着疲乏的万昌却突然一抬手：“不必了……”

随后，视野还有些朦胧的万昌一把抓住深深插入的弩箭，毫不犹豫地连带着几截模糊的肌肉组织拔了出来，那男人直接给吓傻了，但万昌没听到那女性半点动静。

“这……兄弟你疯了吧？！别乱动，我给你处理伤口，真的对不住你啊……”男人看着肩膀撕裂，血溅四周淋作圆环，表情中却有一丝病态兴奋地万昌，恐慌自责地匆匆拿起绷带给他包扎，万昌倒也没拒绝他的好意，不过悄悄让尸墨流进了伤口。

“哥，他怎么了？”这次那女人终于也着急地说话了，眼前景象终于清晰的万昌扭头一看，发现这里像是个破落的健身器材店，但大部分货架都已空空如也。而身后的女孩眼睛缠着纱布，双腿被截肢，坐在轮椅上，衬衫下隐约还能看见她胸口和腹部也有绷带，手肘也贴上了创口贴，像是浑身裂纹被粘合保养中的花瓶，又像本来华美却缝了大量补丁的旧衣服，可惜这时代里瓶罐注定要被打碎，衣裙注定要被撕开。

万昌向残疾女孩自矜说道：“不用担心啦，我啊，天生不怕伤痛，不然在那群东西里也活不下来！”

随后他有点迟疑地回过头，毕恭毕敬却有些尴尬地问：“不过眼下……我长期跋涉求生也有些饿了，请问……”

“额……”男人一愣，看见女孩点了点头，似乎有些不情愿地回头找到一个储存了些罐头的地方，不过迟疑之后他还是悄悄踱步到旁边，有些忐忑地拿了一袋密封烤鼠肉和一罐糖水递给万昌，万昌立刻抓起肉塞进嘴里，一口喝干了水，还赞道：“这肉真是鲜嫩，比我以前吃的好多了！”

“啊？是，是吗……”男人更摸不着头脑，但万昌没有怨言还是仍他长舒一口气，随后舒缓地坐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聊道：“既然打算一起谋生路了，老哥不如说说自己叫啥？我叫刘湖，那个女孩叫赵昕，她很可怜的……”说到这，刘湖声音小了许多，并添上了些哀伤，“本来只是个受欺凌的高中生，在灾变后地狱般的学校里挣扎好久才碰巧被我救出来，但因为被强奸怀孕所以体力不支，多亏我们逃到这里后遇到个贵人，帮她打掉了孩子……然而现在她双腿残疾，失明，大块皮肤溃烂，身体状态非常不乐观……但她乐观地觉得熬过这么大的苦，肯定希望就在前头……”

万昌有些触动，但仍然注意到一些刘湖没提及的关键点，便问道：“好啊……我叫万昌，算个教画的实习生，话说刘兄这里看着像是被洗劫过，但生活貌似不成问题，还能大发慈悲给我分食物，外面的怪物会随机入侵店铺，你们是如何撑过最艰难的时期的呢？”

刘湖沉默片刻，揉了揉脑袋后面露难色地说：“问到关键了……其实我们算是被一只猴子给救了。”

“猴子？”

“对，当时我们被逼进这里，走投无路，可旁边那条过道里突然窜出一群猴子外形的小兽，各自拿着刀枪剑斧，叉钩钳锤，将怪物们打跑后进到这店里大肆掠夺，却未伤我们分毫……随后，它们之中一位格外高大精壮，眼露红光的人形猿兽手握长棍走到我们面前，本以为要将我们吃干抹净，不料却口吐人言谈起条件来——它说自己是猴中王，手下群猴只打算拿那些器材回巢操练，与我们并不针锋相对……后来奇迹就发生了，这天之后我们无数次看见怪物成群结队经过店外，却没有一只真正入侵，但到了今天，我们的食物所剩无几，光是得到不被侵犯的安宁已不足以支撑我们活下去了……”

万昌听后十分惊奇，暗想：“猴子都这么仗义？我却觉得其中有诡……”不过他也立即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便谈笑道：“既然物资不足，我改日同你一起出去带点回来便是！这商场里最不缺的就是食物，无非是出不出的去的问题！再不济，那猴王这么好说话，找它要些安身立命之本，想必也不会被拒绝吧？”

刘湖和赵昕一时间都笑了起来，“万兄说话倒挺幽默，不过这个时期能多些趣味也不错……我开瓶啤酒，就当庆祝你愿意与我们同行吧！”

赵昕那因伤僵硬的脸活动起来，语气也变得欢快不少：“很久不见哥哥有醉意了，不知现在酒量如何呢？

万昌的神色难掩欣喜，却始终缄默不语，只微微点头，看向这荒凉脏乱店铺的每个角落，又看向这对……苦命的人，他却能预见，一旦他们试着离开这安全区域，厄运就会不可避免地降临——已经一个多月了，它们进化得太快，它们饿得太快，偏偏……享受得太慢。

站起身来，万昌帮忙推着赵昕的轮椅去到一个被改置和收拾好的卧室，她身体状态不好，得先休息才行。

她被放在床上的时候，不知为何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好像受到剧烈的痛苦，又好像只是本能的反应，后来她尴尬地解释，这是心理上的后遗症，貌似是之前在学校被一个同学折磨时留下的。

…………

深夜，酒瓶横七竖八地倒在墙边，刘湖已醉倒了，他睡去前跟万昌吐露了一些真心话——他救赵昕本来只想抓个奴隶，可是看她太可怜，连跟她发生关系都不敢；他并不干净，逃生路上牺牲了好几个兄弟才活到现在，他每天都因此自责，感到无比绝望；他哥哥刘林的爱人也是个姓赵的女孩，在灾难初期一起惨死在怪物手中，他总害怕这命运也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这些八卦般的过往，没给万昌什么震撼或触动，可听完后，他感觉自己埋在内心深处的某种惆怅不自觉地升起。月黑风高，今晚店外的怪物也没有因饥饿聒噪，难得的清静时刻，万昌手中舞出骨笔，尸墨从红白衣袖中顺着他手上经脉流淌，直到汇于笔尖，令他在墙上尽情作画——

几分钟后，骨笔下生出血红的九叶冰兰，青蓝的惊涛骇浪，以及一颗渺小的紫橙夕阳，肉线刷过脆弱的墙皮，剥落些许碎片并留下亮色的缺口，用最低的成本画出了天空。颜色没有规律，画面并无逻辑，不过油然而生的灵感，转瞬即逝的印象构成了这幅墙上涂鸦。

可看着他的“大作”，万昌有些莫名的孤独，一眨眼，他却发现自己正站在冰兰摇曳的汪洋中，海浪自远处扑来，水花溅在他的身上，遥远的夕阳映出紫色晚霞，天地之间唯一的人，是一个戴着眼镜，只剩下漆黑剪影的少女。

她是谁？

万昌脑中只剩下那个律师，他无比怨恨的人，可能也是把他变成怪物的人。

但为什么……现在的他没有复仇的欲望？

他走了过去。

……

……

“寻找遗失意义的无价之宝

在幻梦中建起海市蜃楼

我会一直保守这个秘密

直到长眠地下 化作尘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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