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プロセカ/しほいち】暴走

為了增加會話練習的對象，兔吉也被志步抓來一起學習，這時候一歌才知道原來它對妖怪語並不熟悉。

「嗯，雖然看得懂，但是不怎麼會說。」

反正去邊界收件時只要核對文件跟簽名就好，用不著交談。

兔子布偶小聲地補充到。

「お姉さん說使役的溝通能力大多來自它本來的地方，不同於施術者自製的偶或紙型，兔吉是從一歌那邊帶回來的，所以只會日語很正常。」

姊姊當時說的需要教也包括這件事。

幸好那時候自己已經會一些日語了，也因為只能用日語溝通，反倒讓志步自己的日語能力變得更好。

「嗯？雫小姐也是在那時候一起學習的嗎？」

「不，沒有，我不知道お姉さん什麼時候學的，但有天她來訪時日語就說得非常流利了。」

「好厲害……」

聽到志步的回答，一歌對雫更是敬佩了。

經過一週的密集練習，多虧了店長給的書本，一歌的妖怪語明顯進步很多。

她在翻閱一般書籍時也比較少提出疑惑。

這讓志步感到一點點寂寞，結果被兔吉說就像是看著雛鳥漸漸學會飛行後而落寞的鳥爸媽。

嗯，他們果然會拌嘴呢。

一歌假裝沉浸在書中沒聽他們的交談，直到終於忍不住被兩人的對話逗笑時，那就是另一場戰局了。

談笑間，一歌察覺原本一直和她保持距離的志步似乎變得親近一些了。

至少沒有那麼明顯的迴避感，而且相較以前僅像是剛好住在一起的室友般相敬如賓的態度，現在更像摯友的互動讓一歌感到高興。

希望能這樣持續下去。

§§§

吃過午餐後，志步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起來有些恍神與疲倦。

最近她沒有外出、沒有額外接工作、也不像是生病或沒睡好的樣子。

一歌在腦中一一刪去可能的情況，然後突然想到，該不會是滿月的關係？

之前聽廣播今晚是藍月——也就是這個月的第二次滿月。

印象之前看到的書本有提過，滿月多少會對妖怪產生一些影響。

尤其志步又是狼妖族，碰上這種特殊的月相，受到的相關波動可能更加明顯。

「志步，妳還好嗎？」

「啊……嗯，沒事。」

連回答都慢了半拍不可能沒事的。

「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感覺精神沒辦法集中而已。」

「會是藍月的影響嗎？」

「藍月？啊……難道是今天嗎？那很有可能……不會吧，今天？」

志步的狀態與其說跟一歌對話，更像在自言自語。

「志、」

「我覺得大概不太好。」

志步唐突的站起身打斷了一歌的話。

接著在一歌還沒理解時逕自走到了門邊拿起外出的背包。

「咦、志步要出門嗎？」

在這種狀態下有點讓人擔心，但是她看起來有自己的考量。

「嗯，我想去小屋待一天，抱歉……今晚可能會有不少騷動，但我沒辦法陪著妳。」

「嗯……」

「然後別外出，我沒辦法保證森林裡的狀況，可能會很危險。」

看起來這次滿月的影響蠻嚴重的。

「我知道了，志步妳也要注意安全。」

「嗯。」

向志步揮手道別之後，看著遠去的背影，一歌還是有些不放心。

「志步之前也會這樣嗎？」

「嗯，偶爾的滿月之夜，主人會被影響而變得不太一樣，有時候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有時候在森林跟入侵者打架。」

不過從沒去小屋待過。

兔吉看了一下一歌，認為這是它的主人在避免自己失控時，因為距離過近而傷害到一歌。

嗯……還是不能大意。

「一歌大人，雖然我們在屋內，但今晚還請多多保持警戒了。」

「……好。」

入夜後，一歌透過窗戶看著盈滿的圓月逐漸升起，亮白的月光讓森林覆蓋著一層銀白。

一歌記得以前學過的天文知識，這種月球非常接近、導致月亮看起來比以往都還要圓且大的月相被稱作超級月亮。

還剛好搭上藍月的時間非常少見，她只希望這不會造成志步太大的負擔。

與兔吉一起再次巡察過傍晚就已經鎖好的門窗，正當一人一使役準備要上樓時——

磅噹！

巨大的聲響讓一歌嚇了一跳，直覺反應地回過身尋找聲響的來源。

「發生什麼……？！」

從客廳破碎的窗戶竄進一道黑影，朝她直撲而來。

「一歌大人！」

「兔吉？唔！」

一歌的視覺只來得及捕捉到擋下黑影的兔子布偶被叼起甩到一旁的瞬間，接著左手上臂傳來的刺痛讓她發出了悶聲。

定眼一看，一匹灰色的狼銜住了她的手臂。

也許它原本瞄準的是自己的脖子，但被兔吉干擾，加上她反射性抬起手防衛的舉動才沒讓它得逞。

為什麼？狼？

灰狼紅色的眼睛盯著她。

狼口內濕熱的舌頭與呼吸時吐出的氣，熱度像是要灼傷她的肌膚。

銳利的牙齒只要再施加些力道就能刺穿皮膚、甚至是肌肉組織與骨頭。

狼向前踏步，沒有足夠力量、也為了避免強硬抵抗導致受傷，一歌只能順勢向後退，直到被餐桌擋住了去路。

「好痛、」

將獵物逼進死路後開始攻勢的狼加大了咬合的力道，利牙刺進皮膚裡了，如果再咬下去的話，手就會被……

「一歌大人！先攻擊鼻子！」

聽到兔吉的聲音，一歌右手握緊拳，往狼的鼻吻側邊用力的敲擊下去。

『嗷、！』

被痛擊弱點的狼立刻鬆口，甩著頭向後退開好幾步。

然後，它慢慢的站了起來。

「咦、……志步？」

看著眼前的狼恢復成了每天都能見到的那人，一歌愣住了。

此刻的停頓給了原本還在困惑為什麼家會被闖入的她一個解答。

因為那是屋子的主人。

「啊……唔、我、」

志步晃了晃暈眩的頭，她印象自己應該把闖入森林的妖怪趕走了，為什麼會被攻擊……

「？！」

忽然她察覺到嘴裡有香甜的血味。

接著搖晃的視線看到了一歌左手臂上滲著血的傷口時，她意識到自己犯下了錯。

「對不起！很痛嗎？」

一歌回過神注意到志步捂著鼻子、眼角泛著眼淚，隨手從旁邊的櫃子翻出乾淨的毛巾並快步跑向她。

「別過來！」

「但是剛剛……」

「別過來，而且、為什麼妳要道歉？！明明是我咬傷妳了、唔！」

原本朝著她大喊的志步突然用雙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好餓。

強烈的飢餓感讓口腔開始出現大量的唾液。

但是她不能嚥下，如果吞下更多一歌的血，她很有可能會再失去理智。

於是混著血的口水，不斷地從她的指縫間滴下來。

站在她前方的一歌，擔憂的神情以及那流血的手臂……

明明想好好守護的人卻被自己弄傷了。

如果一歌沒有反擊，她的手大概就會被咬斷。

——然後被自己吃下去。

想到這裡，一直以來壓抑在心裡、如今差點就要成真的噩夢讓淚水奪眶而出。

「志步、沒事的，這只是擦傷而已……」

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得非常混亂，一歌忍住想向前的腳步，放緩了自己的說話速度與音量，試著安撫她。

好餓，吃掉、

「不要……」

「志步，別擔心，我、」

吃掉、把她吃掉！

「夠了！別再這樣！」

「……志步、」

「唔！」

注意到一歌眼裡閃過受傷的神情，她驚覺剛才的怒吼讓對方誤會了。

「對不……不是、那……」

傷到她的手臂、傷了她的心，現在自己卻連道歉都沒辦法好好地說清楚。

志步向後退了幾步。

好餓、好難受。

好痛苦。

……好恐怖。

「志步等一下！嘶、」

「一歌大人！先把傷處理一下。」

「但是志步她……」

一歌望向那扇敞開的大門，已經看不見志步的身影，直覺告訴她如果不追上去的話，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很快就好了，請您不要衝動。」

「……嗯。」

的確先處理傷口會比較好，不然現在出去可能會吸引其他妖怪，也可能害志步受到更多的刺激，或者失血反而讓自己的處境更加危險。

一歌將醫藥箱拿到兔吉身旁。

用毛巾大致擦去手上的血，檢查後發現幸好傷口並不深。

主要是那時志步退後的瞬間，她的牙齒劃過皮膚造成的割裂傷，所以沒傷到神經或骨頭。

在兔吉的協助下，傷口被清潔乾淨，消毒上藥、蓋上紗布再用繃帶纏繞。

一歌試著活動了左手，雖然肌肉移動拉扯到時會有些疼痛，不過整體上不會影響行動。

但兔吉的狀況就不好了。

布偶的身軀因為被撕扯而出現大面積的破裂，讓填充的棉花掉落出來，少了填充物的支撐它無法順利站起身。

「很抱歉我現在的狀態沒辦法跟著一歌大人一起去。」

「……你這樣沒事嗎？」

「不用擔心，使役不會因為這點破損就殞滅的，之後再請雫大人修補就行了。」

「嗯……」

「那麼趕快出發吧，主人應該沒跑多遠，還請一歌大人將主人帶回來。」

果然連兔吉都有她要一去不回的感覺。

一歌點了點頭。

「我會把她帶回來的。」

「請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嗯。」

§§§

「哈啊、哈啊、」

當樹叢的枝葉打在身上，志步才注意到自己已經從家裡跑出來。

不，也許說逃出來了才更貼近現在的情況。

漸漸的她放慢腳步，然後在湖邊停了下來。

她有些不解，如果要逃走的話，應該要再跑得更遠一點。

可是她不想動了，索性就在湖邊蹲了下來。

『我到底在做什麼……』

望著湖面的倒影，垂下的耳朵，紅色的眼睛沒有以往的銳利與兇狠。

臉上有著鮮血、唾液，還有眼淚，真是狼狽啊。

捧起湖水潑向自己，志步用衣袖胡亂地擦著自己的臉。

也許剛才奔跑轉移了注意力的關係，唾液已經沒再分泌了，但眼淚還停不下來。

一歌她現在一定很擔心吧。

可是這種狀態的自己還不能回去，或者說根本不應該再回去了。

在那個家裡有兔吉能陪著一歌，而自己要在這個早已熟悉的森林裡找其他住處也不難。

守護她的方法還有很多種，不一定要住在一起，也不一定要讓她看到自己。

只是變回一個人生活而已……

「嗚、」

家的場景突然在腦海裡浮現，從原本一個人住的地方，慢慢多了另一個人存在的證明。

無論是物品、新傢俱的擺設、不同的作息習慣。

她發現自己喜歡現在兩個人的生活。

沒有把握時間跑遠是因為捨不得失去這一切。

啊、貪得無厭的自己。

明明都傷害到一歌了，還有什麼資格在她身旁呢？

忽然，因喪氣垂著的狼耳聽見奔跑接近的腳步聲而立起，志步擦掉眼淚站了起來。

她認為自己該離開了，可是雙腳卻忍不住停留在原地。

為什麼？

……只是要確認一歌的傷勢，然後叫她趕快回去。

對，這是最後一件事了。

「志步！」

雖然帶著因劇烈奔跑而止不住的喘息，但她的聲音還是那麼的溫柔。

「……都說過了夜晚很危險，妳還跑來這裡？」

「可是、……嗯，的確很危險，所以我們回去吧。」

「不行，我……」

看來不把這一切說清楚是不行的。

志步嘆了一口氣。

「我啊、是個殘忍的妖怪，什麼生物都吃，然後一歌……你們人類特別的誘人，再這樣下去我會把妳吃掉的。」

「……」

所以有時候她會突然拉開距離，是因為怕自己傷到人嗎？

一歌從志步的話聽出她一直在忍耐。

要忍住不吃掉眼前的美食，這是多麼折磨人的事。

「對不起，讓妳這麼痛苦、」

「不是！不是這樣，難道妳就不害怕我傷到妳、咬斷妳的手腳、把妳吃掉嗎？！」

「會怕啊！可是，現在我更害怕志步就這樣消失不見。」

一歌的話讓志步有些發愣，她沒想過一歌有這樣的念頭。

她的內心出現一點點的喜悅，但是只會傷害到別人的自己，本來就不該跟任何人接觸。

能跟一歌有這一段時間的相處，該知足了。

「不，別再繼續……？！！」

靈敏的耳朵聽見樹叢細碎的聲音以及一股直擊而來的惡意。

於是身體在她思考前就做出了行動。

志步衝向一歌，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下一刻左腰側受到的衝擊讓志步咳出了一小口鮮血。

肋骨可能斷了一、兩根，還有被對方的爪子弄出了傷。

『可惜、還以為能偷襲成功的。』

『混帳。』

確定對方的目標是一歌後燃起了怒意的狼妖，紅色的眼惡狠狠地盯著這個不速之客。

「志步、」

「別動，別離開我身後。」

志步右手護住她，左手則捂著受傷的腰側。

從破損的衣料滲出的血沾到手掌上，志步看了一下出血量，傷口有點大，不過還好並不深。

『森林的狼啊，妳是在護食嗎？』

『不准把她當食物、』

『為什麼？明明是那麼可口的人類，為什麼不吃她？』

沒錯，人類的味道，以及他們本能產生的害怕、緊張都會吸引妖怪，讓他們有想吃食的衝動。

原本志步也這麼認為，但是現在她卻沒有那個想法。

為什麼？

……因為是朋友？

『既然妳不吃，那我就不客氣了！』

雖然是滿月，應該是對狼妖族有利，但志步一邊顧慮著一歌的狀況，尤其要加強受傷側的防禦，導致豹妖的力量與速度幾乎在她之上。

一歌注意到了這一點。

明明這狼說著自己只會傷人，但卻比誰都還要拼命地保護她。

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志步擺脫現在的劣勢……

『啊啊，有意思、有意思！』

豹妖突然停下動作，大笑起來：『那個人類有我從來沒見過的情緒耶，害怕卻又堅強……哦？』

『你有夠吵，快滾！』

志步呲牙咧嘴地朝著他怒吼，還從喉頭發出了威脅的低鳴。

『妳啊，贏不了我的。』

『……』

即使是妖怪，受傷流血依然是不利的狀況。

但她不能退讓。

志步盤算著或許犧牲左手有機會能重創對方……

「志步。」

聽到身後那人的聲音，她瞄了一眼。

只見一歌摸了摸右手腕上的手鍊……

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讓妳、

然而看著她堅定的眼神……這的確會是個突破點。

志步淺淺地吸了一口氣。

『我再說最後一次，現在就給我滾出森林。』

『怎麼可能呢？帶著愛戀之情的人類我沒有嚐過呢，肯定非常的甜吧。』

說著豹妖再次展開攻勢，他預判為了保護人，狼妖受傷的左側仍是個大弱點。

雖然她有可能犧牲自己的手，但以勝率來說，他是佔上風的。

正當他照著計畫接近狼妖的左側時，志步卻突然向右一個跨步，放棄守在一歌面前。

這對豹妖來說是個極好的機會，他張開口朝著抬起手做無意義防禦的人類大口咬下——

『？！』

然而卻在要咬上她右手的那瞬間，被像是屏障的物體彈了開來。

『不准碰我的女人！』

『唔啊啊——』

順勢繞到豹妖身後的志步咬住了他的左肩，同時用還有力的右手，將爪子刺入其背撕裂出大面積的傷痕。

豹妖怒吼著往一旁踏步，用力扭動身軀想將她甩下來。

雖然最後得逞了，卻也讓背上的傷口擴大不少。

『給我滾出去！』

從草地上爬起來的志步立刻擺好了攻擊的架勢。

『……嘖。』

不知道那人類做了什麼，但豹妖明白自己已經失去優勢。

他摀住左肩上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後退幾步、頭也不回地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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