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俄罗斯走进卧室的时候，俄罗斯正按着太阳穴坐在床边。他没有抬头，继续维持着那个雕像一般的姿势：“退烧了吗？”

　　“好多了，”白俄罗斯说，“但还没醒。”

　　“那应该没事了，”俄罗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睡觉吧。半夜我再去看看。”

　　他拍了拍身侧的床面，接着站起身来，从白俄和门框中间挤了出去，带上了门。

　　门锁碰上的一刻，白俄罗斯又一次产生了强烈的被囚禁的束缚感，他不知道俄罗斯是故意在恐吓他还是仅仅因尴尬和羞耻而逃离此处。他把衣服脱下，这时才想起睡衣在自己那间刚刚锁上的房间里，他又一次混淆，想不通俄罗斯是不是正是此意。短暂的迟疑后，他还是脱光了内衣外的所有衣服，埋进了被窝里。接着开始纠结俄罗斯回来时是否应该装睡，他也万分想要逃离弥漫在这个房间中的尴尬气氛，可惜他已经洗漱过，没有合适的借口。

　　但等着等着，他又期待了起来，距离那个混乱不堪的夜晚已经过去了三天，他的生活已经彻底脱离了原本的轨迹。俄罗斯表现出明显的神经衰弱症状，目光刚一落到他身上，就像被灼伤了似的匆匆逃开，他回避与他共处，引开所有话题，一头扎进护理工作中，摒弃了所有杂念。这三天之中，他们仅有的话题是乌克兰的伤势。

　　白俄罗斯多么想抓住俄罗斯大叫，想像他失控时那样砸碎所有家具，想喝到酩酊大醉，但他没法那样做。他好像习惯了观察他人的心思，不想去打扰已经濒临崩溃的俄罗斯；他一直生活在规矩中，举起盘子时不由想到它的价格和最终落到自己头上的善后工作；他还要去照顾乌克兰，俄罗斯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好的……

　　他羡慕俄罗斯，他的哥哥似乎在排解情绪上有独特的心得，而他只能把苦涩的回忆咽下，一直到习惯它的味道为止。

　　他想起小时候的事，一根木刺扎进他的皮肤里，一直到整只手肿了起来才被父亲发现。苏联一边消毒，一边责怪他怎么会拖这么久，难道感觉不到吗。他并非感觉不到，只是忍住了疼痛。他已经忘记幼小的自己是如何思考，得出了应该隐瞒下来的结论。也许日后的他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也会觉得毫无必要而可笑吧。他忍受这些痛苦，什么也不会换来，看似平静的日子也总有一天会化脓溃烂。可是不再有父亲来救他，他需要自己把刺挑出来，他无从下手，只有劝说免疫系统，请把它当做自身的一部分，让它嵌进组织里吧。

　　在这样的情形下，白俄罗斯只能自己把破碎的心情拼凑起来，和往常一样，飞快地接受了现实，把愤怒和悲伤埋到了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甚至开始渴望俄罗斯重新与他说话，让两人关系缓和，回归到更加糟糕但相对稳定的生活中去。

　　俄罗斯忽然把他的房间锁上了，这似乎是某种信号，代表他终于想好了该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尽管这似乎是个错上加错的决定，但无意间顺应了白俄罗斯内心深处的愿望。他想到自己居然为此而高兴，鄙视和惭愧之情几乎要将他淹没。这没有什么，他对自己说，这没有什么，如果连这都不被允许，生活就太苦痛了。

　　白俄罗斯用力闭着眼睛，倾听门外的声音，俄罗斯从卫生间出来，拐去乌克兰的房间看了一眼，接着朝卧室走来，在门口驻足片刻才打开门，而关门又花了好几秒。一阵窸窣后，白俄罗斯旁边的床垫被压下一个弧度，身上一轻，冷空气涌进他蜷缩的小空间里，接着一道温热的气息挤走了它们。

　　又是一段长久的静默，俄罗斯的手臂搭上他的腰，沉甸甸的。它是赤裸的，这好像是长大以来白俄罗斯第一次与大哥如此大面积肌肤相触，它拉着白俄罗斯贴近它主人的躯体。白俄罗斯察觉俄罗斯同样没穿睡衣，他脸颊发烫，知道自己一定是红了脸。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睡着本就不太可能取信，但到了这么明显的份上，他实在没法厚着脸皮装下去了。他刚一睁眼，便正好对上兄长近在咫尺的眼睛，他的鼓膜随着心跳极速振动，使他头晕目眩，他想深呼吸平复下去，才发现自己一直屏住了呼吸。

　　他松开阀门，闻到了酒味，雀跃的心忽然沉了下去。俄罗斯这几天都没有喝酒，忙着处理各种事情，这杯酒似乎与他上锁的房间有隐约的联系。他的直觉比理性先一步想通，他感到难过，却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难过。

　　在他理解之前，一个伏特加味的吻贴到了他的唇上，像一阵风吹去了所有思维的尘埃。

　　这是白俄罗斯第一次和人亲吻，更重要的是，这也是他跟俄罗斯的第一次接吻，他脑袋晕晕的，没有想到自己期盼得久到已经放弃的东西会这么轻易地得到。然而这个珍贵的初吻没有什么先轻到重的铺垫，白俄罗斯一瞬就感觉有一块湿润的软肉滑进了嘴里。那是很怪异的体验——它跟他嘴里的其他东西一模一样，仿佛生来就存在于此处，但却是个异物；只有无限贴合的触感，却没有对它的控制权，如同身上一个没长神经的肉瘤。俄罗斯似乎也被吓到，他马上抬起头来，结束了这一吻。白俄罗斯呆呆地看着他，才知道那个东西是俄罗斯的舌头。

　　俄罗斯的脸也涨红了，似乎同样没有经验，但在酒精催动下他很快迈出了下一步——再次衔住白俄罗斯的嘴唇，并且更用力地把舌头推了进去，在白俄罗斯嘴里活动。

　　酒精的味道明显起来，白俄罗斯感觉像是吞下了一口烈酒，不知道俄罗斯喝了多少。事后想起他觉得俄罗斯的吻技糟透了，他没有像电影里那样灵巧地活动，而是像接吻鱼一样和他粘在了一起，舌头也好像无处安放一般，茫然地四处查探。但白俄罗斯当时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努力尝试做出一些更加笨拙的回应，将两人的舌头搅到一起。直到他发现这个姿势让他很难呼吸。他想推开俄罗斯，俄罗斯却把他箍得更紧，这时他终于发觉了俄罗斯还有其他的身体部分，它正整个罩在他的身上，他越是挣扎就压得越实。

　　不知道是脑供氧不足的晕眩让他胡乱扭动，还是他本能想到了解决办法，他的大腿碰到了俄罗斯的阴茎。说实话他现在想揣它一脚，但所处的角度使不上力，只好在下方来回磨蹭。俄罗斯很快放开了他，一把按下那双乱动的腿。他呼吸粗重，眼睛睁大到可以看见血丝，肌肉微微颤抖着，似乎按捺不住想破坏点什么的冲动。

　　他看上去像那天晚上一样可怕，在白俄罗斯平复呼吸期间，他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白俄罗斯的脑子越是清明，肚子上压着的沉甸甸的分量便越有存在感，他开始感到害怕了，不由缩起脖子：“哥哥……”

　　“闭上嘴，”俄罗斯像触电一般震了一下，伸手控住白俄罗斯的下巴，他应该是意识到自己的命令太过强硬，又放缓了语气，“安静一点。”

　　他低头咬了一口白俄罗斯的嘴唇，力气很大，就像上一次咬在他脖子上一样，几乎渗出了血。这一下如同盖了个火漆印，要把白俄罗斯的嘴封印住。

　　“等不及了吗？”他语气僵硬地说出这句调情的话，拙劣地模仿色情片里的台词，但表情却恨不得给白俄罗斯的头上套个麻袋。他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抬手遮掩住别扭的模样，另一只手拨了一下白俄罗斯的肩膀：“转过身去。”

　　白俄罗斯在床和俄罗斯的夹缝中艰难地滚了半圈，俄罗斯拽住他的内裤，他便配合地曲起腿让它滑脱。他在俄罗斯的摆弄下终于想清了那种难过心情的来源。俄罗斯喝酒大概是为了壮胆，在不甚清醒的状态下才敢挑战这项可怕的工作。现在让他背过身，恐怕也是为了不见到他的脸。白俄罗斯咬住下唇，伤口突突地发疼，鼻腔传来酸涩感。他把眼角在床单上蹭了两下，撑起身来，形成一个跪伏的姿势。

　　俄罗斯探身出去，从床头柜上放置的购物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子。这袋子已经放了两天，白俄罗斯看到便会疑惑，现在总算真相大白。冰冷的液体淋到他尾椎上，顺着股沟向下流，路过会阴和阴囊，从阴茎前端滴到床单上。俄罗斯用手将它匀开，但只抹了抹穴口周围，前面微凉的痒意激得他战栗起来，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俄罗斯肯定是误解了他的反应，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别害怕，不会像上次那么疼的。”

　　当然不会了，白俄罗斯腹诽，但这只是种避重就轻的话术，不代表不会痛，甚至不代表不会剧痛。特别是俄罗斯一副觉得润滑过就万事大吉，准备直接捅进去的模样。“等等……”他刚挣动一下，俄罗斯立即按住他的肩膀。“别乱动。”他用准备给哭闹不休的小孩打针的语气说出这句话，龟头抵上肛门附近的褶皱。

　　“等、等一下，应该先……”白俄罗斯想说扩张，但奇怪的是他连这么无关紧要的一个词都说不出口，只好说起重复的废话，“等一下，哥哥……”

　　他原本没指望俄罗斯能停下，但他脱口而出的称呼像针一般刺伤了这位不像样的哥哥。俄罗斯动作一滞，沉默片刻：“先什么？”

　　“先……准备一下……”白俄罗斯含糊地回答，他摆动腰部脱离俄罗斯的固定，单手维持住平衡，微微侧转身体，一只手从背后绕到屁股后面，中指借着润滑液插进肛门，“这样……”

　　紧接着是食指。他从这个角度总算能看到俄罗斯的表情，但他不去看他，垂着眼睛玩弄穴口。他回想俄罗斯之前种种怪异态度，联系上在夜店看到乌克兰的事实，谜底呼之欲出。白俄罗斯怕他此时的动作加深这个误解，怕他突然发问“你为什么会这个？”，他等着俄罗斯生气，硬着头皮又加入了无名指：“就是……让身体适应……”声音渐渐微弱。

　　但出乎意料的是，俄罗斯什么也没说，白俄罗斯偷偷瞥了一眼，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一开始看到弟弟这幅模样的震惊，另外就是吃了苍蝇一般……或者说被逼吃掉面前的苍蝇塔，纠结如何下口的扭曲表情。也许他避讳自己亲自提出的龌龊猜测，再怎么怀疑也绝口不提卖淫的可能性，好像不说出口就不会成真，正如那天他也没有出具任何本应顺理成章成形的鉴定意见。他由着白俄罗斯这么扩张了半分钟，终于做出了些许反应，他抓住弟弟的手腕，将它扔回前面。

　　“刚才让你……”他声音哑得说不下去，咽了口唾沫，“不要说话，也不要乱动。”

　　他生涩地将食指和中指插进白俄罗斯的后穴，这太过轻易，他戳弄几下，又加了一根手指。他看不见低着头的白俄罗斯的反应，后者也没有给出任何反馈，保持了如他所说的安静，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试着将手指分开，撑圆了穴口附近的皮肤，隐约能看见内部嫩红的软肉，这情景太过可怕，此处并非一个生殖器官的常识顿时浮现在他心头。这他妈是肠子啊，而且是白俄罗斯，他弟弟的肠子，他居然……

　　俄罗斯摇晃了一下，扩张就到此为止了。他把手指拔出来，尽量不着痕迹地把沾上的液体抹到腿上。对于白俄罗斯来说，这样糊弄事的热身还不足够，但有总比没有强，况且大概是怎么折腾也不够的。俄罗斯现在已经感到深深的后悔，这种事就不该发生第二次，但他已经骑虎难下——不是从今晚开始，不是从买下润滑液开始，而是三天前的晚上，事情就已经被他搞成了这副鬼样子。他只想快点结束。

　　等结束了，他就不用扮演这个凶恶的强奸犯，可以顺一顺白俄罗斯的后背，抱住他睡去，结束这闹心的一天……不，也许白俄罗斯不想让他抱，而且他还要定一个两点的闹钟去看乌克兰……俄罗斯的思维逐渐发散，强迫自己不要细想眼前的事情，在胡思乱想中将阴茎推进那个已然泥泞松软的小穴。这比上次顺利很多，不再像钉钉子一般一寸寸敲进深处，顶端挤入之后，它一下滑进去了一半，不禁让人感叹润滑剂作用之显著。

　　内部似乎比之前更热了，或许是俄罗斯自己总算处于较为冷静的状态。他记得那天的自己像一块柴薪，被地狱般的怒火灼烧得不成人形，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是顺着本能发泄了出来。现在他才发觉白俄罗斯的体内如此欢迎他，突破了外面那圈的屏障，便是吸吮着他的性器的柔软的肠壁，它们周围没有肌肉，无力推挤出异物，同样无法向其施加压力，只是虚虚地围拢着它，像一只缓慢包裹起沙砾的蚌。热度顺着两人的连接传到俄罗斯身上，他耐不住喘息，手在白俄罗斯腰上摩挲，好像这样动一动可以缓解一部分燥热。

　　插入时白俄罗斯也发出一声小小的低呼，然后习惯性地憋住了声音。这并非是出于俄罗斯的要求，只是他遇到疼痛的本能反应。过于顺滑的突入让他感觉仿佛是往嘴里塞了个灯泡，还没反应过来异物就已经到达了一个不可挽回的位置，撕裂感迟一步才抵达大脑。他咬住下唇，锐痛很快变成钝痛，那一小圈肌肉紧紧绷着，像一根拉到极限的皮筋。

　　俄罗斯一直在喘，他把头埋到白俄罗斯肩膀上，啃咬他的脖子。白俄罗斯胳膊打着颤，膝盖向后滑动，快要撑不住自身加上俄罗斯向下使力的重量。俄罗斯每动一下，他就往下矮一分——压在他身上的人正没头没脑地寻找接下来的路线，具体来说就是不停换着方向往里硬顶。终于那个拐角被他找到，原本含在嘴里的灯泡奇迹般地顺着喉咙咽了下去。

　　由于白俄罗斯越来越往下沉，俄罗斯也跟着降低了重心，在整根没入之后，他差不多就是趴在白俄罗斯身上了，而白俄罗斯已经彻底软倒，只有腰还折起来一些，使胯部微微抬离了水平面。他的呻吟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听上去一定像是在哭，因为俄罗斯忽然摸索着擦了擦他的眼角。他确实分泌出了一些泪水，他一直很容易哭，但这并不代表……好吧，这真的很难熬。俄罗斯把他的内脏顶到位移，但它们同时还受到床面的压迫，他的肚子里装不下这么多东西，这种过度的充实感让他控制不住地干呕。“别这样……里面好胀……”他摇晃脑袋，额头抵在床单上，把发丝弄得散乱，声音颤抖，“起……让我起来……”

　　俄罗斯没料到这个，他以为这次做好准备就不至于那么糟糕，但结果跟第一次相差无几，区别仅在于白俄罗斯似乎变得更加逆来顺受了，俄罗斯无法理解性交的效果怎么会这么好。他拖着白俄罗斯的胯部撑起身来，后者的胸脯仍然贴在床上，腰弯折到一个看起来不甚舒适的角度，这个动作显然改换了阴茎埋在对方体内的位置，又引发了一阵呜咽。俄罗斯的手向下伸，摸上白俄罗斯的小腹，那个颠覆他对人体理解的小山丘果然再次出现了，幸好他现在看不到，只能摸出来些微凸起。他把手覆在上面，下体稍微活动，能感觉到手下的皮肤跟着起伏。他尽量小心地捏了捏，隔着这么多层组织，阴茎倒是什么也没感觉到，只是白俄罗斯的呻吟声变了个调子。

　　俄罗斯开始感觉为了照顾对方尽量温柔轻缓地动作是个错误的决定，这好像只是延长了折磨的时间，也包括对于他自己的折磨。他不仅替白俄罗斯难受，像这样阴茎被包裹在湿热的肠壁中却一动不动同样是一种酷刑。酒精逐渐占领高地，他想他应该快一点，白俄罗斯哭就让他哭去吧。

　　长痛不如短痛，他心里默默对白俄罗斯说。

　　但真的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俄罗斯轻轻拍了拍白俄罗斯的屁股，他配合地嗯了一声，可能是对这个突然的动作有什么疑问，不过很快得到了解答。俄罗斯把原本紧紧塞在里面的阳具抽出了一半，不顾身下人倒吸一口凉气，又重重地插了回去。在这一次预演后他加快了速度，尽力无视弟弟的声音，像台机器那样做活塞运动。他渐渐感觉身体的其他部分都不存在了，那个东西的触觉被无限放大，整个人仿佛浸没在温水里，意识也飘忽起来。他想要更多的肌肤相触，于是就这么做了，他环抱住白俄罗斯的上身，让他随自己立起来。毫无预警的姿势变化使得白俄罗斯发出一声惊叫，手指抠住俄罗斯的胳膊，本能地做出挣扎，但他的腿一动反而破坏了重心，一下坐在俄罗斯腿上，体内的阴茎也随之进到了更深的位置。

　　“噫……”他浑身颤抖，可下面那根肉棒根本没停下等他，一刻不停地继续动着，发出咕唧咕唧的水声。刚才那一折腾也让他彻底失去了自主权，连调整姿势都做不到，任由哥哥的阴茎一下比一下顶到更深处。这个姿势下他腹部被顶出的痕迹越发明显，他都能看见那处皮肉一耸一耸地起落，跟后穴被来回拉扯的节奏如出一辙，好像他是个透明的容器，能清楚观察到俄罗斯在其中进进出出的全过程。

　　这景象太过刺激，白俄罗斯在疼痛下软下来的阴茎又颤颤巍巍地竖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像个变态，被搞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能感到兴奋，而且那是他的哥哥……他盯着自己的小腹，想象俄罗斯的阴茎就在其中，跟他融为一体，仿佛那具因胀痛感止不住呻吟，没法吞下唾液，口水和眼泪混杂着从下颌流下的躯壳不是他一样。俄罗斯打在他耳边的呼吸产生一道酥麻的电流，在他脊髓中穿行，明明没有生理上的快感，大脑却已经一片混沌，快要融化了似的。

　　同时他也感到万分羞愧，被自己恶心得想吐，虽说主动来做这件事的是俄罗斯，但他的各种默认和引导无疑推动了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最后又装得像个无辜的受害者，俄罗斯的精神不稳分明有他的一份功劳。他如此希冀俄罗斯的爱，但即使到身体彻底交融的地步也依然触摸不到他的心脏，最终渴死在海面上一定是咎由自取。

　　“不，不行……哥哥……”他下意识的呼唤在颠簸中支离破碎，“哥……啊啊……哥……”

　　俄罗斯啧了一声，把他按回到床上，猛一推挤让白俄罗斯眼睛都翻白了，俄罗斯腾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躯干连带着他往旁边倾斜，改成了侧卧位。他暂停了下半身的工作，贴上白俄罗斯的耳朵：“叫你不要出声了。”他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依然很用力，差点把这薄薄的结构咬穿。

　　“对、对不起……”

　　“也不准道歉。”听到白俄罗斯从掌心里透出的微弱的声音，俄罗斯眉头皱得更紧，心下又难过又烦躁。他在对方肠道里顶弄几下，令一串哭泣一般的颤音替代了那句话。他懊恼自己刚才语气太差，明明今天是想试着温柔解决，中途却粗暴起来，还总是下这种不近人情的命令。但他实在不想听这个词，也不知道怎么让白俄罗斯放弃这个称呼，他该怎么说？我作为你的亲哥操了你，但你不可以点出来不然我会很受伤？

　　他深吸一口气，借着刚才的动势继续冲撞白俄罗斯的后穴，按在手里的脑袋扭来扭去，低声呜咽着。俄罗斯含住那只充血红肿的耳垂，迫使他停下挣动，在他耳边低声说：“保持安静，好吗？就只是别说话……”

　　他隐约意识到只要他语气软下来，再离谱的要求白俄罗斯都会答应。果不其然他捂着的嘴急促地、喘不上气般地嗯了几声，很难分辨是在回应还是单纯的呻吟，或者只是被捂住下半张脸后呼吸困难。俄罗斯松开手，他真的什么也没说。

　　“对，就是这样。”他轻柔地亲了一下白俄罗斯的脸颊，嘴角沾到了一点咸涩的液体。他把对方的脸掰过来，见他满脸都是乱七八糟的泪痕，眼泪顺着车辙无声地流淌下来。他眼神空茫地盯着某个不存在的点，过了一会才聚焦到俄罗斯身上，大概是又想叫哥哥，但只发出了一个半途而废的呃音。俄罗斯代入其中，觉得自己逼着他在这种情境下还保持思考才是最过分的。

　　“嗯……”白俄罗斯努力转过头来，去蹭俄罗斯脸颊，发出声音时的吐息拂过他的毛孔，“嗯啊……”

　　他的目光还是涣散的，仿佛出于本能想贴近和他交媾的人。俄罗斯舔掉他的眼泪，嘴唇蹭过他唇角，忽然明白白俄罗斯是在索吻。他犹豫一下，吻住那两片颤抖的嘴唇，不成词句的气音吐到了他嘴里。亲过一次后他稍稍开了点窍，他用舌头模拟交合的动作，在白俄罗斯嘴里抽插，刺激那条无处可躲的小舌。怀里的人被上下夹攻搞得濒临崩溃，呻吟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沉闷的呜呜声，他的躯干锁在俄罗斯手臂下，像条泥鳅一般在笼中扭动，并随着缺氧慢慢安分。

　　白俄罗斯把半张床的床单都揪到了自己这来。在无法自由呼吸的情况下，他的思维越发迟钝，身体变得麻木，更准确地说，成了一锅煮到所有东西都融化了的浓汤。他想自己的肚子可能被捣烂了，刚才那些清晰的感觉——后穴被撑开的感觉，直肠里有东西的感觉，其他内脏被挤到边缘的感觉，现在都不存在了一样。他觉得自己皮肤下是一片粘稠的沼泽，没有什么器官的分别，疼痛自然也渐渐消解。等他连抓着床单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俄罗斯终于舍得放开他，他酸痛的颈部肌肉赶快拽着头转回原处，如同它们自作主张惹得俄罗斯有所不满一般，他又咬上了那块地方。

　　趁着白俄罗斯失去语言能力，俄罗斯掰着他的腿大力抽插起来。卵袋拍击他的屁股，连同黏糊糊的水声组合出令人难堪的声音。白俄罗斯不会为此羞耻，他的理智刚丢进垃圾堆，蒙昧的大脑无法理解这么高级社会化的概念，他像只被同伴骑上的小兽一样尖叫，眼泪和口水打湿了一大片床单。俄罗斯一直咬着他的脖子，如果他还能思考，一定会觉得俄罗斯这样做时的气质奇异地与叼着幼崽后颈皮的年长动物相似，不过那样的长辈应该不会逮着一小块皮肤狠咬，嘬到它渗血的。

　　不知过了多久，白俄罗斯的意识逐渐回笼，有那么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为什么好像处在一个焚烧炉中，或者为什么他是个焚烧炉，体内塞满了烧灼的煤块。他花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俄罗斯身下，他现在基本全压在他身上了，只有先前曲起的腿撑起一点空间保证自己的肺不会被挤瘪。他肚子里仿佛有个铁棒，毫无规律地搅动，把那锅炖烂的食物都碾碎了，变成浆糊一样的质感。他的骨骼和肌肉也在此列，他浑身发软，没有一点力气。他没有彻底散架变成别的形状是因为俄罗斯身前的空隙组成了一个跟他长得一样的模具。

　　他好热，小腹在火钳的拨弄下热得发烫，火星随血流点燃整个身体。他的肠子被热量催着蠕动，纠缠，打结，生成怪异的反胃感。但这些都不是——都不是生理上的快感，仅有反应的是俄罗斯时有时无地蹭过一下的前列腺，但这肯定是无意之举，他从来没有费心照料过这里，甚至不一定知道这玩意的存在。

　　白俄罗斯的阴茎被所有这些错觉哄骗着勃起，却远远不到能射出来的程度。俄罗斯粗重的呼吸喷在他耳朵上，原本在他腰腹磨蹭的手掌逐渐上移，去揉捏他贫瘠的胸脯。他掌心的肌肤偶尔滑过乳头，跟对待前列腺一样绅士地保持距离。

　　俄罗斯不想显得他们在进行一场情人间的性爱，尽量避开了不必要的亲昵，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接吻，但如果真的只是把白俄罗斯掀翻操完算完的话，他又觉得实在冷酷无情，重蹈那晚的覆辙。他无比纠结，想顺从欲望和对方亲密交合，紧紧拥抱，互相爱抚，肆意亲吻，但他不能这样做……他有一瞬居然庆幸白俄罗斯不是女人，不然他更难忍住这种欲望。手下的平缓的坡度提醒了他这一点。

　　白俄罗斯剧烈地喘息着，疼痛的嗓子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像哭泣又像咳嗽，像被捕兽夹困住三天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动物，完全听不出和平时的声音有半点关系。他刚刚想到那处地方，便像着了魔似的，关注起那些微不可查的快感的涟漪，他的思维在一下下的顶撞中越发混沌，勉强将手挪到身下，尝试抚慰自己，他的手是那么绵软无力，仿佛植物人从十年昏迷中刚刚苏醒，连触觉都迟钝了。到头来他的手没有动，是俄罗斯撞得他的胯上的肉柱在手心来回磋磨。

　　俄罗斯一开始没怎么注意白俄罗斯的小动作，他沉浸在肉体的兴奋和愉悦中，在心里念叨了一晚上的“不要去想”，此刻自然而然地实现了。他唯一的任务就是持续把阴茎操进这个洞里，直到迎来最后的高潮。更美妙的是他身下的这具肉体正越来越迎合他，白俄罗斯的腰配合地扭动，声音也越来越甜腻，连甬道的内壁都开始绞上他的阴茎。他感觉自己越过了某个点，之前平缓的快感逐渐积累起来，很难像刚才那样随随便便停下来了。

　　他的手顺着白俄罗斯的肋骨一路往下，掠过稍稍凹陷的腰部，到胯部又是一个微小的跃升，他仅限此时此刻觉得这样的曲线很可爱。但这条线路走到一半时，他忽然被白俄罗斯的手臂硌了一下，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正在自慰，这有些超出他的理解范畴了。可能是由于第一次上床时白俄罗斯的抗拒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心里一直有着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的内疚感，他以为——他以为他在虐待白俄罗斯。难道不是这样？但这似乎又很合理，做爱就应该有快感，哪怕是㚻奸，虽然他对此不甚了解……

　　在他大脑混乱之际，手已经做出了反应，它下意识移开了白俄罗斯的手，维护了俄罗斯心中最开始的假想。但他不该这么做的，安静许久的白俄罗斯又挣扎起来，陷入模式化的甜美的喘息变成了难耐的哀求，又因为颠簸在吐字间掺上呻吟：“不……我……”

　　“我、我想要……哥哥……”

　　俄罗斯头皮一炸，他第一个念头是白俄罗斯的嘴果然不可信，一直以来他都只是顺着话头给出暂时安抚自己的答案罢了，实际怎么做是两回事。他回想起那些永远之类的虚言，一下又气又伤心。他沉默不语，继续握着白俄罗斯的手腕，动作愈发粗暴了。

　　白俄罗斯又模糊地咕哝几句后，接近凝滞的思维终于感知到了沉重的空气，那是由安静中愈加明显的挤压液体和肉体撞击的声音带来的。他总算意识到俄罗斯生气了，但没有多余的脑力去想清他为什么生气，他昏昏沉沉的，刚才的对话早已抛诸脑后。他仍旧忍不住像发情的动物般动着腰，期望能用大腿或床面摩擦到阴茎，但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咬住湿漉漉冷冰冰的床单抽泣。沉闷的呜呜声从皱成一团的布料中传出来。

　　真可怜，俄罗斯心中一个事不关己的声音评价道。那个声音将他撕裂开来，他不仅感到一种报复的快意，同时也身处无限冰寒的地狱当中。他的胃里仿佛钻进了一条鲶鱼，搅了个翻江倒海，拽得他摇摇欲坠。他麻木地执行之前定下的程式，第无数次指责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恍惚中他又想不通为什么当初要这么做了，那些想法重要吗？跟白俄罗斯比起来？可是白俄罗斯欺骗了他……背叛了他。他应该……应该……？

　　难道白俄罗斯的快感不是因他而起？他再怎么不愿承认，这依然是一场交媾，至少他从中得到了些许欢愉，他又凭什么要阻止白俄罗斯呢？他这样想着，但不可避免地想到平日如羔羊一般纯洁的弟弟，他不该露出这样欲求不满的痴态，全都是他害的……俄罗斯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把握住的手腕换到另一只手里，去探白俄罗斯的私处，别扭地握住比习惯的尺寸小几号的阴茎。

　　白俄罗斯颤抖了一下，立刻去蹭他的手，俄罗斯握得实了一些，另一只手拖着白俄罗斯的胳膊别住他的腰。他需要把握主导权。出于某些不可解的原因，他希望白俄罗斯老老实实地扮演好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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