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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途无返(31-40),3

小说: 2025-08-27 14:57 5hhhhh 4040 ℃

  怒气来去匆匆,它一抽身宋潋竟觉得再难以撑住身体,只余下里外一片狼藉,宋潋有些倦了,声音轻缓飘忽:「好了,就当我不对了,我要是没跟出来,你们也不过是正常的一次私聊,是我搅坏了。」悔意也好疲意也好,只想离开这混沌的昏暗里。

  她等了宋晏片刻,见他还是不言,遂要拿手抵住墙撑起瘫靠的后背,一切顺利得以为就此终结便可出这房间了,哪知四周只是山雨欲来的静默,镇得雪打窗台声都歇息下去。宋晏声音沉得厉害:「你就是这样想我的,这样想自己的?」

  宋潋顿住本就要抬起的步伐,浑然未觉地随意道:「那不然呢?」宋晏一声冷笑:「这就是你当初费尽全力求来的?偷听偷窥一点就退缩,自揽些什么狗屁错处,不合一言就拿话戳人心肺,宋潋,你捧着一颗心出来时可曾想过别人也是只有这样一颗心的?」

  说完又忽然伸手下探去宋潋两股之间,轻巧掀开她裙子拉下薄薄一层打底裤,楼里四周暖和,宋潋此时全身就剩这两件外衣,瞬间便被宋晏扯开去,那只作恶的手还四处流连揉捏,力道比平时稍重,激得宋潋本能夹住双腿以及股间的那只手,一处湿润也再由不得自己。宋晏缓了些心绪沉声道:「你说了开始便没有资格再说结束了。」

  滚烫的泪抑不住地簌簌落下,划过麻木的脸庞,宋潋一点未察,只觉心口似窗边那条缝,寒夜风雪想肆虐便缩身进来卷了个透凉,她嘴唇哆嗦,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对……不起。」轻弱断续得似她此刻的呼吸。

  宋晏再不能看下她此刻的狼狈模样,轻拥过她,一点点舔舐掉她面上泪珠后将她翻身对着紧抵着墙的沙发靠背,倾身贴近她耳畔微有叹息道:「莫哭了,是我不好,我与她早就分离,过去也不该再提,今晚本就不应再有这样谈话的。」宋晏愈说宋潋的泪愈是止不住,还偏偏不住摇头道:「对不起,对不起。」抽噎得就要喘不过气来。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该是我对不起你。」宋晏心头一阵刺痛,可愈是这般他愈是耐不住想与宋潋无间亲密,心底泛起饮鸩止渴的自嘲,在宋潋股间的手却渐渐向前抚移去,柔润的软肉吸得他冲翻最后一丝犹豫,一指捣入便开始抽插起来。

  宋潋哭得涨红的脸此时又添上情欲难耐的热潮,她撑着沙发靠背站稳,轻哼几句飘进宋晏耳里却是催化符般,搂住她腰肢的手一路向上,解了胸衣握住那处饱满柔软,微微倾身的姿势使其圆润得如颗水滴,托宋晏掌中滑腻滚圆得可爱,揉捏起来,顶峰硬果淘气轻啄,水滴又温顺得任他采撷。

  宋晏抬了些宋晏臀,略一附身贴着股间细缝轻蹭几下,偶或恶意稍稍闯入又退出继续蹭着花穴嫩瓣,宋潋微有气恼,想到之前两人争执更是别扭起来,在他怀里四处躲闪。宋晏忽地拿手将她下腹抵向自己,顺势便挤了进去,一时紧实相贴激得两人一颤,宋晏再也挡不住地大开大合捣入起。宋潋扶着沙发,被身后撞得胳臂双腿轻颤,一句句暧昧轻吟不肯轻易逸出。

  宋晏咬住她耳垂,轻笑柔声,似浸了糖的迷魂剂直把宋潋坠入地狱里的天堂:「袅袅,我现在就在你身体里,只给你好不好。」

  昏暗掩蔽了大部觉感,风雪如何肆虐,暧昧红光怎样隐透过帘幕,走廊地毯上又吞噬了多少脚步声,全都虚虚幻影般被投掷在这空旷又逼仄的密闭空间之外,此时只有伏在耳畔的喘息是真,赤裸相贴的温热肉体是真,汗珠徐徐划过背脊的轻痒是真,体内因为彼此而产生的一浪又一潮快意是真。

               第三十七章

  一次兴尽后宋晏静静抱着宋潋半跌在沙发上良久未言,只有彼此难以平复的喘息昭示着刚才的激烈风暴,此时安静交缠相拥的躯体却是攀下高潮后的脉脉温流。

  宋晏哑着声音缓声道:「先到这房间的洗漱间简单清洗一下吧。」宋潋懒懒唔了一声,过会儿又道:「我想去今晚在后边开的房了。」宋晏半扶半抱起她,只轻声回她:「好,我送你过去。」

  今夜虽是阴风寒雪,此处聚餐的实在热闹,惹了一楼的迟慢怨声。宋晏回包厢时才将将上菜,刚好屋里少不得几句此时才开席的抱怨,众人一见宋晏,忙都将怨声又对向他,直问逃哪去躲了半天。

  宋晏压了压嗓音里的喑哑,镇定如常道:「宋潋来时淋了点雨雪,刚才不太舒服,我送她先去后边休息了,晚饭不用管她,我已经跟厨房要了一份。」众人这才发现他们前后出去的宋潋也很久没有回来了。几个女人一听,忙问到有没有急症,要不要紧,宋晏耐心一一回了又逐个记下她们的好心叮嘱。这才算揭过,各自入了席。

  混乱的拖椅声交谈声中也不知是谁又细声感叹道:「宋晏对他家姑娘确实是没话说,到底是亲缘比过男女,刚才那谁还猜说是跟岳岚出去了。」一个女声回她窸窸窣窣得如私密的衣服相擦:「你也信她,嘴碎得想看场好戏罢了。」

  宋晏垂眼坐下整理好自己面前的餐具,才忽觉这屋里没有岳岚,微微庆幸地舒了口气,却还是不放心偏头小声问身旁老张岳岚去哪了,老张看了他一眼,说道:「刚才跟你前后脚出去的,没多会儿就回来了,说是今晚王知咏他们一大家子也是在这办事,就走了。」

  他见宋晏低头不语,又道:「她早说了就吃半场,也是没想到今天开席这么晚,这不,一口没吃上人就走了,我还听说岳岚今晚是第一次正式见王家人,匆匆忙忙走了也算正常。」说到最后又絮絮叨叨扯了一堆零碎,宋晏执了筷子吃饭没再认真听下去。

  「唉你在没在听?她还真就这样了啊?」老张盯着他道。宋晏却是失神片刻,被他拽回来也心不在焉回他:「只是头有些疼,躺躺就好了。」

  「啥?宋晏我跟你说岳岚呢,你想着谁呢?」老张看着他低声嚷嚷道。宋晏这才惊了一身冷汗,心神俱回,再开口时声音已如常,连眉眼也配合地微皱:「我跟她分开都快一年了,他们上次一起来馆子里吃饭你我也都看到了,王知咏虽然以前有些过节,但你也知道为了什么,再说下去就没必要了。」一副旧事不提旧人不评的得体模样。老张咂咂嘴,摇了摇头:「算我多事。」

  一场饭吃得又是杯酒不断,今晚留在这边的女人孩子吃完后先去后边温泉玩了,留下宋晏他们觥筹往来到十点多。

  宋晏喝了不少挡不下的酒,随着摇摇晃晃的他们出房门时自然又是脸红头胀,走廊被一群醉酒的人塞满了喧嚣,路过的隔壁包厢里也传来一阵阵行酒的起哄声,他忽然想到今晚在另一个包厢吃饭的岳岚,她说的那些话太多太浓,当时不觉,现下被酒意一搅,脑内尽是昏胀回忆,可刚一浮出水面宋晏便强硬按了下去,略有些不安地想着这样大家便都好。

  后面不远处休息住宿区的温泉与客房是在一栋楼里的,一楼除了大厅前台便是一个个彻夜开放的温泉。宋晏吹了一路已经停了雪的凛风,刚清醒了些,跟着他们到大厅时,那群家属已经陆续准备回房了。

  房间订得有些晚,一行人分了好几个楼层,在大厅告别了各自离去。老张拿胳膊杵杵宋晏道:「你们一间标间行么?要不晚上我俩睡,让她们几个睡一间得了。」宋晏微垂首揉了揉眉间似是思虑,片刻后回他道:「算了,宋潋晚上不舒服,跟弟妹她们睡怕要吵到她们。」老张没再劝下去,与他也在大厅分别后去后边温泉找老婆女儿去了。

  宋晏进屋时只有一盏壁灯亮着,投在空荡的实木地板和繁复壁画上,明明熏黄得暖人,可他心里猛地一跳,又仔细看了遍才发现站在阳台上隐在暗影中的宋潋。

  风雪停了,四周满是林间雪夜的安静,宋潋隐约听到轻微的开门声,收神返身时刚好迎上宋晏张开的毛毯,以及他微有责怪的声音:「说你难受先回来,你还真要坐实了么?」宋潋埋进温暖的毛毯以及他的怀抱,瓮声笑道:「哪有,我刚才睡醒了一觉有些闷,就出来吹会风而已。」

  「饭都吃了?」

  「早吃好了。」

  两人默契地未再多言,不管是关于今晚还是此时,只相拥着立在这静谧冬夜里,任寒意浸满身,冷却洗净本有些闷胀的神经,默默待着清醒一刻,可尚是清醒又如何,满身寒凉里肌肤相贴的仅有温热是从哪里来的,便是清醒也放不开了。

  宋晏摸了摸宋潋冰凉的脸蛋,半拽着她回了屋,宋晏搓了搓手看着他道:「我还想去泡温泉。」宋晏抬眼瞥她一下:「晚上怎么不去?」宋潋一脸偷笑神色:「我不病了嘛,再说了,我自然要等着你一起去啊。」

  他们下楼到温泉池时已经近午夜了,走的是内部楼梯没有经过大厅前台,一路至温泉竟是一个人也遇上,除了公众共浴的大池子又分了好几个有隔断小型的,恰恰容下三四个人,两人下去刚好绰绰。

  宋晏晚上酒意未全散,时间又晚了,被温泉水热气一点拨,忍不住闭了眼昏沉下去,宋潋见他疲累也未扰他,她补了一觉正是精神,先一个人在旁嬉玩发呆。

  可思绪再远再飘忽总还是会落到眼前人上,她坐在远处静静看着此时闭眼的宋晏,她看不见那双眼只觉得他面容沉静与她疏离,盯着良久后渐渐与许久以前的模样重迭起来竟生出惴惴,浮沉不定地似手中温泉水,一抓握便穿缝流失。

  她忍不住靠近他,伏上他肩膀,蹚水的哗哗声莫名加紧那横生的惴惴,肩背裸露的肌肤温热,是她熟悉的温度,她小心轻柔地抚上两肩揉捏起来,双唇拂过宋晏背脊的嶙峋凸起,哆嗦着近无声地轻唤道:「爸爸。」

  明日滔天且明日再说,她就先贪这偷来的一小会儿罢。

  夜里回去宋潋缠着要与他睡一张小床,宋晏无法,抱了她卷进一床被窝里沉沉睡去。前夜回得晚,老张来喊门时宋晏才醒来,匆匆下床给还在睡的宋潋掖了被角才去开门。

  老张见他惺忪笑道:「你也有晚起的时候哈。」说着朝里瞅了眼问到:「都还睡呢?」宋晏虽还迷蒙但也下意识挡了挡老张视线,没好气地回他:「有事就说,没事滚蛋。」

  「凶啥,这不喊你吃早饭么?都八点多了,收拾收拾吃了饭就回去得了。」

  宋晏自顾唔了一声就拍了门,留老张在外边哎哎半天。他回身走进屋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正准备叫宋潋起床,却忽然被屋内另一张被褥整齐的小床夺了注意,坐上去呆愣片刻,又回头顺着视线看了看房门方向,心里忽地一沉。

  寒假结束,宋潋的高三进入最后加速的一段,零星的假期一如去年,可群轰乱炸的密集已经让她分神不了什么了。冬散春至的变化,也不过是几件厚薄衣物的交替,连风里的温爽都常常忽略不及。

  四月下旬,传来岳岚与王知咏订婚的消息,没几天功夫被邀参宴的老张就把这消息传到宋晏那,宋晏却是由于没有被邀,倒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听后沉默了会儿,就只与老张说知道了,老张仔细看了他神色,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后只小心说道:「小宋没说想考去哪?」

  宋晏自顾点了支烟,待烟丝红烫后才淡淡回道:「我想她去帝都。」老张又咽了咽,只觉嘴里发苦寸言难吐,胡乱附和道:「帝都好呀。」

  临近五一假,宋晏也忙得焦头烂额,四月末那天开车进院子时连平日里常听见的谁家电视声也消了音,宋晏熄了火准备上楼洗了就睡,刚拍上车门就看见楼道前的树影下站了个人,窈窕高挑剪影一如往日。宋晏顿了一瞬就走上前去,唤她道:「岳岚。」

  岳岚没有如往常一般晤面露笑,只静静盯着他走近,再用熟悉嗓音与她打招呼,除去眉眼疏淡,一切倒与去年此时相差不离了,想至此,岳岚心底冷嗤一声,忍不住嘲弄自己一番。

  她没有应宋晏,两人便在这葱郁树影下各自静默,良久后岳岚看宋晏面容疲倦,开口道:「你也是不意外,也不问我为什么还来找你。」宋晏唔了一声算是应她。

  岳岚被他态度气笑:「你倒是敢做的出来就敢应下了。」宋晏听到忽地抬眼看她,神色隐在浓晦阴影里难辨,却是只有抬眼这动作显得像是眉眼一跳,他盯着岳岚沉了声:「你都知道了。」

  岳岚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了,你不用以为我在诓你话,你不点明,那就由我来说,你与宋……」宋晏猛地拽住她厉声道:「岳岚!」见她被自己打断一脸错愕,又略缓了声接着说道:「你如果要说那就上楼说吧,这里不合适。」

  岳岚一腔怒气瞬间被浇了个透凉,到这个地步他还时刻注意着四周合不合适,他怕么,他当然怕,怕她大声喧口出去怕邻里听到,他是真怕为人知也好,抑或是护着宋潋也好,她忽然就没了拆穿的欲望。

  这几年里那些她偶尔觉得父女两人相处别扭的时候,去年宋晏丝毫没有预兆的分手以及不久后与宋潋同去Y市的半月余,她不甘的,谁一心投入被戛然叫停都会不甘,她也不懂,与王知咏开始虽是赌气,但后来也渐渐顺了心,直到除夕夜湖边的烟火会,王知咏硬拉了她去看,冷涩的天里她忽然就在人群稀落的角落里看见宋晏,他亲吻着眼前人,长久没有结束,与对岸转瞬即逝的烟花比显得永恒致远。她感觉自己红了眼,在这寒夜里烫得灼人,直到最后看见他半拥住的人是宋潋,一腔滚烫瞬间浸透在了刺骨湖里。

  她再有不甘也不会那般希求姿态,她天生做不来那姿态的,柔情轻怨温言蛊惑不过是她最后一次试探罢,这也算她最后一丝不甘了,好在全都投在了那夜风雪里再没留痕。

  宋晏见她晃神,忍不住唤了唤她:「岳岚?」依旧是那熟悉入骨的嗓音,岳岚忽然惊醒,嫌恶地恨声道:「宋晏,那就到此为止吧。」说完强撑住有些疲软的身体,依旧挺了身姿腰背转身走了。

  一阵打火启动的开动声后不久,岳岚开的那辆车便消失在安静的院子里,宋晏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离去直到再也不见,他也不知在那站了那多久,等稍一晃神抬脚时已经有些麻了,他回望了一眼楼上家里的黑暗,又是呆楞片刻,终是转身上楼去了。

  近初夏的夜里潮气渐渐浸染了枝头新叶,在昏暗路灯下一照显得被泡久的暗沉黏腻,泛着乌色的幽绿竟就是这个夏天的开端了。

               第三十八章

  五一假宋潋匆匆回来待了一天多,一去至六月初高考完不会再回来了,宋晏特意早走半天给她做了一桌菜,看她吃得尽兴到狼吞虎咽,不住叫她慢些。宋潋稍减了速却摇摇头道:「在学校一待一个月,平时都是急着吃饭也吃不出什么味道来。」

  她清瘦的面容上带着些疲倦,宋晏瞧着忍不住心疼道:「再熬熬吧。」宋潋从咀嚼里囫囵挤出应了一声,就这样宋晏半看着她吃了这一顿饭,最后与她郑重说道:「宋潋,我不多说,这场考试你须得尽全力。」宋潋有些意外他此时的认真态度,只是一抬眼看见他的目光,下意识便答应了他。

  宋晏见她怔怔模样,抹去严肃展颜轻声道:「袅袅也要成人,有自己人生了。」宋潋不以为意嘟囔着:「我一直都有自己人生啊。」宋晏笑笑不语,宋潋不知怎的突添一分不安,她嗫嚅道:「你就是我的人生啊,要是出门读书远,我就去……」宋晏笑着打断她:「不说这些了,答应我的,你先考完。」宋潋一时呐呐只得埋头继续吃饭。

  这一年六月初的天刚起了点热气,除了正午时候晒得睁不开眼,对于高三生的这次重要考试其余都还算顺当,午后还能有些风,不至于昏沉得文理综与英语遭了瞌睡,不过快速又平静的两天,与晴朗无云的天一般平平无奇。

  临近英语结束,略有些骚动,宋潋仔细检查了一下,收拾干净就等着最后五分钟了,她不免想起中考时的台风天,也是宋晏来接她,可那时的心情怎么能跟现在比呢,何况今天是她生日,十八岁的生日。

  铃声如常响起,宋潋泄了口气,忍不住轻快地走出教室去,寝室东西早就归置好了,她又在本校考,碰上回寝室的许逸沁跑去抱了她一下,丢给她一句「都结束啦」就转身回屋收拾去了,留许逸沁在原地被她这般雀跃惊到呆楞片刻,不多会她提着行李出来就要走,许逸沁喊住她:「阿潋你就这样丢下我啊。」宋潋回头摆了摆手,又丢给她了一句「再会」。那般模样,许逸沁竟隐隐生出她要离她远去的心情,可马上她甩甩头直骂自己都考昏了头吧。

  宋晏依旧给宋潋买了个生日蛋糕,要了完整的十八支蜡烛给她,宋潋哭笑不得偏只插上一根点了,难得郑重又闭眼许了愿,一睁开就看见宋晏看着她似乎很久了,心里一动竟觉得这愿睁眼便实现了一般,忍不住眉眼尽展笑道:「你就是想知道我也不会说的。」宋晏失笑摇摇头:「你许下就好,不用说给我。」宋潋轻声哼哼几句,只瞥他一眼就开始动筷了。

  饭后宋晏去洗碗,因为饭前他不让宋潋先吃蛋糕,这时宋潋才切了端了一小块也跟他一起挤在厨房里。宋潋嘴里叼着叉子,红润的嘴唇沾了几抹腻白的奶油,甜得她看着正在洗碗的宋晏忍不住笑道:「我可是十八了呀。」傻乎乎得像个小孩。

  宋晏被她感染,偏头过去看她也笑了:「不容易不容易,你我都不容易。」宋潋似略有不满他会回答,微蹙了眉轻哼道:「哪里不容易了,我又没让你操什么心,小时候……我听外婆说你连尿布都没给我换过几回。」最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了头自顾吃手上的蛋糕。

  宋晏轻笑一声:「这些事也要被你翻出来,可是袅袅,为人父母自有许多你想不到的难处,有些不得已你怕是不能理解的,小孩子也不都是只过轻松单纯的生活,你长至十八岁一路不算简单,我做你父亲,这个位置十八年当然也有我的艰难,我们活着本就是不容易的事情了。」宋潋含糊唔了声,说道:「那我们也算共苦过了?」

  「怎么不算?不论共苦,还有同甘,我们这些年一直都只有彼此啊。」宋潋一时意动,按捺住狡黠偷笑,贴身过去亲上宋晏,奶油的甜味在两人口腔弥漫,触感软腻的到底是奶油还是宋潋调皮的舌尖,宋晏也不知道,他也只想这般缠住她,轻咬她软嫩的唇瓣,舔舐掉她口腔每一处甜味,就这般缠绵至久。

  逼仄厨房水龙头依旧哗哗作响,是流动的时间也是静止的时间,宋潋半举开手上的小碟,宋晏双手也沾满清洁剂泡沫,他怕蹭到宋潋身上尽量张臂避开,就这般别扭的姿势,两人却仍想用胸膛相贴,呼吸相缠,忘了流动的水,忘了不便,忘了已经下好的决心。

  良久后宋潋半倚着宋晏胸膛,宋晏无法用手去触摸她,只贴近她耳畔轻声道:「十八岁生日快乐啊,袅袅。」吐息扫过轻痒直挠到宋潋心里去。

  六月从月初到月底出分数,宋潋除了同学聚会基本上就没怎么出门了,休息一周后闲得无聊迷上煲汤,自己琢磨着去利水街找了王姨在旁取经了一天,因为晚上生意忙,专挑了近黄昏的时候去,老板娘倒也没藏拙,教了她几个更适宜H市口味的绝活,也问过她高考完不好好出去玩跑到这尽是油烟处遭罪,宋潋含糊着解释了自己想喝,老板娘只笑笑没再追问。

  查分那天夜里宋晏陪她熬到凌晨,可也不知是网站拥挤还是时间不对,迟迟刷不出来,宋晏第二天还要早起,宋潋直催他先去睡,宋晏见她还算轻松,嘱咐了查出来了跟他说,那晚宋潋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无聊地一遍遍刷,说急也不是,只是这样一个宣示人生拐角方向的夏夜,尚算凉爽的风吹得她惬意眯眼,手上的重复枯燥任她思绪飘得有些远,不可抑的那么多画面,她幻想的祈愿的,在深夜里放肆地企图成形。

  第二天近中午才查到分数,在她意料之中,不算偏差的分数,一切似都在掌握中的模样,她立刻给宋晏拨了电话,电流挡不住的喜悦,笑着说道,又像问宋晏又像在自问:「这样就没问题了吧?」宋晏被感染亦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回她道:「这样就好了。」

  宋潋早就想好了专业和学校,只是一直没跟宋晏说,报志愿的那些天宋晏也只问了她想学什么,宋潋见他没提学校,迟疑着说了想学物理,宋晏听后只表态道她感兴趣的就可以了,宋潋松了口气,临近截止时间她预填好志愿前宋晏也没有再提及这件事,宋潋惴惴地在网页保存好只想求截止时间快到。

  七月初的一天宋晏回得早,接了宋潋说要出去吃,宋潋眼睛一转道还没去过老张跟他新开的馆子,偏偏就选了这个,宋晏无法,给老张打了电话预留个小包厢就行了,接了她又往那边去。

  这个饭点时间老张自然在那里,迎了他们上楼直说这顿算他请宋潋吃的,宋潋没客气笑着就应下,从坐下到点菜再到上菜,老张一直作陪在侧,没有要走的迹象。

  直到宋潋动了筷子,宋晏清咳一声对老张说道:「你今晚是不做生意了?要是给我倒贴钱出去,下个月我就要拆伙了。」老张得他揶揄,本有些紧张的僵坐倒是欢快了些,心里自然也有些数了,面上只大笑道:「得得,我给你赚钱去还不成?」说完就转身出去帮他们关好了门。

  少了个人意外有些安静,宋潋没太注意这份奇怪的静默,冲着喜欢的菜式就下了筷,两人各自吃了大半场饭,直到喝汤时宋潋才真意识到宋晏今晚的少言,她随意找了话题道:「这家菜式我看不少算北方菜,是张叔叔的专门请来的厨子?」老张祖籍帝都隔壁省,宋潋不算意外。

  「唔,还是他从老家请来的。」宋晏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宋潋对其中一道有些兴趣,正要问宋晏,哪知他先张口,像是生生截断又像终于打破今晚的安静般突兀:「宋潋,帝都的W大的物理系更好,我查了下往年分数线你报应该没问题。」宋潋脸上笑意像是凝住一般,一敲便要碎,宋晏的语气有些硬直,甚至不像商量建议。

  宋晏没有顾上她的呆愣,继续说道:「你才十八,我总是要为你考虑更多一些。」

  「更多什么?不顾我意愿的更多?」宋潋嗓音带颤,不能自抑地哆嗦,「我就想离你更近些也不行么?」

  「你不是选了喜欢的物理?既然喜欢那就应该去更专业的地方,省城不比帝都,对你只有好处的。」宋晏依旧那副平稳嗓音。

  「那我走那么远,你不会想我么?」宋潋触壁,声音本能地轻弱下来,甚至有辨不清的乞求。

  宋晏笑了,清朗一如他的名一般平静清明,他看着宋潋目光依旧带柔,言语却冰得淋了宋潋彻透:「我是你父亲,你走得远,怎么会不想,只是又正是你父亲,我才希望你能走得远。」宋潋全身微不可察地轻颤,哽噎着嗓音轻忽:「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

  「我都知道,但袅袅你值得更好的世界。」

  宋潋忽觉一阵绝望和无力,他明明轻言慢语,可句句如风刃地堵死她,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吧,可她此时连气都提不起来,该怒?该生气?该骂他不懂她心意?他如此处心积虑为她,自愿舍下的这些,她连闹的力气也被他几句话耗尽,混沌的脑内此时只清晰地现出一路,宋潋强忍着定了神,平静地看着宋晏,嘴角轻挑竟是浅笑道:「那你要答应我不干涉我选专业。」宋晏没意料到她答应得干脆,这点意愿当然是要顺着她了。

  这顿饭无法再吃下去了,两人安静地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回去,下楼正好碰上老张,还咋呼问道这才吃了多久,一张口就忍不住在心里拍自己,两人神色明明平静,却异常得要冻住周遭。宋潋在前跟老张简短告了别就先下去了,老张回头看宋晏似有意询问但又忽觉触电般不敢去问,只得挑了个别的话题只想把此刻僵硬打破:「孩子志愿报好了?」

  「嗯,去帝都,我先走了。」宋晏状似随意地回他道,随后还没等老张回他就下楼去了,留老张一人在原地呐呐模样,一张一合倒似求水的河鱼,一窥到了这场干涸旱季的全貌,直到最后只剩枯泥沾身也道不得道不得。

  回去后宋潋依他改了志愿,填了帝都的W大,同时改的还有专业,她选了计算机,是W大另一出名的院系,不过这些等八月录取通知书寄到后宋晏才知晓,那时宋潋把通知书给他看,见他略错愕的神色忍不住笑着说道:「如愿了吧。」

  确实如愿了,他所求就是这样了,望她好,望她离开家乡,望她能去见识拥有更多,甚至望她有日能忘掉这荒唐的一年,然后他呢,他还没想,大概不太重要了。

               第三十九章

  八月初老张给他姑娘摆升学宴席,小姑娘高考考得不错,老张也乐得大宴宾客,宋晏这几年大小各种席面参与少了些,可这种关系的自然是避不过。

  两人当年开的馆子被老张折腾得扩了一倍,那天索性就在自家酒楼一楼厅堂里摆了二三十桌。老张娶的是本地人,来的人大半里亲戚都是老婆根系的,自己人脉多是与宋晏多年盘根错节交织一起的,何况老张又请了他做协助迎客记账,一上午大厅里过火的冷气吹得他脑仁直疼,来者近半与他至少有点面之交,不断招呼应付像那冷气一点点耗着他身上的热度,一层层清晰扫出他扎在家乡的深根乱节。

  好不容易挨到开席,老张放了他去熟人那桌吃饭,半是感激心疼累得他忙碌,半是知晓他现在喝酒少了许多,玩笑着叮嘱不准那桌人灌宋晏酒,其中与他们相识已久的朋友笑着闹道:「宋晏现在不喝我们还逼他不成?老张你是瞧着宋晏一个空巢老人整天没人照看,老妈子心上身了吧?你别急,小张这月底一走,你跟宋晏作伴去。」

  老张气得直骂道:「呸,什么玩意儿空巢老人,就你家皮小子,谁先老谁自个有数。」那人被戳痛处,灌了半口酒直叹:「提不得提不得。」

  一桌上年龄多是相近,拖家带口的也有几家,又因着今天主题,开了讨论孩子的口,一路决堤再关不住。老张瞧了眼宋晏,压了些声音与他说道:「他们不灌你,你也少喝些,吃了早点去隔壁休息会儿。」

  宋晏似是嫌他烦人,摆手轰他招客去。一桌人也是到了年纪,早年混迹市井的,这些年倒是越发抓起教育来,孩子的兴趣班、升学择校论个没完,宋晏本就一个人坐着,这话题现在更是插不上嘴,只垂眼自顾吃着饭。

  直到老张一家人来敬酒,还在絮絮不休,这时更有一熟人老婆插言道:「论省心还不要提宋晏家的小宋,当年自己考上的附中A班,去的又是帝都,哪像我们那几个,学学老张管教,去省城就不错了。」话音刚落另一人似是无意问道:「那什么,宋晏,小宋有几年没见着……」

  「来来喝酒。」老张转眼就到了这桌,举杯高声断道,一时压下桌上或高或低的乱杂话语,淹没下旁人无意窥探似的询问。他们一家三口在一桌惯例恭贺声里得体来往,一杯饮尽了就流向下一个一模一样的场面。

  老张他们来时就暂驻在宋晏座旁,他起身回酒时小姑娘还就近与他碰了杯,玻璃清脆一声响在沸鼎人声和权作背景的歌声里瞬间便擦着耳膜掉在水里没了声响,宋晏因此认真看了眼小姑娘,要成年的年纪,身姿处处青涩却又每每又已是成人模样,这样特殊年纪里杂糅面容,惹得他心里一跳,关于宋潋他记得最清的模样就是这个年纪里的,却只能到此不能再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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