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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以時日,這名少年究竟可以強悍到何種地步?羅納忍不住這麼想著,隨後問著瑩,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撇了眼絲毫沒有感覺自損尊嚴的男人,那雙翠綠的眼眸中滑過了一抹滿意的神色,畢竟他們現在是隊長與副隊長的身份。
「跟我去接人,你把他們帶到這裡休息,我去處理那隻怪物。」
瑩說完話後大步的走出了護罩範圍,接著腳下一點,整個人猛的向前竄去,速度之快甚至在原地留下了模糊的殘影,更讓周圍蓄勢待發的怪物們猛然一愣,根本沒有反應時間。
緊接著怪物們便看見被留下的男人也猛的竄了出去,根本沒有絲毫被拋下的樣子,怪物們一臉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看見了兩個人類在這裡?
羅納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瑩竟然能以這麼快的速度移動,但隨後便迅速反應過來,並且片刻後便追上了瑩。對此,瑩表示很滿意,雖然有更快的穿行方式,但那樣的話羅納就會被徹底拋下了,幸好這樣的速度對方還是追得上的。
「把他們帶回去後,把握時間休息、吃點東西。」
瑩朝著後方追上的羅納這麼說著,一路上他們無視了那些四處遊蕩的怪物,就連埋伏在必經之路上的怪物們,也幾乎沒有怪物能反應過來,就算有少數幾隻捕捉到了羅納的動作而發起攻擊,也被輕而易舉的一刀兩半了。
至於那些正常而言必須要繞開的建築物或大樹,則被瑩無情的開洞了。
羅納有些無言的看著後方,因為最後的幾根柱子被粉碎,進而導致整座房屋都垮塌了下來的建築,只希望裡面沒有躲藏著無辜的倖存者。
「不需要幫忙嗎?如果那個怪物……」
收回了心中的疑慮,羅納提出了自己的擔憂。
「不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隻會被氣息震懾的怪物,我有很多東西想在它身上測試呢……」
瑩裂嘴一笑,那興奮又躍躍欲試的口吻卻讓羅納下意識的抖了下身體。
與此同時,被瑩之前釋放出的威壓給震懾到的某怪物,也猛的抖了下身體,突然爬上背脊的惡寒讓牠不安的扭動著足肢,原本要伺機捕食前方幾名人類的牠,悄無聲息的躲回了陰影中,戒備不安而又疑惑的望著四周。
若此時有誰能看見陰影中那蒼白得可怕的身影,恐怕會被牠的模樣給嚇到,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那顆特別巨大的腦袋,表面突出的一根根血管與粗糙的皮膚讓那顆頭顱顯得凹凸不平,一雙向外突出的眼珠漆黑濃稠,仔細看就會發現每一顆眼珠裡都塞滿了更多的黑色瞳孔,令人忍不住密集恐懼症發作、雞皮疙瘩掉滿地。
此刻那裡面滿滿的瞳孔都在震動著,瘋癲般的不斷掃蕩著四周,讓兩顆巨大的眼珠詭異的朝著不同的方向旋轉著,更加可怕的是那顆頭顱的下顎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蜘蛛腿的足肢,仔細看還能發現,那些足肢就像是用人類指骨組合而成似的,不管從哪個角度觀察哪個部位,都會令人感到強烈的不適和恐懼。
試想這樣的怪物從黑暗的角落中鑽出,或是倒吊在天花板上朝著自己爬來,恐怕都會讓人嚇得尖叫腿軟,更別說那巨頭怪物還有著優於其他任何怪物的精神力。和普遍的人類相比之下,巨頭怪物的精神力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可怕的強悍,然而也因為這樣的精神力,讓牠察覺到另一股冷冽鋒利的氣息時,瞬間便感到了戒備與恐懼。
巨頭怪物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牠想逃走,但卻感覺到自己不管從哪裡跑都逃不了,更令牠恐慌的是,即便自己瘋狂的釋放精神力,卻捕捉不到對方會從何處而來。
明明無路可逃,卻又找不到對方在哪裡,這樣互相矛盾的感知讓巨頭怪物慌亂而茫然,只能待在自認為最安全的地方躲藏著,並時時刻刻的嚴加防備著四周,同時將自己的精神屏障強化到最高,甚至隱約能看見一層白霧狀的東西圍繞在牠的周邊。
多虧了如此,才讓巨頭怪物在那足以粉碎鋼筋建築的攻擊襲來時,在千鈞一髮之際閃身躲避。
轟隆!一聲,這猛烈的一擊瞬間將路徑上的所有事物都粉碎了,甚至轟出了一條乾淨俐落的「通道」。
「哈啊……真是有趣。竟然躲開了……」
巨頭怪物還來不及為這可怕的攻擊感到後怕,一道饒有興致的聲音便從上方輕飄飄的落了下來,對巨頭怪物而言,如今這道聲音就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在低喃似的。
只見瞬間補強完成的護罩下一秒發出了清脆的破裂聲,再次毫無懸念的被砸碎,同時一股可怕的精神力穿透了在那之下,更加密集的精神屏障,如同惡獸張開的血盆大口猛的撲向了巨頭怪物!
而與此同時在外面的眾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看見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羅納!?
眾人下意識的把這個當作了怪物的幻覺之類的東西,然而下一秒屬於羅納的強大氣息立刻讓眾人打消了懷疑。
「發生了什──」
話都還沒說完,猛的一聲巨響,他們身後有什麼東西穿透了建築,連同街道與對面的大樓牆面猛的掃蕩一空,甚至能清楚看見一個半圓的通道軌跡殘留著。眾人臉色一白,還以為是什麼可怕的怪物要出現了,直到羅納說著那是瑩在裡面,並且表示正在拿一隻「好玩的」怪物做某種力量測試,眾人頓時露出了窘迫的神情。
「瑩製作出了一個安全屋,你們都先到那裡去休息吧。靠得太近小心被波及──」
羅納也是話都還沒說完,又是猛的一聲巨響從建築裡傳出,同時伴隨著的還有可怕的風壓,以及幾塊已經看不出原本樣貌的怪物屍塊,看起來這應該就是被「波及」的下場。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抖了下身體,亦蘭等人想到了能隻身衝進蟲穴裡單幹蟲王的佛斯丹爾,已經基本確定了那名青年就是瑩本人!於是下一秒,眾人沒有任何遲疑的跟著羅納前往了「安全屋」,畢竟他們待在這裡搞不好還會讓瑩綁手綁腳的!
而此時在建築內,除了那兩聲肉眼可見的可怕衝擊之外,瑩早已在那隻巨頭怪物身上實測了好幾種精神方面的攻擊,這些當初在面對早產蟲王時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但現在看看那隻巨頭怪物全身顫抖著,明明身上的足肢一根不少,卻像是被全部截斷似的只能抽搐著足尖的樣子,就能知道巨頭怪物遭受了怎樣的精神攻擊。
然而瑩卻對這樣的攻擊感到不滿,畢竟除了物理上無法防禦之外,這樣的攻擊方式並沒有真正的顯露出精神攻擊的優勢。
「果然還是得從拷問下手嗎……」
瑩瞇起了眼睛思考著,就在那雙翠綠的眼眸移開視線的一瞬間,巨頭怪物猛的發起反擊,卻被那更加堅硬的護盾給防住了,巨頭怪物愣了下,因為直到剛才那名少年身邊都沒有這種東西,說到底,這明明是自己的防禦手段!
「哈啊……不過,這東西還挺好用的。怪物的點子也不錯嘛。」
雖然精神力具現化聽起來很厲害,但是在瑩眼中那反而是一種弱點,畢竟大家都看見護罩的範圍和位置了,那不就少了防禦偷襲的用處嗎?但若是像這樣調整的話,就能趁對手因為錯愕而露出破綻的一瞬間,攻擊!
包裹在巨頭怪物周身的那層護罩已經形同虛設,就在剛才錯愕的一瞬間,那如毒蛇般陰冷扭曲的攻擊也穿過了屏障,猛的朝屏障的脆弱之處重擊。
即便耳邊沒有任何聲響,卻彷彿能看見那層屏障被砸破成粉末的錯覺,下一秒明明還站在上方橫樑上的少年,猛的出現在了巨頭怪物的面前,五指合攏成刀狀狠狠的插進了那顆巨大的頭顱中!
巨頭怪物發出了尖銳的慘叫聲,驚險的避開了這一刀,黏稠的液體在地上噴濺出了刀刻般的痕跡,巨頭怪物明明足肢都已經無法動彈,此刻卻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向後竄出了一大段距離,像顆被踢出的皮球般在地上彈跳滾動著。
「避開了?真不錯……」
只見那雙翠綠的眼眸瞪大了些,緊接著染上了更加黏稠的笑意,瑩一甩手將沾染在上頭的液體甩開,也瞬間復原了殘留在手心手背上,一道道鮮紅交錯的割痕。對於巨頭怪物能在那瞬間閃避攻擊,甚至對自己做出反擊行為,瑩感到非常的興奮,他很想知道這隻怪物還能給自己多少好點子。
「所以……怎麼能讓你逃走呢!」
此刻對那巨頭怪物而言,少年的聲音就是最可怕的夢魘,僅剩的一顆巨大眼珠瘋狂的轉動著,剛才牠確實做出了反擊,但那應該能絞碎少年整條手臂的攻擊,卻僅僅只能在少年的手心手背留下「不痛不癢」的割痕,這讓巨頭怪物瞬間明白,自己再怎麼努力防禦或反擊都是沒用的,不如拚上一條小命的逃走吧!
然而這樣的思考能力,卻讓瑩更加的興奮了。
在殘破的街道上,一顆慘白的「皮球」以極快的速度竄逃著,卻怎麼也無法擺脫那速度更快的,宛如一抹閃動的光影般追上來的身影。
然而困住了巨頭怪物的卻是一張看不見的「大網」,以這種速度若撞了上去只會把自己切成一口大小的奶油塊,巨頭怪物勘勘在網前停下,甚至以刁鑽的角度躲了過去,雖然被困在了「原地」,但只要能持續竄逃肯定會找到能夠突破的缺口。
就在巨頭怪物這麼想著時,一片陰影猛的落在了牠頭上,面前也瞬間出現了那張少年放大的臉孔。
「捉迷藏該結束了。」
尾音落下的那一刻,投射在地上的那片陰影頓時變得漆黑黏稠,猛的竄出了一張由獠牙組成的血盆大口,瞬間將巨頭怪物整顆吞入!
那瞬間,瑩從巨頭怪物的眼中看見了「絕望」的情緒,當那片獠牙化為液態穿過自己的指尖墜回地面,成為一片再普通不過的陰影時,除了掌心裡留下的一顆結晶體之外,那巨頭怪物再也沒有留下任何東西了。
瑩瞇起了眼睛饒有興致的看著掌心裡的結晶體,和地獄犬比起來大上了許多的結晶體,讓瑩有些躍躍欲試的想吞下它,但是考慮到晉升可能伴隨著的中毒現象,瑩只能壓下了心裡的亢奮,將結晶體收起。
「說起來……如果能解決空間收納的問題,就更好了呢。」
完全不像是剛剛和一隻可怕的怪物「交手」過,瑩偏頭想著如此低喃道,轉身踏出了一步,卻像是走進了一扇看不見的門裡,少年纖瘦的身影猛然消失。
另一邊,待在「安全屋」裡的眾人還在驚嘆著這片半圓型的護罩,都還沒喘上兩口氣,下一秒更加令人錯愕的一幕發生了,只見半空中一抹纖瘦的少年身影像是穿透了空氣般,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輕巧無聲的落地。
「……你們才剛到?看來,速度方面也要再加強了。」
瑩看著氣喘吁吁的眾人,挑了挑眉的道著。
而此刻的眾人根本來不及為那增加的訓練量惶恐,只是張大了嘴來來回回的看著瑩和那片天空,顯然還沒從瑩的「憑空出現」中回過神。
「那是……連、連這種事情都能辦到?」
若非親眼目睹這一瞬間,誰都不敢相信瑩竟然還有這麼可怕的能力,即便能想像到這方法應該還有其他的條件限制,但能夠做出這樣的效果還是相當嚇人的。
然而很快的,眾人回過神後的第一反應都是亢奮,他們也很想試試這種能穿梭在空氣中的感覺!
看著成員們眼中亮晶晶的期待模樣,瑩扯了扯嘴角冷聲打碎了他們的期待。
「我還沒試過帶上人類旅客會有什麼後果呢。你們這麼想當第一批實驗品?」
聽見瑩的話語,他們瞬間想到了科幻電影裡常演的,穿梭空間時不小心和蒼蠅一起進入,然後就成了蒼蠅人之類的劇情,瞬間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剛才有多期待現在就有多害怕。
即便沒有人把這種話說出口,但是光看他們的表情,尤其是沈柯林的眼神中彷彿已經把那段話給說出來似的模樣,就能讓人輕易的猜想到他們都想到了哪裡去。
羅納苦笑了兩聲,認為就算有意外也應該不是往那個方向發展。
「有預估過旅客的下場嗎?」
話雖這麼說,但羅納本人也對這種能力相當好奇,畢竟能運用的範圍實在太廣了。
瑩沒好氣的撇了一起亂的羅納,隨後垂眸撫著下顎思考了片刻。
「臟器碎裂、肢體扭曲……但應該不會當場死亡。哈啊……可以試試呢,畢竟以你們的身體素質,再加上我的治癒能力,完全不成問題。」
聽見瑩的話語,眾人狠狠的打了個寒顫瑟瑟發抖,這聽起和「不成問題」截然相反啊!
看著瑩裂嘴一笑,眾人忽然有種想把幾秒鐘前躍躍欲試的自己暴打一頓的衝動。
「……不鬧你們了,其實能不當場死亡的人應該只有羅納。」
雖然只是曾經拿了一隻人形怪物做過實測,但這並不妨礙瑩做出這樣的判斷,只是實際上是不是真的「只有」這點傷害,連瑩自己都不能確定。
見眾人鬆了口氣的樣子,瑩挑了挑眉,翠綠的眼眸望向了最初問那麼一句後就不再出頭的男人。
被那雙看好戲般的眼眸直視著,羅納愣了下後有些尷尬的一開了目光,他根本沒有預想到可能的下場會是這種程度,那種全身碎裂扭曲卻還在呼吸的、生不如死的體驗,光是曾在少女跳樓時感受過一回就夠了,實在不想再回味一次。
瑩無聲的嗤笑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給眾人一小段休息時間後,便讓他們再次上路了。而這一趟,從中央區往外緣移動的過程中,眾人也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進步,就像是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頂後的下坡路段令人心曠神怡那樣,眾人甚至還有多餘的精力能欣賞「沿途風光」。
隨著那些「莫名」重傷的怪物越來越少,眾人也完全沒有亂了陣腳的跡象,瑩對此結果很是滿意,然而羅納面臨的精神訓練卻沒有隨著距離外緣的到來而變得更輕鬆。
等漫長的兩個月度過,飛行器終於踏上了返回的路程,眾人包括羅納都是歸心似箭的在心中歡呼著,聽見瑩說了這段回程能當作休息時間讓他們鬆一口氣,所有人更是恨不得直接在機艙裡開派對來慶祝這苦盡甘來的滋味。
「隊長,需要換手嗎?」
雀躍過後,竹君主動的問著羅納要不要輪班駕駛,畢竟羅納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這一整趟下來不只負責駕駛還要肩負一部份的安全,況且瑩給羅納的訓練也絲毫不輕鬆,這一路肯定已經相當疲累了。
「我不要緊。反倒是你們,抓緊時間休息吧。回去後恐怕又要開始『看電影』了。」
羅納低笑著道,聽見這話的眾人頓時臉色一陣凝重,也很快的冷靜了下來。他們差點就忘了這趟兩個月的訓練營只是過渡期,對於瑩過去的那些經歷,眾人一方面緊張期待著,一方面也感到了恐懼和不安,然而想想這一切的歷練對他們來說也是壯大自己的機會,同時還能更加瞭解瑩的過去,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萌生出退卻之意。
「好……我們知道了。隊長,你也不要太勉強自己了,大家隨時都能和你輪替。」
竹君點了點頭,得到羅納的答應後才回到了機艙裡,眾人也把握機會小憩片刻,畢竟在城市裡穿行時,雖然會有定期的休息機會,但他們也不是每次都能追上飛行器的。
況且在那種環境下休息,即便知道身邊有羅納和瑩顧著,也無法讓人徹底的放鬆下來,更重要的是,瑩也不會允許他們那樣大喇喇的睡死。
「……你想睡就睡吧,不用逞強。」
忽然,一旁傳來了瑩的聲音,羅納有些驚訝的看向了身旁,他還以為瑩已經熟睡了,畢竟對方才是這兩個月來最疲累的那個人,況且在瑩發出聲音之前,那綿長的呼吸聲不管怎麼聽都像是熟睡中的人。
對此,瑩只是輕笑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話。他確實睡著了,但長久以來的習慣,讓瑩即便熟睡時也不會放鬆對周遭的警惕,當竹君走向駕駛艙時,瑩就已經察覺到了。
羅納也很快的想通了,畢竟在精神訓練中,瑩可以逐步加強力度,就代表了直到目前為止羅納能「察覺」到瑩的精神絲,都是在對方許可的範圍內。況且精神力方面的效果,本來就不會像物裡攻擊那樣明確,更多的是在察覺到異常時才會意識到被介入了。
「等我撐不住時再交給你吧,在那之前你可以多睡一點。」
同時羅納察覺到的也包含了瑩在這種環境下無法徹底放鬆入睡的事實,但即便如此,能稍微闔眼休息一下也好。
「哈啊……在這種環境裡,你到底是怎麼維持這樣的溫柔?真是不合理。」
瑩低笑著調侃了幾句,隨後調整了下姿勢,閉上雙眼繼續「睡」。
知道瑩並沒有得到回答的意思,羅納也只是輕笑了一聲,便將注意力都放回了駕駛飛行器這件事上。
終於回到了亞歷山卓,跳下飛行器的那一刻,十一名成員都有種想哭的衝動。
「大家都辛苦了。」
希瑞斯早就等在這裡迎接風塵僕僕的眾人,雖然每個人看起來都灰頭土臉的,連羅納臉上也有著掩飾不住的疲倦,但希瑞斯也看得出來這一趟他們收穫頗豐。為了不耽誤眾人的休息時間,希瑞斯只是簡單的招呼了一聲,至於實際的收穫結果晚點再說也沒關係。
「就結果來說確實不錯,但還差得遠了。」
然而瑩很顯然的並不打算分成兩次完成,在一群站得筆直又嚴肅認真的人群中,瑩只是普通的站在那裡,也沒有要和總統敬禮的意思,但在場的眾人也沒有誰會要求瑩這麼做。
連希瑞斯自己都不是很在意,更重要的是瑩並不在乎這種表面上的流程,而所謂的收穫結果也僅僅只是這麼一句話便帶過了,一時之間希瑞斯有點不習慣,但很快的便接受了,畢竟當初說這支部隊要直屬給瑩的人是自己。
況且,希瑞斯更傾向於瑩覺得這種事情光用嘴巴說,根本無法明確的表達,那不如等日後的「成績」交出來後再說吧。
「你情緒調適的如何?精神上緩過來了吧?那就繼──」
聽見瑩下一句話就是要繼續「看電影」,眾人猛的倒抽了一口氣,內心欲哭無淚又不能制止,除了羅納。
「等等!不是說好了,給大家一點休息時間嗎?」
羅納立刻跳了出來,試圖給眾人多爭取一點休息時間,瑩挑了挑眉表示剛才回程不是讓他們休息過了?羅納苦笑無奈的說著至少也讓大家放假個一兩天,好好吃頓飯?況且瑩不是答應要和自己去約會嗎?
然而瑩卻是疑惑的歪了歪頭說著,約會不是一個早上或一個下午而已嗎?哪裡需要一兩天?
一旁默默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交談著,希瑞斯有些訝異於僅僅兩個月,這兩人之間的關係竟然能「修復」到這等地步,不過對於這樣的結果,希瑞斯還是樂見其成的。
看看成員們望向羅納既感激又亮晶晶的眼神,以及再看向瑩時緊張又期待的目光,希瑞斯已經能預想到這兩個月裡他們得到的成果肯定比預期的更多,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好現象。
希瑞斯就像是個溫柔寬容的長輩般,微笑的看著兩人互動,最後羅納還成功說服了瑩。於是「看電影」的時間,便定在了兩天後。
至於約會……
「瑩,你不願意和我約會嗎?」
羅納有些無言和失落的看著身旁的少年,畢竟有誰「約會」的地點會選在實驗室裡?而且還是那個,專門研究特效藥與病毒的相關研究室!
「……哈啊,老實說……我才是不理解你怎麼會想和我約會的人。」
瑩忍不住在心裡想著自己真的非常不懂人心,原本他還想用這個「正當理由」拒絕羅納的邀約,畢竟自己對羅納並沒有愛情那樣的感受,勉強說起來也只是曖昧或在意,但他們兩個絕對不是真正的戀人,又談何約會?
但是讓瑩沒想到的是,羅納竟然就這樣跟著自己到研究室裡來了。
瑩無奈的一聲嘆息,拒絕了研究員要替自己止血的行為,只是抹過了傷口便將那一處的肌膚完整復原了。
「我也覺得很神奇……」
羅納抿了抿唇這麼道著,他自己也說不出到底是為什麼,明明對於瑩親手屠戮了小基地的事情還耿耿於懷,卻也同時放不下對瑩的愛戀,想要陪在瑩的身邊,想要知道關於瑩更多的事情,也想要試著保護瑩。
瑩看著那雙湛藍的眼眸中複雜又矛盾的神色,心口閃過了一瞬間的苦澀感,但又很快的被掩去了。
「……說到這個,羅納,你早就有晉升為亞歷山卓正是國民的資格了吧?怎麼遲遲不接受基因改良劑?」
像是不忍心再看下去,瑩轉過頭看向了完全專注在手頭上工作的研究員們,像是聊天一樣的提起了這件事。
瑩幾乎是沒有限制的提供著自己的血肉,這不僅讓所有研究員和希瑞斯相當感激,也進而讓特效藥和其他相關的抗毒劑進度超前,相信不久後的將來,只要不是當場死亡的傷勢,正規國民們都能靠著超再生能力復原!
就連斷肢這種事情,只要有特效藥在身,當場接回來都是可以的!當然了,目前技術還沒到達這等程度,但那樣的未來也已經可以判見了。
「你不是改造了我的身體嗎?那樣的規格已經比成為正是國民還要高端了,所以……」
聽見羅納的話語,瑩輕笑了一聲,將視線放回了羅納的臉上。
「確實,亞歷山卓的技術要想達到這種程度,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不是無法達成,而是還有一段過程需要克服。
聽出了瑩的話中含意,羅納愣了下,腦中跟著冒出了量產「英雄」的畫面,若真的能實現,那畫面對敵方基地而言肯定會像無法跨越的絕壁一樣可怕吧,隨後瑩話鋒一轉。
「但是,那種超再生能力對你來說也沒有壞處,既然有優勢那當然不拿白不拿。就算以你現在的程度,普通攻擊根本無法傷你分毫,但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瑩這麼說著,腦中浮現出了蟲王的身影,明明只是早產卻已經擁有那麼可怕的威力,若不是希瑞斯的支援、亞歷山卓的火力,根本不可能殺掉蟲王。
羅納沉默了片刻後點頭認同了瑩的擔憂,透過訊息告知了希瑞斯這件事後,在準備接受基因藥劑前,羅納好奇的問起了瑩,現在所有人都已經知道瑩的真面目了嗎?
畢竟這些研究員之前看見的一直都是那個如兔子般無助脆弱的瑩,但是現在瑩大方的嶄露著陰冷戲謔的性格,卻也不見研究員們反應不過來的樣子。
「……誰知道呢。羅納,你知道精神介入最可怕的是什麼嗎?」
瑩露出了一抹戲謔的冷笑,像是說起了毫不相干的事情,然而這樣的問題卻讓羅納一瞬間反應了過來,並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也許這些人看見的是真正的瑩,也可能看見的仍是那個軟糯單純的少年,甚至他們根本無法察覺到這兩者之間的落差有什麼異常。這種不知不覺間腦子被侵入,認知被改變的事情,令人想到就覺得毛骨悚然。
瑩並沒有給予一個明確的答案,畢竟這種事情仰賴的也是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信任。
兩天的時間很快的度過了,當眾人再次聚集時,對於瑩過往的好奇心依然還在,但也多出了一份緊張與期待。這次他們並非擠在瑩的房間裡,而是來到了某個隱密的會議包廂內,瑩確認了所有人的狀態與精神都調適到正常狀態後,隨著一聲清脆的響指,眾人再次沉入了那像是睡著又像是清醒著的「夢境」中。
在那幼獸的犧牲下,月見從獸群中生還並逃走了,那份不甘與痛苦迴盪在胸口中久久無法揮散,即便內心無比的怨恨著自己的無能和弱小,也只能用力的抹去模糊了視線的淚水,彷彿身後有著索命惡鬼追趕似的拼命奔跑著。
直到最後,他喘息著、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森林,痠痛沉重的雙腿才終於緩緩的停了下來,然而在這殘酷的末日裡,他連替那幼獸哀悼的時間都不被允許。
紊亂的呼吸還沒緩下來,卻已經能夠明確的感受到體內流淌著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凝視著視線中低垂的褐色髮絲,他生疏的調動著這股力量,漸漸的一抹翠綠染上了髮尾。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體驗,親身感受著的人們也無法清楚的用言語形容,但他們都明確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發生了變化。當視線中再次映出一雙明顯屬於少年的手,他們才驚愕的確定了,月見改變了自己的外貌,甚至是性別。
那雙手猛的握成了拳頭,深吸一口氣調節好呼吸後,再一次的邁出了步伐。
曾是月見的那名少女,成為了一名有著綠色頭髮與金色眼眸的少年,並且再一次的和倖存者們接觸了。
「我叫雅布。異能……可以提前感覺到危險。但、但不是每次都可以……」
他們能感覺到,一個隱約形成的「殼」將真正的月見包覆了起來,而這就是偽裝人格的初登場。
同時羅納也能清楚的分辨出來,和阿芙拉相比之下,這時候的雅布還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格,甚至連個「樣品」都還稱不上,就只是個概念雛形。
但光是能夠想到這一點,並且將它呈現,便已經足夠讓眾人驚嘆了。
生疏而笨拙的使用著這樣的人格,反而讓「雅布」顯得更加真實了,偶爾會露出的老練又冰冷的目光,更完美的演繹出了一個有著特殊能力的普通人,這樣的身份與角色。
畢竟在這個已經面目全非的末日裡,若真的像一張白紙那樣乾脆純淨才更加的可疑,雅布雖然不是每一次都能提前感知到危險,但也多虧了這樣的能力讓整個倖存者團體多次避開了各式各樣的危機。
然而並不是每一次的選擇都會得到「證實」,看著眼前平坦的道路不走,卻要轉往旁邊陰暗崎嶇的小巷,即便有雅布的預知,久而久之團隊中也出現了質疑的聲音。
「也許……我們該試試看?畢竟雅布也不是每次都正確的。」
尤其,提出這樣質疑的人,還是個從外貌到性格都頗受喜愛的少女口中說出時,眾人投向雅布的目光中便也多出了不少的懷疑與不滿。這些人之中,大部分是因為雅布說了有危險,而不得不放棄近在眼前的資源,並且對此心懷怨恨的人。
「說不定那其實不是什麼危險,畢竟能威脅到雅布的東西……太多了?」
隨著這帶有微妙意涵的話語吐露而出,那些不滿的目光中更多出了譏笑與嘲諷的神色。
雅布沉默著,他知道預知危險的異能是虛假的,實際上自己只是探查到了某種潛在的威脅而提出「預知」,所以從這個角度來判斷的話,那名少女所提出的質疑並不算抹黑。
然而只有此時此刻也共同感受著雅布經歷的眾人知道,這樣的感知能力在日後有多麼的重要,同時也驚愕於瑩竟然在這個時期便已經能把精神力運用到這等地步。
到達了一定實力的強者都會有這樣的感知能力,但是若非真切的感受著雅布使用力量的方式,他們肯定不會想到,精神力與感知還能如此使用。那是既相似又不太相同的使用方式,但若是用這個方法的話,他們能感知的範圍更廣泛也更加細膩,因此雅布才能從怪物的位置到天氣的劇烈變化,都能提前感受到。
看著那些投來的目光,眾人都感到了一絲的氣憤和不甘心,然而雅布比起被冤枉的委屈,更多的卻是自我反省。因為在幼獸身邊時,雅布也曾發生過錯誤的判斷,當時若不是幼獸的及時阻止與指引,恐怕會發生更加嚴重的後果。
想到這一點,雅布抿了抿唇沒有多說什麼,那樣懦弱的反應不只讓團體中的其他人更偏向於相信少女,同時也產生了一種過去他們過分相信雅布而活的過於憋屈的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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