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

“但下次再怎么说也别……这样。”

夏亚咬着嘴唇，最终叹了口气，在描述潮吹这件事上败下阵来。少有的腼腆表情实在是很可爱。要在他的笑容里淹死了。但阿姆罗不会放过不起眼的词汇。

“下次？”

“啊啊。”

夏亚双手捧上阿姆罗的脸。

“虽然没有根据……但我能感觉到。阿姆罗，和你在一起会让我的直觉更敏锐。我们会再会的，很快了。”

“即使可能我只是你的梦？”

“没错。”

“那就太好了。”

阿姆罗将刚刚被自己不断地注入爱的完美的裸体拥进怀里。两边兼备，刚强又优雅，实在是让人羡慕的人。而抱着他的时候，阿姆罗感觉到自己像是在他的心上敲了敲门。

感觉像敲打什么空的东西。声音清脆但空虚。一直都缺失着什么的空虚。寻找母亲，寻找自我，寻找自由的男人。就像电影里包着微缩的星系的漂亮水晶球，一旦击碎那完美的外壳，漂浮的星云就会失去质量飘散开。一开始那里面就什么质量也没有。就像明明拥有质量却不被重力束缚的宇宙里的残骸。

我身处重力之底。他将会带我再次飞向天空吗？

怠惰和恐惧能够不再牵扯着我，让我再握住他的手吗？

阿姆罗·雷不知道。无法确定。他只是抱着夏亚静静地抚摸人的脊背，在心中的寂静宇宙漂浮着。对呀，就像真正的宇宙一样寂静。能听到的，能看到的，能感觉到的，只有夏亚而已。

直到感觉到夏亚也回手拥抱住自己，爱抚着那小羊羔毛似的一头卷发，阿姆罗方才拉回自我。

“阿姆罗，天要亮了。”

“你要走了吗？”

“嗯。”

不想分开，不想他离开。但我们彼此早已不再是能任性地留下来在一起的孩子。他有更多事要做吧，为了部下，为了宇宙移民，甚至为了人类——他又要重新背起重担。即使恋恋不舍，天也要亮了。拥抱许久后，阿姆罗抬起头，将轻吻印上夏亚的唇。一如往昔，也像这场荒唐的性爱开始时他赠予自己的吻。

松开夏亚的身体时，身边的宇宙空间逐渐淡去。像是给全周天驾驶舱的开关加了电阻，逐渐恢复毫无特点的纯白。但仍然悬浮着。夏亚微笑着转过身去，回眸眨眼。

“早安，阿姆罗·雷。”

他就这样像被什么行星引力吸走一样飞离，终究消失在一片纯白之中。

接着重力回归了这整个世界。阿姆罗忽地感觉自己开始下坠。坠落的失重感渗透了整个身体。他就这样在无底的纯白中飞速下坠，一丝不挂地，就像要回归意识之海的原初点。

最终笼中英雄睁开眼睛。

晨曦之光已透过窗帘。

化身为联邦军官的赤色彗星在借来的越野车后座上醒来。醒来的瞬间便意识到糟糕的感觉。长裤的胯间黏黏糊糊甚至湿到裤管，这对夏亚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梦精甚至失禁这种事再怎么说也实在是太丢脸了……幸好这附近也只有他一个人。虽然有无线电联络，但依他吩咐，陪他来的部下在千米开外。

好在现在是夏季，就算把一整瓶水都倒在裤子上也不会觉得冷。夏亚咬牙切齿地捏紧空瓶。如果见到人就说是不小心把水打翻了吧，这条裤子得在开进市区之后换下去扔掉。说到底真是莫名其妙，做了那种……让夏亚不愿承认自己能梦到那种内容的梦。

卸下了所有防备，因为身处幻境所以遵循自己所有见不得光的欲望，坦率地索求着阿姆罗的梦。

如果在梦中理性也能正常运转就好了，在能正常思考的前提下夏亚觉得自己是绝不会做出那些举动的。然而梦是不讲逻辑的——说到底自己会梦到这种事，也许是因为这次在A.E.U.G的地球侦查任务中，特意找了理由申请前往夏延基地吧。

因为听说战争英雄阿姆罗在这里。我是来找他的。

想见他。不知为何想见他。夏亚不愿意将这种思念归为正面的情感。怨恨，遗憾，或者想让他给个解释？我永远不会原谅他杀死了拉拉这件事。甚至也难以明了他那时侵入我的身体，侵入我的心灵时的心境。

所以夏亚来到了这里。白天他没能说服基地的军官们让自己会见阿姆罗，只能在他回到住处时远远地看他一眼。被管家和可疑的女人左右簇拥，长得成熟了些的脸上满是苦闷的落寞。忧郁的怠惰缠绕在那曾经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少年身上，红褐色卷发的青年仿佛正身缠着重力的枷锁。

真可怜。果然还得见他。

但再怎么是夏亚，一个人突破满是军方人员的别墅的防御线也实在是太困难。他毕竟是个军人，不是专业的刺客。在尝试不法侵入之后单打独斗的夏亚被管家板着脸举枪赶了出去。算了，至少已经知道阿姆罗没事，有些疲倦的夏亚不甘心地在宅邸附近森林中锁上汽车做好保护，陷入夜晚的小憩。

和阿姆罗·雷不过相隔几百米。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做那种梦。诚然那温暖甜蜜的快乐仍在夏亚全身残留着挥之不去，眷恋着幻梦中片刻的温存，但要直面这份情感对夏亚来说还是过于困难。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夏亚烦闷地掐住额头。从没人教他怎么面对这种心绪。

如果按照阿克西斯的研究所最近提出的假设，那么新人类（NT）就是能够将组成意识的物质从组成肉体的物质中分离，并让意识短暂跃迁链接更高次元的存在。用浪漫一点的方式形容，那就可以粗浅地说是能够“灵魂出窍”。虽然夏亚仍无法完全置信灵魂一说，但拉拉·辛的存在已经封死了他不信的一条退路。也就是说，会不会有可能是自己和阿姆罗在这段时间中让精神相会在了别的次元，并且，相互拥抱——

不，绝对不可能。再怎么说果然一定只是梦。夏亚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色衬衫。因为有段时间没再穿旧军服，平时穿的也是奥古的无袖制服。在梦中穿成在阿克西斯时的模样，应该纯属无序梦境中的偶然，或者说想让阿姆罗知道自己那时经历的心态吧。夏亚解锁汽车，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将墨镜从眼镜盒里拿出戴上之后启动引擎。至少来这一趟也不是一无所获，算是摸到了些联邦基地的武装配置，还有现在日常服役的MS的情报……提坦斯的影响力明面上并没有到这里来，实属万幸。阿姆罗的事，就留待以后思考好了。现在重要的是和阿波利他们汇合，然后乘上太空梭回到宇宙去。接下来得去甘泉，要去检阅新的母舰亚伽马的建造进度才是。

现在的我是科瓦特罗·巴吉纳，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迟早一定还能见到阿姆罗，不知为何就是这么认为。为了不让自己变得迷茫，我必须停止思考阿姆罗的事。

但愿他能早日飞离这重力之底。

科瓦特罗大尉将思念和眷恋一同遮掩在墨镜之下，检查手刹踩下油门，向初升太阳的方向而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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