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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途无返(21-30),4

小说: 2025-08-27 09:55 5hhhhh 8560 ℃

  回去后,宋晏忙着热菜,宋潋就去收拾她那筐青梅去了,取了一半剔去枝叶又用清水濯洗几遍,沥干后拿食盐轻搓了一遍,最后一次洗尽才小心放进今天下午才买的玻璃酒罐里,一层青梅一层冰糖铺到过半处。

  宋晏把饭菜端出来时,宋潋已经在缓缓往酒罐里倒白酒了,专注模样不曾听到他的脚步,却忽然起了戏弄之心:「这酒你喝不了多少的。」宋潋继续盯着手上的酒瓶,一边回他道:「都是给你酿的,我嘛,就当偷尝一杯好了。」

               第二十九章

  夜里因为下午在树间窜来窜去,累了一身汗,宋潋长发被茂密的枝枝蔓蔓勾来扯去,索性一并又洗了一下。

  出来擦干头发,见宋晏躺在阳台藤椅上吹风,阳台上的小灯坏了好多年了,现在也只有客厅那壁明灯投照进来一些,另一壁便是细弱星光下的黑绿林海,宋潋从果盘拿了个青梅走到阳台上,才发现角落里燃了盘蚊香,无风时团聚,有风来就轻飘飘随它们一起入了夜色。

  宋晏抬眼见她又在吃青梅,不免说她:「都刷牙了,怎么又在吃。」宋潋赶紧道:「最后一个了,吃完就去漱口。」说着坐在他身侧的藤椅边上,自顾垂眼咬了几口,突然对宋晏狡黠一笑:「你不想要我吃这个了吧?那要不你帮我分担?」

  宋晏意会,抬手就要接过,宋潋却忽然移开手上半个青梅,笑意不改:「不是这这样的。」说着又咬了两口果肉,却只松松衔着,趁宋晏没反应过来就低了头对上宋晏双唇。

  一面抑不住笑意微微颤动一面把口中青梅果肉推入宋晏嘴里,边吸吮边咬含着果肉另一端,一时青梅的清甜滋味在两人唇间蔓延流泻,宋晏顺着她舌尖的推送,咽下果肉后却不似满足,继续舔舐吸吮她口中剩下的清甜。

  四周静谧到只能听见山间林海与虫鸣声响,轻缓呼啸,包绕住半隐在昏暗中的两人,鼻息间除了青梅的清甜只有角落散开在夏日茂林枝叶气息里的幽幽腾香。宋晏扶住宋潋肩头,垂下的凉滑长发落在他手上,似染了些秋意的凉被面,他这样亲吻着她,如此亲密得让他心颤。

  宋潋却似不满足这般止于唇齿的相融,亲吻得累了伏在宋晏胸口长久喘息,身体却渐渐嵌入宋晏,轻蹭着宋晏,左手缓缓向下抚去,至他腰间再去他身下。宋晏本松松搂着她待两人平静,却感觉伏首在他胸口宋潋已经缩嵌到他身下,双唇轻柔地贴着他脖颈,似啄似舔,一只手不老实地撩他腰间又握住已隐有勃烫趋势那处。

  宋晏忽地喊住她:「袅袅,别……」宋潋却不听,继续将自己一双柔软贴上宋晏,在他耳下哼响道:「别什么?这里什么不好,有天做被,有树掩盖,我只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你了。」说着又亲上他耳垂,柔缓道:「我们其实在哪里都一样的。」

  宋晏几乎要被她荒唐说辞说服,却又忽然道:「今天不行了,没有买东西。」宋潋一听吃吃笑道:「下午出去时我偷偷买了。」说完又不舍地起身去客厅拿了来,缩在宋晏身侧亲了亲他笑道:「我不是故意的。」宋晏却忽然咬牙道:「你背着我买还不是故意的?」

  说完便翻身虚伏在宋潋身上,脱了她碍眼的睡衣,揉了那处柔嫩腴肉,低首便吻上她唇,惩罚般的咬了咬她下唇,却又忍不住逐渐深入,攫取每一处清甜,一吻即过宋晏盯着她略带迷色的眼说道:「你还想要什么?嗯?都说出来。」宋潋闻言清媚一笑,眸眼泽光粼粼,双臂攀上宋晏肩头,轻笑道:「我要的你都要给我。」

  宋晏见她得意,起了戏弄意思,低首一口含住雪乳顶上的一点红润,右手抚上她身下,耐心捣弄抽插,惹得水泽泛起,沿着股沟流到了藤椅上。宋潋侧首似是忍耐似是欢愉,口中只轻哼,白皙面庞染上胭脂媚色,渐渐呻吟出口,一声声刚扬起便吞没在林间簌簌风声里,最后脊背微僵竟似定住一般,一阵水泽忽地流满宋晏半张手,他抽手看着昏色下的粼粼反光,轻声笑道:「还要什么?」

  宋潋从刚才一阵高潮中稍稍清醒过来,微侧过头看他,本是眉眼带气,可配上她现在一副光裸的柔媚模样只显得像嗔怪一般:「你不给就算了。」说完兀自埋首喘息不理他。

  宋晏没再逗她,只将本就侧身的她继续翻转对着藤椅上的荞麦枕,又俯下身子紧贴住宋潋后背,一双白纤蝴蝶骨轻轻起伏,宋晏忍不住亲吻上,宋潋看不见他,只能感觉到背上的气息与双唇,不禁轻颤一下。宋晏向上一路流连至她肩头,在她耳后缓声道:「怎么会呢,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说着抬起她双臀,拿了旁边脱下的睡衣垫在她支撑身体的膝盖下面,从臀股间摸上那处还莹润的窄缝,轻蹭了几下便入了个彻底,宋潋被激两腿差点撑不住,宋晏忙扶住她腰,在她身后说道:「袅袅,你忍一下。」随即传来她一阵轻哼,也不知是应他还是耐不住的呻吟。

  宋晏被那处紧致包绕,亦是舒爽难忍,扶了她腰就动了起来,一声声撞在她白细股间,拍打在那处窄缝一览无遗,宋晏看着几乎要红了眼,先还缓缓抽插着,后来愈来愈快,老旧藤椅受不住般吱呀作响,转瞬亦如两人粗促呼吸般一齐散尽在遍野山风间。

  宋潋被插送得终是倒了下去,宋晏顺势侧卧拥着她,在背后从她肩头吻到发间、耳畔,宋潋一直看不到他,今天颇是敏感,含住她耳垂时便轻颤到不行,口中呻吟道:「你慢些啊。」宋晏顺她意,抽插缓了不少,却仍不放过她耳垂,含着亲吻,最后尽头时,一阵极致欢愉冲顶,周遭静得似乎世间只余他们两人与天地旷野,宋晏不由颤声道:「袅袅,你听,是风声。」

  一夜从阳台藤椅到卧室床上,折腾到宋潋终于求了饶,宋晏才肯放她沉沉睡去。合着眼的宋潋敛去平日里对他的嗔笑负气的鲜活,微蜷的身子都如她面容一般沉静,这是他以前更熟悉的样子,可夜里习惯性缩进他怀里边缠住他边闭眼嘟囔轻哼模样分明又不一样了。

  到Y市的第叁天下午两人去给宋潋外婆她们扫墓,因为四周环山,市里墓地多就近建在半山,宋潋外公去世时那片墓地才兴建完不久,想着夫妻两人死同穴就顺意买了相邻两块,后来宋潋母亲走在她外婆前边,宋潋外婆没有再另挑地方,就把自己预留的地方让给了女儿,最后夫妻挤在了一块儿,也是真正的死同穴了。

  离家里并不远,甚至就在西城那片山上,路过花店时宋潋喊住宋晏停车,进去一会儿就买了一小捧铃兰,宋晏看着她手上半垂的纤柔娇白,问她道:「既然都买了花怎么就单单只买这些。」

  宋潋食指指腹轻轻摩挲着铃兰花朵:「买多了她们不一定喜欢,外婆以前爱养铃兰,那时候我看着一朵朵像铃铛,总是趁她不注意摘下来放到耳边摇,铃声是没有的,倒是总招来她脚步声,又怕她说我还若无其事地塞进嘴里。」想起旧事忍不住一笑:「小孩子真是会掩耳盗铃啊,嘴里鼓囊囊的,盆子里的花都快被我薅秃了,就我还觉得她看不出来。」宋晏想到她小时候圆润面容配上描述的模样,也忍不住笑道:「那你外婆怎么罚你?」

  「还能怎么办,她搬得再高我也能垫凳子去摘,乐此不疲地闹了一夏,第二年她就在外边罩了个铁网子,我手伸不进去,气得也只能放过它们,可后来大概也是觉得罩了网子就不是她想的铃兰,再后来就没有再种了。」

  阳台上某年夏天的盈小花朵,宋晏仔细去回想又能搜索出些印象,那时多是匆匆一瞥,不小心就把它们融进背后山间的苍翠中去了,再想起也是像背景板一样模糊,可那些模糊画面却曾那样作为宋潋童年生趣存在过,那些他未参与的日子也未在意的细节。

  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山脚墓地门口,一大片依山势往上直到半山腰,因为在半隐在山间,特别注重防火灾,此处是不准燃烧纸钱的,来扫墓的多是祭拜逝人顺便清扫墓地为主。

  墓地比较隐蔽,倒也就是开放式的没有护栏围墙和看护,被高树隔成一小片小片的,从远处看与山林已经融成一体了。

  宋晏来这的次数不足五次,第一回也是第一次来Y市来见宋潋,期间为了宋潋母亲来的。关于宋潋母亲,宋晏需要回想一下才能想起她的名字了,更多的能瞬间乍现在脑中的是她微微仰首笑着看向他时的秾丽眉眼,浅棕的自来卷抚过她面庞压下几分艳色添染一抹天真娇憨,回想起来都泛黄模糊了,宋潋其实一点也不像她。总是因为年轻,也是因为年轻,才短暂又迅速地消失在彼此的人生里,就算有了宋潋的存在。

  再后来几次都是宋潋外婆去世后了,料理后事,最初几年陪宋潋来祭拜。这片山林与十多年前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埋骨的人愈来愈多了,宋晏想起葬回老家祖坟的父母,那里也是青山流水多年不改,这些地方终将也会是他们的归处。

  两人沿着主道顺山势往上走,都有些沉默,旧人总是翻起太多平时遗忘的旧事,可宋晏却隐隐有些不敢让自己思绪停下来。

  宋潋的声音忽然划破林间的幽静以及两人间的静默:「你到这等着我吧。」宋晏闻声驻足看向她,浓荫蔽日,只有几片斑驳晃在她白净脸庞上,亮处可以看见她脸上的纤细绒毛,暗处便隐住一双眸眼。

  那眸眼里的光闪了闪,原是她带了笑:「我一个人上去就行了。」宋晏脑里来回太多话语,若说来时还有几分镇静,现在被宋潋一划破这层帷幕,下面沸腾的早就翻滚了。他看着站在高一台阶与他刚好平齐的宋潋,身姿神色中携了几分坚持,最后终是点了点头。

  宋潋得她想要的回应,笑着展臂搂抱住此时与她等高的宋晏,在他耳边丢下一句「我马上回来」就转身小跑着上阶梯往山林深处去了。

  宋晏驻足原地听了会儿林间一直在闹的蝉鸣,微微垂首神色难辨,然后就慢慢挪步往山下走。宋潋确实没让他多等,他还没走到山脚出口她便追上来,手上那捧铃兰已经没了,牵过他手拉着他往出口走时他还能在吹过的风里寻上一丝铃兰花香,可就算如此,那捧铃兰也确实不在了。

  夜里洗漱完后,宋晏跟宋潋说要出去买包烟,宋潋中午没睡觉早早就躺上了床,听到这里却秀眉微皱,却也只说了句:「那你要早点回来啊。」宋晏应了她一声出了门去。

  当宋晏拿着那包还没开封的烟回来的时候宋潋已经睡着了,宋晏轻声进屋,宋潋似未完全睡熟,迷糊间被他上床声音扰醒,一见是他转瞬就半伏上他身体嵌进他臂弯,闭着眼含含糊糊嘟囔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说完又睡了过去。

  宋晏搂紧了些她,帮她拨开缠在脸庞脖颈的长发,良久后才在昏暗阒静中自顾轻声应了她一下。

                第三十章

  八月的Y市虽然早晚清凉许多,白昼日头悬着照一天里也总有溽热难耐的几刻,两人来了快一周每天都是晴朗无云的好天,可旧居只有客厅吊扇和一个不知年代的电扇,两人白天困在屋里,宋潋早晨还贪凉赖床,常常等暮色时分才出门走动。

  旁晚时候多是与他们一样出来吹吹凉风消食的人,绕着老街区,大部分街道走向宋潋都还记得,只是她小时的幼儿园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拆迁走了,原地建起一片临街商铺,被附近凝滞时间下的环境衬托得还算新鲜。

  两人第一次路过时,赶上傍晚人群回家浪潮,那一片卖熟食零用什么都有,当时人流涌动,宋晏瞧着街区眼熟,略显拥堵的人潮也眼熟,他指了指那片问宋潋道:「你那几年在那上学来着。」可太过久远宋潋自己早就没了印象:「小时候回Y市时外婆也指给我看过,还细细说到大门建在哪,小院子在哪边,我都记不太清了。」

  宋潋还没随他去H市时宋晏来看她,别的地方没多去,接送她去幼儿园这任务她外婆却常常给了他,宋晏难得在Y市遇上比她熟悉的地方,回忆起来倒有些兴头:「你有次与班上小朋友闹了矛盾,放了学还躲着不出来,我进去寻了个遍才在后院小操场找到你,还没哭,就是瞧着呆呆的。」

  这些漏网被忘掉的旧事对于宋潋像是凭空塞进去的记忆,他们描绘好模样告诉她这便是过去的她,她亦是如纳入一段新的自己一般,有时缺了些感同身受的直觉:「我小时候好像不太喜欢哭。」

  「你一直都不太喜欢哭。」

  宋潋却笑道:「哭作甚么,又没什么值得的,还总会一脸狼狈被别人看。」

  她笑得坦然,通透里看不出丝毫意平不平的异色,可宋晏忽然觉得像被细针扎了一般刺痛却不见血,她不喜欢的岂止于哭,如那次闹了矛盾情绪低落见了他也未多说,只安静地随他回去。宋晏自觉亲缘疏淡,那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抚排解,一路归家两人竟都无话。

  往事贪嚼起来察出一丝苦涩,宋潋却没注意到宋晏这样情绪,她神色如旧又说道:「我怕是小时候就要面子得很,怕别人看见我满脸泪痕的惨样。」说完像是被自己逗乐般笑了笑。往事确实如烟,它的姿态是轻盈飘逸的,深浅留痕只有自己能摸到。

  宋潋晃了晃宋晏胳膊,指着不远一家商铺说道:「那家卖的酸梅汤料包我记得不错,自制的还会放点桂花,不过可惜这个季节都是往年的陈桂了,而且老房子里还没冰箱,唉,熬出来也不是冰的。」

  宋晏被她拽回思绪听完却只注意到一点:「夏天不要贪凉,熬好了夜里放在阳台上吹一晚就好了。」宋潋撇嘴道:「还得起早把它们拿进屋,不然天一亮暑气就升起来又是热乎乎的。」

  「我起早去拿就行了。」

  「反正要起早,不如今晚熬了,明天去山上看日出顺便拿进屋?」

  宋晏习惯早起,宋潋赖床时他便偶尔趁天色还早出门转转,几次就穿小区小门去了后山,山间晨时开阔疏朗多了,只是他也未爬顶见过上面的景色。

  「你起得来就行。」宋晏见她纠结不免取笑道,宋潋却有些耍赖:「我要是起不来也是你没好好喊我起床。」宋晏听完状似无语地摇摇头。

  晚上宋潋取了两包汤料包,按照老板给的步骤一一做好熬了一大罐,乌梅是本地产的,所以味道比一般市面上大碗卖的显得细腻特别些,只是因为他们两人都不嗜甜,冰糖就放了一半。

  宋晏对一般酸甜饮料兴趣不大,宋潋在兴头上,他尝了几口,入口初初略酸涩,而后才回甘良久,对着宋潋盯着他的眼点点头,把剩下还温热的半杯喝完了,宋潋阻挡不及有些急:「天这么热再喝热的一会儿又是一头汗,本来好好算作消夏的,这喝下去倒是攒一身燥气。」宋晏搁了杯子,才说道:「是食材消夏又不是冻得冰凉凉的才消夏。」

  宋潋摇摇头不以为然:「那以前没有冰箱时,还把西瓜搁在井里或者溪边一夜的呢,不都是一个目的。」宋晏拿手掰正宋潋的头,说道:「你知道还不少,西瓜性凉,放在那种地方,只会拉肚子。」

  宋潋念头一转,已想过几来回,只吃吃笑道:「你基本不吃冰箱里的西瓜,是不是小时候被凉瓜闹过?」宋晏被她拆穿糗事,不见慌张,倒镇定道:「你肠胃虽然不随我,还是小心点好。」

  宋晏口味清淡,大概也跟此有关,宋潋却是才探及到这样隐藏的真相,微微叹气自恼道:「以后我烧给自己吃的菜你不准吃了。」语气霸道得似要遮住什么,可最后又泄气道:「我小时候那次不该作弄你的。」宋晏多年后得到理亏的道歉,却失笑道:「多久的事了还记得,我不能吃的自己都有注意。」

  第二天宋潋自己定了闹钟醒来,一双惺忪眼扭头就看见将散的夜色里宋晏的宁谧面容,宋潋少有比他醒得早的时候,此时临近破晓四周沉寂无声,趁着最后的昏暗夜色,宋潋有些不忍去唤醒那双轻薄眼皮下的眼,却又想知道这眼一睁开便是自己时的颜色。

  宋晏隐约听到那声短促的闹铃,宋潋接连翻身后他就未再睡沉,猛地掀开眼帘却见到宋潋小小被惊的神色,沙哑着晨起的嗓子懒懒道:「望着我做什么?自己倒是被吓到。」宋潋辩驳道:「我才没被吓到,是惊的。」宋晏没察出有什么区别,只催她道:「看到什么能把你惊到,快起来了,再不动身等会儿登上去日头也出完了。」

  「我喜欢看了怎么了,还不许了。」宋潋小声嘟囔宋晏没听清,只摸黑隔着薄毯拍了下她臀,状似随意催促,宋潋却刚刚好靠昏暗遮住此时微红的脸色。

  两人匆匆穿衣洗漱完就出门往后山去了,黑暗中宋晏一手牵着宋潋,一手拿着在家里寻到的老式电筒,换了电池光线如旧,在林间石板路上一晃可以惊起远处暂憩在枝头的鸟,这才闹出一点声音,临近破晓,歇了一夜的山林却在这时格外安静了些,静得两人略粗促的呼吸就在彼此耳边。

  日出是每天都有的稀松平常,连背靠的这片山林,宋潋也是幼时穿行悠荡惯了的,这条上山石板路的途经、两旁的树木她曾相熟已久,哪处秋天时有野桔和野生板栗,哪枝头的秋桂嚼起来最香,哪棵树底根粗矮最易沿枝攀爬,往日的熟悉游乐地曾给她带来幼年时无限愉悦,这些她都想给宋晏看,那些只属于她自己的林间风声她亦想告诉宋晏它们是从哪里吹来。而这些她曾烙进脑海的一切,本应已有自己惯常又不甚在意的痕迹,可因宋晏在侧,山顶的日出便好似不再是每日的稀松平常,每日破晓的时间不同,每日山岚萦绕不同,她想去看那每天的东升西落,这样循环往复的每一次变得独特,她心中像是蕴含着一个柔软的广袤世界想拉宋晏同看啊。

  后山不高,径直上山的路途花了半个小时就可以完成,虽然趁黑但两人脚程快,登顶时四处仍是迷蒙一片,东向便是嵌在碧山间的Y市区,间或缀上零星的城市灯光,再远处东方暗幕露出一线如溏心蛋般鱼肚白下的温煦颜色,广阔得通天达地却铺成背景巨幕,一切都是即将苏醒的模样。

  脚下的夏日山林渐渐传来清脆鸟声,似懵懂似怯怯,却划破夜间最后一丝沉寂,此间美好终去体验才可言说。

  宋晏两人坐在山顶上一个四面通透的攒尖顶小亭子里,山顶凉风肆意穿廊,宋潋头歪在宋晏肩上,被拂面得惬意极了,微眯了眯眼:「上次特意跑到山顶看日出还是前年在雳山了。」

  宋晏随意顺下她的话题:「雳山那边势高视野应该更好。」

  宋潋蹭了蹭他肩膀懒懒道:「前一天下了雨,山上雾气重,还好没把日出遮完,视野好是好,开阔也是开阔,可我还是喜欢这里的。」

  以为她更爱熟悉景致,宋晏未及多想只说道:「其实哪里日出都差不多,每时心情不一样看到的也不一样了。」却是正对了宋潋未出口的话。

  不过这些也是宋晏心中所想了,看过那么多日出,少年时顽皮的夜间行动穿林到小山坡上看到的,中年开夜车途经的日出,每日早起的城市破晓,耀眼或模糊的景致还是不敌当时遇见日出的心情来得深刻,更是终不敌此刻的心情。

  远处那层鱼肚白越来越薄,也愈来愈亮,晨间第一抹辉渐渐投洒在两人肩头、面庞,直到最后驱除两人周遭的昏暗,似每日便可绽现一次的初生, 那缓缓掉吞噬暗夜的光明宋潋见过,希求过,只是现在如洒在掌间的晨辉,温度可及才感到已触摸拥有。

  「不过以后去哪都要小心注意安全。」宋晏想起相关她提及的往事的其他,半偏头过头犹自细细嘱咐道,见她眉眼被垂下的几缕长发稍掩,又伸了手松松挽在她耳后。

  宋潋却一时赧然,脸上染了凉风也难带走的热意,时隔这么久以后也只好呐呐应下来依旧维持原样,这些只属于她的秘密她还要继续隐藏下去,悔与不悔她已不再想过,也只能困在心底如明鉴般一次又一次地映照出她的模样,那些她清晰的逃也逃不了的模样。

  宋潋向宋晏怀里缩了缩,脸庞抵着他胸膛,声声心搏入耳,规律得几乎与她心头那颗同步,她忽然想到这便是如愿吧,如愿又回Y市,如愿来看日出,如愿这一切都是与宋晏一起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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