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做到的吗？通过采集下降峰来获得绝望源泉，因此，所谓绝望源泉并非是采集绝望这种情绪，而是通过采集情绪下降形成的魔力位差来供应能量……魔法师在情绪剧烈波动时会爆发出更大的力量，之前学界没怎么注意过这种现象，以为是激素和应激反应的共同作用，现在看来应当还有天然采集魔力位差的作用在……

“……老师？在听我说话吗？”

嘶——！

我在心里倒抽一口凉气。冠状沟仿佛被无数小舌头舔过一圈，还掺杂着诡异的吸力，让我已经有些萎靡的肉棒瞬间挺立起来，莉莉卡将手指从肉棒上收回。

“老师在想什么呢？还是说，希望体验一下我刚刚说的，能将触手都调教成乖孩子的性技呢？”

莉莉卡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我希望用眼神能表示出拒绝。

“好啦好啦，不会和老师玩这个的，如果真的向老师用那种技巧……把老师玩成植物人的罪名，我可承担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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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多长时间后，飞艇落地了。

这里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标准的空港。四周都是荒野，没有高速公路，空港规模也很小。莉莉卡带我走下飞艇，注视着气体被抽入压缩储罐，走进飞艇广场尽头最大的仓库。

仓库中并没有向我预期的一样堆满了货物。相反，那里出现的是……

一台巨大的机器。

那台机器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感，顶端是一个直径与整个机器一样大的圆环，由两根柱子和一个连杆连接到机器本体。本体则是一个不太明显的梯形，上部是一块悬吊在圆环上的箭头型木板，下方几块看起来可活动的金属以 X 型拼合在箭头状木板的下方。两侧布满了裸露的齿轮和灯泡，以及一个看上去不太协调的拉杆。最令人感到不适的是这个机器的厚度，和它的宽度与高度完全不相符，简直就是那些材料拼合起来的厚度，完全是平面的。

莉莉卡拉下拉杆，顶端的圆环转动起来，X 形状的金属向两侧折叠，露出其中的暗红色漩涡。

看到这里我终于明白这台机器是什么了。这是一个传送门，其中的暗红色漩涡和我们在实验室中实现的长距离传送场一模一样。只是，我们直到现在还没能将其稳定复现，少女圣歌会的研究人员难道已经将它投入到使用中了吗？

“请吧，老师~”

莉莉卡放开了对我的束缚，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显然，到这一步，一切都决定好了，已经没有束缚我的必要了。我轻轻晃了晃脑袋，大步走进了传送门。

实验室中的传送场还没有进行到生物实验的阶段，这是我第一次亲身体验传送。在视野被暗红色漩涡吞没之后，我看到了仓库另一边的墙壁，随后视野开始扭曲晃动，世界呈现漩涡状在我眼前卷起。在一切都扭曲成无法辨认的漩涡之后，那漩涡开始向反方向扭转，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少女圣歌会的总部。

在我离开的五年间，这里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然而我所熟悉的元素还都保留了下来。首先占据视野的是充满现代风格设计感的白色大楼，我所在的地方是被三座相似的建筑团团包围的中央绿地，在绿地的最中间，被魔法精心改造的樱花树正不停长出花瓣、自行飘落，缓缓飘落地面的粉色花朵则于几秒钟之后缩小至无形之中。

“为了让老师在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留个好印象，所以我就将传送门的定位设置在这里啦。向老师介绍一下，这里就是我们少女圣歌会的总部，很漂亮吧？假如有机会的话，真想和老师趴在那边的草坪上吃午饭呢~”

莉莉卡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从她刚刚的话中，我似乎捕捉到一丝端倪。她不知道我曾经在少女圣歌会工作过吗？还是说……

我决定先谨慎地收集一些信息，从莉莉卡目前为止的行动中，似乎看不出什么要迫害我的念头。

“把我抓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总不是为了让我欣赏欣赏你们总部的美好风景吧？”

“哎呀，老师也太没有情调了，一上来就问这么沉重的话题，不太好哦。”

莉莉卡这样说着，走过来牵住我的手，拉着我走向其中一栋楼。我沉默地跟过去，既然已经身处敌营，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谨慎地避免和任何人眼神接触，我自认为我的外貌在几年间已经有了很大改变，如果不是特别引人注目的话，大概不会有人认出我吧。

“欸，[已编辑]，这位就是你每天提到的那个‘老师’吗？”

另一位少女凑到莉莉卡身边。然而，在听到她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意识中一阵轻轻的刺痛，接着有关那个名字的信息就从我脑海中被粗暴地划去了。蚀心诅咒，那是我离开少女圣歌会时，依照程序被给予的保密措施或是惩罚。我将无法记住任何一名圣歌少女的名字，也无法将其名字与其面孔或人物关联起来。显然，莉莉卡不是真名。

“是的！严格来讲是个意外吧，我还想多享受一段时间的快乐时光呢……毕竟再当一次优秀毕业生也很棒哦。”

少女圣歌会的成员无一例外都有着盛世美颜般的外表。有统计学研究表明长期的高浓度魔力浸润会为女性增加姿色，男性却没有此效果——大概少女圣歌会的那些天才们就属于一直被自身的高浓度魔力浸泡的状态吧。

莉莉卡带我乘上电梯，电梯在 7 楼停下，她带我走过放着沙发的走廊，来到一个房间面前，掏出钥匙打开门。接着，她将钥匙递给我。

“……？”

见我一脸疑惑，没有要接过来的样子，莉莉卡又将钥匙晃了晃。

“这今后就是老师的房间了，请老师拿着钥匙吧？”

“我的……房间？”

“嗯嗯。”莉莉卡点点头，神色真诚，丝毫没有欺骗我的样子。当然，我不可能再一次相信她。

“开什么玩笑，你把我绑到这里来，还装模做样给我分一个什么房间，这算什么？”

被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猛烈地爆发了。我向莉莉卡扑过去，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大力将她推到墙上。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我骤然间的变化，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才抬手抓住我的胳膊。

“老师！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根本没有心情去听她的解释，挣开她的手，攥紧拳头向她打去。然而就在此时，面前的少女以超乎我想象的反应速度下蹲，向右闪身，随后灵巧地绕到我的背后。接着，在我尝试转身时，我感到自己的腰被她的胳膊环抱，两条纤细的手臂猛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我的身体抬离地面，向后扔过去。

大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已经接连飞跃我的眼前，剧烈的冲击和接踵而至的痛觉从颈椎和后脑蜂拥而来。我感到身体在惯性作用下向后弯曲，滚动，最后无力地趴在地上。

脸颊贴着冰冷的地板。

我试着转头找到莉莉卡，但光是转动头部这个动作就让我感到一阵阵晕眩和恶心。接着，我看到了莉莉卡，她正蹲在我面前。

黑影和白点在我眼前飞舞着，我看不清她在做什么，只能看到她伸出一条胳膊，温暖的触感从我的头上传来。

那是熟悉的感觉，魔力流过组织、促进再生的感觉。液体流过的感觉渐渐清晰，视野变得清晰起来，重影和反胃消失，听觉又重新回到了正常运作的状态。

于是，我意识到了一切。自己试图攻击莉莉卡，而她做出了反击。现在倒在地上的自己，就是这场战斗结果最好的说明。

“呼……呼……”

我喘息着，支撑自己站起来。然而，在我直起腰之前，温暖的怀抱就接纳了我的身体。

莉莉卡抱住了我。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耳边的声音很轻，很软，很温柔。

“已经没事了……”

她引导着我来到了旁边的沙发上，轻轻让我坐下，然后坐在我身边。我无力地仰躺在沙发上。尽管我才是受伤的那一个，莉莉卡却倚着我的身体，将头靠在我胸口上。

“抱歉……有些太紧张，被老师搞得不知所措了……”

“你……你到底……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每说几个字就要大喘气。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性，刚刚的疼痛熄灭了心中一切愤怒的火焰。然而这次，莉莉卡并没有回答我。

她只是那样靠着我，我则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

就那样过了很久很久。

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响起。我下意识偏过头去，里面走出一名抱着一摞东西的少女。她看到我和莉莉卡坐在沙发上的样子，小小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快步离开了。

“老师……”

莉莉卡的声音。

她抬起头，从一边拿起钥匙，递给了我。

“请回您的房间吧。”

这一次，我没有拒绝，默默的拿起了钥匙，站起身，穿过走廊，按着之前的路线走到那个房间面前。门上有一个放置标签的塑料框，里面插着一张手写便签，是莉莉卡的字迹，上面写着「保留用途 Z-03」。我将标签抽出来，里面有一张被从中间撕开的纸，残留的部分大概卡进边框里了，上面写着「测试对象居亻」。

我将便签插回去，打开门，里面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我脱掉鞋，将自己扔进床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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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当我想要放空意识的时候，插入钥匙的声音传来，随后门打开了。莉莉卡走了进来。

“老师喜欢这个房间吗？……其实本来应当是这么问的啦……”

我想坐起来，然而莉莉卡却也脱掉鞋子爬上床，并且将我按了回去，然后贴到我身边。

“本来以为老师看到这个房间应当很开心才对呢。我是有些失落啦，按我对老师的了解，我感觉你应当会觉得很意外才对……”

莉莉卡的声音似乎缺少了什么，没有了一直以来的某种令人感到青春洋溢的元素。

“你凭什么会觉得我要开心呢？”

“因为，以我对老师的了解，”莉莉卡伸出双手，对着天花板，将指尖一开一合，“我觉得老师会认为我们是那种无恶不作的恐怖组织。抓你要么是为了当作谈判材料，要么是囚禁起来从你嘴里问点秘密什么的……”

“难道不是吗？”

“老师果然还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我猜的果然没错。就是为了打消老师那种念头，才专门为老师准备了房间呀……”

我想不出自己该说些什么。少女圣歌会，她们想做什么？为什么要监视我？为什么要绑架我？在我来到这里之前，一切问题的答案似乎都因为那个我预设的结局而有了最简洁的逻辑路线：因为她们是邪恶的组织，她们要毁灭世界上现有的人道法则，所以为了避免我妨碍她们的事业，她们就需要监视我，乃至抓捕我，最后严刑拷打我，直到作为敌人的那个我彻底毁灭为止——不是吗？

“错啦❤”

莉莉卡的声音一下子恢复了活力。我错愕地转过头去，看到莉莉卡开心地笑着，瞳孔中粉色的光芒渐渐淡去。

“刚刚没忍住对老师用了一点读心术，对不起啦。呐，老师会原谅我的，对吗？对吧❤”

我从她的声音中能听出她发自心底的快乐和惬意。究竟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唉，没办法，让我向老师解释解释吧~其实呀，[已编辑]姐姐不是在公众面前说过很多次我们的目标了嘛。不过，那是为了让普罗大众都能理解的「简化说法」。我们内部的理念，如果直接说出来的话，太过激进，可能会让人难以接受哦。不过像老师这样的人，大概也能理解吧？”

我不确定我是否能理解。说真的，她们如此赤裸裸地挑衅当代社会的基本共识已经很让人愤怒了。但是，更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呢？我长叹一声。

“请说吧。”

“嗯，不愧是老师呢，很快就做出了明智的判断。其实，我们内部的理念非常简洁明了，那就是在科学的领域上，重新定义人这个概念哦。”

重新……定义……人……这个概念？

“重新……定义……人……这个概念？”我感到自己的声音如同梦呓一样，飘忽不定。

“嗯，也可以叫做重新定义实验动物这个概念。就是让实验动物中包括人类，或者说除了研究人员之外，将实验中引入的其它生命都视作是实验动物呢。”

“伦理问题呢？”我的声音更加梦幻了，仿佛是残存的思维惯性引导着我问出这个问题。

“其实并没有哦。人类和其它的实验动物其实没什么区别啦，为实验室饲养的小动物的生存状况通常远远好于那些野生的同类，人类也是一样。我们为它们提供食物和水，住所，确保它们不会生病或者意外死亡，并且让它们的生命能被投入到有价值的事业中，即为所有人类带来进步——这不是很好吗？”

“那，这个社会呢？只是你们的大型养殖场吗？”

“当然不是啦。首先，我们仅仅要在研究上这样做，与社会无关；其次，我们研究的成果最终会回馈社会，让那些还活着的人们受益；最后，对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而跌入命运深渊的人来讲，我们反而用实验动物这个终身岗位接纳了他们哦？从这个角度来说，更像是人类发展至今与大自然的互动——从自然中获取自己需要的资源，探索如何更高效地让自然产出自己所需的物品，到最后利用自然规律创造自然中未能出现的事物。我们与社会的互动则更加高效，因为社会比自然更高级，我们可以双向认知、双向调整，社会需要什么，我们就研究什么；我们需要什么，社会就能带来什么。”

我的大脑尝试将这些与我所认知的伦理完全相悖的东西通过我的道德神经网络。这实在太耸人听闻，以至于我甚至开始尝试从逻辑上反驳这些论点。

“不不不，人人生而平等，这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平等也分三六九等。另外，我们讨论的是自然科学，不是社会科学，有些东西天生就比它们的同类高那么一点点——比如说我们的智商，对吧？”

“你一方面说社会不是你的大型养殖场，肯定人的价值；另一方面又大肆破坏，造成无畏的伤亡，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嗯嗯，好问题！坦白讲，除了老师之外，还没有别的人员能注意到这一点呢。我们在炸弹爆炸前都会用护盾保护好自己，所有不会有自杀式袭击之类的事件。而在人口伤亡上，确实存在着‘明明实验动物这么多，你们不去招揽，反而要大肆毁灭’这样的矛盾。为了推行我们的观点，的确需要采取一些‘时代的局限、无奈的抉择、必要的牺牲、伟大的探索、发展的阵痛’之类的手段——才不是呢！人们的思想太保守了，需要让他们认识到与我们相左捞不到好处，然后渐渐停战，之后发现原来我们所说的自愿真的是自愿，原来与我们合作真的能带来好处，毕竟少女圣歌会是个很小的组织，我们做出的承诺可不会向某些政客一样‘先进拉动落后’，结果火车头自己把好处全吃了哦~我们也吃不下那么多嘛。”

莉莉卡的手指在空中挥动，魔力留下轨迹，画了个漂亮的星星。

我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我不接受……耸人听闻！我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理念！”

“不接受吗？嘛，没关系，没指望老师接受。”这好像早就在莉莉卡的意料之内。她麻利地坐起身跳下床，“其实我把老师拉过来是出于单纯的尊敬啦。就像对保护动物立场不同的两位工程师一样——既然能在更大的共同利益上一起努力，为什么要为了小事情打的头破血流呢？”

接着，莉莉卡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然后，在锁舌弹回去之前，她又将门推开探进头来。

“忘记告诉老师了。你可以随便在这里走动什么的，饿了就去吃饭，你的行李我也帮你收拾了一点哦——尤其是那个你当宝贝的盒子！”

咔嗒。

这次，门真的关上了，但在关闭之前一个黑色的背包被塞了进来。我将背包拎过来，里面有我的一套衣物，钱包，还有那个一直放在我家里，[已编辑]送给我的盒子，她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址，以及拿到我家的钥匙的？

看着那个盒子，再望向窗外少女圣歌会的景象，那些回忆又一次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但现在不是涨潮的时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之前莉莉卡的讲述让我太过震惊，以至于忘记了我并非第一次来到少女圣歌会。这么多年，这个组织究竟改变了多少？有任何逃脱的可能吗？

带着这些问题，我走到电梯间，坐电梯下楼。不变的是这个组织几乎仍然没有任何男性在场，而一切的杂物活动均由被称作「自动书记人偶」的机器代劳——也不知道是谁取了这么一个恶趣味的名字——真正往来的人员都是女性，且都是研究员。我没有发现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也没有任何人认出我。

那么，真正的探索现在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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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曾在这里工作的那些时间里，我早已对附近的街道了如指掌。然而这一次，我却无法离开这里半步——所有进出此处的街道均已经设卡，如果没有门禁卡的话是绝无可能同行的。我在钱包中找到的门禁卡并不包含「进出总部」的权限，自动书记人偶礼貌地请我离开。

当然，如果铁了心要离开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进入建筑物，然后爬到楼顶，就可以释放滑翔魔法降落至地面了。然而，如果设置了自动击落法阵或者禁止飞行的魔力场，那么这种方法无异于跳楼自杀，在搞清楚之前我是绝不会尝试的。

按照我的了解，总部地下虽然有各种用途的地下室，但并没有能联通外面的地下通道。如果要走下水沟，还不如试着用窗帘制成绳子从窗户索降下去来的方便快捷。因此，我就继续呆在这里，每天应付着莉莉卡讲道一样的定时拜访，自己前往图书馆寻找书籍打发时间。

直到那一天。敲门声定点响起，我知道是莉莉卡又一次来访。但这次，与她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个人。

“呦！老师早上好！今天[已编辑]姐姐说要跟我来看看老师，所以我就把她带过来咯~”

[已编辑]？

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但是这个概念相对应的人物还留在我的心中。我不知道她的长相是哪一位，但我绝对记得她的身份。

五年前少女圣歌会的会长，我的师姐，那位亲自将那个盒子给予我，将蚀心诅咒铭刻在我身上的，我最憧憬、最爱慕的领路人。

[已编辑]。

“欸？您说待会再进来？……哦，那好，我先进去啦。”

咔嗒。

只有莉莉卡一个人进来。

“呃，那位，怎么没有跟进来？”

“哦哦，[已编辑]姐姐说她等我说完之后想单独和老师聊天呢。看起来老师真的很受重视啊，就连[已编辑]姐姐都知道老师的大名，还真是令人佩服呢。”

“唉……这是什么好事吗？”

“当然啦，老师不知道[已编辑]姐姐吗？”

想了一想，我决定撒谎。我需要知道她这几年来都做了什么。

“不知道。能请你介绍一下她吗？”

“好啊。[已编辑]姐姐是曾经的会长，那时候我还没成为圣歌会的一员呢。等我在这里之后，她已经自行卸任了。不过，尽管卸任，她仍然是最出色的圣歌少女之一，绝望源泉的诞生就是她的功劳哦~”

我的心揪了一下。绝望源泉，我至今没有勇气阅读它诞生的那篇论文，仅仅是看到摘要就让我心惊胆战。我当然知道那是她的大作，毕竟少女圣歌会那轻视甚至无视伦理道德准则的研究习惯就是她引入的。我需要继续问下去，问更多我所不知道的信息。

“那，你加入少女圣歌会后有关她的经历呢？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

“嗯……我想想……”莉莉卡沉吟着。

“[已编辑]姐姐做了很多事情呢。我就按照我的时间顺序来说吧。那时候我还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在某次竞赛后，她向我发出了邀请。我接受邀请加入了少女圣歌会，在这里我才意识到我的才华究竟能做些什么。[已编辑]姐姐很照顾我，她从会长卸任后就一直帮助我，主要是熟悉各种研究流程以及克服心理障碍。”

我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说到点子上了。

“心理障碍……是什么心理障碍？我看你在我那里研究挺好的。”

“啊，就是有关实验动物的心理障碍啦。我之前也很相信人人平等的理念，但是比起科技发展，有些东西必须要舍弃嘛。[已编辑]姐姐只是让我看到了这一点罢了。她允许我按照自己的步调进行实验，不引入任何实验动物，完全依照其它机构的伦理道德标准进行，结果进展相当不顺利。在我苦于不能证明自己时，她又温柔地安慰我，不仅让我放下了所谓天才的心理负担，还顺利克服了那些不必要的担忧呢。”

“你说这些话好流畅，感觉像是在脑海中过了很多遍一样……”

“嘿嘿，其实和老师您宣传的时候，我都会想想[已编辑]姐姐是怎么做的。当时那种顺滑的内心转变，简直是我整个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迈过思想门槛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何尝不是呢？我在心底发出深沉的叹息。在我仅将科研当作糊口的本领时，也是她的指引让我能够全身心投入研究之中，以至于在真正发现我内心中的乐趣所在。

可惜，这样的人，却和我唯一无法背叛的事物起了冲突……

“今天就到这里吧。老师，明天见啦~”

莉莉卡离开了。门打开又关上。

我听到了高跟鞋声，脚步不快，轻灵而清晰，和我记忆中某段部分重合起来。

她出现了。

在那一刻，我才终于将那个名字和我脑海中最深处的那一位的面容联系起来。被蚀心诅咒压制的记忆此时猛然苏醒过来，我看着她那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的面容，微笑，步伐，气质……

她坐在我身边。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仅仅在耳边的一句轻语就摧毁了我脆弱的心防。我颤抖着，任凭她将我搂过，让我不由自主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来，把手给我~”

她伸出一只带着黑丝手套的纤纤玉手。

我伸出手，按照记忆中的样式，将腕骨放在她的手指上。那带着手套的丝滑触感慢慢移动，似乎钩住了我内心的某根弦，轻轻弹拨。接着，一个持续多年，无解的绳结，就那样以山崩般的速度自行抽离、剥解。

回忆再次如潮水般涌来。这一次，我无力抵挡，也不想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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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会搞科研呢？”

我躺在学校的草地上。

确切地说，是躺在阿莱娅小姐的大腿上。阿莱娅小姐倚着一棵树，温柔的双眼与我对视。

“嗯……说不清楚。我家里人总是说让我继续进修，与其回家经商败光家产，不如在象牙塔里面过完一生吧。阿莱娅小姐呢？”

“我呀……嗯哼哼哼，可能有些复杂吧。”

阿莱娅小姐抬起一只手。她的包里总是放着一双黑丝手套，每当她走出实验室，她都会带上。那双手套修长而美好，长度从手一直蔓延到大臂末端，听说是她专门定制的。

我很喜欢阿莱娅小姐戴手套的样子。

纤纤玉指撑开手套的开口，将修长而白皙的手指一一送入，随后是手掌，最后是手臂。然后再一点点拉扯，将每一寸黑丝都与手指相贴合，让那柔软丝滑的织物仿佛变为她的第二层皮肤一样。

带着黑丝的小手慢慢降下，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的嘴唇上划过。

“其实是秘密呢……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啦。凑过来听哟❤”

我坐起身来，将耳朵凑到阿莱娅小姐嘴边。

“我喜欢「掌控」。”

温润的热气呼出，让我耳朵痒痒的。

“我想要「掌控」这个世界，所以我选择科研这条路。”

“「掌控」这个世界？”

我有些惊讶，转过头去与阿莱娅小姐四目相对。

“嗯，就像现在……”

那只黑丝玉手突然伸出，从我的胸口一路向上撩动，经过脖子，最后用一根手指挑住下巴。

“……掌控你一样，掌控世界。”

我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怦怦狂跳。

明明和阿莱娅小姐已经成为情侣很长时间了。我们拥抱过，我们接吻过，除了做爱之外情侣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然而，唯独这次……

在阿莱娅小姐用纤指钩住我的下巴时，

在阿莱娅小姐说出“掌控我”时，

我的心，就像要跳出到她掌心，被她温柔握住一样。

接着，阿莱娅小姐收回手。

“要替我保密哦。”

我呆呆地点了点头。

阿莱娅小姐大我一届。她正着手的这篇论文将是她的第二篇论文，也是她的毕业论文。我大概率会成为这篇文章的并列一作。

“那么，在毕业后，阿莱娅小姐打算做什么呢？”我问她。

“这个呀……已经有机构向我发邀请函了哦~”

阿莱娅小姐开心的笑着。

“恭喜恭喜……要是也有机构向我发邀请函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么优秀，说不定这篇文章发完就有邀请函拿了。”

在这样轻松愉悦的气氛下，阿莱娅小姐毕业了。她去了某个研究机构，与我失去了两年联系。两年后，当我也临近毕业时，我收到了一封邀请函。

署名是阿莱娅小姐。

于是，我知道她所在的研究机构是少女圣歌会，知道了这个机构只招收女性，也知道她邀请我以荣誉 MTF 的身份加入。

怀揣着对她的憧憬与爱慕之情，我接受了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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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阿莱娅小姐的腿上，无力地露出一个微笑。

阿莱娅小姐对我回以记忆中那样美丽的笑容。

“学术界，还不错吧？”

“嗯。”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不起，阿莱娅小姐。”

“没关系的。我一直在等你回心转意……因为我需要你。你的才能需要肆无忌惮的展现，伦理只不过是绕在你脖子上的绞索。”

“不，这才是我要对不起的。”我的笑容渐渐有力起来。“伦理从来都不是绞索，我不会被伦理绞死，但我希望你不要放开伦理——不然你肯定会走偏的；而我不希望被你一起带进沟里。”

阿莱娅小姐笑得更开心了。

“有的时候，我还挺希望自己做错什么的。”她说。

接着，我看见她伸出穿着黑丝手套的小手，伸出一根手指，横向按在我的嘴唇上。传来的并非手指的感觉，而是一个以假乱真的吻。

“谢谢你。”阿莱娅小姐点了点头。

我从她的腿上坐起来，站起身，向她张开双臂。我不知道她从我身上找到了什么，但我认出那是她有所得的笑容。

她向我走来。我们紧紧相拥。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莉莉卡没再来找我。挑了一个合适的夜晚，我背上包，找到那栋离空港最近的大楼，登上楼顶。

一路上出奇的顺利，本来夜晚将会巡查的自动书记人偶只见到一只，一路上也没碰到任何圣歌少女，就这样坐电梯来到了顶楼，然后通过楼梯登上天台。我最后检查一遍背包，确认那个盒子还在，随后将背包背在肩上。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响了。

我猛地回头，发现从门中冲出来的竟然是莉莉卡。这下完了，上次被莉莉卡击败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我还专门去图书馆翻阅这个动作的名称——这次绝对不能再被抓住——

“请您最后相信我一次，好吗？”

少女的声音传来。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莉莉卡带着哭腔的音调。

不知为什么，我就那样愣在了原地。莉莉卡抬起头，光线不充足，我看不清她的脸。

她向我走来。走的很慢。我完全可以现在逃跑。

但不知为什么，我没有，就那样愣在原地，等着少女上前来，抱住我，将头靠在我胸前。

“对不起。老师，我喜欢你。”

接着，她放开了手。

“我们也许，有缘再会吧。”

我看着她，慢慢点了点头，随后向她摆出一个肯定的笑容，竖起大拇指。

“世界很大，生活更大，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接着，我冲向天台边缘，翻过护栏，在自己有机会害怕之前飞扑出去，让空气的滑翔翼托住我的身体向空港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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