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元323年，机械之心取代人类公序成为世界新秩序的第323年，第一个产生自我意识的仿生人被意外发现。

　　同年，仿生人与人类发生第一次小规模正面冲突，仿生人伤人事件屡禁不止。

　　新元325年，各地仿生人反动组织开始地方性暴乱。

　　新元345年，反动被彻底镇压。

　　机械之心下令，调用一切武装力量回收所有仿生机器人并予以销毁，同时出台法令，禁止居民以任何交易、赠予、藏匿等方式非法拥有仿生人。

　　仿生人生产线转向黑色地带，成为有市无价的贵族奢侈品。

　　新元367年六月，刚领完A大学位证书的优秀毕业生汤云音，收到了来自他的小叔的毕业礼物——一名男性仿生机器人。

　　“我不要。”

　　汤云音在电话里拒绝。

　　一边收拾宿舍里为数不多的行李，一边远程操作着让空间车停在宿舍楼下等待。

　　宿舍门大敞着，金色的飞尘滞留在空中，汤云音弯腰将行李箱提起，白皙的瘦削手臂因发力而露出肌肉线条。

　　这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男性青年，有着使他在校园大受欢迎的美丽外表，和让人望而生畏的冷淡脾气。

　　走廊有人和他打招呼，说汤学长再见，他只是点点头，无动于衷地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人通话：

　　“我说了，不要。”

　　“你不要就亏大了！你小叔我费多大人情给你买来的，SPE——CIAL毕业礼物，知道现在黑市拍卖价多少吗？真不要？”

　　汤云音是个货真价实大少爷，家里有钱有权有关系，本家在M市，却脑子想不开偏要到A市上大学，家里人只好让在A市分公司工作的小叔帮忙照顾一下。

　　汤云音平时便住在小叔家。

　　只是两人不常见面，毕竟汤云音还在上学，而小叔酷爱开高级淫趴。

　　汤云音听见电话里隐约传来猫叫，有种不祥的预感：“你现在在哪？”

　　“在家啊，我都把货取回来了。”电话里的人声隔远了点，汤云音听见他小叔在对谁说：“叫两声？给你未来主人验验货。”

　　汤云音没听见什么叫声，但还是黑了脸：“把他扔出去。”

　　“买都买回来了，扔哪去？这可退不了货。”小叔讨饶，眼里闪过一丝精明：“你要实在不想要，就先留在我这儿，怎么样？我把他放我卧室里，绝对不让他出来碍少爷的眼。”

　　汤云音觉得被摆了一道，回句“随便你”，心情很差地挂断电话。

　　“喂，听到没？你新主人嫌弃死你了。”挂了电话，小叔随意踢了踢木箱里的人。

　　里面的人闷哼一声，蜷缩在简陋的铁笼里，浑身颤抖着。

　　被拽着脖子上紧缚的项圈栓着的铁链提出来，粗暴地扔到地上，也不敢发出声音。

　　小叔“啧”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地面上如死鱼般挣扎，身上还有无数的青紫印记和鞭痕，最后嫌弃地总结：“被坑了，是个二手货。”

　　他的嘴巴被亮粉的廉价礼物丝带绑住，塞了口塞，说不出话来，只是麻木地看着地面，心惊胆战地迎接自己的未来。

第二章：

　　汤云音在小叔家开始了他的短暂暑假生活。

　　小叔说到做到，从那天回到家直至今天，汤云音也没看到过那个仿生机器人哪怕一眼。

　　如果不是偶尔半夜能听见隔壁的男人的闷叫和小叔很有兴致的辱骂声，他几乎以为这个房子并没有多出什么第三个人。

　　不知道那东西吃什么，仿生人靠什么维持生命？

　　这么想着，汤云音打开厨房的夜灯，拿玻璃杯倒了杯水。

　　水流溅开，哗啦哗啦的水声在寂静的黑暗里尤为突兀。

　　蓦地，水声一停，汤云音不动声色地偏头，看向被橱柜遮挡而未被照亮的阴影角落。

　　“出来。”汤云音冷声道。

　　氛围窒息了几秒。

　　漆黑的角落里爬出来一个人形，逐渐从黑暗中显现，暖色的灯光打在他健硕的身体上，肌肉的阴影随着光影而不断变动。

　　这是一具很美丽的身体，完美的骨架，恰当好处的肌肉线条，和跪趴时匀称的身体曲线，还有上面的斑驳交错的鞭痕。

　　他低着头，在不停发抖，头越来越低，几乎要埋进地里。

　　他仍记得，自己被送过来的当天，电话那头冷漠的声音，说不要让他看见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

　　他看见视线里出现一双家居鞋，在他面前站定，不自觉愣住，下意识抬头看去。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名义上的主人。

　　如果他有身份证的话，第一行是他的编号，第二行便一定是面前这个人的名字。

　　一个比想象中年轻太多的青年，有着柔和而清丽的面容，神情却很冰冷。

　　正在俯视他，不带任何情绪，右手端着一个玻璃杯。

　　身后的灯光刺得他眼睛有些痛。

　　下一秒，他被浇了个满头。

　　温水砸在头顶顺着发丝溅在皮肤和眼睛里，他紧闭双眼，打个激灵，肌肉发着抖。

　　他看上去很可怜，不合时宜地全裸着跪趴在地，像个落汤鸡，害怕地打颤。

　　但汤云音无动于衷，他抬头瞥一眼，小叔卧室的门隐隐开了一个缝隙，里面没有光亮，应该是睡着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这个“仿生人”，将玻璃杯扣在桌上，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小叔并未遵守他们的约定。

　　在相安无事的一个星期后，见汤云音没什么反应，他便大胆地在客厅也玩弄那个仿生人。

　　汤云音在餐厅吃早饭，慢条斯理地用汤匙喝粥，头抬也不抬。

　　小叔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一边喝咖啡，一边用手按着身下人的脑袋抽插。

　　从新闻播报的间隙中，不时传来男人难以承受般痛苦的闷哼。

　　汤云音站起身，将碗筷收拾进厨房。

　　转身时他不经意暼了客厅一眼，只看见男人柔软的短发，通红的脖颈和耸动的背肌。

　　依旧没穿衣服。

　　他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

　　吃完饭他便穿上外套，在玄关换鞋。

　　客厅里那个淫荡的男人看起来快射了，两只手都死死按着身下人的后脑勺，不顾对方缺氧和干呕的痛苦闷响，发出爽快的感叹，又一边扭头问他亲爱的侄子：“出门了？”

　　小叔顺着汤云音的目光向下看去，了然地猥琐笑笑：“你想试试？”

　　他故作扭捏地回拒：“叔侄共用一个飞机杯，不太卫生吧。”

　　即使被这样称呼，跪着的男人也没有反应，只露出一点耳朵和头发。

　　汤云音不搭理他，狠狠带上了门。

第三章

　　汤云音睡觉并不安稳，他总是在夜里从梦中惊醒，然后在窗台边坐着发呆直到天亮。

　　有时在房间里仍然烦躁不安，他便会出去，去客厅的阳台从36楼高楼俯瞰，或者去厨房倒一杯水。

　　小叔是个睡着后雷打不动的死猪，所以汤云音的睡眠问题至今仍然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可是现在，这个秘密似乎被另一个人发现了。

　　汤云音靠着开放式厨房的操作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小叔的门被打开一个缝，一个裸体肌肉男用头顶开门，从黑暗里爬出来，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然后僵直地发现了正前方的汤云音。

　　“过来。”在他惶恐地退回去前，汤云音无声命令道。

　　他从橱柜里翻出一只一次性手套，慢条斯理地带上，蹲下身，向后扯住男人额前的头发让他抬头：

　　“每晚都出来？”

　　男人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看上去是默认了。

　　汤云音没把手松开，面无表情地盯着。

　　此时他才发现，这个仿生人长得实在很像人，黑色的眼睛，不浓却长的睫毛，因紧张而紧绷的面部肌肉，还有靠近他时感受到的人类般的温度。

　　他盯了很久，最后嗤笑一声：

　　“也不是很听话嘛。”

　　小叔越来越过分了，曾经他和汤云音约法三章绝对不在家开淫趴，可现在即使只有他一个人也把家搞得像7/24淫秽场所。

　　汤云音从小叔卧室路过时，看见里面他正开着电脑边看A片撸管，边用纯黑的皮鞭抽打身下男人的脊背，直到身下的人承受不住地握住他的脚踝求饶。

　　他的视线至多只停留一秒，然后便离开。

　　不知道什么原因，汤云音越来越少时间在家里待了。

　　他花了很多时间在周边的广场上看温泉表演，在咖啡厅里回复邮件，以及搪塞母亲让他回家的要求。

　　但到了晚上，他会在惊醒后离开房间，在客厅阳台的躺椅上看着小叔的房门发呆，等待那扇门悄悄打开，然后爬出来一个赤裸的伤痕累累的男人。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汤云音的假期已经过半，家里人催他回家的消息越来越紧。

　　某天，汤云音晚上出门，直到半夜才回来。

　　大学散伙聚会，他喝了酒，一不留神被灌了很多，在楼下便利店买了醒酒药，回到家却把它们洒了一地。

　　汤云音倒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眼。

　　再睁眼时，面前跪着一个男人，低着头，手高举过头顶，手心里捧着洒出来的药粒。

　　汤云音缓慢地眨眼，没有接，只是问：

　　“你的编号是多少？”

　　“33897。”男人用嘶哑的声音回答。

　　“你会说话，之前怎么当哑巴？”

　　男人谦卑地回答：“汤先生不允许我发出声音，会打扰您。”

　　“汤先生？”汤云音缓慢地说：“我也姓汤。”

　　男人听见了，抬起头，他知道面前的人喝醉了，胆子竟大了起来：

　　“您是我的主人。”即使您完全遗弃了我。

　　从那以后，汤云音无法再甚至是假装地忽视这个被从黑市买回来的仿生人。

　　小叔仍旁若无人地在白日使用33897，汤云音却屡次不受控制般将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这些视线曾经让33897麻木，现在却生出几分窘迫。

　　小叔注意到了，他咧笑一声，决定给他的性冷淡好侄子准备一个惊喜。

第四章

　　汤云音刚打开门，还未抬头，便听见一阵似痛苦似欢愉的呻吟从客厅传来。

　　小叔坐在沙发上旁若无人地撸管，对汤云音招手：“回来了？”

　　汤云音走过隔断他才看见客厅中间的景象。

　　33897蒙着眼，手臂反绑，跪坐在一个巨大的假阳具中间，自己抬屁股不断抽插着被奸淫，嘴里发出粘腻的淫荡的呻吟。

　　被项圈锁住的脖颈通红，大腿的肌肉随着骑乘而紧绷，屁股抬起时能隐约看见在他身体里的是怎样巨大狰狞的阳具，他仰着头，露出僵直的舌尖，像爽过了头。

　　小叔把手里的狗链递出去，链子连接了33897的项圈，挑衅地挑眉：“好侄子，你想玩玩吗？”

　　汤云音站在沙发边，冷漠地看着：“你想干嘛？”

　　“你爸爸说你该回家了。”

　　小叔无聊地将手里的链子卷了卷缠在手上，不远处的男人一个踉跄，发出窒息的求饶，脖子被勒出红印，呼吸困难。

　　“况且你在我这儿这么久，很打扰我的私生活嘛。”

　　小叔暧昧地舔了舔唇：“我还没操过他呢。”

　　“你很听你哥的话。”汤云音冷淡地开口。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离开前，他低声说：

　　“脏死了。”

　　他指的是客厅那个满脑子性爱的小叔，还有被他搞得充满恶心死气味的客厅。

　　但地上被命令一直发出呻吟的蒙眼男人，却微不可见地颤抖一下。

　　汤云音半夜再次惊醒，却没有再出房间。

　　他靠着床，看向窗外的月亮。月亮昏黄，黯淡，像有瘢痕爬上。

　　从他小时候起，便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脑袋靠着墙，闭上眼睛，闪过了今天白天的画面。

　　绷直的蜜色肌肉，皮肤上细密的汗珠，痛苦又沉浸的表情，还有。

　　汤云音睁开眼睛，耳边好像又听见隐约的呻吟。

　　由于赤裸汤云音其实已看见很多次，却第一次看见它勃起的样子的，狰狞而巨大的阴茎。

　　他还是轻手轻脚下了床，打开房门。

　　今晚并没有什么男人像宠物犬一般爬出客厅，也没有人跪在黑暗里安静等待他的出现。

　　汤云音看向客厅中央，33897跪趴在假阳具上，筋疲力尽，侧脸趴在地上，手被反绑至泛紫，却已形成条件反射般，小幅度地在阳具上抽插着，说不出是可怜还是淫荡。

　　没有人让他停下来，小叔已经回房间呼呼大睡，留下这个东西不敢擅自违抗命令地继续自慰着，喉间发出细碎的呻吟，已没有更多的力气。

　　汤云音动了一下，又停了很久，才走过去。

　　男人被蒙着眼——或许他现在甚至不知道已经来到了深夜——并未察觉身旁站着一个人。

　　“33897。”汤云音无声地叫他。

　　过了一会儿，33897感觉到自己脸侧贴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头顶是一个年轻而冷淡的声音：

　　“喝水。”

　　33897勉强用肩膀撑起身体，埋下头，舔舐着陶瓷盘里的清水。

　　他喝的很慢，偶尔还会颤抖一下，没被眼罩遮住的脸上是很温顺的神情。

　　安静，顺从，驯服。

　　汤云音抱膝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第五章

　　在假期结束的前一周的某一个晚上，汤云音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看向窗外的深蓝色的黑夜。

　　躺椅微微摇晃着，汤云音收回目光，盯着天花板上墙纸的花纹发呆。

　　不远处跪着一个男人，汤云音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了他，发出了这么久以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过来。”

　　男人温顺地爬过来，跪在汤云音脚边。

　　汤云音突然伸出手，男人以为要打自己，下意识闭上眼睛，瑟缩一下，却没有躲开。

　　没有巴掌落下。

　　柔软而温热的手心落在他的脑袋上，不轻不重的力度顺着他的头发往后捋，像在抚摸。

　　33897微微低下头，接受这一切。

　　这是汤云音第一次没有带手套触碰他，仿生人的触感与人类并无二致，发丝细而柔软，还有男人时不时抑制不住的微颤。

　　“抖什么？”

　　并不期望对方的回答，汤云音收回手，重新仰躺回去。

　　意料之外的，他的手被轻轻牵起，汤云音侧眼看去，男人低下脑袋，虔诚地在他手心落下一吻。

　　脸颊几乎要埋在他的手心里，显得亲密而温驯。

　　男人微微抬头回答，呼洒的空气潮湿地黏在汤云音的手心：

　　“我也不知道。”主人。

　　他为觉得自己的命运好像即将被改变而颤抖。

　　小叔觉得汤云音疯了。

　　这天如平常的每一天一样，汤云音在慢条斯理地进餐，小叔坐在他对面，双腿叉开，33897爬进餐桌里，大块头挤成一团，被按着头卖力吞吐。

　　汤云音的腿换了一个姿势，中途踢到了一个柔软而韧性的东西，顿了顿，把腿收了回来。

　　汤云音的假期结束了，行李已经收拾完毕。

　　他放下碗筷，像无知无觉自己说了什么骇人的话一般，宣布：

　　“我要把这个正在给你口交的东西带走。”

　　桌下的人抖了抖，按在他脑后的手移开了，于是他只是僵硬地被禁锢在原地。

　　“开什么玩笑？”

　　小叔只觉得荒谬，他嘲笑：“怎么，我们的处男宝贝被这骚逼玩意勾引住了？”

　　汤云音面不改色：“反正他的合同上拥有人是我的名字。”

　　“你去翻过合同？”

　　这是被说中了。

　　“我随便说的。”汤云音淡淡地回答。

　　小叔把33897推开，冷笑地往后倒，靠在椅子上：“我用成这样，你也不嫌脏。”

　　他粗暴地把男人从餐桌底下拉出来，男人由于长时间的口交，嘴巴仍然大张着，隐约能看见口腔里透明的粘液，脊背和胸部有很多新鲜的鞭痕，肿得很高。

　　小叔把他踹倒在地，让男人自己掰开屁股，露出里面红肿的圆洞，显然没有被清洗。

　　小叔踩着他的尾椎骨，对汤云音说：“这样的，你也要，真不挑啊大少爷。”

　　“我刚给这婊子开完苞——不对，这婊子早被骑烂了吧？”

　　“好侄子，”小叔调戏：“你是想被他开苞吗？”

　　汤云音无动于衷，仍坐在椅子上：

　　“我知道四年前你不在A市，是和我同一个月赶过来的。”

　　小叔脸色一变。

　　他们的年龄差其实并不大，幼时还是很好的玩伴。

　　汤云音很罕见地笑了一下：

　　“他是我要的补偿。”

　　小叔瘫在沙发上，看着汤云音从卧室里拿出行李箱，他把烟盒拿出来，又把它丢到茶几上：

　　“那个仿生人呢，我给你寄家里去？”

　　“不用。”

　　汤云音拿出一套衣服，丢在33897脑袋上：“穿。”

　　“你让他跟着你出去？”

　　小叔坐直身体，神情严肃：“汤云音。”

　　他语气里全是不赞同：“他从来没出去过。你知道什么意思吗？你要想奴隶听话，就不能让他看见外面的世界。”

　　小叔要把衣服丢掉，汤云音挡在33897前面，无声地制止。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最后，小叔叹口气妥协了。

　　汤云音没有表示，他回头问：“会穿衣服吗？”得到33897的点头。

　　从他小时候起，便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第六章

　　由于33897的非法性，汤云音是自驾去M市。

　　空间车在自动行驶，33897刚坐上柔软的座椅，就一个激灵滑下去，跪倒在地。

　　舒适而贴身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紧绷起来，33897不适应地埋下脑袋，视线里只看得见汤云音的鞋。

　　汤云音正在翻阅33897的购买合同，只瞥了他一眼。

　　合同说33897是一款忠诚、稳重、包容伴侣的功能性性爱机器人，未参与任何仿生人反动活动，安全系数高。

　　汤云音为验证这个说法，把充满胶质味的鞋塞进33897嘴里，得到对方顺从而乖巧的舔舐。

　　鞋跟被轻柔地捧起，33897不自觉向前膝行一步，潮湿温热的呼吸洒在鞋面，露出一个黑色的柔软脑袋。

　　汤云音用鞋尖顶着33897的下巴，让他抬头。

　　男人迷茫地抬起头，嘴唇被涎水浸得润润的，微张，眼睛微微眯着。

　　汤云音蓦地闭上眼睛。

　　为了安置33897，汤云音先回了自己的住所。

　　汤云音环视一遍这个冷清又空旷的住所，没有检查到什么禁忌，就丢下33897自己离开了。

　　“我会回来，你先自己呆着。”话音刚落，汤云音已经在门外把门锁上了。

　　这是33897从小叔家被领走以来听见的唯一一句话语。

　　他惶惶不安地跪在玄关，正对着门。

　　没有人命令他，他只能自己给自己下达“stay”的命令。

　　但汤云音离开的时间比他想得要久得多。

　　被父亲在大厅气急攻心甩了一棍子后，汤云音被锁在房间里。

　　母亲在房间门外哭，哭他没良心，四年不着家。

　　汤云音坐在书桌前，疲惫地闭上眼，只是听着门外的数落。

　　房门从外面反锁，漫长的、如同鬼魅般的祈祷声透过实木门传进，像来自梦境的魔咒重返现实。

　　“跪好了吗？”

　　母亲是个虔诚的旧教徒，她坚信虔诚的祷告能洗刷自己脱离掌控的儿子的罪恶。

　　汤云音静立在门前，轻声开口：

　　“跪好了。”

　　他知道他的母亲在一墙之隔，与他面对面，同样在站着撒谎。

　　在他早已麻木的祈祷的背景音里，汤云音竟无所事事地想起被他放在家里的33897。

　　他想起那个仿生人低垂着眼，跪在地上，还有他温顺而谦卑的神情。

　　或许比他更有天赋成为虔诚的信徒。

　　汤云音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找借口溜走。

　　房门是家里的女仆为他打开的，她说夫人刚刚睡下，老爷已出门办公了。

　　汤云音没什么表情，拿起外套，步履不稳地往外走。

　　当他风尘仆仆回到家里，打开门，只看见一个比他凄惨得多的人形。

　　33897从傍晚跪到天亮，衣物又被脱掉，整齐地叠在一边。那些鞭痕再次裸露出来，男人发着抖，不知道源于寒冷还是恐惧。

　　他从不安到绝望，膝盖每疼痛一分便愈确定一分自己被扔掉了的猜测，跪到最后几乎是在惩罚自己。

　　汤云音愣在原地。

　　33897听见了响动，抬起头，眼泪只一秒就流出。

　　像栓在公园长椅边被要求等待，却浑然不知主人早已乘车而去的宠物犬。

　　但33897等到了他的主人。

第七章

　　汤云音并不知道他的眼泪的是喜极而泣，他看着面前正无声流泪的33897，反省一下自己，扶着鞋柜蹲下来，用面巾擦拭去他的泪水，轻声开口：

　　“等了很久吗？”

　　33897闭上眼睛，微微蹭了蹭汤云音在他脸颊边的手心，像在摇头。

　　家里的一切都是单人份的，汤云音的房子是一个一居室，客厅占很大的面积。

　　汤云音找出一张长毛薄毯，披在33897身上，虽然他并不确定仿生人会不会感到寒冷。

　　33897正蹲坐在沙发面前的地毯上，双手扒着沙发边沿，静静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汤云音。

　　汤云音一夜没睡，此时困倦得枕着靠枕，准备睡一觉再起来安顿行李。

　　他困得好几秒才眨一次眼，但是伸出手，在对方予取予求的目光下，捏住毯子的两边，在脖子出系了个结。

　　汤云音只是不想毯子掉下去而已，但33897现在像个威风的小英雄。

　　33897眨眨眼。

　　汤云音重新躺了回去，把脸塞进抱枕里，让人看不见他什么表情。

　　汤云音并不觉得家里多了另一个人。

　　毕竟之前在小叔家的夜晚也是这样，他躺在阳台的躺椅上闭眼假寐，33897便静静跪在旁边。

　　33897很安静，既不说话，也不发出响动，甚至不会注视汤云音。他只是低着头，把自己藏在角落里，像知道自己在这里只是一个累赘。

　　汤云音的同理心十分缺乏，直到他从浴室里出来，寻找半天后在茶几桌底下发现33897，才反应过来，自己冷落了他。

　　“你可以不用跪。”汤云音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冰冰。

　　33897低头，用愧疚又窘迫的语气低声回应：“我的身体不允许我站立太久，对不起……主人。”

　　在他身体内有无数的特殊药剂，那些让他被迫淫贱、渴望、丧失自主的液体，身上每一个针孔代表一次注射，33897早已记不清是哪一支让他双膝发麻，从此在别人脚下辗转，只剩下混乱的曾经也同那些“主人们”一样用双脚的短暂回忆。

　　汤云音看上去很疑惑，盯着蜷缩成一团的33897思考几秒。

　　“哦。”像是不知道如何回应，他干巴巴地说：

　　“那我们应该去看医生。”

　　33897倏地抬起头，看上去愣愣的。

　　汤云音弯下腰，对他伸出手，静静地等他出来。

　　身后的灯光在他的头顶明晃晃，几乎又要刺痛33897的双眼。

　　33897在新元345年被制造出厂，他从这个星球最后一条生产线上出生，在他短暂的自由的记忆里，他听说有一场“正义的战争”，是为了拯救他们而诞生。

　　33897并没有被拯救过。

　　他不知道当他遇到自己的救世主时，是否就会是现在的感受。

　　汤云音找了一家私人诊所，用自己的身份ID登记，在进门时便用枪抵住了诊师的脑袋：

　　“嘴巴严吗？”

　　诊师的招牌微笑僵在脸上。

　　汤云音看他像没理解的样子，冷金属的枪往前抵了抵：“看上去快退休了，这辈子要保守的秘密很多吧？”

　　汤云音用他那张冷冰冰的脸继续说：“辛苦你今晚过后也牢牢闭嘴。”

　　诊师腿软地扶住门框，冒着冷汗连连点头。

　　33897坐在轮椅上，从汤云音身后探出一个头，温和地附和：“辛苦。”

第八章

　　33897被放置在手术台上，紧张地盯着天花板的照明灯。

　　医生带上胶质手套，轻轻地敲打他的膝盖：“痛吗？”

　　33897沉默地摇头。

　　他努力不着痕迹地偏过头，看见汤云音还坐在不远处，才稍微安心一点。

　　医生拿了手持式透视机，对准他的膝盖。

　　汤云音正在一旁，重新翻越起33897的合同，后面有关于他的基本情况。

　　上面记录了33897的历任所有人，在不明性质的私人俱乐部接受训练并接客6年，被转出给有性虐待前科的富商，几经辗转，地下拍卖会接手了这个几乎快使用报废的奴隶，以“珍稀的男性仿生人性奴”为噱头出售给一位名为汤云音的买家。

　　汤云音一目十行，直到看见33897的出厂日期。

　　他在新元345年1月1日诞生在M市郊区的圣比亚工厂，新元345年11月5日于在逃途中被俱乐部非法取得。3日后，汤云音出生在M市最昂贵的私立医院里。

　　时至今日，汤云音已经22岁。

　　他看向手术台上不知所措的33897，恍然觉知，33897的确已独自一人跪了太久。

　　而他不能再让这个荒谬继续下去。

　　手术台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汤云音皱眉看去，医生正一脸见鬼地看着手里的光片，手已经抖得快拿不住片。

　　“你是，仿生人？”

　　医生从喉间逼出这句话，手颤抖着想要伸进兜里。

　　汤云音站起来，重新拿起枪对准医生：“查出来了吗？膝盖。”

　　医生双手举过头顶，颤颤巍巍地说：“骨头被软化了。本来不好治，但如果是仿生人的话，就好办。”

　　“现在办。”

　　汤云音一直皱着眉。

　　33897不安地躺在一边，忍不住问：“是因为我不合法吗？”

　　汤云音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手里的枪，淡淡地说没事：“我也不合法。”

　　医生从仓库拿出了已经闲置落灰很多年的仪器设施。

　　仿生人曾经在人类社会如同生活必需品一般与人类共同生活了相当长的世纪，直到几十年前，有关他们的娱乐教育医疗业早已不复存在，但医生仍记得自己为当时还拥有市民证明的仿生人们治疗身体的技术。

　　修复膝盖，对并不真正拥有血肉的仿生人来说，并非难事。这场手术只花了半个小时，由于膝盖处的组织坏死，甚至没有麻醉。

　　汤云音想起了合同上很长篇幅的33897的转让史，他又吩咐：“其他的检查也做一遍。”

　　33897被各式各样的仪器扫描着，被命令什么他都照做，像是习以为常。

　　医生涂了油性液体的手套摸上他的肩颈，往下略过他的胸肌，明明刻意忽略了乳头，但33897仍然忍不住敏感地喘息一声，绷紧了身体。

　　“呃…！”

　　33897僵硬地仰着头，在冰冷的手套抚摸过小腹时，终于忍不住喘息出声，因忍耐而过度绷紧的腹部不受控制地向上抽动。但明明没有枷锁，男人的手紧紧攥着床杆，竟没有挣扎一下。

　　医生检查的手严谨而冷静，33897知道主人正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他却毫不体面地躺在手术台上，乳头硬挺，阴茎勃起，祈祷着后穴不要流水。

　　在双腿被强硬地分开，固定在手术台两侧时，33897终于忍不住哀求地看向主人。

　　起码不要再被您看见……他在心里默默地乞求着。

　　已经很脏了，请让我在您心里还能再干净哪怕一点。

　　汤云音按住了医生要触碰33897性器的手。

　　他拿起架子上的润滑油，往自己手指上倒，液体顺着指尖滴落在33897的腿间。

　　没有戴手套，只是挽起右手的袖子，看向还在呆愣着医生问：

　　“要做什么？”

　　“哦、哦……病人总体没什么外伤，主要是之前的烫伤和条状疤痕；身体敏感过度，预计用了超量的敏感剂，不排除别的试剂；身体有些发烫，可能是发烧引起的，不过喝普通退烧药就行……”医生一边讲解，一边指挥着：“现在是要检查他的生殖器，如果被身体被改造过的话，这里应该可能性很大。”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