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穷追不舍和耐心，终于在某天得到了回报。他抓准召唤师在吃午餐时的间隙，若无其事的从她身后走过去，用笨拙的技巧“不小心”打翻了一壶红酒，召唤师的长裙瞬间被洇湿，慌乱地站起。泰隆拿湿布在她身上不带任何旖旎色彩的手段帮她擦了擦。她似乎没预料到泰隆会这样好心，看起来十分慌乱。一面拒绝，一面慌不择路的朝着卫生间去，泰隆紧随其后，卡特琳娜和自己的妹妹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不约而同的往将军那看去，将军显得很是淡然。仿佛完全没把这两人的纠纷放在心上。做女儿的便也不好说什么。

　　当召唤师走出来时，泰隆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他的神情紧张、连日以来的焦虑一直在他身上绕之不去。他的脸色肯定不好看，他从召唤师脸上那惊讶的表情已经能感觉得到她的害怕，和交织在情绪里的厌恶。他按耐住自己的脾气，问：“你到底为什么要躲着我？”

　　召唤师的眼睛眨了眨，说：“你想问的难道就只有这个？”

　　泰隆沉默了一会，答道：“……是的。”

　　她似乎是长叹了一口气，用异常果断的语气回答：“不是你说过讨厌无聊的对话吗？”

　　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这才想起来在来时的路上，他对召唤师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当时召唤师不愿告诉他将军的下落，他笃定她一文不值、不过是一个传话使者，怀着某种要害他的忠诚的目的，抱着这种想法，她把他逼急了。他对她说过多少狠话？里面又掺杂了几分可恶的柔情，如今都成了捅向自己的利刃。他的脸黑得就像泼了一盆墨，召唤师的双眸一眨不眨的和他对视着，仿佛要把心中的郁闷全都捅出来。说出来真是好多了，泰隆张牙舞爪的样子，看起来活像旅馆门口挂着的那头青面兽的雕像，在第一次看到它时，她曾经也被吓得以为是石像鬼复生，她一面想着这种事情，一面悄悄的挪动脚步从泰隆的身边慢慢溜走，徒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出神。

　　有那么一瞬间，泰隆的手臂稍稍抬了起来，他想要搂住她，抱紧她，让她不要再妄想能自己身边逃走。但不知怎么的，看着她脆弱的模样，他收回了伸出的手，任由召唤师回到了杜·克卡奥将军身边、她安全的庇护地。召唤师一直在颤抖。

　　这时泰隆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错的事情。

　　接下来的好几天，他再没有对召唤师穷追不舍，他们仿佛成了相安无事的邻居，同住一个屋檐之下，对彼此毫不关心。卡特琳娜和卡西佩奥亚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变化，偶尔会开始耳语谈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泰隆是发了疯，还是的突如其来转了性子。卡特琳娜一开始还会瞪自己的妹妹几下，暗示她谨言慎行，卡西奥佩娅砸着嘴，一面没完没了地在泰隆的怒火边缘试探。察觉到这人其实根本没有生气之后，她们才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谈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卡西佩奥亚也曾经是少女，知道一名少女心里会怀抱着什么感情，她能从召唤师的神态里感受到她受了伤害，知道她对泰隆还怀着感情。卡特琳娜和泰隆共事良久，知道他的执拗不是毫无来由的，于是两人商量之后，便去找泰隆询问根本的缘由。

　　将军的刺客为情所困，走投无路，面对两人的发问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他是怎么把那孩子当做随手可见的娼妓折辱，怎么和她调情，她又是怎么在他手下主动的——停！

　　卡特琳娜打断说，那才不叫主动呢！那是你自己神魂颠倒，脑袋出了问题。那是一个人在放弃时做出的最后反应。卡西佩奥亚也掺和进来说了两三句，把泰隆想要反驳的话连连打退。泰隆被一通责骂得头昏脑胀，只好问：“那要你们说该怎么办？”

　　“既然她还没有叫父亲把你干掉，那么就说明她对你绝对是真爱。”卡特语带讥讽，蜷缩在沙发里，看起来异常娇小。只有泰隆知道，如果他因为她说的这句话而冲她发火，那么卡特琳娜会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跟他厮杀一场，他也知道假若将军真想杀他，那么卡特琳娜就会是动手的那一个，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然而这一次，就连泰隆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对他的讥讽确实没有错。

　　卡西佩奥亚，以自己对女人的经验说：“要不你给她说说故事呢？就像那种爱情小说里面写的那样，睡前再枕边念念老套的东西，不知不觉她就会爱上你啦……她不是爱听有关将军的事吗？”

　　这是什么提议？泰隆想，召唤师连说话都不想和自己说，他到底能上哪去找机会给她讲故事？

　　卡西佩奥亚从他那蕴藏着“废话”两字的眼神里也看出来，他对这个提议很是不满。她用长蛇的尾巴将自己蜷起来，怠惰地打了个哈欠，说：“那你觉得怎么办？”

　　泰隆也没有任何想法。无论是礼物、主动对话还是刻意的亲近都被她拒之门外。他的努力，连日来，这两姊妹也看在眼里，但和他的所作所为比起来全都不值一提。

　　最后，还是卡特琳娜，决心做那个残忍点出一切之人，她将手指比成手枪，在脑门上“砰”地来了一下：没救了，就你做的那些事，是个人都不会想再理你。

　　卡西佩奥亚也在旁附和，没有父亲，作为蛇身怪物的她不值一文。父亲回来对她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尽管她不能从父亲那铿锵有力的言语里知道父亲经历了多少痛苦，但她能从父亲那宛如换了一个人的转变里看出来，召唤师对他的恩情不仅仅是在黑暗中伸出了一双手而已。

　　事实确凿：如果没有召唤师，父亲绝对无法回来。

　　泰隆听得出来他们语气里对他的怨怼，不禁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向她们提问、寻求帮助就是个错误。泰隆瘫软进了沙发里，忧郁地长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放在茶几上的一本书上。

　　他好像想起来，召唤师在下午时间总会靠在沙发上，托着自己美丽的脸庞，沉浸在字里行间阐述的故事里。泰隆因为想和她搭话，也跑去市场上买了几本，对整个故事的脉络多少有些了解。这故事读起来不怎么有趣，不知道召唤师到底喜欢什么？他偶然堵到过她，和她讨论过一两次，故作感兴趣地和她讲到里面的情节，话还没说几句，讲到哪个角色时，召唤师会惊讶地大叫一声，告诉他，他“剧透”了接下来的故事。不应该把她还没读过的情节告诉她，这样会破坏她的阅读体验。那天他们两人的话没有说完，召唤师又在他愣神的时候落荒而逃，泰隆情不自禁地想她会不会很合适当诺克萨斯的情报人员？

　　他要不要……真像卡西奥佩娅说的那样，把接下来的故事给她念一念？

續

小说相关章节：召喚師穿越系列（B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