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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番外·今夕何夕,1

小说:人渣反派自救系统同人之支线剧情 2025-08-27 09:50 5hhhhh 1650 ℃

庆典结束当晚,继浪漫求婚之后,暗搓搓窃喜的柳某人一脸的不情不愿,被满脸通红、嘴唇肿胀的沈某人拽着手腕,强行拉回了清静峰。

望着眼前已经近在咫尺的竹舍,沈清秋本想直接回屋,看到一轮圆月斜映,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夜深人静,藏书阁外桂花开得正好,索性到那里赏月、赏烟花、赏桂花,如此风雅,岂不比呆在屋子里更好?于是,他不顾柳清歌的满脸迷惑,信步向藏书阁走去。

藏书阁外果然清清静静,粼粼月色下浮动着桂花馥郁的香气,沈清秋不禁脚步慢了下来,深深吸了几口。

他松了柳清歌的手,背靠大树,半仰头看着圆月。沉默半晌,他望向柳清歌,含笑道:“你等我一下。”

一炷香的功夫,沈清秋提了一个食盒回来了。柳清歌接过去,放在桂花树下古朴的石桌上。

沈清秋轻松地笑了笑,没有说话,打开食盒,侧身取出一壶酒和两个小杯子,向柳清歌晃了晃。

他已经精疲力竭了,心里又藏着太多东西,沉重得他今夜只想一醉方休。

柳清歌眉头一皱,沈清秋却是一笑,大喇喇坐于石凳上:“师弟,陪我喝一杯。”

柳清歌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桌边,看着沈清秋拿了杯子,倒了两杯酒水,推了一杯到自己面前:“能喝么?”

“能。”柳清歌点了个头,“只是很久没喝过了。”

沈清秋隔着一张桌子,目光落到柳清歌脸上,十五夜里月光满得太过了,柳清歌总觉得那目光幽深得非同寻常。

沈清秋心里有言语无数,千头万绪,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闷头喝酒。

他明明不喜欢那苦涩的酒味,今夜却能平静地饮下。

那么冰冷,却又好像烈火灼烧,入喉的一刹那,苦涩得他几乎快要哭出来。

可接下来的第二杯第三杯,他干得毫不犹豫,手指和手臂动作稳定,好像这便是他应有的归宿。

不说话,也不后悔。

穿书到如今,间中已是悠悠十二年时光,一幕幕迅速从脑中闪过,千言万语,到嘴边却无话可说,最后只慢慢说了句:“那年千雪山上救了师弟你,是我这辈子最值得庆幸的事。”

柳清歌轻轻“嗯”了一声,温柔地看着他,出口的话还是冷冷淡淡:“也是我平生最丢脸的事。”

沈清秋斟了杯酒,心不在焉地笑想了会儿,侧头冲柳清歌笑道:“柳师弟你这个人啊……”

说罢一饮而尽。

柳清歌破天荒拿起酒杯,浅浅地啜了一口杯中酒——说是酒,其实酒味已经被水兑得不剩什么了,一股浓烈的甘甜直冲眉心,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抿了抿嘴,又将杯子放下了。好半晌嘴里的甜味才少许散开,似乎唤醒了他尘封得锈住的感官。

然后他一仰脖子,也一干而尽。

沈清秋把玩着酒盅未语,心中很想大醉一场,却又不知为何强行忍住。

他斜撑着身子,看了会儿月亮,端着酒杯,醉眼朦胧地说:“一转眼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说着,他将手放在了石台上,石头上倒映出幽蓝的光,愈发显得那只手莹白如玉。

今晚的沈清秋全无平日的潇洒不羁,眸中暗锁愁意,似有千斤重的伤感萦于眉梢眼角。

柳清歌凝神静静看了半晌,轻叹一口气:“十二年了!”

话语虽感慨,可因为说话者的语气并不颓丧,所以听着也不觉得太难过,沈清秋笑着和柳清歌碰杯道:“师弟风采一如当年。”

柳清歌只是笑了笑,仰头饮下杯中酒。

两人都默默看着月亮发起呆来。

过了好半晌,沈清秋侧头笑道:“今儿难得有酒,师弟,我们就好好喝一次,一醉方休。”

说话间看到柳清歌微蹙的眉头,他又笑吟吟地补充道:“只此一次,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光线昏暗,他的笑容少许有些凄凉。

柳清歌蹙眉挑走他喝了一半的酒壶,硬邦邦道:“不许。”

沈清秋闻言放下酒盏,醉意朦胧地拿手肘支着头,歪头笑着看人。趁着酒劲,他拿折扇挑起柳清歌下巴,欣赏了一番这人脸皮薄得面红耳赤的模样,然后勾唇笑道:“人魔之战终于结束了,如今河清海晏,天下太平,总得把酒庆祝下。大家熬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着这一天吗?”

柳清歌挑了挑眉毛,一手按住沈清秋调戏的手,一手放下酒壶,给两人都斟了一杯。他一面与沈清秋碰杯,一面一点点饮着杯中酒,淡淡道:“最后一杯。”

“柳清歌你……”沈清秋瞪着他,一副“你再敢说‘不’你就试试看的样子”。

柳清歌斜睨了他一眼,无奈摇头道:“好,仅此一次。”说罢,又嘲讽道,“醉了我可不背你回去。”

两人一面笑谈,一面喝酒,很快二人手中的酒壶就见了底。沈清秋打起精神,笑拍了拍桌子下方的酒坛子:“还是我有先见之明。”

柳清歌瞟了眼一旁的酒坛,从食盒中取出了两个大碗。

见柳清歌依旧表情严肃,沈清秋扯了个笑,语气故作轻快道:“还是师弟合我心意,本就该如此饮酒,最不耐烦拿着小杯子唧唧歪歪。”说着一人倒了一碗,和柳清歌碰了一下,两人都饮了几口。

他们坐在槐花树下喝酒,喝着喝着,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沈清秋侧着脸看了一会儿柳清歌,想撩拨几句,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心魔幻镜中的一幕幕在心中浮现,喜悦中又夹杂着丝丝沉重的苦涩。

沈清秋发了一会儿呆。

有那么一副图景会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出现在他脑子里——阴冷得没有一点光、没有一点希望的花月城,柳清歌抱着怀中渐凉的自己,一步一血印地满世界上下求索。他一身的血,全身血洞好像永远也堵不住一样,可他浑然不顾,踉踉跄跄:“谁能救救他!谁来救救他!”渐渐地,他的大半个身体都被吞进了无边的绝望之中,而他只是抬起头,极目想看一眼外面的碧海蓝天,可目光不够长,洞不穿无边无际的漆黑。最后他终于失望,带着最后一丝不宣于口的牵挂,慢慢地融入一片永寂的黑暗之中……

心好像被淬浸着盐的刀劈开来,端的是血肉模煳。沈清秋心头好像有一把火,不停地烧着他的精力,可他只能忍着,还得忍出一副心情平静、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可仅仅是在那里坐着,不出三分钟,眉头就会不由自主地掐出褶皱来。

柳清歌不知道想起什么,也是眼角带着几丝轻愁。

两人时不时地碰一下,喝几口,各自安静着。有心事时喝酒最容易醉,沈清秋又已经喝了不少,此时带着几分酒意,忽而纵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趴在石桌上,用手背偷偷抹干了眼角的泪。

笑罢,他索性丢了碗,捧起酒坛子大口地喝了起来……

柳清歌转头默默看着沈清秋。

不知是不是酒太烈了,一大口入肚,辣得沈清秋心口发麻,四肢筋脉都火辣辣得疼。

沈清秋撑着头,呆愣愣地凝神看着。五年中无数个或坐或立、或长身玉立或月下舞剑的身影与眼前这个冷清静默的人像重叠,身影已经模糊,只有巨大的悲凉孤寂,即使隔着这么久远的时间,依旧压得他心口沉痛,有一种喘不过来气的难受。

往事桩桩件件,像青烟一般聚散于眼前,都是柳清歌那张太过清艳的脸。他终于懂了这五年来柳清歌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也终于感受到了这长达十几年的漫长守护对他而言究竟是多么深刻而沉重的冲击。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一想到一个人,心就像被挖了一块那么难受”。

目光移动到地上,片刻后,他忽然仰起头,用手盖住了眼睛。

假如柳清歌在他沉睡之后忘了他,那没什么——在沈清秋眼里,个人的欢喜与悲郁,都是打嗝放屁一样上不了台面的鸡毛蒜皮,不值一提,也没必要提。

可是柳清歌竟没忘。靠一线希望而活,再一次次被打碎美梦,醒后承受希望落空的痛苦上百次。五年了,一直周而复始。

这过的什么日子?

一个念头忽然浮起来,沈清秋想:柳清歌这小子,但凡是跟我扯上关系,是不是就没一件好事?

……可他偏偏说不得,骂不得,怨不得,更恨不得。

原来有一种爱情,是插在心上的刀。

动一下都疼。

不知不觉,几滴泪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沈清秋渐渐停了酒,朝柳清歌伸出一只手。

柳清歌不明所以,静默地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倾身过来,乌发扫落。

沈清秋指尖在半空僵了一瞬,缓缓轻触着柳清歌的额头,眉间似喜似愁,似悲似欢。

他露出一个露水般浅淡的薄笑,偏头静看柳清歌,像是在极力摁抐着什么:“柳清歌,我想吃龙须酥。”

顿了顿,状似无意地继续道:“双湖城安庆记的。你有吗?”

柳清歌略一迟疑,最后还是微微俯下身,把额头贴在沈清秋微凉的掌心上,语调铿锵道:“没有。想吃,自己去买。”

说得毫不迟疑,听上去像是真的。

沈清秋不吭声——真的没有吗?

若不是在心魔幻境中亲眼所见,他几乎就信了。

还在死鸭子嘴硬。

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收拾不了你?

沈清秋看着眼前这个只知道强扛硬挨的傻子,一时词穷。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样的感情,其中不只有隐忍,还有举重若轻的深情,一时间沈清秋竟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感情。

心像是在被人拖着雕刻,疼归疼,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稳定踏实之感。虽不至于令他落泪,却比落泪还要难受。

“——你杀了我好了。”

沈清秋闭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细腻绵密的痛楚,顺着筋脉,染上手指,指尖微微发麻。

整个脑子被酒精搅合成了一团油腻腻的浆糊,意料之中的晕眩来临,他的手缓缓滑落下去。

柳清歌轻轻“嗯”了一声,疑惑地抬头——

回应他的是一道迅速靠近的虚影。沈清秋一下把他扑了个满怀。

“师弟……”沈清秋俯身抱住他,将下巴垫在了柳清歌的肩窝上,喃喃哑声道,“师弟啊……”

单薄的衣衫很快就被人体的温度浸透,沈清秋一边听着自己太阳穴上动脉乱跳的声音,一边借酒装疯在柳清歌怀里死不撒手。

脸埋在那人胸口,透过柔软的白色布料,感受着有心脏在坚定有力地跳动着,他满足地闭了眼,长叹一口气。

像是一堤满溢的湖水拼命挤着要找个缺口,一些话只有说出来,才能让满腔饱满的情绪得以宣泄。

“我什么都知道了。”他扒在柳清歌身上自顾自地说道。

他已经知道了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无能为力,那么多的力不从心,那么多的阴差阳错,那么多的时不再来。

他已经知道了,几千个日日夜夜,这人是如何一直期待着、四处奔波着,然后被它磨砺、被它淬炼、被它凌迟、被它弄得心如死灰。

然后从死寂的尘埃里,破土而出。

沈清秋的眼圈红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滴出血来。

他太心疼柳清歌了,太心疼太心疼了,就算柳清歌什么都不说他也懂他,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他都会翻来覆去地磋磨,然后在这些破碎的点点滴滴中,为他所承受过的一切后悔得无以复加。

柳清歌像被什么东西烫了, 飞快地缩回身体。他有些手足无措地坐了一会儿,讷讷不能答。

今夜的沈清秋是陌生的,是在他们的相处之中从未袒露过的大胆。

在暖意融融的芬芳之中,他嗅到了竹林里肃肃的风。脖颈间还吞吐着那人的热气,不知为何,血液沸腾起来,心脏也在灼热地跳动着。

直到感受到胸口被蹭上水渍,他才如梦方醒地环住沈清秋的腰,让他靠着自己肩头。而后他才敢拉住自己的衣领一角,把被抓得纷乱的领口从沈清秋手里轻轻地往外抽。

可就在这时,沈清秋却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沈清秋的手心湿润而温热,醉鬼的力气大得惊人,他微微睁开的眼睛几乎没有焦距,眼神万分迷茫些,脸颊绯红。

柳清歌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像是着了火,喉头干涩地动了动。

沈清秋含糊不清地开口说了句什么,柳清歌侧过脸,俯耳凑到他嘴边:“你说什么?”

沈清秋的手又紧了紧,这一次,柳清歌听清了他的话。

沈清秋呓语似的低低地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柳清歌一愣,身子微不可查地震了一下,骤然绷起脊背。

可攥着他手腕的手却越来越紧,最后简直让他有些发疼。

柳清歌缓缓地侧身坐在沈清秋一旁,小心地隔着石桌,伸手揽着人,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沈清秋一翻身抱住他的腰,柳清歌抬起的手再也落不下去,就那么不尴不尬地悬在半空中,僵硬成了一块石头,额角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过了一会,他发现,沈清秋浑身都在颤抖。

柳清歌轻轻地挣动了一下,想把沈清秋的头抬起来。可沈清秋却死死地收紧了双臂,随即,柳清歌惊觉自己的衣服上竟然湿了一小片。他伸手掰起沈清秋的下巴,见他脸上虽没有泪痕,眼眶却通红一片:“你……”

沈清秋原本有五分醉意,方才清醒时与柳清歌谈笑风生、喝酒畅谈,似乎并没什么不同。直到此刻酩酊大醉时分,方能显出区别来——有人会肆意大哭大闹,有人最多不过击箸而歌。

酒气上了头,脑子里又萦绕着幻境,一时间昏昏沉沉,竟不知今夕何夕。沈清秋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翻来覆去只是一句“我对不起你”。

柳清歌抿唇不语。心里好像着了一把火,三千弱水也浇不灭般的熊熊而起。

手掌终于缓缓地落在了沈清秋的后背上,温热的肌肤每一寸都在挑动他的神经。柳清歌声音喑哑,眼中越发漆黑如渊,他附在沈清秋耳边,轻轻地说:“你没有。”

沈清秋摇摇头,眼眶更红了,黑白分明的眼仁里血丝蛛网般纵横,若不是最后一丝清明强撑着,只怕当即就会掉下泪来。

他忽然一闭眼睛,睫毛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一颗眼泪。他想嚎啕大哭,好像不这样就无法发泄心里的郁结,可是他没力气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这一生不过三十几年光阴,还从未体会过这样沉重的心事。

“对不起。”他心里泛起一阵酸意,只觉得闷闷地无法呼吸。

我对得起全世界所有人,唯独辜负了你。

竟不知,那句“勿辜负师兄苦心”,是如此恶毒的诅咒,让你溺于痛苦,无法解脱,日削月剥,直至枯竭。

甜言蜜语,痛彻心扉。

无法释然。

抑制不住的抽痛从心脏处传来,连心尖都发起颤来。

只恨他这块木头,明白得太晚。

柳清歌从没见过沈清秋在清醒的时候掉眼泪,即使他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守候了那么多年,这一刻,他的心里几乎是有些震撼的。

他低下头,极小心地吻了吻沈清秋的眼睛,品尝到了满口微微咸苦的味道。

“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有什么对不起我?”

“我如果知道……”沈清秋含混不清地说,“我如果知道,宁可当年跟你一同战死在花月城上,也绝不会……”

他的话没能说下去。柳清歌突然低下头堵住了他的嘴,恶狠狠。

柳清歌似乎是喘不上气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过了不知多久,才低低地说:“闭嘴,不吉利。”

沈清秋仰面躺在柳清歌怀里,一缕细细的水痕顺着他的眼角淌下去,他忽然闭上了眼,像是伤心到了极点,眼角眉梢都带了几分嫣红颜色,嘴唇颤抖良久,终于说不出别的,依然只剩下那一句话:“我对不起你。”

“这天上人间,生离死别之后,你就只想和我说这一句话吗?”柳清歌低低地问,过了片刻,他叹了口气,轻轻拭去沈清秋腮边的泪水,“自古有轻生酬知己,我既然肯为了你死,当然也肯为你活着。我求仁得仁,你一直也没掉过眼泪,别为了我哭。”

他轻轻地伸出手,用手背磨蹭着沈清秋的脸:“我有些心里话,本来是不必说的,可是它们在我心里时间太长,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不吐不快。”

柳清歌说着说着就凑了过来,伸手环住沈清秋的腰,轻声道:“那日在灵犀洞的时候,我就不止一次这么想过,要是世界上只剩下你和我两个人就好了。”

他的眉眼间是难得的心平气和,说着说着,微微闭了眼睛,感觉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才终于被填满了。

从前总是留着缝隙,时而动荡一下,便能撞出一连串的胡思乱想。哪怕他们已经结了契,他却始终没有拥有沈清秋的实感。

有一天他还梦见有无数漂亮的女修前仆后继地跑来苍穹山,要找沈清秋结为双修之侣。他暴怒,从那不着边际的噩梦中被活活气醒,睁眼看见沈清秋安宁的睡颜,才知道这只是他内心深处的意难平。

他深深地看进沈清秋的眼睛:“以前别人跟我说剑神域刀剑丛生,我还不信,现在算是明白了其中‘一步一心魔’是怎么回事。人总是贪心不足,以前我想,哪怕是黄泉边奈何口,要是能再见你一面就好了;后来久别重逢,我又想,若是你心如我心,哪怕终身不宣之于口也是好的……到现在,我突然又不满足了,我想在‘沈清秋’之前,永远加一个‘我的’。”

沈清秋却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只是低低地喃喃自语:“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默默扛么?”

沈清秋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几不可闻的耳语状态,似乎是声音哑到了极致,用尽了力气说出来的虚响:“你心里有什么难过,有什么委屈,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默默地忍着?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承担?倘若没有这一系列的机缘巧合,你是不是……是不是……直到死……都打算一直瞒着我?”

柳清歌一时间默然不语。

他从来都是不需要沈清秋知道的。如果可以,他愿意自己躺平成路,送他去平安宁静的所在。

沈清秋静了须臾,忽然惨然笑了。

“好,当真是好极了。你什么都是对的,忍辱负重,情深几许。那么我呢?”

他笑着笑着,忽然闭上眼睛,有泪水滚滚而落。

“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像个丑角一样被耍得团团转,那么久,那么久……柳清歌啊,人这一生不过几十年,浮光掠影,转瞬即过,难道你就打算这么稀里糊涂地蹉跎掉一生吗?这算什么……算什么……”

人生中若只是短暂地错过,那就好像伤口愈合时粘上的一团污脏,及时发现,清洗掉再重新涂抹膏药,是再好不过的。

但若是错过了好多年,困在网里的人错过了漫长的在乎、漫长的羁绊,甚至是命。

情感已经结痂,长成了新的皮肉,和躯体完全糅合在一起。

忽然有人说:“你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一切都错了。”

那该怎么办才好?当年的污脏都已经随着岁月,长在了皮下,生在了血里。

那可是要把完好的皮肉撕开,才能释怀。

一年的错过是错过。

五年的错过,是冤孽。

而从生到死,一辈子的错过,那是命。

那是心头的一根刺,纵然是对着花好圆月、良辰美景,却总是心暗伤、意难平!

沈清秋一把拉下了他的领子,手指颤抖得近乎痉挛,牙齿撞得“咯咯”作响:“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凭什么为我做选择?”到了最后, 眼中星火爆溅,几乎是怒嗥着的,“你不想让我难过,可你又真的懂过我的心吗?”

他忽然放开柳清歌,就这样不能自己地嚎啕大哭起来。

泪水滚滚而下,再难将息。

月白风清,他眼中蓄着氤氲的水汽,像是流淌的月光湖泊,泪珠滑出眼眶,顺着侧脸下坠,砸到石桌上,晕开点点水渍,若鲛人之泪。

点点相思,片片情意,全部化作泪水奔涌而出。

沈清秋本就生得一副娇模样儿,这会头发在柳清歌怀里拱得散乱,脸上薄嫩皮肤由于情绪激动显现出几片红斑,刚哭过的眼睛清亮如水晶,睫毛上缀着细碎的泪珠,人就如雨水打过的芍药花一般的娇俏。

柳清歌替他拢了拢额边的碎发,又轻轻拭去残留的泪水,他原不会说花巧细致的话,此景此景更是语拙,只抬手一下一下拍着沈清秋的后背,放软了声音道:“别哭了。”

顿了一顿,又说:“是我……不好。”

沈清秋不由自主吸了吸鼻子,原本只有三分的委屈到了正主面前变成了十分,又晕乎乎的觉得全是这人害自己丢了好大的脸,活该他负责,便一头扎进那人的怀里,后背一抽一抽的作势又要大哭。

柳清歌僵了一瞬,旋即把人按到怀中搂好,一只手轻柔地在后心打着节拍,像在安抚夜里作了噩梦的稚儿。

沈清秋只是痛哭,他哭得那么伤心,期期艾艾、支离破碎,泣不成声地悲号着,嘶吼着,字句泣血。

“我死也不会答应,我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不会答应!”

眼泪在他的面容上交织纵横,一字一句都是碎裂的。

说到最后,喉头哽咽,眼眶又红,眼泪又落,他颤声道:“你可知我有多难过……”

柳清歌抿唇不语,胸中涌起万千思绪。

他选择的是一条踽踽独行、望不到回应的路,他早已忘记了委屈,只剩偷偷看着沈清秋的背景,得到一丝慰藉时才反应过来的一丝孤寂。

他凝视着沈清秋脸上的泪珠,目光闪动,低头亲吻那人湿漉漉的眼睫。忽然间,这些年苦苦守候的孤独,一次又一次失望的彻骨之痛,都成了轻飘飘的烟,他一点也不在乎了。漫长的一生都浓缩成了眼下这么片刻的光景,好像他来到这世间,就是为了这一刻而活似的。

沈清秋抽泣着哽咽着,水天月色里,他大笑,他痛哭,他逐渐趋于疯狂。

他忽然倾身上前,好像疯了一样地勾住柳清歌的脖子,发出一声呜咽,无助地喃喃:“我不答应,我不答应……”

下一刻,沈清秋的吻,小心得好像随时都会破碎一样,落在柳清歌的额头、鼻尖、眼睑。然后,他用尽全身的气力朝柳清歌嘴唇上吻下去,仿佛世间万物已经被他抛弃,只剩下眼前的一个人。

柳清歌感觉到身上人正在微微颤抖,微咸的液体顺着他眼角滑落,跟那个吻一起落到自己的嘴里。

脑中“嗡”的一声,苦苦压抑的思念和情愫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被沈清秋轻描淡写地点燃,浓烈到了极致。柳清歌心里几乎被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施虐欲,想把沈清秋狠狠地揉在怀里,想把他的每一块骨肉都捏碎,全让它们化在自己的手掌里。

他顺着沈清秋的力道被拉下去,被沈清秋压进怀里,沈清秋毫无章法地亲吻他,然后一伸手拽掉了他的外袍,露出大片的、苍白的胸口:“我绝不……答应!”

肌肤相亲就像一触即发的野火,与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惊醒的旖旎重合,简直就像是另一场颠倒人间的大梦。

梦不知何时醒、何时灭,纵然天崩地裂,也见不得天日,原来都是青天白日下不敢细想的思量……那是从来无处表白的,那些生不得、死不得、忘不得也记不得的心。

柳清歌终于忍不住反客为主,翻身把沈清秋压在了身下,心中滔天洪水,骤然决了堤。

第二天沈清秋是被透进窗帘里的太阳活活晒醒的,他脑子里空白了好一阵,简直是恍惚了,整个后半夜他都属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一时缺氧,加上酒劲,他几乎分不清自己是做了一场荒唐的大梦还是真的……

晨光自窗外漏入,他以中衣的袖子挡了挡眼,只这一个动作,便觉腰酸背痛,胳膊无力。身下某处传来轻微的撕裂感,以及粘腻液体干涸后的异样。

昨晚胡天胡地的闹了一宿,今早起来便知难过了。

沈清秋勉力睁了一下眼,眼皮沉重得厉害,好容易清醒了想爬起来,头顶上的天花板一阵天旋地转,他又跌了回去。

“醒了?”

似乎是生怕吓着他,那低沉的嗓音十分轻柔。

沈清秋这时才完全醒过神来,睁开眼,看了身后那人一眼,闷不做声地低下头。

他清醒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一头撞死在清净峰那头发育情况极为良好的短毛怪的身上。

他发誓,他老人家这辈子的脸都在昨晚丢光了。

绝对不可能有更丢脸的一刻了!

柳清歌躺在他身边,精神奕奕,一觉察沈清秋醒了,就趁机亲了上去,沈清秋怀疑他一直没睡,就这样盯着自己看了一整晚。装睡也没用了,他本想开口说话,嗓子却沙哑无比,只发出了一些模糊不清的音节。

继而他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手肘撑着膝盖,郁闷地扫了一眼柳清歌,又低下头自我反省了一番,再用更加郁闷的眼神扫了一眼柳清歌,总算憋出了一句话:“师弟你大病初愈,你就算不顾及自己身体……你、你就不能稍微对我客气点吗?”

柳清歌脸上蹿起一层薄红,扭过头去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对不住。”

“我……”腰上传来的酸软让沈清秋的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可看柳清歌那个表情,总觉得好像自己才是占便宜的那个似的!

这太操蛋了,跟谁说理去?

沈清秋脸上青红交替了好久,突然一声吃痛的惊呼:“干什么!”说罢,不着痕迹地想挪开自己的屁股,卡了一下,一条腿立刻被粗暴地拉开,后背顺势撞在床板上。

柳清歌面无表情地继续着手中的动作,熟稔的动作倒是没让沈清秋感到不适,只是羞窘。

沈清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腰间遍布的斑驳青紫,表情再一次扭曲:“师弟,你就让我多活几年吧。”

柳清歌手上动作不停:“这个管用,我不害你。”

沈清秋面无表情地说:“你不害我,你往死里折腾我。”

柳清歌:“……”

正人君子柳巨巨一脸愧对圣贤的表情往旁边一躺,活像个一不小心摔了碗的小媳妇。

沈清秋简直无言以对。

身体酸软,浑身活像散了架,他不禁蹙眉,正要拒绝,又听身边那人低沉沉道:“沈垣。”

百试百灵!

穴口很快被搓得柔软而松懈,柳清歌很快就扶着他一捅到底,湿淋淋两条大白腿挂到那宽厚赤裸的肩上,再次抽送了起来。

早知道这家伙如此丧心病狂,昨晚就不该一时心软把人留下啊!

沈清秋不断腹诽着,身下也不断地被肏着,重重地喘息起来。

灭顶的欲潮很快把他的意识冲刷得一点也不剩,加之柳清歌无师自通地在他身上各处撩拨,整个人仿佛成了一个“肏”字。

在他体内贯穿他的那硕大器物不余遗力地捣入抽出,一下一下地撞击着他的臀瓣,快慢自如。

柳清歌抱着沈清秋,只感觉那包裹着自己的内壁阵阵绞紧,吸得他好不爽快。他忍不住舔上了沈清秋细长的脖子,用牙细细研磨,又轻轻舔舐,感受着身下人控制不住的喘息。手中用力,扶着白嫩的臀直把沈清秋往身下的巨物上有规律地冲撞,次次撞在爽点,一时间“啪啪”有声,舒服得沈清秋双眸失神,泪光点点,刚射过没几个时辰的玉茎又颤颤巍巍地挺立起来。

“舒服吗?”柳清歌凑在沈清秋耳边呼着气问。

沈清秋哪里能回答,他已经忍到了极致,理智即将断线。

柳清歌骤然加速,一阵狂风暴雨地狠插猛干,像要捣烂这个小小的肉穴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沈清秋承受不住,尖叫出声,几乎被插得翻白眼,桩机处臀尖通红,紧密交合之处,透明的肠液如水飞溅。

柳清歌却突然停下动作。沈清秋射精在即,猛地从高处跌落,痛苦地呻吟几声,满脸泪水地胡乱叫着:“柳清歌……清歌……!”只想那坚硬如铁的粗大用力地插进来让自己舒服。臀部费力地摩擦和收缩,得不到回应,睁开哭得通红的泪眼,渴求地看着眼前人。

柳清歌忍住疯狂操干的欲念,仔仔细细端详着此人在自己身下失控的表情,问道:“舒服么?”

“……舒服……哈……快点……”沈清秋就差软成一滩泥,那让他快乐的东西就在自己肚子里,可就是不动。

“做什么?”

“……”沈清秋本已羞耻至极,可身体的爽是骗不了人的,此刻他正舒服着,不上不下,怎好让柳清歌停下?

柳巨巨!你绝对是故意的!

“……给我……”他难以启齿地低下了头,不肯看对方的脸,被轻轻捧着脸摆正。

柳清歌动了一下,好整以暇道:“要什么,说清楚。”

“唔!……操我……操我!”沈清秋拼命地蹭着,“呜呜”哀叫,得不到最后的刺激,声音已含了哭腔。

柳清歌弯起嘴角,一手放在沈清秋胀得发紫的玉茎上轻轻套弄,肉棒在身体里避开重点,慢慢磨着。

“看着我,说清楚,是谁操你?”

“……哈!嗯……唔……清歌,是柳清歌!”沈清秋再也受不了,通红的双眼隔着沾满水的睫毛盯着眼前的人,死死绞住了身体里滚烫的肉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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