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面包，菲奈儿，”我指着下体，向她轻声劝诱着。女尸稍稍歪过头，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对我这条指令感到困惑，我不得不重复了两遍。菲奈儿的眼皮随着我的强调逐渐开始翕动，脸上的表情也愈发自然起来。她连眨了三次眼，接着用双手撑着膝盖，上半身前倾，圆润的鼻尖凑到我的阴蒂附近，颇为自然地皱了皱。我非常确定这些活尸并不需要呼吸，也没有嗅觉，因此只能解释为她现在进入状态了。“闻”了几次之后，少女眯起双眼，眉头微拧，舌尖刮过唇角，浮现出按捺不住的神情。“对，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蜂蜜面包，来舔吧。”我掰开下体，向迷失的少女送出魔鬼的低语。

下一瞬，菲奈儿把她柔软的嘴唇压了上来，细长的舌头塞进我的洞穴里，以无法计算的速度上下翻飞。一股极度的瘙痒混着快感直冲我天灵盖，让我差点失去意识。“慢...慢...”我扶着菲奈儿的脑袋，口齿不清地呻吟着。完全入戏的女尸舔得可谓是相当富有激情，那条明明已经死去多时却无比灵活的舌头非但没有变慢，反而还在加快，均匀地在我的肉壁上刮蹭着，时而保持上下左右的顺序，时而一圈一圈地向外勾勒。更糟的是，“舔蜂蜜”这种模棱两可的指令触发了女尸分泌唾液的功能，随着她每次把不存在的蜂蜜吞咽进喉咙里，舌底便相应地涌出一滩湿润的口水，裹在舌尖充当完美的润滑液，在瘙痒中混入一丝冰凉。“要...要出来了...”我只感觉一道霹雳轰在额顶，眼前黑白闪烁，随后浑身都开始抽搐，大量透明黏稠的液体从下身喷射而出，浇了犹在殷勤舔舐的菲奈儿一脸。

我用手枕着脑袋，仔细地分辨着蓝得澄澈的天空中太阳的位置，看来我并不像自己刚醒来时担心的那样昏迷了很久，可能连两分钟都不到。麻木的下半身隐约地传来湿答答的触感，伴随着“呲溜呲溜”的声音，我斜着目光，瞥了眼撅着屁股跪在我两腿中间卖力工作的菲奈儿，没好气地抬起右腿把她推到一边：“可以了，停下吧，小馋猫，今天的蜂蜜供应结束了。”菲奈儿的动作彻底停滞，维持着被我推倒时的姿势，侧躺在地上像尊雕像。和煦的微风带着树叶的清香轻轻拂过我的脸颊，自打从孤儿院来到这里，披上这身修女服，便不再有像这样仰躺在草地上午睡的资格。这份哀思只能与修道院里的那一位分享，而她却已然是一具尸体。

“莉莉安娜，快过来，我的莉莉安娜！”我的嗓音听上去有些急切。红棕长发的少女听话地走了过来，乖巧地垂下脑袋，遮住了一角天空。在看清她浑浊的眼珠之前，我甚至有种她会笑嘻嘻地取笑我又在偷懒的错觉。高潮过后的余韵让我变得多愁善感，絮絮叨叨地把心里话一股脑地倒在少女面前，也不管她能否听得懂：“莉莉安娜，还记得我们来这里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光吗？那时我们是真正的好朋友、好姐妹，你没有这么多坏心思，也不用变得如此完美，我也还没有被孤立，那时我们多快乐啊，能一起躺在草地上数星星......可是一转眼都变了，我们都长大了，你的生活变得如履薄冰，事事都要求完美，而不完美的我也在不久后不再配得上你，只能毫无默契地维持表面上的关系。我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在你心中处于什么位置，是渐行渐远的姐妹？还是方便利用的棋子？那本来还是可以弥补的，不是吗？而最后你居然被我失手杀死...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不知何时，我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昔日好友的尸体沉默地注视着我，面无表情。我苦笑出声，胡乱抹了抹眼泪：“没事了。莉莉安娜，拉我一把。”

抓住莉莉安娜递过来的右手，我费劲地站起来，手却没有就这样放开，反而进一步和她十指相扣。我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在极近的距离与她四目相对，连鼻尖都碰到了一起。数秒后，连我自己都几乎听不清的几个词从齿间逸出，我向右偏过脑袋，在莉莉安娜酥软干燥的嘴唇上交出了自己的初吻。三个呼吸内，中庭一片静悄悄。

我松开手，转身拿手背擦了擦自己唇间的口水，言谈中恢复了许多精神气：“好啦，刚从小安娜那里得到宠爱，现在立刻就想宠爱一下别人呢。我想想...蒂娜，过来吧，轮到你了。”金发的娇小少女顺从地走到我面前停住，任我处置。虽然之前提到过要让珍妮在我怀中撒娇，仔细一想还是感觉那样太便宜了她。要论四人组中和我最没有什么仇怨的，还得是珍妮的亲妹妹蒂娜。在外貌上蒂娜和她姐姐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有一头如瀑金发和如人偶般精致的脸蛋，只是蒂娜的身材更加袖珍，像是刚满13岁。在性格上蒂娜和珍妮就不怎么相似了，蒂娜确实参与了她姐姐对我的日常欺压，不过是以呐喊助威的形式，从来没有亲自动手，甚至一定程度上她还是这个团队能稳住不被波娜女士察觉到的关键，好几次在珍妮提出过于危险的方案时加以阻拦。前天夜里也是她全程负责望风，并且在发现珍妮下脚过重后紧急叫停。比起表面可爱文静实则暴躁的珍妮，我当然更愿意让蒂娜扮演我的妹妹，躺在我怀里尽情撒欢。“那么，小蒂娜就向我展示一下平时是怎么向姐姐撒娇的吧，咳，从现在起我就是珍妮。”我张开双臂，等待着少女的光临。

蒂娜纹丝不动地站着，对我的指令毫无反应。

“嗯？不应该啊？你平时不向珍妮撒娇的么？喂，珍妮，过来。”我攥着袖子，粗暴地把珍妮拖到蒂娜面前，“好了，这位可是你货真价实的姐姐，来，向她撒娇吧。”命令在这一次得到了迅速而准确的执行，蒂娜眨了眨眼，青春少女的活力似乎在少女的尸体中复苏了，她雀跃地扑进姐姐怀中，小脑袋在珍妮隆起的胸脯上蹭来蹭去，脚后跟兴奋地交替踮起放下。“好了好了可以了，”我阻止了蒂娜进一步的动作，把姐妹二人拉开，“现在我才是珍妮，来，向我撒娇吧。”蒂娜看了看珍妮，又看了看我，再次直挺挺地站住了。

“嘿你！对你姐还挺忠诚，明明只是一具尸体，”我有些无语，只得向她发出了备选的指令，“既然你不愿意主动在我怀里撒娇，那你就被动地当一具人偶吧。现在，给我变回尸体。”蒂娜的姿势猛然一僵，她湛蓝的双眼中最后一点灵光也随风而散了，裹在黑纱中的身体趔趄着向前软倒，娇弱无力地倚靠在我提前伸出的手臂上。“嗯，这才是乖孩子。”我拨弄着她金色的发梢，刻意忽视了她其实就比我小两个月这件事。按着肩膀把她翻到脸朝上，蒂娜的双眼微闭，茫然地看向遥远的天空，褪去了全部感情与生命力的少女，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像一具手感绝佳的人偶。

室内才是和人偶最相配的地点。我挥手唤来在一旁侍卫的凯菈，抱起蒂娜娇小的躯体对她来说比抱起我可要轻松得多。凭借着记忆，我在走廊里绕过半圈，找到了蒂娜的寝室。身为修女，平日里只能穿着黑纱裙与黑头纱，除了睡裙以外没有购置私服的必要。但珍妮和蒂娜不一样，她们并非来自其它孤儿院，而是城里一位狂热信徒的双胞胎女儿，几乎每年的平安夜都会从父亲那里收到新衣服。我让凯菈站在房间中央原地待命，自己则拉开房间角落的衣柜柜门，挑选了几件精美的裙装。“就这些吧。凯菈，接下来我要你当好一个称职的衣架。你肯定听不懂这个指令，没关系，按我说的做就行了。”我抓着蒂娜纤细的手腕，把它们分别塞到凯菈手里，让黑发美人握紧双手，然后开始向两边平举。“抬高，抬高，再抬高一点...好，停！”我稍微后退两步，欣赏着人偶少女此刻的姿态——蒂娜头颅低垂，金发散乱，手腕被好友牢牢禁锢，手臂和身体垂直，从裙摆下露出的脚尖若有若无地晃荡着，神似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亲爱的，你现在美极了，”我挑起金发女尸的下巴，呼出一口气拨动她凌乱的发丝，“现在，让我来帮你变得更美丽吧。”

我俯身捉住蒂娜的裙摆，一口气掀到腋下。昨晚为姐妹们换上修女服时，我图方便地没有按照修道院着装的规定来，只是把黑纱裙压成饼状盖在她们脑袋上，托着尸体的手肘把小臂塞进袖口，然后抓着下摆一路套到脚踝，再让她们坐下来，依次帮她们套上鞋袜。本来做到这一步就已经相当繁琐了，要不是有一群平日里极其注重隐私的妙龄少女呆呆地站在那里任我摆弄她们赤裸的身体，我肯定坚持不下去。而珍妮四人就比较特殊了，死去时还整整齐齐地穿着全套的修女衣装，狡猾地把对尸体来说不必要的矜持和尊严拱卫在层层布料之下，在我对一众半裸美尸忙上忙下、无暇他顾时，固守在这套把自己包裹得只露出面部的束缚内，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仿佛在嘲弄我，即便是松弛的站姿与空洞的眼神亦无法抹消她们身为修女的神圣与纯洁。只是修女们的神圣纯洁居然要靠这几位的尸体来维护，未免也太过讽刺了。我遵循着早些时候扒光菲奈儿的顺序，有条不紊地剥夺蒂娜锁骨以下的尊严。修道院一向拥有着良好的名声，被誉为这片教区内离神最近的位置之一，几位忠实的金主为我们提供了优渥的生活条件，包括在繁复程度上能与贵族家次女相提并论的服饰，这是一种荣誉，也是一道沉重的枷锁。在青春少女那渴望自由的肉体之上，先挂上一件棉质的吊带内衣，下摆略微超过内裤，在内衣之外是亚麻的白色衬裙，接着再围上绷得紧紧的束腰，戴上长筒的灰色丝质手套，上半身还要继续加一件硬布的乳白色衬衣，黑色的纽扣将脖颈和手腕的轮廓都拘束在只有神能看到的地方。做完这一系列准备后，最后套上的才是标志性的、比脚踝还长的黑纱裙，再系好丝带领结，挂上十字架雕塑、披上黑头纱，一位合格的修女总是要提早起床半小时确保自己的仪容仪表。

解开束腰背面最后一个蝴蝶结，我将手伸进内衣，初次尝试蒂娜娇小诱人的腹部的手感，惊奇地发现那看似平实的小腹上居然有一层不易察觉的赘肉，一戳一戳很有弹性。“可惜没有长到该长的位置啊，”我继续往上摸，中指很巧地碰到了少女粉嫩的奶头。与她身后的好友那无论多少层布料都无法掩盖的豪乳相比，蒂娜的胸脯简直袖珍得可怜，甚至不如十三岁的露西娅。“就到这里吧。凯菈，保持握拳的同时，把双手抬到脸前。”我分开衬衣的纽扣，连带着内衣把各种衣物向上翻，卷成一大团穿过蒂娜的脑袋，最后挂在她高举的小臂上，像是一副夸张的镣铐。除去乳白的内裤外，少女苗条的胴体已是不着寸缕，死去多时的肉体虽未腐烂，却蒙上了灰败的色泽，让原本就白皙的肌肤看上去如陶瓷般坚硬。光洁的腋下生长着两丛绒毛，两座几乎看不出起伏的峰顶点缀着两颗带有一圈同色乳晕的暗粉肉粒，我伸出两根手指，从蒂娜的小嘴中夹出同样暗粉色的舌尖。凑近嗅闻，鼻子紧贴女尸脖颈，不仅没有预想中的臭味，反而有一股奇异的体香。又闻了闻腋下、乳头和小腹，甚至干脆扒掉内裤细嗅她缀有几根淡黄杂毛的下体，竟愈发感觉这具尸体就像在香料桶里浸泡过一遍似的。这是什么原理？

我立刻转身出门，来到隔壁房间，14岁的玛雅睁着眼睛，摊平了四肢躺在床上，安详地执行着我的指令。我毫不客气地掀开她的睡裙，埋首于玛雅皎白的小腹和胸脯。没有臭味，但同样没有体香。我接着访问了再往右一间的卡蒂娅，同样没有任何味道。这才是合理的，从目前的实验结果来看这些尸体不会执行我没有要求过的指令，包括她们还是人类时各种自发的生理现象，而不会流汗，就不会有味道。我回到蒂娜的房间，低头钻进凯菈的裙子里，把脸贴在她挺翘的臀瓣又确认了一次，终于确定，自己可能发现了这位金发人偶的比胸围更重要的秘密。“珍妮应该知道这个，对吧？”我捉起蒂娜的左脚，把其中三个圆润的足趾勉强塞进嘴里，浓郁的香气直冲鼻腔，“如果我是她，肯定每晚抱着你睡觉...哦对，忘了正事了。凯菈，松手并后退三步。”随着吊起手腕的束缚解除，左脚却还在我掌握之下，蒂娜的上半身无力地向后倒去，在空中翻转了半圈，长发掠过地面披散出一束花，双臂则以举手投降的姿势“啪啪”两声脆响，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神赐予我重生时一定也加强了我的体能，否则我绝对做不到单手拎起一具倒吊的女尸。用脚踩住仍然层层叠叠挂在女尸手臂上的衣物，我一手握足，一手扶胯，以拔萝卜的气势，把蒂娜彻底送入裸尸的行列。从身外之物中挣脱的蒂娜甩动着胳膊，颤动着小屁股带着惯性撞到我怀里，我当机立断，提气转腰，一鼓作气地把女尸摔到一旁的床铺上。金发人偶在床上弹跳着翻滚了两圈，脸朝下正好陷在枕头里，右臂压在肚皮下，左臂则横过来搭在光滑的脊背上，手指如花蕾般蜷缩虚握。双腿不雅地向外弯成O字形，足掌相对而抵，连带着屁股微微翘起，别有一种诱惑感。

“天哪，你还真是个会勾引人的小妖精。谁能拒绝可爱少女撅着屁股要求同床共枕的邀请呢？”连权衡的时间都不曾有，我果断地把长裙重新挂回衣柜，转而拿了一双灰色过膝袜给蒂娜换上。女尸虽然毫无廉耻地露着阴部和屁眼，还让人看光了其它私密部位，手肘以下的部分却始终戴着丝质的长筒手套，此时配上过膝袜，组成一套四肢裹得严严实实、躯干露得大大方方的淫靡打扮，本就酷似人偶的少女在这种打扮下更是如同一盒精心包装的节日礼物，一只脚上系着丝带的笼中金丝雀。扶着蒂娜的肩膀强迫她靠墙倚坐，美腿依然呈O字形敞开，歪斜的脚丫搭在床沿，双手交叉垂落着似是要遮挡下体，我迟疑了片刻，还是将吊坠绳穿过女尸的后颈，让十字架雕塑晃悠在贫瘠的胸脯前。从赐予我的种种奇迹来看，回应我的神至少不是《圣经》里记载的那位耶和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修道院的大多数姐妹把善行与慷慨当作必修课，对神的信仰却并不强烈。从这位不知名的神得到的恩惠更是让我得到了亵渎原本那位的勇气，就当这是来自魔鬼的陷阱吧，我已是十足的叛教者，对此并无什么感想。驱使我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当我看到一具只穿着长筒手套与长筒袜的修女裸尸胸前挂着十字架时，心底这从未有过的背德感竟能如此畅快。

“亲爱的，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把头埋进蒂娜两腿之间，深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体香，“我稍后再来宠爱你。”

牵着凯菈回到中庭的我依然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置珍妮，只好径直走向站得最靠近角落的翠茜。无他，只是因为她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正闪耀着刺眼的反光。翠茜身材瘦小，容貌被厚厚的圆框眼镜盖住大半，披肩的黑色长发则遮住了余下部分，在靠近发旋的两侧各有一小撮头发翘起，使她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型猫头鹰。好消息是，这是一只极其博学的猫头鹰，只要是翠茜感兴趣的领域，她能滔滔不绝地连讲两个小时，对知识的渴求让她颇受波娜女士的青睐，博览群书得来的自信而不失谦逊的气质也让她毫不逊色于那些天生丽质的姐妹，在开放日上同样赢得教民们的赞誉。坏消息是，这种气质随着她变成一具不会思考的尸体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你活着就好了，不知道能给我省多少事，”我拨弄着镜框两边的铜链，由衷地怀念起这位有问必答的百科全书。一道灵光突然在我脑中闪过——如果活尸能熟练执行生前做过的任何行为，那这些行为里是否包括思考呢？我望着面前这具耷拉着嘴角的女尸，试图从她暗沉的眼眸中找出一丝曾经存在的睿智。这当然是不可能存在的，毕竟我还没有命令她。一个两难的抉择摆在我眼前，如果我让翠茜开始思考，假设能够成功，她会恢复意识与身体的控制权，进而与我为敌吗？神对我的眷顾程度还是个未知数，我可不敢确定自己能再次受福重生，而翠茜则是不死的智者，一旦她认定我叛教，我几乎必败无疑。而如果我放弃这个利用翠茜思考能力的机会，光靠我自己研究神赐予我的奇迹，恐怕会遗漏许多关键点。我谨慎地制订了几条对策，把翠茜牵到禁闭室，隔着铁门上的窗栏，满怀期待地发出了指令：“翠茜，我命令你，以理解你现在的处境为目标，像生前一样思考，同时允许你暂时取得身体的控制权。”

就在我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我敏锐地感觉到，镜片后，翠茜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低垂的双手微微抽搐，这种反应逐渐扩散到了全身，幅度越来越大，像是在跳一支原始的舞蹈。尸体的骚动如同被端离炉灶的沸水，很快平静了下来，翠茜脸上的灰败并没有消退，但扩散的瞳孔明显再次聚焦，眼皮迟钝地翕动着，原本如提线木偶般的站姿也自然了些。“死而复生”的修女缓缓举起双手，放在光线下反复地握成拳头又舒展，皮肤的色泽貌似并没有让她感到惊讶。她紧接着注意到自己仅仅穿着单薄的黑纱裙，即便隔着发丝，我也清晰地捕捉到翠茜挑了挑眉。在一系列自我检查后，翠茜终于发现了趴在铁窗栏后窥视的我。让我大为意外的是，她向我投来的目光既不是敌视，也不是疑问，而是一种特别的感情。我在贝拉琪面向十字架祈祷时亲眼目睹过，那种感情是虔诚。

“皮耶塔。请允许我最后一次以姐妹的身份称呼您。”翠茜用掌心扶了一下眼镜，声音沙哑，“尽管关于现状我还有许多疑问，这份深埋在我身体里，要我敬拜并服从您的冲动，理应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这大概就是典籍中记载的宿命吧，我会用余生去追随侍奉您，我伟大的主。”

十分钟后，我们坐在祈祷室门外的长椅上，场面和谐得就像两位无忧无虑的少女在讨论晚饭的内容。“…所以，就是这样，为了尽早研究清楚奇迹的原理，我唤醒了你。”我言简意赅地把迄今为止发生的全部都讲了一遍，只省略了我恶趣味地玩弄姐妹尸体的部分。翠茜仰头把茶杯中的温水一饮而尽，声音也随之恢复了轻灵：“由衷感谢您详细的解释，我主。我想我已经做好了协助您的准备。”

“你为什么要坚持称呼我为主？”我忍不住问道。昔日同龄人中最博学的对我语带三分敬重，让我身上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

“我主就是我主，此事天经地义，这是我身体里的本能，”她一本正经地回答，“您若是不愿意，我这里还有其它替代，比如说主人大人、至高主、煌极天尊…”

“咳咳，还是用现在这个吧。还有，那个…你对我告诉你的这些，是什么感受？”

“我感到羞愧，我主，”少女低下头，仿佛在向我坦白自己的罪孽，“我曾经自诩知晓万事万物，却从不知晓您被珍妮她们欺凌一事，以至于置您于危险之中。还请我主给我赎还这一切的机会。”

“不不不，你在说什么呀？”我大喊一声，然后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地放出后半句，“我的意思是，我召来的奇迹…杀死了你们，你不生气吗？”

“看来您对两个基本事实产生了误解，请准许我为您作出解释，”翠茜的表情严肃起来，镜片闪着幽幽的寒光，“首先，什么样的东西才能被称为尸体？就以我们都知道的特性为例，尸体不会动，尸体会腐烂，尸体听不见他人的命令。显然，您引发的奇迹并没有杀死我们，或者说，并没有把我们变成尸体，而是把我们转化为了一种外观近似于会动的尸体的新生命形态。”

“就算这么说，擅自把你们变成这样，我...”

“是的，客观上讲，任谁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转化为其它生命形态，都理应会感到愤怒。这一点，换作真正的翠茜，她应该也会指责您的任性，”她事不关己地笑着，好像在讲述另一个人的感受，“这就涉及到第二个误解了。我主，请仔细回忆您记忆中的翠茜。把知识奉为圭臬的她，只肯接受一个虚无缥缈的神，她有可能对曾经的姐妹低下骄傲的头颅，成为后者的信徒和属下吗？”

“你是说...”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正是您理解的那样，我主。我并非翠茜本人，而是从她的记忆和肉体上诞生的新意识。早在我出生之前，我的灵魂中就已经刻上了对您无限的服从与敬爱，这说明您引发的奇迹在重塑翠茜的肉体时一并创造了我。”少女摘下眼镜，露出清秀的脸庞，褐色的眼眸中流转着一丝依恋，“如果您还想对已经消失的翠茜心存愧疚，恕我冒昧，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主陷入痛苦。”

“谢谢你，翠茜，我没事，”我伸出右手，撩开长发，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翠茜偏过脑袋，猫咪一般微闭双目，用脸蛋在我的掌心一蹭一蹭，刚才那种让我感到熟悉的严肃学术气息也随之消散了。看来我的称赞让她颇为受用。我爱抚了她一会儿，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并非翠茜，我继续用这个名字称呼你是不是不太合适？”

“您还是过于轻视了，唔…您于我而言的意义，”翠茜向我这边挪了挪，整个人完全倚靠在我手臂上，“我是为您而生的，不会让您产生任何困扰。如果我主想赐予我新名字，我自然欢迎，如果我主想要继续叫我翠茜，我也愿意沿用这个名字。”

“那就委屈你在我想出新名字之前还是叫翠茜了，”我干脆侧过身子，让她趴到我怀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命名的工作，我想交给你来完成。既然你认为奇迹把你们变成了新的生命形态，那么该如何称呼它呢？”

“从外观上看，不可否认，我现在近似于会动的尸体，按照魔法书的记载，这是黑魔法中的死灵魔法才能达到的效果，然而，目前已知的任何一种死灵魔法都不能让尸体拥有自我意识，”翠茜煞有介事地戴上眼镜，不过并未拒绝我的怀抱，“请容许我借用您的名讳来完成命名。我认为我们现在是，圣皮耶塔的死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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