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呢？芥川怎麼樣？

芥川龍之介在墜至地面的那瞬間抱住了中島敦。

男人的嘴角甚至還掛著落地時的勾起的那一抹、令人難以摸清的笑容，中島敦想起了，自己落地前聽見芥川說的話——

“在下一直都知道”

“中島敦，你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膽小鬼”

紫金色的眼瞳驟然縮起，意識恍惚之際他想破頭也沒想明白，自己什麼時候露餡的？他表現得明明十分完美，他配合芥川龍之介要求的每一個環節，他在床上配合對方的索求，在生活中扮演著乖巧的服從者，甚至為了不要讓對方起自己反抗的疑心，吃食也強忍著反胃感將食物硬塞至胃袋內。

說謊者永遠看不出來自己的破綻

你還不明白嗎？

一隻隻手彷彿從血坑內竄出，將中島敦的意識往下拉，直直墜落至深淵，他想叫、他想逃，他想大聲否認。

我不是，我沒有。

中島敦強撐著意識睜眼，印入眼簾的是那每日每夜折磨著自己的黑色眼眸，不同以往的是，那抹黑再也不會注視著自己了。意識到這點時，眼角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潰堤流出，落在鮮血之中，兩者交融，腥甜的血味不斷從口腔內、鼻腔內流出。中島敦頭痛欲裂，他試圖回憶起芥川龍之介對自己的種種暴行，來反駁自己腦海裡那討人厭的聲音。

你只是在一昧的逃避自己。

從古至今從未改變。

不是的，我沒有，我是對的，他才是錯的，他最討厭我了，只把我當成洩慾的工具罷了。中島敦想尖叫，想反駁，但渾身無力，胸口劇烈起伏，眼神飄移間，他看見了一旁墜落時從芥川龍之介口袋內落出的盒子——

那是一個裂開的藍色絲絨盒子。

藍色盒子被鮮血染成了一塊一塊的紫色，戒指被盒子保護住沒有受到傷害，一小顆被鑲在表面的鑽石在上頭熠熠生輝，銀中帶一抹光亮，低調又奢華，絲毫沒有受到血液的污染。中島敦的心臟彷彿驟停了一般，顫抖著唇強擠出一絲力氣想要抓住那枚銀戒，戒指被握在掌心內，邊緣刺進血肉時的微疼也沒有喚醒少年的意識。彌留之際，中島敦失聲痛哭著，他知道，這次，他錯得離譜。

他告別了地下室、告別了那個昏暗的空間、告別了潮濕的空氣，卻仍然無法坦然面對從前的自己。童話故事沒有盡頭、現實遠不如故事中的插畫文字那般美好，美女與野獸的結局如何？那本早不知被丟去的故事書，少年再也無法得知故事的結局。

他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個逃避愛的膽小鬼。

是從哪裡開始錯了呢？

如果重新來過，學會坦然面對，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故事的最後，戒指在慌亂間從遺體手中脫落，滾來滾去，滾呀滾的，最後被一旁無心注意到的路人無情地踢至一旁，落入了水溝內。銀戒懸空、最後撲通一聲落入骯髒的下水道，上頭那個璀璨的寶石也失去了光芒，再也無法閃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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