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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之旅】牧·牧的七日梦怪诞,10

小说:千年之旅合集 2025-08-26 14:18 5hhhhh 9960 ℃

  “早知道这么简单就不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巨兽的形态不仅仅可以用来战斗,在水中的时候也可以像蛟龙般如鱼得水,这片大海甚至没办法容纳我的身躯,几乎只是一探头,我的脑袋就钻出了海面,周边的环境十分陌生,那块我跳下来的石壁也不见了,美海镇已全然不见踪影,但好歹太阳回归了符合常理的亮黄色。我环顾四周,竟发现以巨兽的高度都望不见陆地,哪怕一座海中孤岛,我就像是被传送到了米伦最大的海洋正中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距离我最近的陆地……就算我以巨兽形态遨游一整个昼夜也未必能到达,何况我现在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海里游泳。

  我的尾巴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生物的感应让我下意识地避开了它,回头望去,发现一艘渔船紧贴着我的尾巴向我驶来,这渔船很大,但对于巨兽形态的我来说仍然小得像个玩具,我要是没避开,估计就有一大堆人要遭遇海难了。

  船上的人似乎从没见过这样高大的巨兽,看见我后一部分居然被吓得尿了裤子,狼狈地向船舱内跑去,还有一个看起来经验老道的老人站在船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激怒了眼前这个庞然巨物。

  这是可以利用的东西。

  “载我一程,只可惜你们也没得选。”

  

---DAY 4---

  不得不说,使用这种方式用来恐吓一些普通人群的确很有效果,即便看上去有些不人道。那些水手们大概出了一辈子的海也没见过这样耸入云天的巨物,它甚至不需要动口,只是轻轻呼气就能把这艘渔船掀得底朝天。

  可惜有些用力过头,它们被我吓得丧失了回答我问题的能力,既然如此我就当做默认好了。我变回人形,跳跃到船头的甲板上,站在那个看上去资历颇丰的老头儿面前。

  “你是……何方神圣?”他竟然还有理智向我提出问题。

  “我只是一个流落茫茫大海的可怜人,现在需要你们这艘渔船的帮助。”我咧了咧嘴,露出那两颗变长的尖牙,告诉他们没有回旋的余地,“这里距离最近的陆地有多远?”

  “七……不,五天!不不!三天,三天!全速前进的话只要三天!”

  “你是这艘渔船的船长?我建议你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我走过他的身边,而他的双脚笔直地站在原地没办法挪动分毫。“你要是慌了,难道要祈祷你那些乳臭未干的船员来出谋划策?别害怕,只要你们能把我带到最近的陆地,我保证不会伤害这船上的任何人。”

  不知道他们把我当成了什么,传说中的海妖?烧杀抢掠的海盗?还是从天而降的神明?这些都不重要,我只需要利用他们对我的恐惧达成我的目的,至于把我送上岸后会发生什么才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情。

  “别愣着了,船长不在船长室呆着开船,还指望它遇见海中的礁石后自己避开?”

  我拍拍船长的肩膀,才让他的魂魄钻进自己的躯壳,意识到自己的失职后一瘸一拐地跑进船长室,我则紧跟在他身后,擅自走进这个闲人勿进的房间。

  船长室内的各项设备很齐全,也没有出现仪器失灵的情况,看来这群水手为了来到这片海域已经做足了万全的准备,我大概只需要在这船上躺上个三天就能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陆地上,虽然不知道会踏上哪片土地,但也总要比在茫茫无垠的深海中漂流要好,海上咸湿的海风已经快要把我白嫩软弹的皮肤都吹干了,回去还得花心思保养保养,这都是为了寻找饲主大人做出的牺牲,不如买护肤品的钱就让饲主大人帮我出好了。

  这房间里除了让我看不懂的专业仪器以外,还有一个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它的存在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让我感到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违和感。

  “伊卡洛斯?”我端详着挂在船长室后墙上的一幅画像,在我下意识说出这个名字之后,我感到身后的人停下了手中掌舵的动作,用一种吃惊的眼神贯穿我的后背。

  “您……您认识伊卡洛斯前辈?”他的神态从初见我时的恐慌变得好像遇见救星一般烨烨生辉。

  “何止是认识。”我来回抚摸我的下巴,思考这幅画出现在这里的动机,“我应该还能算作她的上司。”

  “开什么玩笑!伊卡洛斯前辈可是第三纪元的人,您怎么可能与她有所交集!要是敢对伊卡洛斯前辈大不敬,就算是海妖我们也会把它丢进海里喂鲨鱼!”

  我果然还是被当成海妖了。说来真是奇怪,一提到伊卡洛斯,眼前的船长能在短短一分钟之内转换三次自己的态度,甚至敢对我大放厥词。这时候要是饲主大人在就好了,请他将伊卡洛斯召唤出来让这些水手开开眼界会让问题简单很多。

  “现在是第几纪元?”我走向边掌舵边与我对峙的船长。

  “第七纪元。第七纪元21亿年。”

  “一只上古的海妖从第三纪元靠着进食海上不自量力的游鱼们活到第七纪元有什么问题?”我一只手握着船长的脑袋,再次露出我那几颗变长又尖锐的犬牙威慑着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我们从船头走进船长室才过去多久?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刚才的窘境?”

  我看见他的额头流下一滴汗珠,颤抖的瞳孔和急促的心跳无不体现自己早已屈服在我的威慑之下。

  “我们有的是时间。不如静下心来好好聊聊天。”我没有施舍给他第二个选项,“我来寻找我的饲主大人,你们是为了什么?”

  意识到自己或是整艘渔船都没办法战胜眼前的不速之客,他放弃了抵抗,整个人瘫软在航行仪器上接受自己遭遇“海妖”的命运。微张的嘴还在组织语言,正要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窗外一个因为好奇走出船舱,趴在船长室窗前的小水手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居然擅自踹开船长室的门,惊呼着自己领队的名字向我冲了过来。

  “闲人勿进。”我举起右手,拇指和中指对着空气弹了一下,风魔法组成的飞弹轻而易举地将这个冲动的小年轻弹飞出去,“你应该看得懂门上的告示。”

  眼睁睁看着自己凭空飞出船长室,年轻水手呆坐在原地拼尽全力思考刚才发生的事情,一只手抚摸着被飞弹命中的肚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半黑半白的怪物。

  “替我向别的船员们问好。”我戏谑地调侃着那位年轻人,重新关上船长室大门。我有些好奇他究竟会跟别的船员怎么形容刚才发生的事情,别的船员会不会以为他在海上吹久了海风脑子变得混沌了?不过当务之急是将我和老船长的谈话继续进行下去。

  “别紧张,那种程度的攻击只会让他觉得自己的肚子被风吹了一下,还没有在甲板上翻滚来的痛。”我用风魔法汇聚成一把椅子,坐在老船长的对面,“怎么样?组织好语言了?”

  没有外界的打扰之后,老船长终于得以开口,讲述他们一行人开始航海的经历。

  “我们这船人,都是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为村子坐落在海边,打捞海鲜自然就是村子里的人最拿手的事情,全村人都以此为生。

  “这艘船上的人,你也看见了,有很大一部分都很年轻,他们本应在长大后也跟随他们的父辈学习出海捕鱼的本领,然后随着家庭成为一名渔夫或者一名商人。

  “我本该也是,但某一天,我在村里的书店无意间翻阅到了伊卡洛斯前辈的生平事迹,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册,但她的故事是那么振奋人心,我也想和她一样拥有一艘自己的大船,召集一群志同道合的好友,踏上属于自己的航海之旅。虽然我们深知这趟出行不会有任何好处,谁家也没有硕大的金库等着谁归海后去继承,但我们同样不像伊卡洛斯前辈一样需要背负多么沉重的命运

  “要是简单概括的话,就是我们热爱这片大海,但嫌弃墨守成规的生活,海洋是无垠且无序的,没人知道它深不见底的暗处和目不能及的远处发生着什么,生活也是这样,被上一辈安排的人生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

  “所以你们就离家出走,踏上这次航行?”我问面前这开始深情的船长。

  “咳咳。怎么能算离家出走?人长大了总得离开家的不是么?我们不过是去闯荡一片属于自己的碧海蓝天而已。”

  “渔船终要靠岸的。”

  “我们会停靠在别的村落或是小岛,但一辈子都不会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除非能见到伊卡洛斯前辈,那样才算了却我们最大的心愿。”

  “现在是第七纪元。”

  “所以能聊以慰藉的只有这幅画像了。”

  “要是我说我能让你们见到伊卡洛斯呢?”

  他的眼神又变得凶狠,肯定是以为我又在拿他的偶像开玩笑。

  “在你眼前的可是从第三纪元活到现在的‘海妖’,反正你坚信无法见到历史,怎么不选择放手一搏来相信我?伊卡洛斯可不会像你这样多愁善感。”

  “你要怎么做?”

  “我没办法让你见到伊卡洛斯,但我的饲主大人可以。我现在正在寻找我的饲主大人。”我把手臂支在我的大腿上,手掌折叠在一起挡住我的下半张脸,“我们做个交易,你们协助我寻找饲主大人,报酬是我让他带你们接见伊卡洛斯。”

  “这……”他居然陷入久久无法自拔的抉择之中,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一条足以跳过所有磨难与煎熬的小路摆在自己的眼前,我还以为他会不假思索地选择走进去。

  我装作给予他充足的时间思考,脚步走到那幅伊卡洛斯的画像前。

  “我觉得这幅画挂在这儿有些违和。换成她父亲的画像会合适得多。”

  ……

  “我答应你。”他的嘴说出没有悬念的答案,紧蹙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我要怎么做?”

  “简简单单地把船靠岸就行。对了,你之前说全速前进要三天是吧?那就再为我准备一个空房间。”

  谈话到此结束,过程有些曲折但结局总归是好的,双方在不用付出什么代价的前提下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站起身,组成椅子的风魔法化成一阵风吹出窗外与海风融为一体,我走出船长室,靠在围栏上欣赏着罕见的海景。米德加尔是座远离海洋的城市,我作为圣殿的审判长,几乎不会有什么空闲时间踏出那片土地,更不用说有机会观赏这种一望无际的大海。

  海浪在翻滚,时而拍在渔船的船身上,惹得渔船左右摇晃。海面上常有鱼跃起来,在空中留下一道弧形的彩虹之后又落入海中,太阳耀眼的光照得这片海域闪闪发亮,就像它照在我的赦罪者上反射出的亮光一样,刺得我很难完全睁开眼睛,只能缩小自己的瞳孔控制光线的涌入。很难想象我不久前才从这片海洋下神秘的深渊中脱身,从下方看这片海洋完全不是这副模样,只有青蓝的波纹和漆黑的太阳,身在其中就只能体会到压抑全身的死气沉沉,还要忍受拉尔斐那位恶神冥冥低语的折磨。

  一只海鸥停靠在我的手边,它居然不怕生,我伸出食指,它就跳上来停在我的指头上,让我想起平时接收信隼时的场面,可惜这只海鸥不是信隼,不是谁在给我带来讯息,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真实的人说过话了,不管是饲主大人,主人,还是其它种种,遇见的无一不是我的幻象。我一抬手,海鸥就借力飞走了,飞到晴天与碧海的交界处消失不见,它的下一处歇脚地会是哪里?我不得而知,也许几天后我踏上陆地时会再见到它。

  太阳停留在早上八点的位置,我听见身后船舱的门被打开,老船长边向那些心有余悸的水手们解释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边向我走了过来。

  “弟兄们,以后她就是我们的新船长,我这把老骨头就退居二线,当做副船长辅佐她。”

  “哈?我可没说要当你们的船长。”我难以置信地望着向水手们隆重介绍面前新人的老船长。

  “所谓船长就是为大家指引方向,带领大家达成目的的领头人,既然你有能力带我们见到伊卡洛斯,这个船长的头衔自然也就非您莫属,或者您觉得还有其他更能胜任船长一职的人?”

  “可我对航海一窍不通。”

  “那就是我这个副船长的职责。”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居然就开始以副船长自称,我想眼下的处境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扭转的,只能沉默着接受这个职位,反正也只是徒有其表,无法限制我的行动,说不定还能让我寻找饲主的过程更加便捷。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几年的航行,船长说换就换,换得居然还是这个差点一尾巴把我们渔船掀翻的海妖?!她要是找机会把我们都害死怎么办?我不能接受!”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水手中发出抗议。

  当一个声音冒出头,这群鸦雀无声的乌合之众像是获得了肯定的力量,也开始纷纷抗议,我甚至听见有个别几个躲在人堆里小声议论着他们的老船长,怀疑他是不是年事已高,脑袋开始不灵光了。不过那水手的反抗却有其理,只一面之缘的由海妖幻化而来的外人莫名其妙间就成为了这艘船的新任船长,怎么看都只让人觉得是这艘船被劫持了,所以我很难去反驳他的观点,要是伊卡洛斯在这船上,想必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接受眼前的状况。

  “我这个‘船长’只是虚有其名,你们还是应该听你们老船长的指挥。服从命令也是水手的职责之一。”我刻意说出一些符合水手们期望的话,期待他们反抗的声音能就此平静下去。

  但我显然有些高估了这些水手心态的稳重程度,我看见隐藏在他们当中的某一个从船长宣布消息后就一直黑着脸看我,在我说完话的下一秒,他已经在甲板上反复摩擦了很久的脚尖终于用力地蹬起,带动他全身冲到我的面前。

  “海妖就是海妖!海妖会杀了我们,所以我们也只能杀了海妖!看好了船长,我要在你眼前杀了这只海妖,别忘了在我头上记一次大功,到时候我要优先见到伊卡洛斯前辈!”

  他从腰间抽出用来处理海鲜的割肉刀,锋利的刀刃二话不说朝着我的喉咙袭来,对于这种朴素的小打小闹我觉得有些可笑,只是抬起右手,手上的赦罪者就帮我轻而易举地挡下这次攻击,而他竟然还在震惊于我手上这小部件有着如此坚硬的强度,他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现在自己是在和“海妖”战斗,于是第二下攻击向我刺来,我仍然只需要微微一侧身就让他的挥砍扑了空,而我随意地伸出我的双脚轻轻一绊,那个不自量力的水手就人连带着刀一起向前跌了出去,随即而来的就是那把刀掉在甲板上发出的“叮当”声,我用脚把那把刀勾过来踩在脚底,那个不知好歹的青年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剐蹭到甲板的小腿,张大着嘴发出痛苦的哀嚎,在甲板上左翻右滚抓耳挠腮了好儿一会。

  “我还没打算伤害你们,但你们要是找死可以直说,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出头鸟在眨眼功夫就被击落之后,剩下的那群水手就又开始变得默不作声,有些人恐惧,有些人服从,似乎还有一些不识相的仍然抱有反抗的念想,但好歹现在都毕恭毕敬地排列在甲板上,被迫接受我这个新船长。

  “就这种实力还想见伊卡洛斯?她可不会在没摸清敌人底细之前贸然进攻,这样只会让自己早早成为这片海洋的食物,底下那群翻涌的海兽可是觊觎你们很久了。”

  我一只手拎起那个想刺杀我的水手,把他扔回他们的队伍里,但脚下仍然踩着那把割肉刀。

  “不信邪的可以再试试,我也想知道这一路上究竟能收集几把刀。”我并不好奇,但适当的威慑很有必要。

  老船长只是站在一旁,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虽然我知道他在船长室里应该已经快要对我俯首称臣,但自己忠心耿耿的水手被“海妖”一脚勾翻在地时居然也能做到一言不发,我看见他微皱起眉尖,看不出他的眼神是可怜还是胆怯。

  我朝身后的水手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到自己应该在的岗位上,老船长却叫住他们,再一脸歉意地向我解释道,现在是绝佳捕鱼的时间,在这时候捕鱼能捉到别的时间段好几倍的量,为了供给大伙的食物,为了给我献上更多的食物,水手们毫无疑问应该在现在开工。

  出海不带足食物,还要靠中途捕鱼吗?我想到船长说过,他们出海后只会在别的岛屿靠岸,但那岛屿上也未必存有人烟,要真是这样出行几年,的确带多少粮食都不够这些青年吃的。我跳到桅杆上,在上方俯瞰他们开始已经轻车熟路的海上作业。

  他们的捕捞工作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复杂,只是以三人为一组拿出一个可以伸缩的桶,在里面固定上一块大肉之后向海里一抛,等沉下底的桶明显变得沉重之后再把它提回来,一次能抓整整一桶的小鱼,这种工作一个人就能完成,三人一组估计也是为了回收桶时能更轻松而已。太阳还没从八点钟的方向移动多少位置,甲板上就从刚才的空无一物,变成现在摆满了鱼桶的大丰收。

  “用的什么鱼饵?效果这么显著。”我从桅杆上跳下来,从高空降落到地面的一瞬间,浓烈的鱼腥味就将我的鼻腔包围,让我不得不用风魔法净化我身体附近的空气。

  “为这片海域特制的鱼饵,这片海的鱼就喜欢吃这种肉,只要洒下几小粒你就能看到好几条鱼争先恐后地跳出水面争抢,跳得猛的还会直接飞到甲板上。充足的经验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老船长满脸的自豪。

  “我猜你们接下去要处理这些鱼肉了?”

  老船长点点头。

  “那我就先回房间,我受不了这股鱼腥味。”

  在我离开的时候,我听见身后有一个水手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和别的水手交头接耳。“海妖为什么会受不了鱼腥味?海妖不应该早就闻不到鱼腥味了吗?”

  我懒得去理会,倒是让我想起一些书上写的故事,历史上的一些暴君因为掌控了无人能敌的力量与权力,对于这种窃窃私语,格外有自己想法的小卒,为了防止他们在暗中召集有相同理念的同伙,成长为与自己抗衡的对立面,暴君们都会选择在质疑的声音身单力薄的时候就掐灭这些异样的火苗。好在我不用操心这种事情,这艘船上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未必动得了我一根手指,在这种地方着想简直就是浪费心思浪费精力。

  属于我的房间在船长室的上方,一个二楼的小舱室。这房间看上去跟水手的宿舍完全不是一种风格,没必要忍受四个人挤在一起的局促空间,自己和别人的东西还需要分清界限,床前大而圆的窗户能让我一眼就欣赏到瞭望无际的大海与蓝天,电灯与调节室温用的设备也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专门存放饮料的冰柜!很难想象一艘从外表上看去如此破旧,在海上经历了好几年风雨的渔船还会存在这么一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是为某个贵宾精心准备的,那还真是令人感到不好意思,水手们的这番好意得先让我体验体验了。

  这房间另一侧的窗户正好能看见一楼的甲板,水手们处理渔获的姿态能够一览无余,这么看来,这房间倒是有些上司办公室的意味,边喝着手中的冰镇饮料边监督底下的水手有没有在认真干活,可谓一举两得。说来我和饲主大人也算得上某种上下级的关系,回去之后不如也在我和他的房间之间也开个窗户,这样审判长就能随时随地观察饲主大人的状态了,不仅能用来监督饲主大人有没有认真工作,要是饲主大人工作得累了,我还能在第一时间跑过去给予他安慰,怎么看都是很完美的设计,嘿嘿。

  水手们还在为处理鱼肉操劳,捕捞这些鱼有多方便,处理它们就有多枯燥,同样的步骤需要重复一遍又一遍,就像我和饲主大人每天在办公室里处理那些大同小异的文件一样,但人总要尝试去习惯这种枯燥的,只有熬过了所有的枯燥才能品尝到最后结出的果实有多甜美,不过现在是水手们体会煎熬的时间,我只需要用自己最喜欢的姿势躺在那张单人大床上休息,在深渊中频繁地场景闪回的确消耗了我不少的精力。

  “跑了这么多地方,也不知道真正的饲主大人会躲在哪里。”我把双手放在我的后脑当作枕头,看着没什么装饰的天花板,上面还能见到固定舱室用的螺丝。

  “也许靠了岸就能找到了。嘎嘎。”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靠近我脑袋的地方传进我的耳朵。那是一个我少有听闻却觉得无比熟悉的声音。

  我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巨大而红黑相间的犬类头骨,那是我的武器漆黑之颚,我现在用不到它,它就乖巧地躺在那个床头柜上,上下颚之间骨头的摩擦发出类似说话一样的声音,血红的眼睛在战斗时总会紧盯它需要处决的目标,所以现在略显空洞,它这幅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比我还期待找到饲主大人一样。我把手放在它脑袋上的大蝴蝶结上,它就闭上嘴微微颔首,它没办法像我那样甩头,就只能用颤抖来表达自己的舒适,明明是一只时常龇牙咧嘴的骇人恶兽,现在却表现得人畜无害,只会尽情享受它使用者的抚摸。

  “靠了岸也未必是我们熟悉的地方。那样的话也很难找到饲主大人的蛛丝马迹。”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嘎嘎。现在还是得保证这群水手如约将我们送上岸。嘎嘎。”或许是作为武器的本性,它说出来的话更充满理性,不像我一样,想到饲主大人就容易发散思维。

  “也不晓得那群人还要为处理鱼肉花上多少时间,为了保持船体的平稳,前进的速度相比我刚跳上来时慢下了不少。唉。”我轻叹口气,脑子里开始滋生一股纠结,一边是急于心切地回到岸上继续寻找饲主大人,一边是乐忠于享受这种单人包间带来的难得的休憩,它们交汇之处就是这片海洋的宁静,要是来场风暴,我倒是还能以处理天灾为理由安慰自己没有在偷懒。

  我的手还没有离开漆黑之颚,它却先停止了颤动,深邃的眼神若有所思,磨了一会儿自己的尖牙之后继续发出说话的动静。

  “主人,说实话,我觉得有些奇怪。嘎嘎。”这次它上下颚摩擦发出的音色没有前几句那样活泼。

  “你发现了什么秘密?”

  恶兽的鼻子长呼一口气当作梳理自己的思绪,在我的手拿开之后,它开始像一个战术家一样开始分析当下的局势。

  “从我们上船开始,我就感觉这船水手并非一体同心,嘎嘎。他们嘴上说着在船上航行了几年,还驶入这种偏远人世的大海,理论上应该早已具备了面对海怪的手段,嘎嘎。但他们见到主人的时候吓的吓,跑的跑,看起来就和小孩子在草丛中玩的时候突然遇见蛇一样,脑子里完全没有对眼下处境的概念,嘎嘎。”

  我想起我身体露出海面,獠牙面向这艘渔船的时候他们狼狈逃跑的场景,除去几位年轻船员的年龄因素,的确不像是成熟水手该展露的姿态,难道我的兽态真长得这么恐怖?虽然好像也不是坏事。

  “后来主人说要带这群水手找到他们当作偶像的传奇伊卡洛斯,我们本可以成为一种合作关系,但老船长却想也没想就让位给你,是不是显得有些轻浮或是草率?嘎嘎。他嘴上说着所谓的方向和目的,自作主张地将你当成这艘船上的领头羊,但你知道‘船长’不是这么一句话能够说清的地位。嘎嘎。就与主人你所在的‘审判长’之位和饲主大人的‘神谕司司主’之位一样,里面包含的不仅仅是一种职责,更重要的是下方的人对上方的信任,职责可以转移,信任可不行。嘎嘎。”

  “你的意思是?”

  “老船长把担任了几年的船长如此决绝地转交给你,未必是因为恐惧或真的相信你能带领他们找到伊卡洛斯,也许是想在背后做一些小计划。嘎嘎。你明白的,‘船长’这样光鲜亮丽的位置不适合做些暗中操作。嘎嘎。”

  漆黑之颚说的不无道理,但它所见过的都是些颇有实力,能和我打得有来有回的敌人,面对那种老谋深算的家伙,必须留出十二分的心思用来思考应对的策略,就算胜利了也得留心观察对面是否藏匿了陷阱。但这些水手捕个鱼就大汗淋漓,我并不觉得他们有哪怕触碰到我的能力,这时候漆黑之颚的分析自然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万一有外援也说不定。嘎嘎。”

  “他们大可以试试,我倒是好奇这些普通人绞尽脑汁后能想出怎样惊为天人的计策。”我把手放回恶兽的脑袋上,批评它疑心过重。不过谁让它只见过高手见的决斗呢?或许对它而言全世界都是深谋远虑的谋士或者武艺超群的战士。我和这些水手要是真的打起来了,让漆黑之颚见见充满水分与海风的打斗也未尝不可。

  也许是觉得自己处心积虑的意见没有被主人采纳,漆黑之颚显得有些失落,它不说话了,空洞的眼神盯着前方发呆,就连被我抚摸也不颤抖。

  “你只需要作为我的武器全力应敌就行了,至于如何应敌就交给你的主人来想。”我拍拍它的外壳当作安慰。

  但至少现在还没有遇到敌人,方才的商讨都是纸上谈兵,在我和漆黑之颚高谈阔论结束以后,眼下终究还是一幅安逸平和的景象,加上渔船随着海浪如摇篮一般轻轻摇晃,让我有些昏昏欲睡,我把手中的冰镇果汁一饮而尽之后把脸贴在床头的圆窗上看着窗外的水天一色发呆。

  尽收眼底的是一片大海,但更像是我现在的心境,不断地翻涌起想要寻找饲主大人的波涛却因为遇上各种各样的事情不得不被暂缓自己的脚步,天际线也在模糊我工作和休息时间的界线,海面上空无一物,看不见露出头来的礁石,偶有几只鱼跃出海面追逐海浪,然后连带着划出的彩虹被海浪狠狠地拍回海底。

  这应该算得上我第一次在海面上认真地欣赏彩虹,即使这彩虹完全比不上圣城雨过天晴后横跨圣殿的那种来的宏伟。以前遇见彩虹的时候,虽然算不上什么稀奇事,但我也总会叫上饲主大人一起跑到圣殿的屋顶呼吸雨后新鲜的空气,躺在屋顶上欣赏着头顶五彩的色带直到它消失为止,饲主大人知道我在拉着他偷懒,却也永远放纵,总会不厌其烦地听我分享饲主大人失去记忆之前,我们曾经飞往彩虹背面寻找另一个世界的奇思妙想。

  “另一个世界怎么样?”他会问我。

  “到处战火纷飞,居民流离失所,天空黑烟弥漫,河流臭气冲天。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世界毁灭的样子,所以去过一次之后我们就再也没去了,那里不好看也不好玩,完全比不上这里的世界。”

  “会不会有人沿着彩虹来到我们这里?”他偶尔也会像个天真的小孩、

  “肯定会有吧。所以看得见彩虹的人都很幸福。就像我和饲主大人一样。”

  “想不想一直看得见彩虹?”

  “想!但要怎么做?”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他就用手蒙住我的双眼,在自己的大衣里翻找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把一个支撑着正八面晶体的小装饰放到了我的手心。

  “一个小日历,我托人花了几天做的。像这样,拨弄一下。”他用指尖轻挑那个晶体的底尖,晶体就开始绕着自己的中心无规律地旋转,逐渐显现出今天的日期,然后透亮的水晶在雨后暖阳的照射下四散地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现在你就是天下最幸福了小狗了。”

  “呜哇——”我记得当时想不出任何可以形容自己心情的言语,只是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精巧的日历把脑袋塞进饲主大人的怀里疯狂乱蹭,忘了到底蹭了多久,反正等我的脑袋离开饲主大人的胸前时,他的衣服上已经沾满黑白混杂的头发丝,他苦笑着用指尖把它们摘下来吹到空中,然后捏着我的脸蛋思考该怎么解决家犬掉毛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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