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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魅魔回忆杀,1

小说:魔物娘探索外传 2025-08-26 14:18 5hhhhh 6790 ℃

“哼哼。”

这是一只野猪。

“哼哧哼哧。”

它在刨雪。

黑亮毛发顶端的小粉鼻一下一下地拱进雪里,小巧的獠牙把土划开,爪子扒住边缘,然后继续拱。

“哼哧,哼哧。”

小家伙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它好像挖到什么好东西了。

“嘭。”

一声枪响,两脚翘翘。

现在,这是一只死猪。

我把眼睛从瞄准镜上移开,轻轻握了握有些冷掉的拳头,赞了声:“好唉。”

一头年轻野猪,柔软的绒毛是它乳臭未干的证明。

(像我一样。)

“真正的男子汉都是硬邦邦的。”——我爸如是说。

我觉得很对。

硬邦邦的胡渣,硬邦邦的鬓毛,无论是胡子还是猪毛,我都不喜欢。

(男人都是从这么可爱的小猪变成那种浑身臭气的大人的......幸好我不是...)

我没有起身,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

“真正的猎人会用耐心把猎物熬死,而不是用枪,弩,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我爸如是说。

我认为自己是真正的猎人,所以多等了一会儿。

直到我自认为等了足够久,再久一些镜头里那只四脚朝天的野猪就会趁她耐心的时候跑掉,才把鹿皮长靴从雪里拔出来,勇敢地从坡上滑下去。

嗤。

踩在雪上的声音很好听,新雪欢迎她。

弯下腰,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向猎物靠近——用我认为最能掩盖欢喜情绪的姿势,我一直想在冬天吃上新鲜的肉。

“今晚让爸爸做猪脚,小卓一只,他一只,我...也许我可以吃两只...”

野猪哼哧一声表示反对,翻了个身朝远处跑去了。

...

餐桌上的猪脚也随之跑了出去,踢翻刀叉,撞开窗户,翻进茫茫雪地,越跑越远...

!

惊讶只有一瞬间,我追了上去。

嗤...嗤...嗤...

雪吵的厉害。

我跑了不一会儿就喘得不行,厚重的毛皮裹在我的身上,死死地压住我的膝盖,我感觉我笨重得像头小熊。

(早知道...就不穿这么厚了。)

而野猪要灵巧得多。

“我真该...呼...呼...”

距离越来越远,但我没有放弃,我看到白雪上有血,星星点点,越滴越大。

尽管我的想象背叛了我,但射击技巧没有,它快死了。

追着血迹,从一棵杉树跑到另一棵杉树,从一片草丛跑到另一片,穿过两条河流和一片乱石地,在这期间我不止一次感叹生命的坚强,抱怨自己穿得太厚,鞋子又有多闷热...在我第一百次抱怨自己该再开两枪的时候,我来到了某处山谷。

我知道猎物就在里面,但是我停下了。

因为一根荆棘。

它从小山上搭下来,垂在地上。荆棘很粗,不是指搭到地上的小小的,足以供马车通过的部分,而是顺着其根系往上,从天倒插入地的一大丛。

空气依旧清冷得几乎无味,但我却嗅到一丝恶臭。

陌生的恶臭,熟悉的感觉。

不像尸体,不像粪便,不通过鼻腔,不通过咽喉,直入毛孔,深入骨髓...

那是恐惧的气味。

“不要进入荆棘林。”——爸爸如是说。

“不要进入荆棘林。”——村长也说过同样的话。

“不要进入荆棘林。”——所有人都这么说。

...

村里人的劝告让我有些紧张,但我那时候更多是不舍,对猎物的不舍。

荆棘搭得很高,像一座高高的拱桥。

要进来吗?可以进来的——它说。

那象征着猎人英勇的野猪就躺在这里面,我如此确信。

“进去看一眼吧,就一眼。”

这么对自己说完,我却还是没有动作。

荆棘林...

那里有吃人的怪物。

过往的记忆突兀地出现在脑海。

我想起来了。

那时正是傍晚,我从阿莱娜老师那里回来,在哨塔前,断掉的大榕树下,猎人们安静地围着什么,聚在一起,气氛沉重。

“...魔境...怪物...”

“...荆棘...从里面...”

“...活着的...”

谈论的内容模糊不清,只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在意那股氛围,只当这次收成不好。

(荆棘...什么?)

断断续续的词句引发了我的好奇,我偷偷挤过去想看看他们抓到了什么。

“喂,快盖上,别让小孩子看到。”

大人们伸手遮挡,我只来得及看到一束...

花?

然后自己就被拎了起来。

天旋地转...

“武装德。”

契华叔叔叫住她,把我放到地上。契华叔是猎队的炮手,也是村防卫团的守炉人。

“现在不是捣蛋的时候!”

“我没有。”

我看到契华叹了口气,蹲下来,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好吧,我知道你现在很好奇,但是总归有些事是不能好奇的,听好,绝对不要进荆棘林!那里有吃人的怪物。”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绝对,不要去冒险,好么。”

那劝诫回荡在耳畔,好似就发声于昨日。

绝对不要进荆棘林!

...

回到现在,我愣愣地看着那根泛青的荆棘,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我记得,一个字也没有忘。

但是...

不甘心。

(这里不是荆棘林,只是有一根枝条恰好搭在岩壁上。)

不想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

年轻的心总是无所畏惧,小小的贪婪和按耐不住的好奇心让人无法轻言放弃。

“如果,爸爸在的话,也一定不会这么回去的。”

是的,就是这样。

没有什么东西能拦得住波凯村的姑娘,北境的女人战胜了冬天,而我,也能战胜这枝小小的荆棘。

...

最终,我鼓起勇气...或者说只是赌气地...

...

迈了过去。

...

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那么难。

...

没有恶魔,没有荆棘,山谷后面干干净净。雪,岩石,还有伏在雪地,倒在这清净世界中的倔强鬼。

看到野猪如她所想的那般静静躺在那里,我露出安心的笑。

大人的劝诫其实并没有那么绝对,年轻战士的判断也并非全然鲁莽。

那只荆条的确只是偶然搭在岩壁上,如果真有怪物,它也没把这一小块领地放在心上。

...

我脱下手套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那是我最后的动作...

...

...

“等等等等。”

女孩的额头冒出青筋。

“刚刚不是说村里人的教诲不一定对吗?为什么下一秒头就被飞掉了,意识消失前看到了野猪触手怪?前辈您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

机关枪般密集的吐槽。

这是一只恼怒的狐娘。

苏芽——19岁,铁路物流局新人。

头顶的尖兽耳和臀部的大尾巴彰显其魔族的身份。

来自江南水乡的名门望族,魔族中少有的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刚刚还处于认真倾听前辈的童年阴影并同步组织好语言随时准备安慰人的状态。

“因为...从野猪肚子里长出荆棘不是很恐怖吗?”

金发女郎翘着二郎腿,不时拎拽衣领,让不那么热的空气滑进被夏风熏湿的胸脯。晃得后座的擦枪阴沉男眼神飘忽。

武装德——38岁,列车组的头儿,北境高山人,猎民之女,武艺高强,擅长的武器比认识的字还多。慵懒,豪爽,随性,不慌不忙,雌狮般的体格带给她雌狮般的从容。

“哈?原来一开始就想讲恐怖故事?这不是你的亲身经历吗?”

“听说夏天讲恐怖故事会凉快一些。”武装德靠着椅背,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把手伸出去,感受凉爽。“而且,老契都那么叮嘱我了,我怎么可能真的进去,别看我现在这样,小时候可可爱可懂事可听话了。”

“会碰到树枝的,很危险哟。”阴沉男如此提醒道。

木薯吾,25岁,随车机械师,阴沉,存在感薄弱。信仰二次元...没人知道那是个什么劳子神,教义大概是足不出户,能宅就宅,所以列车组经常见不到他人影。其房间内设置有各种奇装异服的少女模型抱枕贴纸画,画风和舞刀弄棒的猎民格格不入。

“啰嗦。”她撇了撇嘴。

“啊啊啊,德前辈你太糟糕了,把我对人类的信任还给我...”

“兽人还怕鬼故事?”武装德显得很惊讶。

“怕啊,倒不如说你把兽人当成什么了?”

她歪歪脑袋:“无所畏惧,没事就大声喊‘为了部落!’‘欧克塔吼歌!’之类的蛮子?”

“那不是昨天看的电影吗!”

少女拍桌子。

“嗷...嗷...”

一只金毛被吓到,询问般叫了叫。

它叫猛犸,护车犬,刚刚正趴在桌子上耸拉尾巴,夏天太热了,以往列车上人见人爱的大抱枕彻底失去了宠爱,只好在窗前孤单地吹风。

“啊,我不是故意的,猛犸前辈。”

对这位前辈苏芽是充满敬意的。

“都怪你啦,德前辈。”

苏芽一边摸了摸金毛,一边不满地看向她。

“抱歉,抱歉。”武装德笑着赔罪:“一看到你听得那么专注就不由自主地想逗逗你,吓到了吗。”

苏芽顿时说不出话来:

“你,你!”

她愣了好一会儿,想伸手去指,但又觉得那是上司这么做并不礼貌,把手缩了回来,她搞不清对方是真在赔罪还是单纯地敷衍。

最后她一句话没有说...

“哼。”

发出一个包罗万象的鼻音,气呼呼地走了。

从离开的方向判断,应该是去上厕所。

猛犸一看有人走了,跳下来跟了上去,应该是以为有好吃的。

“毛孔收缩,呼吸急促,双腿內夹。”木薯吾分析:“她憋了很久,德姐你真的很有讲鬼故事的才能。”

“仔细到有点变态了...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装作瑟瑟发抖的样子和你亲爱的美少女后辈贴在一起...”

“不要,太热了。”

木薯吾啪地把枪盖合上,空扣扳机:

“你刚刚是故意吓她的吧,明明她真的很喜欢听你讲故事的。”

“我只是...有点好奇。”

木薯吾看向她,表达疑问。

她单手撑着脸:“你记不记得她上个月她报道的样子。”

木薯吾点点头:“记得,刚开始是很拘束,很守规矩,很乖的一个女孩,如果不是那对耳朵和尾巴,任谁也看不出她是魔族吧。”

人魔共治,近2年才开始批准的试行政策,岭中以北全部被划为实验区,而苏芽是第一位从国立铁路大学毕业的魔族学生,也是铁路局第一位魔族员工。

礼貌、开朗,衣服整洁,举止得体,和她们曾经见过的野蛮铁血的兽族不同,她几乎做到了人见人爱。

令他印象最深的便是她吃饭的动作,左手平放,右手执筷,背颈笔直,咀嚼无声,连尾巴都规规矩矩地放在靠外的一侧,从不给人添麻烦。进食是最能提现一个人修养的时刻,而她表现得确实像一名淑女...人类的淑女。

“有什么问题吗?”他问。

“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她用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反过来问他。

木薯沉默了。在他的印象中,苏芽一直是个很完美的后辈,完美到不正常...

“你是说...”

一抹红色的靓影闪过脑海,电流窜过他的大脑,木薯吾感觉到头痛。

“很像‘她’,不是吗?”武装德开口:“一样地压抑自己,一样地没有自信。”

“...”

木薯的眉毛挑了挑,最后还是回归平静,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武器:“你在担心什么?怕苏芽突然兽性大发,把我们干掉?”

“我只是,看出她在伪装,假装自己很开朗,假装自己很听话,假装自己是一位人类淑女,她也知道真实的自己不是这样。”

“你是在说苏芽?还是在说‘她’?”

“当然是阿芽,很可爱不是吗?明明察觉到我在欺负她却硬是忍着不快讨好我。刚刚我讲到山谷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就差写上‘我好怕,快来吓我’这几个字了。”

“现在这个气球被你戳破了。”

“我安心了。”

“?”

“恼羞成怒的她,更可爱了不是吗?”武装德露出开心的笑颜:“冲动,直爽,随心所欲,这才是魔物娘啊。”

“唉...”木薯有些无语:“摊上这么糟糕的长官苏芽还真是辛苦呐。”

透过车窗,武装德看到一片湖泊,阳光洒在湖面,泛起粼粼的白光。

“魔物娘真的很单纯,只是随便刺激一下,就暴露出真面目了,之前我还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积累莫名其妙的压力...”

木薯吾若有所思:“你是故意惹她生气?想让她卸下偶像包袱?”

见她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便把头低下,看着枪面:“我认为这是白费功夫,人是不会改变的。就算她最后真的改变了,也不会是因为你...”

“这种宿命论的神棍发言是闹哪样?那什么二次元还信这个?!”武装德挑眉:“人怎么可能不会变呢?世界在变,铁路局的员工在变,发车路线在变,我们的工资也在变...”

“也许是这样吧。”木薯吾淡淡地回应,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招女孩子喜欢呐。”武装德叹了口气。

“...”

“不过,也许你说得没错。”

木薯吾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抬头,便见到武装德温柔的笑。

“和魔物娘不同,如果是更别扭的人类...”她看着木薯吾:“哪怕再委屈,再不愿意,也一定会为了某些可笑的理由,咬着牙,死撑到底吧。”

“...”

“不用忍耐也可以哦。”

“你是指...”

她没有说话,明亮的眼神却包含期许,最后,那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望向明媚的风景。

“...”

木薯将枪收起来,和她一起望向窗外。

“...”

二人重归沉默。

不一会儿,苏芽回来,坐回位子上。

火车隆隆地开着,这头钢铁巨兽正穿行于科尔尼亚北部的原始森林,一片未被人类征服的热闹地。

她们要去见一位朋友。

————

(车厢)

苏芽落座后,看两个人都在节能。

“唉,猛犸呢?”木薯吾抬头。

“猛犸前辈觉得厕所更凉快,死活不肯出来,我放了一盆水把它骗到3车了。”

“哦。”

苏芽解释完,犹豫了一会儿,便发问:

“刚刚那个故事里的荆棘,就是指那场灾难——荆棘之灾吧。”

“啊,是这样...”武装德挑了挑漂亮的金色的长发,进入聊天模式:“你知道?”

“是啊,毕竟那么严重的事故...”

745年,岭中魔灾,荆棘遍野,巨大的植物覆盖高山,截断河流,百万民众南下逃荒。

“荆棘是在煤矿场停工后才开始泛滥的,在44年秋收那阵,就已经控制不住了。”

武装德靠在椅背上回忆:

“我还记得45年春天,月末我才和阿爸去山下赶集,月初城镇就不见了,波凯村地势比较高,幸运地躲了过去,那些植物就像水一样,喜欢往低处长,但是长得非常高,遮天蔽日的,跟世界末日一样呢。”

“我的老家经历过洪灾,所以多少能够理解...”苏芽顿了顿:“洪水终会褪去,但是恶魔不会,所以后来你们是把荆棘的源头...讨伐了?”

德和木薯对视了一眼,然后:

“对。”

“没有。”

...

默契零分。

...

武装德尴尬地一笑,对面色复杂的苏芽解释:

“不是我们想对你说谎...实在是这事儿很微妙。”

“荆棘之灾的源头,是荆棘大魔吧。”苏芽若有所思:“我没有怀疑前辈你们,但讨伐结果除了成功和失败,就只有...你们把她击退了?”

“算是。”

“不是。”

第二次对视。

...

苏芽按住额头:

“所以事实究竟是...”

木薯吾叹了口气:

“我来说吧。”

“当时荆棘的长势是越来越慢的,在它吞掉了琶米平原后扩张速度终于有了明显的减缓。我们得以挤出时间组织反攻...”

...

————

(魔境森林)

“D08已到达指定位置,重复,D08已到达指定位置。”

一只由畸形枝条编织而出的怪物从猎人身后接近,老猎人松开对讲机,挥刀劈在它的手臂上。

厚实的木质部卡住刀刃,无法推进,猎人早有准备地松开刀柄,向后一滚,避开缓慢的爪击。

怪物吱呀地向前,压迫着逼近。

另一名猎人——木薯吾用盾将其挡下,然后抓住盾牌末端的把手,一拔...

怪物一分为二,上半身滑到地上,有活力地挣扎了一阵...断面整齐,边缘红得发亮,让人联想到烟草。

木薯吾拔出了一把剑,一把烧红了似的,散发着光和热的烙铁。

他盯着剑面,喃喃道:

“特化型装备就是好使啊...”

红剑,公会发明的新武器,将剑身放于盾牌中加热,而后削铁如泥。

“别看了,快插回去,气瓶不多了。”

老猎人提醒了一声,木薯才将红剑插回盾牌。

他是科本,木薯的前辈。

“科叔,公会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信号。”科本踩住怪物依旧在活动的手臂,拔出刀刃。“没有接到通知前,按照原计划执行。”

“假装其他组一切顺利是吧,我懂的。”

木薯吾转头,头顶灯随他的目光打出一条长路,光旋转着飞去,扫过一地残肢,撞上一堵墙,一堵由交错的荆棘编成的...宽阔的墙。

17名精英猎人组成的猎团分为八组前往魔境森林,根据公会的考察,瞄准魔力最浓厚,荆棘最茂密的五处核心,进行剪除作业。

四处核心,一处本体。

正如王道冒险故事的套路那般,八组先分别干掉魔王手下的四大天王,才好汇合干掉魔王本身。

他们是第八组。

和从南进入的第七组一起负责D区的核心。

木薯吾和科本走在这片魔境,头顶是巨大而密集的荆棘,阳光的施舍在植物的剥削下微不可察,死寂而空洞的森林,哪里都像是藏着东西。

在草木皆兵的黑暗中,越来越热情的怪物反而让木薯和科本安心,这说明他们真的在朝目标前进。

“科叔...我们要破坏的核心...到底长什么样?”

“我也没见过,不过看到就懂了。”荆棘巨大而杂乱,其中空隙供人通行绰绰有余。

“会不会和其他植物魔族那样,是美少女的样子。”

木薯吾其实并不是很好奇,他只是...想说说话。

“弱小的魔族才需要拟态,荆棘大魔能造出这么大片的魔境,拟态给谁看?肥料吗?”

科本说得随意。

木薯吾的脚下啪地一声,他低头,看到一截断裂的胫骨。他将之踢开,继续走着:

“资料里提到,西西里山的荆棘有开花记录,也有被荆棘里冒出的美女诱惑的证言...”

一束拦腰高的荆棘横在路中,科本蹲下,木薯则从上面跨了过去。

“你说的是那起红雾事件吧,我了解过,根据受害人的表述和身体状况,所谓的拟态魔族根本就不存在,他只是被花粉致幻后再被荆棘缠住吸血罢了...”

“血液?魔力不是只在精液中吗?”

“血食性魔族也是有的,放弃强壮的身体拟态进行搾精其实是一种下策,像是体格高大的肉食动物,它们足够强,不用耍小手段骗取魔力,人对它们来说就和面包一样,一口一个。”

科本用厚实的刀劈开拦路的零散枝条,指了指身旁约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粗大荆棘:“按我的经验,它核心的外貌估计会和刚刚那些荆棘魔兽相似,体积大个四五倍,宽过根茎,再加点显得它很厉害的装饰...角,刺,镰刀,翅膀什么的...”

描述之准确让木薯吾瞬间就能想出它的样子。

“好专业,连长相都能推测出来吗?”

二十岁是人类最强壮的时期,可猎人收入最多的时候却是五十岁。科本的话让木薯切实认识到经验的重要性。

“科叔你刚才还说不知道核心长什么样...”

“都是猜的,我是真不知道。”

“你有几成把握?”

“嗯?虽然这话可能有些狂妄,但我百分百相信我的判断。”

“哈?”

“不信吗?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如果核心和我说得差不多,你就请我吃一周的火山肠套餐。差别大的话,我就请你吃一周...你喜欢吃什么?蜂蜜肉卷?”

木薯吾刚刚扬起的微笑凝固在脸上,随后缓缓归于平静:

“说得我都饿了,回去又吃不到。”

荆棘席卷了大部分田亩和森林,不光农作物难以播种,动物也大举逃向南方,铁道被植被缠绕,生存所须的燃料和食品也无法从公会获得补给,他们的家乡,波凯村,一只搁浅于水坑的鱼,早已奄奄一息。

猎团出征带走了村里一半的粮食,全部的希望。

“吃得到的。”

听到这句话,木薯吾微微瞪大眼睛,科本着看他笑了笑。

“瞧你这出息,等我们把大魔干掉,铁道立马就能清理出来,公会的补给要多少有多少,大不了贷款,以后慢慢还...荆棘烧掉的灰正好养一养田地,让它把吃掉的都吐出来...”

“得等好一段时间啊...”

“别转移话题,你到底赌不赌?”

木薯吾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笑:

“太廉价了,要是科叔你真有信心,一周赌我一个月才合适吧,不是百分之百吗?你的经验?”

“唉,现实向来是不讲道理的...有时也会发生一百之外的情况...”

“科叔的数学还真是灵活啊...”

“臭小子,到底赌不赌。”

“赌了。”

“一周对一周。”

“火山肠对蜂蜜肉卷。”

在这一段,两人不约而同地将隐蔽的意识抛之脑后,吵闹着走进黑暗。

...

路程中的多次遭遇战暂且不提。

他们感到地面的颤动。

随后从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奔跑起来。

魔境森林开始躁动起来。

这说明已经有同伴接触到核心...拥有多个魔力源的荆棘大魔可以从各个核心抽取源源不断的力量,单一核心被惊醒的时候其他核心也会有所动作,如果他们不尽快到位,接敌的那组将独自面临整片魔境的压力。

从震动传来的方向看,接触核心的是和他们最远的四组,负责B区核心。

科本大喝:“跑起来!”顺手将刀从盾牌里拔了出来。

炽烈的铁切断了荆棘和休眠中的怪物,魔兽被噪音吵醒,也纷纷活动起来。

远处有风吹来,不详的风,沉重的脉动...哪怕从未感受过,木薯吾也能知道那是被唤醒的核心。

“哈...哈......比预定时间早了两个小时...他们被提前发现了?”

木薯吾跳过怪物的尸体,狼狈地挡开被科本切落的荆棘。

“别担心。”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猎人,科本很快就冷静下来。“我们半个小时就能到达位置,四组有肯带队,撑一个小时都不是问题。”

“嗯。”

他们闭口不言,他们全速前进,谁都知道那些话只是安慰。没人见过这么强大的魔族,没人见过核心。

是山吗?是巨魔?龙?食人花?还是一条鱼?

他们不知道,未知,所以恐惧。

周围渐渐聚拢而来的魔兽密集而狂躁,却根本赶不上他们的速度。

!!!!

大地在震颤,远处燃起冲天的火柱,驱散了天边的一角黑暗,木薯吾竟在这错综复杂的荆棘林中看到一抹红色。

一股无比强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一闪而逝。

过电一般的感触让两人汗毛直立。

“这是...”

“糟了!”

中大奖了。

那不是核心。

是荆棘大魔。

...

————

“居然直接撞上大魔...”

苏芽两耳紧绷,紧张地问:“那...四组他们...”

木薯点点头。

“没错...死伤惨重,包括直接前去支援的三组,好在最后还是赢了。”

“...前辈们居然经历过这么凶险的战斗。”

苏芽面色复杂地握住手里的杯子,最后由衷地赞叹道:

“好厉害。”

“没,哪里...”

木薯吾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再多尊敬我一些也可以哦。”

“嗯......好...”

“等等!为什么突然面色复杂起来了!这难道是很过分的要求吗!?”

武装德咯咯直笑:“我知道我知道,觉得他太阴暗了对不对...还有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猥琐?”

“猥琐?我吗?”

他疑惑地看向苏芽。

“没有那种事。”

她撑起鼓励的笑。

“那你为什么要把头移开?!”

武装德笑得更大声。

“...”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表达着自己的悲伤。

...

“对...对了!”

眼看气氛不对,苏芽主动挑起话头:

“那个,木前辈...”

“嗯?”

“惊醒了大魔,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啊啊,那个啊...”

他上钩了。

“我和科本前辈就这么一边跑一边刷怪,他发现了一个蛮实用的技巧——砍手臂,怪物的手臂一大一小,大臂砍掉后会失去平衡,基本就没有威胁了。”

说到这里,木薯吾眼前一亮:“但我当时有一个更棒的想法,那些怪物的速度很慢,我们可以直接跑!”

“...”

一时间没有回话。

两位女士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苏芽有些迟疑:“会越积越多的吧...”

武装德捂脸:“你有没有想过打头目的时候被捅屁股...”

木薯吾点点头,有些低沉:“我那时候也被这么骂了...”

————

最后,木薯吾和科本走到了他们的终点。

他们早有觉悟。

面对核心。

面对...

木薯吾抬头...

“我艹...”

————

“怎么了前辈?”

苏芽被突然站起来的木薯吾吓了一跳。

顺着他的目光,苏芽看到了机械表。表针正正地指向十二。

武装德了然地哎呀了一声:“午休时间,现在是谁值班来着?”

木薯吾边念叨着“完了完了,要迟到了。”边将枪具缠在身上,向3车厢的方向离开:“下午是我值班...啊啊啊啊,怎么办,要被干掉了...”

“抱歉,让一下,抱歉...”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慌乱地离去。

苏芽回到座位上:“上午值班的是...路卡前辈?”

猎团的轮班制度一向很严格,迟到一分钟是黄线,十分钟就是死刑。

一班4小时,铁路局出于人道主义考量往值班室送了不少书,城里的贵族老爷们不知道的是,读过书的猎民和长着翅膀的猪一样多。

路卡不擅长识字,但她擅长把所有拖她班的人都塞进垃圾桶里。

德笑了笑,站起身来:“将死之人就不要管了,我们到站了。”

苏芽看向车窗,窗外是青翠的树木,飘飘的蜻蜓,茂盛的原野。

妖精森林,魔物娘的乐园。

看着这样的风景,心情也会不由自主地好起来。苏芽挽起侧发:“德前辈你之前说过,下一站要见一个朋友吧,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武装德摆摆手:“啊啊...他啊...”

...

“是头长着翅膀的猪哦。”

“哈?”

————

(站台)

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斑驳地洒在铁轨上。

远处传来了呜呜的轰鸣声,钢铁的巨兽在密林中穿行,纷扰着森林的宁静。枕木架着这大家伙轻微地颤动,树叶和尘土被震得轻轻飘扬。

白色的烟柱由远及近,漆黑的装甲列车在霍普呆滞的目光中缓缓驶来。

他掀开毯子,从长椅上起身。木质长椅两侧,对阳光十分宽容的黄鹌茂盛地生长,荡漾的脚尖躲开她们,踏实地落到地上。

这里是火车在妖精森唯一的停靠地,丛马站。

虽然荒废已久,棚子和椅子依旧完好无缺。

霍普对此十分满意。

在野外有难得有这么一处遮阳,挡雨的建筑物,长椅带来的高度能很好地隔绝蛇虫,不至于和蝎子蜈蚣蛇之类的吓人动物共度一夜。

火车开始减速,轮子与铁轨接触发出的咔咔的摩擦声...

他在这里等了两天。

“这次来得很快嘛。”

以往常常要等一周,因为在森林里记不清时间的缘故,根本测不准发车时间。

(这次算我走运了。)

拿起垫做枕头的背包,从他的小床上站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强袭号。”

直到最后,这头巨兽温顺地在他面前停下。蒸汽从机械的缝隙喷出,喷出一阵令人畅快的鼻音,欢快地像是碰到老友。

然后,车门打开了。

“好久不见,霍普。”

“呦,德姐。”

金色长发丽人从火车上走下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嗯,很大。

她叫武装德,列车组的头目,老练的北境猎人,是朋友,老乡,长辈,也是上司。想当年他们护送一车又一车的货物,干掉一只又一只不长眼的怪物,从北极星高照的夏夜到大雪封路的深冬,从巨树挺立的桦木岭到海怪横行的北互湾,无处不是英名赫赫。

“是啊,物流真赚钱呢。”

她一边嗯嗯地应付着我,一边接过身后的姑娘递过来的包裹,放到地上。

“别突然说出这么破坏气氛的话啊,虽然从本质上讲我们确实是送货的...但对我而言这些已经变成不可割舍的美好回忆了。”

霍普接过德递过来的单子,简单确认下药品后便签上名字,把目光转向那名正打量着他的少女。

“新人?我是霍普,制服很帅气哦。”

那对狐狸耳朵俏皮地挑逗着他的视线。

(狐狸娘么,真棒啊,人魔共治政策万岁!)

他在心里呐喊。

“谢谢...嗯,我是苏芽。”她的脸有些红。

(脸皮这么薄吗?)

很少看到魔物娘害羞的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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