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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谋者,以局入局、取胜者,大小通吃;彷徨者,敲髓洒膏、孤注者,百转功成,10

小说:夜兰系列夜兰系列 2025-08-25 23:03 5hhhhh 1880 ℃

  临近子时,璃月的街道上人影已经逐渐变得稀少。偶有那么一两位酒至酣畅的过客,可能会发现一根闪着苍银色的细线从空中飘过,随后揉揉眼便再见不到,只当是醉意上头看花了眼。

  只不过这并非是错觉。两个常人无法发觉的人影正一前一后沉默的迈开步子,慢慢的向着目的地前进,而这根细细的水线便连在两人中间并未断开。

  “这倒是有意思,我有过遛狗的经历,但牵绳遛人倒是没几次,你要不也汪汪叫两声看看?”

  眼见四下无人,夜兰突然开口挑衅。她并不担心透明的愚人众暴起发难,水线还牢牢的缠在对方颈上,但凡对方有什么动作她都能保证在自己受伤之前让对方脑袋和身体分家。

  不过以她的了解,这种情况通常不会发生。这些被洗脑成工具的家伙们在面临针对自己的侮辱时往往耐性十足,而逆鳞一般都在敬爱的“至冬女皇”或是“执行官”身上。夜兰对至冬女皇姑且还有些起码的尊重,所以还不至于像某个毛躁憨货那样突然就惹急了对方。

  正如她所料的那样,债务处理人只是冷哼一声,并未有过多的反应,只是脚步快上了些许,显然是不想跟这个母大虫相处太久。只不过夜兰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不断的用话去试探对方的底线,看着对方有气不敢撒,就权当消磨时间。

  约摸着过了两盏茶的工夫,债务处理人将夜兰带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内,稍显陈旧的木门和门框上还贴着褪色的倒福字与春联。

  以夜兰如今的见识,这个地段不算很好、宅邸面积不算大的民居基本上入不了她的眼,但夜兰仍然感到意外的原因是这里并不是她所熟知的愚人众隐藏据点之一,对于行事张扬的至冬人来说这里有点过于寒酸,不像他们的风格。

  穿过带着小池塘和花圃的庭院,债务处理人先是走到了左侧的住房前按节奏分别敲了三四下门,随后又将夜兰带到正对大门的主厢,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来,大人稍后便到,你现在这等着。”

  “哦?明明是请客上门,居然还要浪费客人的时间?你们至冬人待客的礼仪确实很独特。”

  “……大人需要花点时间做准备。再有就是大人没命令我限制你的自由,虽然已经来了但若你执意要走,我也不会阻拦。”

  “限制我的自由?就凭你这个随时都可能变成吊死鬼的家伙?”

  夜兰嗤笑一声,自然是笑话这家伙的不自量力。不过她也没再继续刁难对方,右手轻轻一挥,挂在债务处理人颈部的水线立刻崩散开来。

  “行了,你走吧。”

  这愚人众倒是也不客气,眼看束缚解除后毫不迟疑的扭头就走,厢房中便只留下了夜兰一人。

  用火折子点亮几盏夜泊石灯后,房间里顿时变得亮堂了许多。作为面积最大的主厢房,寻常人家通常会将其当做待客用餐的地方,可这家的主人似乎想法比较独特,除去房间最里面摆着的一副双人松木桌椅,房间的其他地方都被各式各样的物品摆设所占满,虽然摆放的方式和那些物什本身都还算得上考究,但房间内的空间却显得异常的狭小。与其说这是主厢,给夜兰的感觉反而更像展厅,或者说是仓库。

  夜兰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些家具和摆件的价值——凭借多年经验培养出的眼力,她很简单便认出了这些东西大多是价格不菲的文玩奇物。虽然和她见惯了的天权藏品相比,这间房内的物品价值甚至赶不上后者的九牛一毛,但作为一个普通人家,有这样程度的收藏也足以证明其财力不容小觑。

  “明明身家富裕,出手看上去却不怎么阔绰?为什么不再买套大点的宅子呢……这个看着得有两百多年了。”

  夜兰端详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青花瓷盘,忍不住自言自语,带有点黄褐色裂纹的脂色釉面充斥着年代感。这还不是最稀罕的,整个屋内的藏品多半夜兰都很难做出准确的评断与估值,但她很确定这些东西基本都产自璃月。

  “至少七八十年的却砂木柜、像是来自坎瑞亚时期的整块琥珀、还有整根都是魔晶钢的拐杖?这个糟蹋法要让老章看见了鼻子恐怕都要被气歪了。”

  除此以外,还有两个夜兰本能上认定其绝非凡品,但又没法判断价值的古物,分别是泛着白绿色气息的花状玉雕与圭璧细细刻成的小型日晷。夜兰对这两件古物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印象中在群玉阁上曾经见过与其灵感类似的收藏品,只不过能在凝光那里见到的都是五个成套的,这两个孤零零的散件就显得有些寒酸。

  将这些值得注意的东西暗暗记在心中后,夜兰将视线转到墙上挂着的一副字帖。翠锦缎子缝边、三尺见长的白布上错落题着“千岩牢固,重嶂不移、干城戎甲,靖妖闲邪”十六个墨字。笔锋苍劲有力,前八个字如同刀刻斧凿出来的磐岩一般峥嵘磅礴,后八个字又渗出一股子剑拔弩张的锐气,透着道不尽的志气与情怀。

  倘若是一般的鉴赏者看了这幅字帖,多半会拍手叫好。即便夜兰不懂字的好坏,感性上或许也能感受到题字者当时的心情,但她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这里。白布的左下角没有署名,而是盖着一枚红色的印章,仔细看去便可认出那是古璃月文体的“方”字。

  “……方家?”

  倘若提到近些年璃月港名头最盛的书法大家,自然非方家那位老婆婆莫属,但如果夜兰的情报没问题,那位老太在十年前应当就已经封笔了。

  “兰香小姐眼光不错,这正是方氏老人的墨宝,是我前段时间亲自登门向她老人家讨来的。”

  一个颇具磁性的声音在夜兰背后响起,回应了她的自言自语。夜兰回头用余光瞥了下走进屋内的人,随即心下了然。

  来者身长六尺左右,比夜兰高上一分,灰色短发微卷,胡子剃的干净利落,只是眉眼间有不少细微的皱纹,乍一看长相除了稍显沧桑,和寻常璃月人并无二致。可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此人瞳孔发蓝,鼻梁和颧骨比璃月人要高大一些,这却又是至冬人的特征。

  “原来如此……我记得似乎是有个一半璃月血统的至冬商人驻留在璃月港,看来就是你了吧?”

  在璃月停留的至冬生意人并不在少数,就算是夜兰也不会把所有人的信息时刻都记在脑中,但其中总有一些出身经历比较独特的会让她记得很清楚,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被夜兰点破身份,男人并没有表现出意外的情绪,反而脸上的微笑变得更亲切了几分。

  “兰香小姐真是好记性,我原本还想用璃月人的身份套套近乎的,看起来似乎是行不通了。”

  “我就说什么样的至冬人才会收集这么多文物……不过现在就明白了。”

  倘若是至冬人,收集几件璃月的文物古玩倒不是稀奇事。作为在位最久的神明统领的国度,璃月的古物是其他六国收藏家一向追求的逸品,对外交易固然犯法,但若是胡作非为的至冬人会铤而走险也不是怪事——怪就怪在那幅字帖上了。只是单纯好看但没什么年头的墨字不可能引起至冬倒商的兴趣,更何况这幅字某种程度上还得算是“赝品”。

  但对方若有璃月的理念和审美的话,这就能解释的通了。

  “说笑了,本人姓关,单名一个清字。虽然我那只顾着自己开心的父亲是至冬人,我也是在至冬注册的商会信息,但我儿时和母亲在璃月生活的时间更长,接触的东西更多,自然会对这里更有好感。”

  “你是怎么会想到邀我上门的?按道理说你这样身份的大人物不应该对我这种角色感兴趣吧?”

  “有道是‘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兰香小姐的名头对于身处璃月港的大多数知情男性都是充满诱惑力的,这可不会因为身份贵贱而发生变化。今晚小姐肯应邀光临寒舍,当真是关某的荣幸。”

  “好了,奉承的话适可而止,也不用那么客气,说多了就变味了。”

  夜兰并不太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放在平时她确实可以摆出相应的面貌姿态与对方商业互吹,但这个身份下她没有去迎合的必要。

  关清也不着恼,主动走上前来拉开一副椅子,上身微躬向夜兰比了个“请”的手势。夜兰默不作声的上前坐下,稍大的动作让胸前的两颗玉兔一阵乱颤。

  瞥到对方的视线中露出难以掩饰的欲望时,夜兰心下放松了一些。她不喜欢与这类文绉绉的人来往的另一方面因素就是这些家伙和那些直脾气的色鬼痴汉不同,看似道貌岸然却又计较得失,无论是套话还是调动积极性要费她不少劲,并且大多数情况下也没办法让自己心满意足。

  不过现在她反倒是轻松了不少——最起码她不用大费周章的去撩拨对方了。

  关清入座时眼中的欲望已经重新被隐藏起来,又端上了那副带点儿长辈慈祥感的笑容。

  “兰香小姐的品味确实独特,对这间屋子里的其他东西都没什么兴趣,却偏偏对这幅字情有独钟。倘若小姐喜欢,我便割爱送与小姐,咱们结个善缘如何?”

  “不必了,一幅赝品,你若是真拿这种东西送给我,我都不知道你揣的是什么主意。”

  “哦?赝品?”关清仍然不慌不忙,“本人眼力不佳,着实看不出这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否指点一二?”

  思索片刻,夜兰觉得把这件事说出来倒也无伤大雅。

  “行吧,这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应该确实去了方家,但肯定连门都没进去吧。”

  “不错,方家我前去拜访了三次,直到第三次才有个后生出门迎客,应了关某求字的请求。我虽获准入宅,但半个时辰后那后生便带着这幅墨宝回来交付与我,当时墨迹都还未干。”

  “那就对了。”

  夜兰轻倚椅背,双手环胸,那欺霜赛雪的玉臂与饱满丰盈的双峰均是一样的夺人眼球。

  “这字不是方老太亲笔题的,是你口中的那个后生所写。不过你倒也不算受了骗,那人算是方老太的外孙子,虽不姓方但至少也有着方家的书法传承。”

  “哈,这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那后生年岁约摸着也就二十上下,才这般年纪笔法便如此深遒刚劲,日后也指定是位书法大家啊。”

  关清脸上看不到得知受骗后的阴霾,沉默了片刻后笑容反而变得更灿烂了些。

  “若是如此我不便不得不收回前言了,这字现在不显山不露水,但若它日这年轻人功成名就,我倘若留在手中是不是就能算作事前投资了?”

  “…………”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的乐观,还是真的涵养充分,夜兰放弃了继续挤压对方情绪的交谈方案。

  “不过兰香小姐,你当真只是看字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方老太的真迹我年轻时也见过不少,经你提点我看这字确实显得稍显刚猛了些,但也不可能一眼就知道这么多东西,小姐定是有些其他的信息渠道吧?”

  “哼,你觉得呢?”

  夜兰环抱着胸部的双臂抬起些许,形状姣好的乳团中间挤出一道分外明显的沟壑。向关清抛出一个媚眼之后,对方也心领神会的“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过问。

  当然,这是假话。这些事实际上是某次偶然和“玉衡星”刻晴一起行动时听她提起的。这仿字的青年当初或许和玉衡百般的不对付,但现如今他俩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他现在更是刻晴手下的红人。两人背地里的八卦已基本传遍了总务司和玉海亭。总而言之,若是夜兰敢对那小子出手,只怕性格正直的玉衡星真的会杀上门来兴师问罪。到时候就算是凝光大概也拦不住,夜兰亦不希望因图一时之快从而坏了与玉衡的关系。

  “行了,闲话说了不少,赶紧进入正题吧,你是不是需要向我说明一下请我上门的原因?总不会是只打算向我炫耀一下你的收藏吧?”

  “哈哈,小姐说笑了,关某可不是这等不解风情之人,既然邀请坊间有名的兰香小姐前来,自是打算与小姐共度良宵的。”

  “共度良宵?”夜兰笑着打量了关清几眼。“老先生你真的确定你的身子骨吃得消?还是说你是纵欲过度,属于年少早衰的类型?”

  “而且还有一点,我非常好奇你的真实身份,虽说无论是哪个国家的人只要付得起价我都可以一视同仁——”

  女子笑靥如花,但那双翠目中却看不出几分笑意。

  “但倘若是对方想玩阴的,那我觉得也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门外的那个笨蛋当真以为藏得住自己的气息?他衣服上的血臭味隔着一里远我都能闻到。”

  夜兰的反应关清仿佛早有预料一般,苦笑着耸了耸肩。

  “唉……兰香小姐是这么说的,你就进来吧?罗伊德。”

  “大人……”

  “可以了,孩子,在家里就别叫我大人了,进来说话。”

  迟疑了一会儿,一个身影才磨磨蹭蹭出现在房门前,正是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没有露面的愚人众。关清就在夜兰的凝视下微笑着起身迎上前去,颇为亲热的领着愚人众进了门。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养子罗伊德,目前他供职的部门在璃月确实有些敏感。但兰香小姐大可以放心,我和他的上司们没什么关系。而在这个家里,他就是我的好儿子,不会对你有任何不利。”

  “是吗?那他是服从于你,还是效忠于至冬女皇?”

  “那当然是女皇陛下——不过,效忠于女皇与和家人亲密这两件事并不冲突,他在外面做什么与我无关,只要是在家,他就只是我关某的孩子,仅此而已。”

  半老男人语气中透出的信任似乎并无虚伪,而名为罗伊德的愚人众也像是为了回应关清的期待,老实巴交的站在原地,完全敛起了之前对夜兰的戒备与敌意。

  关清赞许的点点头后,伸出手帮罗伊德摘下了面具。

  藏于假面后方的脸庞年轻的让夜兰有些惊讶。这个愚人众的长相异常年幼,肤色较深,不太像是至冬人,细皮嫩肉的脸蛋和他的养父完全形成了反比。她原以为看上去年逾半百的关清养子至少也要有个二三十岁,可这家伙的长相让人看着感觉甚至都像是还未成年一样,而这小子自打撤下了面具以后原本冷漠的军人气质一下子变得无影无踪,反而显得迷迷糊糊的。一张看着颇为幼稚的脸、一身愚人众制服、人畜无害的表情、算得上颀长的身形,组合出来的视觉效果无比奇特,以至于让夜兰原本酝酿出的好几种挖苦用的话都扑了个空。

  “怎样,兰香小姐,这孩子不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极端分子吧?”

  不极端的家伙能进愚人众?能做到像之前那样杀伐果断吗?夜兰并未作答,只是甩了个眼色给关清去自己体会。

  眼看着女子又变回了那种慵懒的状态,关清姑且当做是她不再打算计较下去,和罗伊德低声说了几句话后便目送他的儿子走向了房间的另一边。

  对于难于预测的行动夜兰自然提高了警惕,但罗伊德只是找到了一个大立柜后颇为吃力的将其转了个方向。夜兰在检查房间时其实就已经发现这个立柜的深度与它表面上的厚度完全不搭,只不过是当时并没有去探究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

  发现观众的注意力被调动过去,关清也适时的上前为她揭开了谜底。当柜子的另一侧被打开后,五颜六色、大小形状不一的各种瓶子便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既然是在璃月,那么正式场合下谈生意自然也得在酒桌上谈才称得上合乎礼仪……可惜现在时间不妥,只能请兰香小姐浅酌两杯,希望小姐不要介意。”

  “你这人也当真是自说自话,你就这么确定我愿意奉陪?”

  “不敢,这只是关某自己一厢情愿走个形式,兰香小姐愿意奉陪也好,不愿意也罢,我定不强求。”

  和夜兰搭话的同时,关清将手放到最左边的酒瓶上,随后一个一个的轻捋过去,按顺序一一做出介绍。

  “产自蒙德晨曦酒庄的蒲公英酒和特制苹果酿、至冬人酷爱的火水、纳塔的特色蒸馏金血酒、须弥的冷浸蛇酒和帕拉塔、稻妻的清酒……虽然我这里拿不出那种一瓶便价值千金的珍品,但在这里的也都是有着多年底蕴的佳酿,算是我个人的珍藏。我也懂点儿调酒的手艺,如果兰香小姐更喜欢鸡尾酒,关某就献丑为你调制几杯我最拿手的混合酒,如何?”

  “不用那么麻烦,简单点儿就行,我对酒没那么讲究。”

  夜兰话音响起时,关清的手刚刚巧顺到一坛红布封口、古色古香的泥坛上。

  “既然如此,那就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璃月有句古话叫‘入乡随俗’,那便喝璃月自家酿的酒——这是我保留了十五年的陈酿,今天就为兰香小姐启封吧。”

  “等等,我不爱喝老酒,太甜。你这儿没新酿酒吗?口味越辣的越好,不要火水。”

  “啊?这……倒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兰香小姐的口味这么独到……”

  关清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了困惑与迟疑,自认为做好了所有准备的他是怎么都想不到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口味竟奇葩至此。

  

  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罗伊德才在地下的贮藏间里找到了一瓶品质中等,存放时间不到半年的“烧刀子”。这样的酒平时放在关清眼里根本上不了台面,甚至都想不明白这种次品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但既然美人如此要求,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从养子手中接过这瓶劣酒。

  “这是……抱歉,我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这酒,望小姐海涵。”

  “无妨。”夜兰掩嘴轻笑,这位一直镇定自若的老人在这种奇怪的地方碰了钉子,对她来讲也算是个意外收获。

  关清盯着酒瓶又看了好半天,终究是放弃了作为饮者的矜持,回到那个装满了好酒的柜子前拿出了两枚不到半掌大小的白瓷酒杯。夜兰眼看着关清为一个酒杯中注满透明的酒液,随后又看见他手腕轻抖,一粒微不可查的白色颗粒从袖口滑出跌入杯中,紧接着又若无其事的倒满了另一杯酒。

  尽管关清的小动作足够熟练,到底瞒不过身为璃月情报官的夜兰。对于这等行为夜兰并不意外,但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对方的下药的动作虽足够快速,却不隐秘。并且关清在倒酒的时候并未完全背过身去,而是用侧面向着夜兰这边,整个过程甚至像是在有意的炫技。

  斟好酒后,关清婉拒了罗伊德的请求,亲自端着托盘为夜兰递上酒杯——是没有添料的那杯。

  夜兰脑中瞬间闪过了好几种可能性,但并未做出反应,而是笑吟吟的站起身来接过杯子微行一礼,随即和关清一同入座。罗伊德虽然已经被请入室内,但关清似乎并未打算让他加入交谈,于是便站在房门旁边待命。

  “兰香小姐,谈事之前关某先敬你一杯,作为你愿意应邀的感谢。”

  话音一落,关清举起酒杯,两臂与肩平齐,右手覆于左手之上,下一刻便将那酒仰头倾入喉中,举手投足间竟是没有丝毫迟疑。这酒的确名副其实,酒液流过喉咙时当真如同被刀子大喇喇的划开一般,对于被好酒养刁了口味的关清而言,喝这酒的体验只怕是与生吞一块烧红的木炭无异。饶是老人素养得当,将其一饮而尽也难以做到面无表情,嘴角抽搐了两下之后才勉强恢复了笑容。对着夜兰倾斜酒杯示意杯中已空后,关清又拿起瓶子为自己续上了第二轮酒。

  “这酒的滋味……当真已经能和至冬的火水一较高下了,明明不像火水那样容易醉意上头,冲劲儿反倒是更胜一筹,倒也像是年轻人才吃得消的味道。”

  夜兰并未配合关清一起干杯,而是一边用纤指绕着杯沿划着圈,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打算稍微花点儿时间看看关清到底打算搞什么名堂。

  半晌无言,关清讨了个没趣,只好讪笑着放下酒杯,顺带安抚着看上去有些不满的罗伊德。

  “看来,兰香小姐在我吐出点好处之前不打算喝这杯酒了?”

  “那是当然,你亲口说的要‘共度良宵’,难道你这般文质彬彬的绅士口中的‘良宵’就只有上床?喝酒不是陪你喝的咯?”

  “说的也对,是关某唐突了。”

  男人立刻就认了错,轻咳两声端正了坐姿。

  “那咱们就先谈谈‘生意’。我想想,兰香小姐既然要的报酬是情报,那我想只是一般街头小巷的流言应该打动不了你吧?”

  “想说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但我也没兴趣在一些无聊的琐事上浪费时间。”

  “嗯……这样想来璃月本地的消息可能就不是那么有价值了,那我就稍微透露点至冬的消息吧?”

  “随你的便,建议你不要试图说谎,我有的是方法证明你的信息真实度,若是认为不是璃月的事就可以用假情报糊弄过去,那就没意思了。”

  关清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用句。

  “那是自然,兰香小姐看起来不像对至冬的情况一无所知,想来大概也知道女皇手下有十位——啊不,现在应该是九位愚人众执行官的事情吧?第八席的‘女士’已在稻妻香消玉殒了,六席的位置则是一直空了几百年,至今还未有人继承。”

  “嗯,接着说。”夜兰没想到这人张嘴便是猛料,居然敢大肆讨论执行官的内容,用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童颜愚人众,发现对方似乎没什么反应。

  “这其中之一的‘富人’我猜兰香小姐应该也有一些了解吧?他在至冬的名字叫做‘潘塔罗涅’,接下来对璃月后续的行动应该就是他来负责,第十一席的‘公子’目前已经转去枫丹工作了,这些消息你大概已有所了解,但我认为还是提前说明为好。”

  用食指蘸了几滴酒,关清在桌上分别用璃月和至冬的文字拼出了“富人”的名字,紧接着又在上面画了个圈。

  “我对执行官的信息掌握的不算多,除此以外知道的就只有这个人本身应是璃月出身,没有神之眼,只有这些了。如果算上个人推测的话,看至冬银行和商会的行动,我姑且认为这位‘富人’是打算向璃月挑起经济战,取代掉璃月作为商业中枢的位置。现如今璃月的票号已经基本上都被至冬银行挤没了生意,后续‘富人’很可能会在这个环节上作梗,试图掐住璃月的经济命脉。最不济,他可能也打算着把璃月大部分的商家拖下水,或是同时搞垮掉至冬与璃月在经济贸易方面的信誉度,随后再想个办法卷土重来。”

  尽管养父口中的话题无比危险,但罗伊德仍然无动于衷,这样的反应对于一位愚人众来说简直反常到了极致。在关清又透露出一些细枝末节的信息之后,这家伙甚至不加掩饰的打了个哈欠。

  “如何?这些可能不算特别核心的情报,但应该也能满足小姐的好奇心吧?”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你的立场和态度,你也知道自己作为混血的身份特殊,根基也在至冬的你难道就不怕回去以后遭到清算?”

  关清挑了挑眉毛,额头上的皱纹都卷了起来。

  “倘若是小打小闹,我其实个人也没心情掺和进国家之间的斗争……从本质上说,我在璃月做的生意如果被那位执行官的计划搅了局,八成是要破产的。至冬那剩不了多少的家底被抄了我是不怎么在意,但我这点儿收藏要是到了必须变卖给那些不懂行的投机者才能维持生活的程度,那我估计得心疼的要命。”

  “你刚才还说要把方家的墨宝送给我。”

  “那不一样,有价值的东西必须得在懂得它真正价值的人手里才合乎情理,而不应当作为摩拉的替代品在一群俗人的手中转来转去。”

  把心底里的抱怨吐出来,再加上夜兰插科打诨的几句调侃后,关清的表情变得不再那么苦恼。

  “而且从个人角度来讲,比起极端利己主义的至冬人,我更喜欢和璃月的人打交道。就比如某位给我帮过大忙的商会少爷,尽管行事方式还显稚嫩粗糙了些,但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心,在至冬可没什么机会能见到。”

  虽未明说,但夜兰大抵也知道他说的是谁,飞云商会家的二少爷也在她的重要关注名单上。

  “嗨,说穿了我就是更喜欢璃月一点,归属感也更强。我提供的这些信息充其量也就算是皮毛程度,就算是真的有了麻烦,我到时大不了再给那边卖点对璃月来说也不疼不痒的情报,或者讨个人情债就能了事。

  当然了,还有一点就是比起至冬的女性,我的审美要更倾向于璃月和稻妻的女性,尤其像是兰香小姐这样完美的女性。”

  一个身份比较敏感的人若是无条件的表明忠诚,反而会显得疑点重重。关清展现出恰到好处的欲求,也让夜兰对他的言语产生了几分基本的信任,至于后半段的奉承,她并没往心里去。

  总的来说,关清提供的情报基本都是围绕着“富人”的相关内容。单看罗伊德的反应和自己的普遍认知,夜兰就能判断出这些信息的重要程度并不高——起码没到足以让这个愚人众像刚才那样暴起伤人的程度。在过去的行动中,夜兰没少和这位执行官打交道,根据对方留下蛛丝马迹,确实也有不少相应的推断,只是此人做事谨小慎微,几乎从未留下过任何决定性的线索和把柄,导致夜兰始终对“富人”没有足够充分的了解,而关清的情报虽然并不算重要,但对夜兰来说,也能算是弥补信息空白的珍贵材料。

  再有一点就是关清的状态,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他对自己能给出的条件有充分的自信,夜兰感觉到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开始慢慢丧失了节制与矜持,逐渐掺杂进显而易见的性欲。能够

  “嗯……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恐怕还是不太够格哦?”

  讨价还价是交易中必不可少的环节,恰到好处的诱饵则是引鱼上钩的关键。夜兰丝毫没有避讳对方目光的意思,还顺其自然的调整了一下坐姿,位置对调的美腿立刻吸引了关清的注意力,贪婪的目光舔舐般勾勒着流畅性感的腿部曲线,一直画到藏进桌子的阴影处才勉强收回视线,重新与夜兰对视。

  “这样还不够……倒也在预期之内。那这个东西兰香小姐你应该也有所了解吧?”

  恋恋不舍的又往女子胸前开口处瞄了一会儿之后,关清又拿出了他的另一枚筹码。

  那是一枚做工颇为细致的墨绿色球体,材质不明,看上去似是琉璃制成,球体伴随着不甚规律的闪烁微微泄露出些许元素力。

  一般来讲,这些应当是神之眼所拥有的特性,但关清手中之物更像是人造之物,并且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开始有些心烦意乱,脑中像是混入了不明的杂质一般。

  “邪眼……?”

  夜兰忍不住道出了球体的真实面目。之所以是疑问句是因为夜兰虽然在此前的行动中也缴获过几枚至冬生产的邪眼,但基本都因为其所有者被击毙从而失去活性变成了石头。直到今天,夜兰才首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到尚存活性的邪眼。而没了效果和功能尚存的邪眼哪个更有价值,想必是个人都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是的,这枚据说是利用了烈风魔神‘迭卡拉庇安’的残渣所制成的邪眼,而且不是那种一次性的消耗品,是只要拥有者一息尚存就仍然能发挥作用的邪眼。”

  话还没说完,关清便稍稍用力攥了下烈风邪眼,一阵阴风登时在房间中呼啸作响,直吹得夜泊石灯忽灭忽暗。而关清的表情看上去并没因为能够操纵元素力而变得开心,反而是有些纠结扭曲,额前的一小撮灰发也在夜兰的注视之下缓缓变得苍白卷曲,失去了本就所剩不多的活性。

  “只不过如你所见……用这玩意儿的代价也是非同小可,虽说这东西没节操的很,任谁都能用,但非得是心性极度扭曲的人用起来可能才不会因为魔神作祟受到严重的反噬。”

  做着解释的关清气息略显紊乱,证明他所言非虚。像夜兰展示完邪眼的效果后,关清从口袋里拽出一张锦缎手帕,小心翼翼的将邪眼包了起来递向夜兰。

  “能搞到这玩意儿是我运气好,但我剩下的阳寿怕是禁不起它糟践……罗伊德用它的反应也不怎么乐观,我也不希望这孩子因为它在大好年华就丢了性命。如果兰香小姐你不嫌弃的话,这东西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你明知道这东西折寿,居然还把它送给我?”

  话虽是这么说,夜兰却并未拒绝对方。接过邪眼之后她根本不等魔神的邪念作妖,巧手一翻,装着邪眼的锦包就在两人眼前没了踪影。

  “哈哈,只要能忍得住不去用它,或者是想法跟它达成共识,一般就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影响。这东西于我无用,但以兰香小姐的手段与能力,我想这应该是个上好的材料,不是吗?”

  不知是不是受到刚刚邪念的影响,关清的态度又豪放上了许多。刚刚将邪眼拿给夜兰的时候他曾有意识的尝试捉住夜兰的手,但夜兰的动作相当利落,只留下一股滑腻软润的触感在手掌中心。

  虽然小动作没能得逞,但关清并不在意,打个哈哈过后便继续看向女子。

  夜兰拿起酒杯,轻轻摇晃着杯中的透明酒液。

  “确实是不错,你已经摸到门槛了。如果只是打算随便玩玩我的身子的话,这种程度就可以了。”

  “执行官的情报、尚未失活的邪眼加在一起才刚刚只够前戏的价格?兰香小姐的要求还真是严格啊,你若是还有其他想知道的情报,咱们便挑明了说可好?”

  夜兰并未回话,将酒杯慢慢递到嘴边。而就在白酒入口的前一刻,动作倏地停了下来。

  “这酒的气味确实冲鼻,稍微添点料,是不是对岁数大的人来讲会更方便入口一些?”

  关清一愣,片刻后又露出苦笑。

  “哎呀,我还以为能瞒天过海呢,终究是瞒不过兰香小姐的眼睛啊。”

  “我本以为你要给我下蒙汗药,倒是没想到你是给自己准备的。难不成这酒里本就有毒,你是给自己下了解药?”

  “这可就有点儿伤人了哦,兰香小姐,关某再不济也还算是半个璃月人,还不希得搞这种狗屁倒灶的阴损事。”

  夜兰突然想起了那个给天叔下毒的逆徒,如果让他听到此时二人的对话,大概会羞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吧。

  关清并没注意到夜兰此时内心的感慨,而是从怀中摸索出了一个透明的小方袋,里面装着几颗指甲大小的白色片状物体,其中一片比其他的大约小上四分之一,并且缺口处很不平整,显然便是关清刚才掰掉的部分。

  “若要说这东西是蒙汗药,倒也不完全算错。这是至冬某项研究产出的副产品,一口气吃个五六片的话效果可能确实和蒙汗药差不多,只不过这人要再想醒过来估计得费点劲,而且很可能会留下依赖性。

  少量摄取的话这东西倒是个好玩意,效果嘛……简单来说用来方便享乐的,两性通用。兰香小姐你那杯酒里没有加药,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试试看,这东西和酒一起服用起效会慢些,但效果也更好。”

  关清将袋装的药片放在桌上。夜兰拿过袋子打开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味道,不像是她熟知的那几种至冬的毒药。

  “简而言之,这东西就是催情药?某种程度上可能要比下毒更恶劣吧?”

  “所以关某才只给自己准备了药,若是小姐方才有所警惕提出交换酒盅的话,我也是打算提前告知的。毕竟到我这个年龄还想要向兰香小姐这样的女性求爱,不借助点儿外在的力量恐怕是力不从心了。”

  小小的袋子中装的药片不算多,大致也就十枚上下,且有不少被掐断的残片与粉末,看得出关清确实有比较刻意的控制摄入量,并没有过分滥用。

  “这东西就这么拿给我没关系吗?不会对你产生影响?”

  “没关系,这些药既然是副产品,自然也不在乎多少那么一些。”

  “……是吗?也好。不过作为男人能把吃壮阳药这件事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你的脸皮倒也真的是够厚了。”

  言毕,夜兰终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划过喉咙与鼻腔,一抹浅浅的飞红浮上脸颊,酒精催生出的暖意从丹田开始扩散到四肢百骸,也唤醒了肉体追求本能的热情。

  “不过,实话实说也算是个加分项,在我玩腻之前,就随你摆布了?”

  如愿以偿的关清再一次笑出了声,那笑声中却已然感受不到几分文人的风度,只有心满意足的得意与豪爽。

  

  这次的追踪让林逸花费了比预想中多上许多的时间。

  一方面是忌惮愚人众的反追踪能力。和大多是杂鱼的盗宝团不同,对方是至冬的正规编制成员,而且是专精报复与追击的债务处理人,林逸可不敢用和方才追踪光头一样的方式尾行对方。况且虽然能够嗅到兰花香气,但是林逸始终没有发现愚人众与“兰香”的身影,导致他不敢大步流星的循香寻人,若是那愚人众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直接扑到他的正面,那林逸便是腿脚再麻利,恐怕也要难逃一死。

  而另一方面……则是林逸自身的问题。自打在胡同欣赏了半场光照堪忧的春宫戏以后,他与他的肉棒就陷入了长久的苦战之中。兰花的香气一直持续的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的老二始终处于一个半硬半软的状态,裤裆撑着老大的帐篷根本没法专心致志的赶路,只能佝偻着腰不断找人少僻静的小路走,平白无故浪费掉了大量时间。

  直到子时过了大半,林逸才追着香气摸到了一个四合院门口,眼瞅着四面无人,他手脚并用的攀上了平时只需两步就能翻过的外墙,勉强翻到了院内。

  四合院内此时只有正对着大门的主厢和西厢亮着灯。但考虑到之前看到的愚人众,林逸也不敢大意,等了大半天没发现动静之后才蹑手蹑脚的先靠近了主厢房前,此时主厢正门紧闭,门与门间的缝隙异常狭小,无法从外向里窥探。

  “……该死,这窗子是油布封死的,捅不穿。”

  一般来说,这种稍显老旧的房子门窗通常都是选用的雕窗配上油纸的装饰方式,但稍微有钱一点的人家可能会把油纸换成保护性更好、通风透光也更好的油布遮挡。若是油纸,林逸只要在手指上吐点口水,在纸窗上扎出指头大的一个洞来,就能将房内的情况一览无余,而眼睁这家用的是油布封窗,除非他有胆量潜入房间,否则就只能在房外听听声音了。

  “哎,也罢,哪怕是只能听得到声音也能更方便后续的工作展开……嗯?”

  就在林逸悄声自语时,西厢处突然传来了不甚响亮的人声。他赶忙噤声,蹲到窗下贴着门沿慢慢潜行到附近。西厢同样大门紧闭,林逸仍然找不到什么漏洞供他观察,只得猫着腰一点点挪动,试图寻找到能让自己听得最清楚的位置。

  猫腰溜到一个角落时,传入耳中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只不过因为在封闭空间之内,传出来的对话声多少受到了点影响,音调也显得低沉一些。

  “没想到兰香小姐竟是有备而来?我都还没开始热身,你的下面就已经湿的一塌糊涂了啊?”

  “哼~~❤不过是上家的客人不争气让你这老家伙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可别太自以为是了哦?”

  “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居然敢提别的男人?兰香小姐你的胆子也是不小啊。这我可得好好的给你点儿教训了。”

  “呀!”

  室内流出的淫语浪叫声证实了双方的身份与正在发生的苟且之事,林逸并没有找错方向。

  但此时的林逸却仿佛一座石雕般单膝跪在地上,耳朵紧紧贴着木墙一动不动。

  尽管声音略有失真,但相近的声线与音调将他内心中的不安和疑惑无限放大。

  “不会的,大概只是声音像,只是声音像……”

  紧紧咬着下唇,林逸不停的默声安慰自己,全然顾及不到他之前都还只是半硬半软的肉根此时已经逐渐膨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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