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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一些非原作向的乱七八糟的paro 预警见开头注意避雷
逢场作戏
现pa,但是十九世纪,含大量私设与我流角色理解、以及攻方女装内容,ooc,注意避雷
有点六角色客串,地名剧名书名均为捏造,与现实无关
1.
凡是本市具有一定名声的上流贵族或高层家庭,都无一例外地必然要在每个周末下午前往威尔士剧院消磨时间。精美无比的纹样、错综交织的结构、数不尽拱券与廊柱将剧院构建得美轮美奂,尽显哥特式建筑的精妙与细致。此处靠近海岸,季风来袭时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咸湿味,但这丝毫未减少剧院的观众数量。只要一到周末,台下就座无虚席,楼座上更是挤满了挺直腰背、兴奋不已地想要观剧的先生小姐。作为本市最受人欢迎、同时也最受观众赞誉的剧院,演剧的栏目表自然每天都排得满满当当;甚至于在观众情绪高昂的时候、还需再临时加演几场才肯让台下的人善罢甘休。
总之,一逢周末,剧院就热闹非凡;与此同时不管是演出者、还是负责各种活计的工作人员,都会在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
“奥伯龙,下一场演出就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扎着金色双马尾、个头有些矮小的女孩,一边清扫过道中的垃圾、一边抬头向旁边的人问道。一般剧院里的人都称呼她为阿尔托莉雅,是一个就读于附近学院的学生,经常会过来剧院帮忙。
“嗯,完全没问题。毕竟在此之前已经演了无数遍了,再出错未免就显得过于笨拙啦。”
有着银灰色齐肩短发与湛蓝色双瞳、身着缀满荷叶边与缎带的夸张服饰的年轻人如此回答道。
“嘛,虽然也轮不到我关心啦...不过台下那群家伙肯定已经等你好久了。之前不是还发生过那种事吗?一边喊着‘快让威尔士剧院的王子大人登场’一边对台上还在卖力演戏的演员指指点点,希望你不要变成那样呢。”
“...哇别再提那个了,当时为了平息剧院经理的怒火和安慰那个不幸成为出气筒的演员、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心血。你这丫头也该学会怎么鼓励即将上台的演员了吧?”
“所以我这不就是在用别的话题转移你的紧张情绪嘛。”
“你是笨蛋吗。一般人听到这种只会更紧张吧。”
“呜哇——小心眼——好过分——”
“好好好快去干你的活去,你今天不是要把这一整条走道都扫完吗?”
阿尔托莉雅朝奥伯龙赌气似的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身继续拿起扫把与覆满角落的灰尘作无用的斗争。此时,一旁已经演出完毕的演员从台上走下,挥挥手提醒奥伯龙准备上场。
距离今晚的场次开始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剧院里充满了刺鼻的烟味、香水味与浑厚的湿热感,不过对于演员来说这种气味早已司空见惯。等待的间隔期,观众席上的人们都在窃窃私语,时不时爆发出一点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尖叫声与催促的咒骂声。
奥伯龙走到帷幕后方,只要用眼神暗示灯光师、他就会立马拉开赤色幕布,将演员暴露于几千双眼睛之下。今天没有需要大费周章准备的传统戏剧,只需在台上转跳几圈、卖卖唱即可。
他叹了口气——想到今晚又要如何应付这些乐此不疲地欣赏同一种舞姿、聆听同一首歌曲的观众——就觉得有些疲惫。他最终还是收起了这些无意义的抱怨,选择将身心完全投入进演出中。伴随着漫长的幕布拉开的哧啦声与主持人毫无必要的夸张语调:奥伯龙带着伪装得毫无缺陷的笑容上场了。
此时,一阵风从门廊刮进剧院,演员的披风随之摇晃。
2.
夏季的晚风,总是夹带着些许燥热的气息,一切都在一股挥之不去的热潮中摇摇晃晃。临近海边就更是如此,阴郁的咸湿味充斥着每一处空隙。但剧院里还是人山人海,于是这种燥热更加令人难以忍耐。闷热的空气炙烤着每一个人,只需坐上两分钟就会汗流浃背,一场演出结束后观众淌下的汗液几乎都能浸湿座位。
不少人抱着想要一睹传说中威尔士剧院演剧王子的真容的热烈好奇心、被迫忍下了这种糟糕的环境。
“唉,虽说又要出一身汗,但能看到他的演出也算值了。”
演出还未开始,观众在底下无所事事地闲聊,一位着装盛丽的棕发贵妇人大声与旁人交谈着,无事可做便到处张望,期盼着能找到些乐趣。
“您好,女士,冒昧打扰了。这附近没有座位了,我能坐您旁边吗?”
贵妇人身旁突然响起一个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她吓得一激灵,转头就看到一位黑发碧眼的年轻女性在礼貌地向她行礼。来人身着宝蓝色的礼裙,上满装饰着繁杂的蝴蝶结与荷叶边,以褶皱分明的白裙作为打底,其上覆盖着挂有宝石的蓝裙。黑发稍有点凌乱,却和干净而有些中性的脸相得益彰,使她看起来既不因服饰繁华显得轻浮、也不因稍有凌乱而显得邋遢。
贵妇人察觉到此人身份必定不一般,便也起身行礼对其问好,并表示旁边的位置可以随便入座。
“我在社交界周游已久,却对小姐您这样的人物毫无印象。看您像是外国人,应该是东方那边的吧,我猜得对吗?”
“是的,我的老家在远离这里的东边。本来是跟着丈夫过来的,不过丈夫还没来得及在社交界认识各位就不幸去世了。直到最近我才处理完了后事,所以您没见过我也算合情合理。”
“是吗,您真是不幸。愿他在主那里永享安宁。”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人总要向前看啦。对了,我叫藤丸,您直接称呼我为藤丸小姐就好。不过对于你们来说,这个名字会有些拗口呢。”
“好的,藤丸小姐。我很欣赏您的坦率与坚韧,您这样的女性将来一定会在社交界拥有非同凡响的人气。恰巧您又是外国人,要知道现在恰好是各种旅游与商业往来兴起的时节——特别是在港口与火车站建好之后。我在此之前也见过几个外国人...对了,只要您愿意,我完全可以将您举荐上去,我也算是有点名气的人。”
藤丸只是笑了笑,没有正面推脱贵妇人的提议,也没有支持她继续的意思。
妇人见对方不为所动,便换了个话题。
“哦,说起社交界,上个月还发生了一件大事,不知您是否有所耳闻?”
“实不相瞒,直到丈夫去世为止、我都不和其他人社交。因此对于这些事情我也一概不知啦,我很乐意听您诉说这些。”
于是妇人开始用较低的音量滔滔不绝地讲起一则小道消息——或许是想到这样的谈话不宜于让旁人听到——是最近街头巷尾都在传的内容。
“天啊,这事可以说是难以置信...就在上周,在整个地区的社交界都尤其有名的缪瑞恩小姐...她死了。”
说完,贵妇人抬起头,飞快的扫视了一圈周围嘈杂的环境,确信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时才又继续小声交谈。
“您不会对别人说这事是我说的吧?我可不想被那些烦人的警官盘问。总之,这事私底下已经在社交界上流圈传遍了,但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连警方都没能彻底查出个所以然来。您能想象吗?那么有名的人物,就这么轻易地被谋杀了。据说她是被一把锐利的尖刀刺死的,人们发现她时她的胸口上竖着一把银白色的匕首,她整个人就这么静静躺在赤红的血泊中,真是太可怕了...”
“那可真是...令人悲惋啊。”
“那位小姐,我先前也见过她,是一位个头较小、但有趣又富有高贵气质的女性,也是这家剧院的赞助者之一...哦还有,她和那位在本地商贸业赫赫有名的高扬斯卡娅小姐很是相好,只可惜...谁能想到呢!”
语毕,贵妇人矫揉造作地叹了口气,掏出手帕假意作出悲伤的模样,拭去了眼角的一小滴眼泪。
这时,主持人从侧面的楼梯走上舞台,拍手示意众人安静。
“先生们,女士们,万众瞩目的演出终于要开始了。想必各位都已急不可耐了,演员们也都已在幕后准备就绪,只差大家的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迎接他们上台了!”
话音还未落下,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鼓掌与口哨声,后排的人都纷纷站起、以示自己的焦躁之情。藤丸被这股热情的氛围推动,也跟着鼓掌。
“今晚的剧目是...”
“是《蒂西亚》!”
贵妇人兴奋地喊道,同时在座的观众也有好几个喊出了同样的名字,藤丸好奇地询问这是怎样的剧目。
“哦...它是一出非常...催人泪下的爱情悲剧!它讲述的是一对名为蒂西亚与安格斯的男女互相恋爱,却遭到旁人挑拨产生误会、致使蒂西亚失手杀死了无辜之人,最后二人相继殉情的故事。嘘,您快趁现在好好看看吧,它已经开始了。”
主持人不知在何时已经退场,帷幕缓缓沿两侧拉开。人群又再次发出一阵掌声与欢呼。所有灯光骤然关闭,只余下台上那一点模模糊糊的光影,那是舞台微弱的反光。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等待着演员出场。
过了几秒,聚光灯亮起,在台上打出一柱圆筒状的光影,光影正中站着一位贵族装扮的银白色短发的年轻人。他迈着稳健而优雅的步伐,围着舞台的边缘漫步,时而抬起湛蓝的双眼瞥向观众群,时而低头注视着地面,发出沉沉的叹息。台下有人在躁动,在拍手赞叹台上那青年的美貌,在轻声感慨那细致入微的精湛演技。
“这地方是如此潮湿,这森林是如此黑暗!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林已让阳光失去温度,也让我失去希望。我已经在此徘徊了多久?还需多久才能走出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伟大的埃绸神啊,您是否听见了迷途之人那踌躇步伐的回声?…”
台上的青年用吟诗般的口吻如此说道,耀眼的聚光灯随着他的步伐移动,如透明的薄纱在台上漂移。
“这是戏剧的第一幕,安格斯在一片森林中迷路,迟迟找不到离开的方向。接下来就该蒂西亚登场了,那位年轻美丽的女子将带领安格斯走出森林。”
贵妇人在藤丸身旁小声解说道。
“感谢您的说明。不过那位演员可真是厉害啊,竟然能将迷路之人的茫然神态模仿得分毫不差。”
“您不知道吗?他——奥伯龙.伏提庚——可是威尔士剧院鼎鼎有名的演员,不少人都是冲着他来的。不仅因为那精妙绝伦的演技,也因为那英俊美丽的脸庞。甚至还有不少人想要凭借各种手段拿下他,不过都失败了。传言他非常谨慎,从不与任何人深交,又似乎与某些贵族产生过抵牾…”
贵妇人还在不知疲惫地讲着各种真假难辨的传闻,藤丸却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她紧盯着台上那位贵族装扮的青年,一举一动都清晰的倒映在了碧蓝的双眼里,如同定格的画像般刻在瞳孔之上。
接下来的几幕就如同贵妇人介绍的那样,两位在森林中意外相遇的男女相爱了,在热烈的爱情过后开始担忧热情是否能长久存在,此时有嫉妒年轻人爱情的卑劣者对蒂西亚谎称安格斯有意倾慕于另一位女性,蒂西亚在与那位女性争执之时不小心将其推下了河流、最终使自己成为了罪人。
“啊…我亲爱的安格斯啊…!我的罪恶无法抹消…我已被伟大全能的主所抛弃!我将在阴曹地府里忍受永世的折磨。”
“可是,我的爱人啊!并没有谁将其指责为你的责任,那位女性不过是因为意外而死,我们都只是被卑鄙小人所骗了,你不必如此痛心啊!”
“不,我心已决,我要赴死——只有这样才能抵消我的罪恶。既然赎罪无法让上帝原谅我,那我就尽情奔赴那阴森的地狱好了!”
台上的女演员声泪俱下,半跪坐在地上,一副走投无路的绝望模样。她举着银白色的匕首,欲将此刺进自己的胸口。安格斯左右劝说,却无济于事。蒂西亚举起匕首,趁着安格斯不注意——直直将其捅入了心脏。
最后一幕,安格斯抱着奄奄一息的蒂西亚,悲痛欲绝地目睹对方的生命在自己手中消逝。他掏出纯白的手帕,如放置一片羽毛般将其轻柔地盖在她的脸上:这是对已逝之人最简单,也是眼下最诚挚地装殓。
“那就让我们地狱再相见吧…我的爱人。”
在丢下这全剧的最后一句台词后,他拔出插在蒂西亚胸口的匕首、毅然决然地也用它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演员二人躺在舞台上,灯光又再次亮起。剧目到此就结束了。
观众席爆发出空前热烈的掌声,藤丸看见贵妇人在一边小声啜泣一边鼓掌,便很识趣的没上去搭话。
“唉…不管看多少遍都令人如此痛心…您觉得怎么样?没有让您失望吧?”
“确实无与伦比的精彩演出。”
藤丸礼貌地笑笑,从座位上起身。
“我们先离开吧,不然等一会人潮拥挤就不方便出去了。”
3.
“观众终于都要走了,不过每次结束都会拥挤好久。”
“…再重复那些台词我都要吐了,真的。”
终于熬到演出结束,奥伯龙到休息区坐下,开口抱怨道。
“这是这个月第几场《蒂西亚》了?”
“第十四场。”
“哇…真辛苦哦。”
阿尔托莉雅在一旁站着,看着散场后人来人往的剧院。
“真搞不懂为什么现在的人喜欢看这种玩意…”
“抱怨也没用啦,人见人爱的安格斯先生。”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了,我真的要吐了。”
“你的粉丝要是看见你现在的模样恐怕要失望至极了。”
奥伯龙耸耸肩,顺手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酬薪,对对方道谢后拿起厚重的披风准备回到休息室。
“奥伯龙,好像又有粉丝在外面等你了。你不去出面应付一下吗?哪怕只是随便敷衍几句也好啊,那些人可烦人了。”
“就让那些人都见鬼去吧。”
奥伯龙半只脚已经踏入休息室,于是探出头来对阿尔托莉雅笑笑,然后便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上锁时,木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为了保护演员隐私,剧院给每一位专程来表演的演出者都配备了房间,同时用作休息室与换衣间。所幸木门十分结实,没有发生过被他人随意撞开的事情。据说在那些不怎么有名的小剧场,狂热的粉丝会不顾他人制止地闯进那些演员的休息室、直接将脆弱的门框挤到变形。在考虑演员休息场所这点上,威尔士剧院也算是做到了尽善尽责。
奥伯龙坐在高大的全身镜前,一层一层剥掉身上厚重的服饰,用沾水的纸巾擦掉脸上的脂粉。这些散发着香味的粉末几个小时前才刚刚被抹上他的脸庞,现在又被仔细卸下,变成在纸上晕开的一团颜色。这是今天最后一场演出,窗外悬挂着一轮皎洁之月。此时是一天中最为惬意的时刻,晚风拂过挂在衣架上的披风,卷起涟漪似的褶皱。他看向窗格,上面什么都没有。先前有迫切想要追求他的粉丝会将一封别有花朵的信封放在上面,或是一束夹着卡片的玫瑰花。剧院拒绝接受来自观众的礼物,因此那些人就悄悄将这些东西塞在窗口,等待着房间中的演员有朝一日能发现它们。外面的嘈杂声渐渐减弱,观众已经尽数离场,只剩下剧院内的人在清理他们留下的垃圾,然后准备明日的剧目。奥伯龙习惯性地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吸入然后吐出,房间里顿时烟雾缭绕。在这一成不变的日子中,任何一点微小的变化都格外引人注目。比如,他想起最近坐在前排——那附近的座位是最贵的,通常坐在那上面的都是有钱的贵族——的人之中,出现了一副自己先前从未见过的新面孔。黑发碧眼、浓妆艳裹、一副东洋人的面容,无论是走在街头巷尾还是坐在人满为患的剧院都十分引人注意。本市的港口开通不超过一年,火车站也才刚建好,能赶在第一时间来旅游的外国人并不算多,因此这样的人不管走到哪里总要引起人们的一番讨论。原本,他并没有特别注意她,但每次演出她都坐在同一个位置上,就好像那里已经成为了她的专座——于是不可避免的,每次演到同一幕的某个片段时,奥伯龙总会在不经意间和她对上眼。几乎是每一次,她都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看着他表演同样的动作,念诵着同样的台词,一次又一次观赏悲剧的开始与落幕。她从不在结束时就立刻离开,而是要再目送着演员下台、待到观众离开大半后才开始往出口走。他猜想,这位小姐或许对这出戏剧情有独钟;毕竟他听说贵族们的生活总是百无聊赖的,只要一发现乐趣就会紧抓不放。不过,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他只关心演出的效果与之后的报酬。
微风拂过,烟雾飘出窗外,教堂低沉宏伟的钟声不多不少地敲响了十二下。寂静的夜晚来临了。
4.
“我期待与您在寂静的夜晚相会。”
用蓝墨水书写的娟秀字迹将这句简短的话印在了散发着淡淡香味的白色卡片上。奥伯龙皱了皱眉,这是这个星期收到的第五张卡片了,旁边还放着一支这个时节并不多见的红玫瑰。说是第五张也不合适,因为前四次也完全和此一模一样:蓝墨水的字迹,白色卡片,一支红玫瑰。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从字迹上看应该是女性所写——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频繁。它就像一种催促,一种等待,亦或是一种陷阱。夜晚,在万籁俱静的地方,有谁会等着他?出于谨慎考虑,奥伯龙一次都没有按卡片所说的在夜晚赴约,只是将卡片与花朵小心翼翼地存放在梳妆台的抽屉柜下,期待着那个等待着他的人会因失望而放弃。
这天傍晚,演剧进行到一半时突然开始下雨。起先还是渺渺细雨,顷刻间却化作瓢泼大雨;过路人不得不一边站在建筑下躲雨、一边尽量快地赶回家。剧院的观众大多都有马车接送,这使得剧院外拥堵了好一会才疏散开;少部分不那么幸运的观众只得自认倒霉,一边淋雨一边往自家走去。
但门外有一位女性迟迟不愿离去。
起初,人们以为她不便在雨中穿行,便都停下马车邀请她上来,但她却都拒绝了。今日的最后一出戏已经结束了,没有观众会选择留在这里,所以她的举动就显得尤其古怪:站在剧院门口,任凭雨水冲刷着她的一侧肩膀,另一侧勉强躲进了门廊的阴影里。已经入夜,又下着雨,即便是夏天也让人生了几分寒意。
剧院的守门人发现她仍站在门口,虽有些不满,但也还是邀请她进来先避雨。
她在门口和守门人交谈了几句,然后便被对方指引着走进了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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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伯龙,好像有人要找你?”
“这种时候谁要来找我啊,大家不都休息了吗?”
“经理说好像是一位女性。”
阿尔托莉雅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奥伯龙,后者也用同样的神色回看。
“嗯,她说下雨了回不了家,恰好有朋友在这里演戏,就说想来这里先休息一下,等雨停再离开。”
“所以就这么放她进来了?”
“没办法嘛,毕竟是女性,而且经理说害怕闹出什么矛盾来,就先让你想办法应付一下了。”
奥伯龙叹了口气,耸耸肩转回休息室。
“我知道了,那就让那位小姐在前厅稍等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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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院的前厅昏暗一片。已经到了休息的时候,因此只留下了几盏夜灯用于照明,防止让人看不清路以至跌倒。灯光微弱,空气潮湿,投下的光影中有几只虫豸在飞舞;冷风不时吹过,将虫豸飞行的节奏打断。藤丸站在其中一盏夜灯下,挥手驱散那些被光亮吸引而来的蚊虫。卷曲的头发与长裙垂下的缎带还在不停滴水,原本蓬松舒适的服饰也因吸水胀满而变得沉重与黏腻。
安静的环境中终于响起了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她不自觉将视线转过去,与那双同样湛蓝的双眼四目相对。
“晚上好啊,先生。这地方是如此潮湿,剧院是如此昏暗;乌云遮蔽了明亮的月光,我不得不在此处原地徘徊。”
“晚上好,这位小姐。剧院如此黑暗,但是前方尚有光芒存在。如果您不介意,就让我带领您前进吧。”
“《蒂西亚——威尔士剧院再编版》,在此上演…开玩笑啦!看起来我也有些演戏的天赋呢。”
藤丸笑了笑,伸出左手准备与奥伯龙握手。
“初次见面,奥伯龙先生,久仰你的大名了。这种严肃的气氛果然不适合我啦,我们就用这种轻松的语调聊天吧?”
“嗯…嗯,初次见面,藤丸小姐。”奥伯龙有些犹豫地伸出手,然后用很轻的力道握住她的手掌。他注意到对方的小拇指上戴着一枚金黄的戒指。
“没想到您是这么不拘小节的人啊。”
“敬称就免了吧!那样听起来太过冷淡了。”
简单的自我介绍结束。
奥伯龙打量了一下身前这位有些过于热情的人:对方虽是女性,身高却与自己差不多,繁华的服装与精美的饰品无不凸显着此人身份的不一般。先前曾有耳闻本市来了一位家财万贯的年轻外国人,只是没想到自己会与她有所牵连。
“哎呀,我还以为贵族全是那种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的人,想不到藤丸小姐这么好说话呢。”
“我性格就是如此,也因为太过热情经常被其他人诟病呢。”
“外面还在下雨,藤丸小姐不如先去换身衣服吧,就这么让着凉的女士站在这里干巴巴地讲话也不好呢。”
藤丸点头答应。
于是奥伯龙引领她走进后台,招呼其他人给她置备了一间临时房间。藤丸道谢后走进去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便出来了。在寒暄了几句后,奥伯龙得知她是因独自出门看戏、没有事先提醒宅邸里的仆人,又是出乍来到没有熟悉的朋友,只能暂且留在这里等大雨过去。对方在表达了歉意与感谢之后,表示日后一定会出资支持剧院的营生。这时剧院的其他人都提议让她留下来住一晚,奥伯龙出于礼仪也如此邀请到。藤丸思考二三后,决定就这么照办。最后又折腾了几分钟布置床铺,今晚的小小意外状况才终于迎来了结束。
临睡前,藤丸又特意待到没人时单独对奥伯龙表示感谢。
“你有收到那些卡片吗?”
她笑着问道,有些期待地将双手背到背后。奥伯龙虽已隐隐约约猜到,但还是因对方这种过于直爽的性格感到吃惊。
“不好意思呢,我们剧院一般会拒收来自观众的一切礼物啦,可能你的卡片也在不知不觉中被送回去了?”
“是吗,那真是可惜。”
她叹口气,道声晚安后便转身回房间了。不过,在即将踏进房门时,她说道:“你身上的玫瑰香味很好闻呢,一定是来自西部的山谷吧——那里有大片的玫瑰花野,一年四季都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5.
“真的耶,奥伯龙你房间确实有淡淡的玫瑰香。”
阿尔托莉雅吃着早餐,从奥伯龙房间门口路过时如此评价道。
“大意了…因为没事做的时候都待在里面,反而意识不到那股味道。”
“这不挺好嘛?”
“不,很让人困扰啊…”
“说起来那个贵族女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认识?”
“不,完全不认识。”
“那就奇怪了。嘛不过那些贵族干什么都不足为奇,他们多半都是那种闲得不得了的人,直白点说就是喜欢没事找事。”
“确实,深有同感。”
奥伯龙坐在一张低矮的木桌前——一般此处演员都是围坐在这里吃饭聊天——品尝着已经有些凉意的红茶。连续两三天的大雨过后,天气万里无云,夏季的燥热又重新蔓延至这个闷热的剧场。那晚过后,藤丸早早起床便离开了,晚上时又回来再看了一遍剧目,然后按约定给了经理一笔钱。不多不少,但也可见藤丸小姐的诚意,于是剧院里的人几乎都把她当成了新的摇钱树。但是,令奥伯龙的心情同夏季的阳光同样烦躁的是、他格外收到了藤丸给的另一笔钱。数目在贵族眼里看来不多,对他来讲却是一笔大钱。他想退回,却被经理告知这是那位小姐叮嘱数次并要求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让自己收下的钱财。无奈,只好就此作罢。他在心里咋舌,想着这大概就是那些贵族收买他人的方式——即用金钱换取他人的信任或是帮助,然后顺势将你拉入深不见底的泥潭。幸存者得以从其中脱身,不幸者则从此杳无音信,随着那些金钱一起从世界上消失了。他不清楚藤丸接近自己的理由,也不敢深思她送出的卡片的含义。总之,先和以往一样度日,同时尽力避免与她有过多接触。
“不过,那笔钱也确实帮了我不少。”
“嗯…快了吧?”
“嗯,马上了。等时候到了,我就离开剧院。”
奥伯龙饮下略微泛苦的红茶,凉意随着夏季的潮湿在胃中扩散。
-
结束一天的演出后,奥伯龙回到房间,发现梳妆台上多了一封精巧的信。白纸上烙印着玫瑰花的图案,同样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里面是一封宴请信,邀请者是奥伯龙看到这封信时就已经猜到的名字。上面用同样娟秀的字体写着邀请他与阿尔托莉雅于明日下午去藤丸家享用晚宴,到时候马车会在剧院门口等候,最后附上了宅邸的具体位置。奥伯龙本想找借口推脱,但遭不住阿尔托莉雅的好奇与经理的劝说。恐怕经理早已将自己的演出时间表透露给藤丸小姐了,所以她才会恰巧选到了他空闲的时间段邀请他出来。于是无奈便只得调整心情,勉强答应前往。
马车按约定时间到达,准备完毕的二人短暂地向剧院道别,乘上马车。马车的车座是柔软的红色天鹅绒,上面有着一股香水味,外围则被漆成了金黄色,远远看去也能被这抹亮眼的黄色夺去注意;因此在前往宅邸的路上,过路人都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这辆豪华尊贵的车辆会通往何处。
短暂的颠簸后,两人到达了宅邸。由仆人领进黑色的铁门,穿过铺满花岗岩的走道、途经做成几何形状围满宗教雕像的花园,一座巴洛克式的豪华建筑呈现在他们面前。
“哇,这就是贵族吗….真有钱,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宅邸…”
“你在紧张吗?”
“有点吧。我这种人真的可以来这种地方吗,我的裙子是不是显得太土气了…啊说起来是不是说话的语调也该改改…怎么办啊。”
“这不是紧张得不行吗…”
“奥伯龙你不也差不多嘛!说得好像你以前来过这种地方一样。”
在门口互相交流了一会后,紧张的情绪仍然得不到缓解,于是两人决定就用平时的态度应付过去这次晚宴。
宅邸内的装饰也丝毫不比花园逊色,繁华的饰品布满了每一个角落、悬空的吊灯在光芒下反射着迷离的彩色、墙上更是挂满各种昂贵的油画,尽显屋主堆金如玉的气势。
两人被安排在长餐桌旁坐下,过了一会,藤丸也从别处回来,坐在了长餐桌的最前端。互相招呼几句过后,阿尔托莉雅的紧张情绪终于得到缓解;尤其是在藤丸表现了她大大方方、不拘小节的性格后,她也便彻底放松下来,用与朋友交谈般的语气与对方聊天。无钱无势的人对贵族以友相称本是不合礼教规定的行为,但藤丸却对此不屑一顾。于是三人很快便聊得热火朝天起来,一改通常交际晚宴的沉闷与阿谀奉承、以一种同龄人间的热情友好相处,晚宴就在这样欢愉的氛围中迎来了结束。临走时,藤丸甚至邀请阿尔托莉雅单独前往此处、请下人给她订制合身的礼裙,阿尔托莉雅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
几天后,奥伯龙又收到了来自藤丸的礼物。那次晚宴过后,双方都知晓了如何联系到对方,剧院则热情地表示永远不会拒收来自藤丸的礼物;于是现在就变成了只要一收到就尽数塞给奥伯龙:完全不顾他怎么想、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奥伯龙感到事情在变得棘手,却找不到避免让她更进一步的机会,只得先全部接受。事实上,藤丸送来的礼物已经堆满了梳妆台的储物柜。柜中的礼物与日俱增,奥伯龙心头的郁结也日日不休地困扰着他。
这些礼物大多数都是交际圈里四处可见的小玩意,惟妙惟肖的木偶人、小巧玲珑的八音盒…有一样东西留给他很大印象。那是一个费纳奇镜,是很多年前曾在贵族间流行一时的玩具。只需转动盘面,上面的数张图画就会变为一个连续的动作。他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拨动费纳奇镜的盘片,盘面上有着蝴蝶翅膀的妖精在随着转动翩翩起舞。灿烂的阳光撒下,透过盘片投下七彩的折光。这时,他有种恍然置于童话的朦胧感,一切都在折光中闪闪发亮,世界沉浸于一场美梦之中。外面传来演剧聒噪的声响,又随着日暮西沉而再次回归沉寂。折光黯淡,天色渐晚,盘中的妖精不再散发耀眼的光彩,与夜晚一同陷入沉郁。他突然觉得,有必要找个机会跟藤丸好好聊一下。
夏季已迎来中旬,暑气炎炎,湿热难耐,总有大批的人群往海边赶。他有些想念潮湿的海。
6.
“我们去看海吧,时下正是宜于前往海边的季节,不去玩一趟就可惜了呀。”
藤丸在一次演出结束后如此提议道,与奥伯龙的想法不谋而合。事实上,先前藤丸也提出过几次类似的建议,不过都被奥伯龙委婉回绝了。这次他爽快答应了,只是在准备邀请阿尔托莉雅时得知对方暂时没空一起前往,于是最后变成了二人一同去往海边。
出行这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骄阳使得市中的一切都被一股无形之火包围,行走的人们即使隔着鞋也能感受到脚下鹅卵石地面的温暖。藤丸乘坐着那天邀请奥伯龙与阿尔托莉雅的马车,等待一切准备完毕,便朝着海湾前进。
途中,藤丸注意到在离市区有些远的地方有一处已经废弃的剧院的废墟,原本色彩绚丽的建筑现在只剩下漆黑的断壁残垣。她想起,似乎听人说过这附近曾今是某个小有人气的剧院的遗址。剧院最后因为一场火灾毁于一旦,连带着不少人死在了里面。藤丸在心中默哀。
“你也看到了吗?那片废墟。”
车厢的内部空间不大,两人有意识地分坐在座位两头,却还是免不了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就算不去故意看对方,也会用余光注意到任何一点微小的动作。藤丸回过头,看见奥伯龙神色黯淡地盯着外面快速略过的风景。尽管说话方式与音调与平时并无异,藤丸却隐隐觉得他有点难过。
“很多年以前,那里还是一座名声不错的剧院。听闻那里的剧目很是多样,也富有趣味。只是后来有一年,城中爆发了疫病,那里被指控为造成疫病传染的源头,迫于群众的压力与愈发难以管控的局势、那些人不得不烧毁了剧院——连带那些还处于病痛中、来不及脱身的人们。”
说到最后,奥伯龙攥紧了放在座位上的手。藤丸想要说些话安慰他,却找不到合适的字句,只能想到几句毫无意义的场面话。于是她默不作声,轻轻将手置于他的手上。他的肩膀抽动了一下,但没有把手缩回去。皮肤的温热隔着两层丝绒手套传达到她的掌心,她仿佛能微弱地感觉到那股深埋于皮肤之下的血管的搏动。直到到达目的地为止,她都感受着这股细小的搏动。
天气炎热,已经有好一些人聚集在海滩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又乘坐马车往前行了一段距离,才姑且找到一处几乎没人的沙滩。
藤丸戴了一顶帽檐上插有羽毛的女士高礼帽,在起风时需要用手按住帽檐才能防止礼帽被刮走。四周没有人,只有藤丸与奥伯龙在海岸上漫步。鸥鸟有时会猛地窜过天空,留下一点羽毛扑扇的声音。海风带着一股咸腥味,将衣摆吹得上下起伏。海面反射着凌凌波光,伴随着沙子的热气将灼热的光晕刺进过路人的双眼。藤丸觉得有些恍惚。
“太热了。”
“是啊。”
高温烧灼着神经,连拍打在细沙上的海浪都如油画般梦幻。奥伯龙对海没什么感觉,只觉得那是一张深沉而无穷无尽的蓝色画布,任何踏入其中的人都会被虚无吞噬、变为一个定格的点。他从不下海游泳,却不介意眺望广阔的蔚蓝。
路过一块黑色礁石时,奥伯龙被突然喷涌而上的海浪打湿了上衣。他有点心烦——或许是因为上衣,也或许是因为剧院的断壁残垣,又或是燥热的天气。
“我们要不回去吧?”
“呀,没关系的,不过被海水弄潮了一点点。”
藤丸若有所思的盯着海面,突然提议道:“我们下海走走吧。”
说完,她径直走进海面。还没迈进,海水就已经打湿了礼裙的下摆。她小心翼翼地提着裙角,缓慢在细小的礁石中穿行。走了两三米左右,她回过头,笑着朝奥伯龙招手。
“这个打湿了很难处理吧…”
“没关系啦,多洗涮几遍总能洗掉。如果清理不干净,我就让人再给你定制一套好啦。”
“…有钱人真是方便啊。”
藤丸没说话,只是笑着。她似乎心情很好。奥伯龙没理由继续吐出些诋毁贵族的恶意来破坏心情,于是转而将话题引向另外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小事。
藤丸理所当然地牵起奥伯龙的手,两人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同往深沉的海走去。
海风拂过被海水打湿的地方,本该感到寒冷、却又因被阳光照射变成了一股令人舒适的暖意。海水渐深,已经没过两人的膝盖,脚下的沙地也早已被碧蓝覆盖,只能用双脚谨慎地向前试探。藤丸不再去提着裙角,只是任由它如滴在水中的颜料般随意在海中扩散。海浪变化多端地翻滚着,时而平稳安静地层层翻叠而过,时而心潮澎湃地激起卷着白沫的浪花。
海风继续吹拂,上半身被打湿的地方已经风干,他们前进了一段后就矗立在海水中,海水阵阵冲刷着皮肤。时间就这样过了许久。
“我们回去吧。”
“嗯。”
天边飘来几多乌云,将海天的分界线变得分明。要下雨了。
7.
夹杂着暑气的雨从早上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很快将这座城市吞入闷热的水汽之中。
藤丸来到距市区有些距离的废弃剧院附近,撑伞在雨中眺望那座漆黑而伤痕累累的地方。一旁的路标已经被吹得七倒八歪,上面的字还隐约残留着一点痕迹:秋之森剧院由此进。
8.
“因为外面写着‘奥伯龙.伏提庚的房间由此进’,我就进来了嘛。”
“真是的…到底是谁允许你擅自进来的啊。”
奥伯龙躺在床上,用有气无力的声音抗议着眼前这位性格过于乐天的人的无礼行为。
上周,剧院经理用严肃的表情通知了所有人一件不幸的事情:支撑剧院运营的资金不知为何消失了整整十分之七;尽管已经联系警方前来调查,至今为止仍未调查出个所以然来。不少演员听闻此事后通通认为这里的资金已经不够支撑聘请工作者的费用,想方设法离开了此地;没能如愿离开的要么不出场、要么就威胁剧院预先支付本应在下一次巡演中支付的报酬。出于无奈,剧院不得不让还愿意留在此处的演员表演更多的节目来挽留台下焦灼的观众们。奥伯龙作为本剧院的主要干力之一,只好按要求高强度演出,结果就是只过了一个星期便因发烧倒下了。
回到现在。奥伯龙不愿劳烦在剧院工作的其他朋友,只好请藤丸与阿尔托莉雅分班照看他。夏天已经接近尾声,天气却仍然炎热。这对于奥伯龙来说又是另一场折磨,因为生病不得不盖着厚重的被子、额头贴着湿冷的抹布,在寒冷与燥热之间不停挣扎,被浑浑噩噩的睡眠与清醒反复纠缠。好在身旁一直有人在陪同,多少让患者的难受与孤独得到了些微缓解。
“没关系了,我已经好很多了。你那边也有很多事要忙吧?”
“倒还好啦,我其实一直都挺闲的。毕竟也没什么事务需要我去亲自打理,所以一直陪着你也没关系的。”
“你不觉得无聊吗?”
“还好?我带了几本书过来,你睡着的时候我可以安静地看书。”
藤丸举起放在膝盖上的书,给病患示意自己正在看的内容。
“这是什么书?”
“《混沌时期的罗曼史。》这是最近大火的言情小说,讲述的是一个真诚而热烈的爱情故事。我觉得不错,也就一直看下去了。”
“原来你喜欢看这种啊?”
“真挚的爱情总能得到广大群众的同情。”
门外传来几声脚步声与说笑声,几个刚下场的演员从奥伯龙的门口路过,几秒后声音远去,这里又暂且恢复安静。
“…你觉得存在真正的爱情吗?”
“爱情啊…”
藤丸别过头,看着梳妆台上的那面大镜子——从那里可以很好观察到房间的全景。她看见了自己若有所思的脸。
“事实上,我也不清楚。我很难说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也无法确信自己是否真正拥有过…如果是照书上描写的那般——一种无法自制的悸动与热情,一种反常表现,一种马上就要死去的错觉——我曾有体验过。但是片刻之后,我又恢复如初了。或许,真正的爱情就是那一瞬间的东西吧!”
“...是吗。我觉得那是一种…如同希望一般的存在吧。总是存在着太多的恶意让这些纯洁无瑕的情感近乎妄想,每个人或许都在渴望着真正、永恒而热切的爱,却也知道渴求这样的东西本就是一种奢望。蒂西亚与安格斯最后都死去了,那块白布一次又一次地盖在她的脸上,爱与希望已经不复存在。…那就只是短暂存活于戏剧中的…遥不可及的妄想。就仿佛在夜晚仰望星辰,只能看见,却无法触碰。”
“没错,她死去了,演员无法脱离舞台而存在。但真挚的感动会一直存在于观众心中,所以也并不是全然无用。至少…在某一个瞬间,我们都品尝到了那种遥不可及的爱——包括你也一样。”
空气再次回归沉默。房间内十分安静,只能听见偶尔吹进来的风声与树叶摇晃的沙沙声。
“‘倘若能体验真正的爱,哪怕让我即刻死去也无所谓——因为我已经死而无憾。’”
“‘如果不再能享受真正的爱,那我宁愿不去爱——因为这份沉重的感情已然变得廉价。’”
“‘父亲啊!请原谅我的不孝,我已倾心于那位在森林中对我伸出援手的高雅而善良的女性,再也无法向他人倾诉爱意。’”
“‘您知道吗?那种仿佛要令人发狂的感受,如果不能得到她,转而要让我去娶一位毫无魅力的女性,还不如让我看见她死了好!’”
“‘我的孩子啊,这不过是…’”
“等等等等,错了,这里应该是…”
“诶,我能背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吧!”
“嗯,因为演了太多遍台词早就滚瓜烂熟了,你就当是某种职业病吧。”
奥伯龙笑了笑,似乎状态比刚才好了许多。
“你再休息一会吧?离下午饭还有些时间,多睡一下总能好得快点。”
他点点头,小声道了句谢谢后便闭上了眼。
9.
他闭上眼后,很快便睡着了。
温度还没降下去,他有时因寒冷而瑟瑟发抖,有时又因高热而神志不清地说着呓语。
藤丸将手放在他颤抖的左手上,那只手上满是烧痕。
她突然感到一种无能为力的悲伤,只得望向窗外、希望借此减弱难过的感觉。
就这样,夕阳落下,寂静的夜晚再次降临。
10.
隔日,在寂静夜晚降临之后,他的病情终于缓解得差不多了。恢复后,他首先向藤丸于阿尔托莉雅表示感谢,并准备于明天回归舞台。众人纷纷表示大病初愈,应该再多休息几日,可是他回绝了。于是第二天,奥伯龙早早便开始准备即将上演的剧目,马不停蹄地检查着台词、道具与服饰。临近中午时,准备终于完毕,他得以短暂休憩了一会,等待着下午的演出。
中午时分,天气溽热,将早晨时还算凉爽的空气一扫而空。因此前过于炎热导致中午时很少有观众愿意留下观剧,剧院干脆就把此时间段空出用作休息时间。于是他少见的选择什么都不干,只是坐在梳妆镜前抽烟,等待时间过去。开演前的休憩总是无所事事的。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阵突兀地敲门声。
奥伯龙应声开门,外面站着的是藤丸。尽管此时让别人进房间有些不合适,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开门请藤丸进来坐下。
“怎么样,有感觉好些了吗?不要勉强自己上台呀。”
“状态还好啦,多谢藤丸小姐关心,那时也谢谢有你照顾了。”
“不用这么客气,友人之间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烟味在房间中弥漫。藤丸不为所动,似乎很习惯这种味道。她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奥伯龙身后——他正坐在梳妆台前,占了近四分之一面墙壁的巨大镜子清楚倒映出了两人身影。
“说起来,你还没化妆啊。”
“嗯,因为距离上场还有些时间嘛。”
“我来帮你吧?”
“这种小事就不必劳烦小姐你啦,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如果说我想呢?”
“那我会拒绝。”
“为什么?”
“嗯…你想啊,一般人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吧!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别人碰我,再说让藤丸小姐来做这种事情怎么说都不太妥当。”
“没关系嘛,我们不都是朋友了吗?”
“话是这样说啦…”
“难得有这种机会,让我试试也无妨嘛。还是说你担心我的技术?”
“啊说起来我突然想到…”
“别突然转移话题啊!”
于是,在无意义的拉扯过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总是在妥协;或许是下意识对她的身份持有尊重的意思,或许是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觉得无所谓。她拿起粉扑,沾上色泽亮丽的粉液,在他脸上涂抹。非常理所当然的流程,毫无异议可言的举止动作,只是在化妆。但是——近在咫尺的脸庞,有时拂过皮肤的手指,轻柔地触碰眉毛,在双唇间流连的手指——真正重要的事情是,她在得寸进尺。
“还差最后一步了,请你闭上眼睛吧。”
奥伯龙照做。
于是,潮湿而带有温暖的鼻息逐渐靠近,如微风拂过,如轻触花蕾;一种奇妙而背德的感觉在逼近,在接触的那一瞬间被剥夺全身的力量,思想与意识都变得柔软。
在夏季末尾卷着海潮与香水气味的风中,藤丸在亲吻奥伯龙,世界融化在爱情那悸动不已的梦中。
在这场漫长的沉默斗争中,我输了,我失去了最后的阵地——他朦胧地想着。
化妆镜前的一角,放着一个上锁的纯白小盒,上面有着金黄与碧蓝相间交替的迤逦印花。藤丸从未见奥伯龙打开过它。
“那是什么?”
“真正的爱。”
奥伯龙笑了笑,如此答道。
11.
“怎么样?和我去参加舞会吧,你们也会玩得开心的。”
藤丸笑了笑,如此邀请道。
阿尔托莉雅果不其然立刻便同意了,奥伯龙在两人的催促下也只得老老实实跟着过去。本周末,有一位赫赫有名的贵族预备在市区里开起一场豪华盛大的舞会,几乎每一个有钱人家都收到了邀请函,也被允许携带亲朋好友前往。藤丸理所当然被列在了受邀名单之中,便也顺带邀请了奥伯龙与阿尔托莉雅。
舞会开设在本市市中心一处面积宽广的一层建筑之中,距离剧院还算近,来往无需太多时间。当日,几乎城中所有的马车都在往市中心赶;到了晚上更是热闹非凡,舞厅内处处张灯结彩、金碧辉煌,一时间周围都被人声鼎沸与觥筹交错之声淹没,驱散了往日夜晚的孤独氛围。三人在舞厅内的角落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本想先歇息片刻,却被情绪高涨的贵族们推攘着加入进舞会之中。阿尔托莉雅声称看见了自己昔日的好友,打完招呼后便挤进人群、自寻快乐去了。藤丸于奥伯龙各自被他人邀请,半推半就的跳了一会,觉得无聊就都先后退回角落休息了;但是才只坐了一会,便又有他人前来邀请共舞。奥伯龙觉得无奈,不想继续应付,便提议让藤丸和自己一起行动,好找借口推脱邀请。藤丸恰好也有此意,就去取了两杯香槟酒,和奥伯龙在一旁站着饮酒。
“唉…所以说我是真不想来这种地方啊。又闷又热,还要应付这么多的贵族。”
“就当来看看上流社会的交际舞会是什么样也不错嘛。”
“这不是无聊得要死吗。”
“不过阿尔托莉雅倒是挺开心的。”
“那个丫头就这样,一有什么热闹的就要凑上去。”
“一直聊天也挺无趣的,要不我们也跳吧?”
“觉得无趣的话就回去吧,我说真的。”
“别那么没有风趣嘛。来吧,跳舞可是你们演员的专长不是吗?”
藤丸向舞池跨进一步,伸手邀请奥伯龙。
乐团正在演奏一首节奏轻缓、曲调优雅欢快的华尔兹,奥伯龙用左手轻轻揽住藤丸的腰,右手与对方的左手重合。两人身高差不多,共舞时多了一种和谐对称之感。舞步交错,气息交叠,互相牵引,双脚在反射着头顶那巨大吊灯的炫目光彩的地面上滑行。四周都是正在舞池中随着节奏摇动的身姿,两人时不时会触碰到他人的肢体。但很快,这点细节也不再值得分心。跳了一会后,身体也好像已经自行沉入了音乐的旋律之中,随着韵律或停或行,时而互相倚伴着前行,时而踩着音节回旋。对方的眼中,映出的是自己的影子。体温伴随着酒精与运动而升高,近乎背德的怪异浪漫之感又再次席卷而来。不知不觉中,他们一路跳到了舞池的中央。藤丸突然停下,就着舞蹈的姿势、抱紧奥伯龙。
“我好想吻你。”
“在这里?”
“对,在这里,在舞池的正中央。我要让这份罪恶的爱昭然若揭,让它袒露在所有人面前。我想拥有那一瞬间的真爱。”
“你疯了。”
“爱情就是如此。”
奥伯龙推开了藤丸。他的脸很红。藤丸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他有些异常。
“抱歉,我有些不舒服…我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12.
奥伯龙丢下那句话后便匆匆逃开了。藤丸的目光追随着他离开的脚步,看着他走进了更衣室。舞厅内并未布置太多隐私场所,现下想要不被人打扰也只能躲进那里。过了一会,藤丸也走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的门锁着,藤丸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然后随手锁上。里面的灯光远比外面的黯淡,只能勉强看清周围摆放的物品。正对面有一扇窄小的窗户,是房间内唯一可通风的地方,现在被锁上了。下面——也就是房间中央,纵摆着一个长方形实木皮革软凳,旁边列着两排换衣架,其上挂了少量的服装,给在发生意外情况时那些不幸倒霉的人用作替换。奥伯龙蹲坐在衣架旁。
藤丸没说话,沉默着走到他旁边,一同蹲下,然后抬起他的脸。温柔而细腻的亲吻落在他燥热的脸上。这一行为丝毫没有缓解骤然升高的温度的意味,更像是一种挑拨。撬开双唇,舌尖缠绕,贝齿相碰,黏稠的唾液随着他急促的喘息被藤丸带出口腔,暴露于湿热的空气。
“你还好吗?”
明知故问的挑衅,藤丸带着意义深长的微笑看着狼狈的演员。
“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酒吧...”
奥伯龙感到四肢无力、浑身颤抖,身上怪异的热量挥之不去,越是想要逃离这种燥热就越是被压制在其中。藤丸伸手触碰他,只是指尖刚刚接触他便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
“别这样...你先出去吧,我自己能...”
“有人帮忙会缓解得更快吧?”
“不,怎么能让你来...”
藤丸直视着奥伯龙的双眼,对方却没有回看她,只是转头看向窗外。或许,他不适应被这样看着,亦或是不好意思面对这种状况。
“闭上眼会好一些吗?只要看不到就好了吧。”
藤丸说着,解下奥伯龙的领带——袖口随着领带被取下而散开,她因此看见了布料之下那冒着细汗的白净皮肤——将它蒙在奥伯龙的眼睛上。
“...你要干什么?”
“帮你。”
“......”
“你不喜欢?那要摘下吗?”
奥伯龙想了想,或许不看确实更好些。这是一种夹杂着羞耻与不愿面对的复杂情感,他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直面这种事情。就现在,让我短暂逃避一下吧——他想着。
藤丸牵引着他坐到软凳上,然后顺势将他按倒在略有些坚硬的皮革坐垫上面。银白的短发在以红色软凳为背景的焦灼喘息下自两侧散开,构成一副凌乱而淫靡的图像。
奥伯龙默不作声,藤丸看着他脸上的潮红由脖颈扩散至耳尖,不觉也跟着感到羞耻。她为自己的大胆感到惊奇,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不妨就一直做到最后。于是她咽下因为紧张卡在喉间的燥热,努力让自己飘飘然的头脑冷静,然后弯腰,伸手去解奥伯龙的衣物。她以前听过一种在贵族间流传的迷药,虽然在明面上早已被禁止使用、但私底下仍然在各种场所间流传。曾今也有过不少起在舞会上偷下迷药的案例,但因其对于身体并没有太多伤害、于是久而久之也就无人再去抵制这种不算道德的行为。思考完这些后,她觉得冷静了不少,便将心思放回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上。丝绸质地的柔软白色衬衣被缓缓褪下,细致柔滑的荷叶边被连带着前后移动、磨蹭着他的皮肤。在一阵布料摩擦的细小声响后,上衣已被完全脱下,白净而带有力量的肌肤彻底暴露在黯淡的灯光之下,模糊的灯光在肌肉起伏的地方投下浅浅的阴影,随着呼吸的一起一伏而时暗时淡。藤丸仍然戴着手套,上手抚摸时隔着手套感受到了湿漉漉的光滑肌理。太热了,夏季的每一个夜晚都如此燥热,今晚更是如此,连眼前的人影都被热气蒸腾而成了某个幻影。她恍惚地抚摸着奥伯龙,在脖颈与小腹间来回缓慢地滑动,藤丸看着他颤抖,咬住左手防止声音泄露、空闲的右手紧抓着刚刚被褪下的衬衫。她突然理解了为何小说中的人物在性交总会兽性大发、爆发出平时根本不会有的丑态:没有人能在朝思暮想的人以最可怜可爱、色情淫靡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依然保持冷静。他躺在那里,已然没有舞台上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样子,也没有刻意讨好与扭捏作态;如同被宰割的羔羊般在案板上展露出的柔弱与不知所措,每一声喘息都是变相的催促,每一阵颤抖都是袒露的渴求。
她红着脸,弯下腰在奥伯龙耳边低语:“...你真的,令人想将你马上就吞吃入腹。”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我也不必遭这种罪了…”
手指继续下滑,很轻易便触碰到了欲望的源头。于是她用于先前一致的温柔手法,脱下了毛呢长裤,让它随意挂在赤裸的双腿间。她用手包裹住挺立的柱身,熟练地上下撸动,奥伯龙随着她的动作轻声娇喘:饱含潮湿与温暖的含混不清的低沉声音在空气中扩散。藤丸的汗水滴落在他的小腹上,又随着呼吸的起伏往一侧滑下。皮革坐垫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痕迹,像是某种不可告人的罪恶的证明。喘息在变得急切,药物、酒精与燥热将这具身躯完全吞噬在快感的浪潮中, 被蒙蔽的双眼加强了这种漂浮不定的预感:他正在被卷入无可挽回的情欲之中,并且将一往如前地被推向浪潮的顶点。
“啊…等等…停、一下…”
像是被虏获的猎物般呜咽着发出哀嚎,但快感并没有因他的求饶而停下,藤丸继续手上的动作,咬出他的脖颈。要被吞吃入腹了。奥伯龙如此想着,身体猛地一抖、白色的粘稠液体在丝绸手套中浸染。他忍不住屈起双腿,不安地摩擦着坐垫。藤丸将他翻了个面,用沾着精液的手摸向紧实的屁股。奥伯龙还没来得及从高潮的韵味中回神,便被她的动作吓得一激灵,伸手挡住了她乱来的手。
“...你要干什么?”
“贵族间流行的新玩法,据说很舒服。来试试吧?”
“别开玩笑了…!好恶心!”
顾不上绅士形象,奥伯龙伸腿预备踹开藤丸,不料对方直接抓住了柔软的大腿根,手指摸上后穴轻轻按压。这时,他才第一次意识到对方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柔弱。
“哈、哈…你们有钱人的兴趣都这么糟糕吗…?”
“对你是这样。”
藤丸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回答,不急不缓地进行着手中的工作。奥伯龙觉得火大,却被下半身的异样感弄得不敢轻易反抗。藤丸一只手按压着后穴——每次按压的力道都有所加大,异样感也越来越明显——另一只手继续撸动阴茎,奥伯龙只觉得腰身一下子被抽去了力道、只能难看地扭动着身子,试图伸手牵制住藤丸的动作。
“插进去了…怎么样?有感觉吗?”
“呜、好恶心…”
奥伯龙拉着她的手腕,却无力阻止她进一步动作,在藤丸看来这种姿势简直就像是在邀请,于是继续恶劣地玩弄他的情欲。后穴被迫容纳了一根手指,汗水、精液,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液体在穴内的软肉中被搅出一阵羞耻的水声;前面也因撸动而流出了透明的液体、与后穴的水声夹杂在一起,共同与喘息汇聚成了一部淫乱的旋律。这样实在是…太羞耻了。奥伯龙想着,在藤丸手中迎来了第二次高潮。
“后面也在抽动呢…好色情,太色情了…演员先生。”
“噫…别再说了…啊啊、”
后穴传出的水声在变大,并且在原本只是异样的感觉中混杂了另外一种让人心烦意乱的快感,这种感觉在被藤丸戳到某点时达到了顶峰。奥伯龙咬着手指,集中注意力才没让自己直接叫出来。
“怎么样?很舒服对吧。”
“......好恶心…啊啊、啊?”
奥伯龙几乎是支支吾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藤丸却抓住说话的间隙趁机又往里塞了两根手指、共同按压着那一点。
“声音都变得甜腻了,你真的…很不擅长遮掩呢。”
“那还不是因为…噫…!”
只要一按压那里,内里就会痉挛着抽动,于是藤丸变本加厉的折磨他,伺机抱紧他、与在被手指侵犯的他纠缠着接吻。奥伯龙觉得自己要在她的怀里融化了,因为被强迫着亲吻而完全压不住喘息、任凭自己羞耻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到对方的耳朵里。被吃掉,被占有,被侵入,心脏在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的悸动,一种即将死去的错觉:这难道就是真爱?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然后又一次被推上极乐的终点:颤抖,尖叫,与颤抖。
奥伯龙躺在软凳上,急促地喘息。汗水浸透了半褪的衣物,他无比狼狈的沉浸在高潮后的满足。藤丸还压在他身上,她最后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随着热度的褪去,睡意也趁机爬上疲惫的神经。他如藤丸预想般,陷入沉睡。
13.
他陷入沉睡后,被盖上了厚重柔软的毛呢大衣。过了一会,从更衣室里走出了一位相貌与藤丸及其相像的男子。他环视了舞池一圈,然后走在角落里隐匿着身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此处。
此时,舞池中央,举办此次舞会的贵族正在大声宣读一条消息:有不知名人士为秋之森剧团捐助了大笔钱财,秋之森剧团的重建的日子就近在眼前;同时,几年前那场火灾的真相也将被公之于众…
黑发碧眼的男性压低戴在头上的警帽,手中捏着于刚刚的情事中摸出的钥匙,往威尔士剧团赶去。钥匙还留有余温。
14.
藤丸将还留有余温的钥匙插进那个摆放在化妆镜前一角的纯白小盒,随着一声锁孔被打开的吱呀声、里面的物品得以重见天日。盒子中装满了秋之森剧院残留的黑色灰烬与于大火中被烧毁的残骸的一小部分。藤丸扒开黑色的灰烬,在底部发现了一把沾着血迹的银白色匕首。他取走了那把匕首。
15.
夏季的风吹拂过一切,取走了于半夜的街头浑浑噩噩行走着的人们心中的燥郁。舞会已经结束,响彻夜晚的狂欢氛围终于重又归于原有的寂静。奥伯龙拖着令人眩晕的步伐走向剧院——睡在软凳上的滋味远远说不上好受,只觉得更加头昏脑涨、飘飘然然。
他走过现下少有行人的街头,只有几辆马车还在往其他地方赶,路边睡倒着几个醉鬼。往远处看,可以看见秋之森剧院的废墟。他走过临近海边的过道,夜晚的海面幽幽地反射着恬静的月光,为世界裹上一层迷离的色彩。又往前走了一段,威尔士剧院那高大精妙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如同过往无数次推开这里的门、上台表演一般,他再一次推开剧院大门,穿过大厅,走进空落落的观众席,走向舞台后方,径直前往自己的房间。
走到房间门口,他停下了。门是虚掩着的,随手一推便随着木板摩擦的嘎吱声敞开。里面没有人。
他的后背突然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抵上了。
“原来你早就有预谋啊,那我这么辛苦地陪你演戏、岂不是白费功夫?藤丸小姐…不,应该叫您警官才是。”
奥伯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着转过身。冰冷的枪支抵着他的胸口,枪口反射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
“不过你的演技也太差了,下次请再多多磨炼一下再来干这活吧。”
“毕竟我不是专业的演出者,在这方面还要请你多多担待了呢。”
藤丸也笑着看他,用一种与老朋友交谈般的口吻答道。
“然后呢?带我去警局吧,警官大人。”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了——我想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至于其他的…警官要是想听,那在狱中继续讲述也为时不晚。”
“你找到真正的爱了吗?”
“或许吧。”
“是吗。”
“那么你呢,藤丸?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藤丸没出声,暂时放下抵着他胸口的枪支,取下仍然戴在左手小指上的戒指,将其郑重其事地套在了奥伯龙左手的无名指上。他俯下身,握着奥伯龙的左手、充满无比轻柔与眷恋地落下一吻。
他想了想,说道:“那就让我们地狱再相见吧…我的爱人。”
Fin
补充:一句话概括就是警官和杀人犯互相演互相抓把柄然后警官把老婆杀人犯送上断头台的过程jpg
结合原作应该挺好懂的就是蛾擅自挪用剧院财产重建秋之森结果被缪瑞恩发现只能顺带刀了对方然后一边和女装来打探消息的警官对峙一边继续筹备重建所需事项
女装本来只是个人性癖结果写太多反而更像纯gb了 不过十九世纪没有女警所以女装可能也算一种计策(?)
最后蛾是自愿被抓的,一方面筹备工作已经做完另一方面也没有理由继续明里暗里对峙了
虽然我亲手把我老婆送上了断头台但我们是两情相悦的99关系jpg
没关系反正地狱会再见的,因为约好了,是he呢(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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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70℃《恋物癖男主经常在单位楼上偷美女同事的贴身衣物进行自慰,一次意外,美女同事撞破男主,男主恼羞成怒下将她强奸,并录制下视频...》/在被录制视频要挟后,同事彻底沦为男主的玩物,不断满足男主变态要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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