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回事，温克似乎忘记了，抑或是根本没在意昨天看见的那血腥的一幕，他在之后的几天总是精神抖擞地进到办公室，然后从实验室回来后又一副被苦难社畜附身的蔫了的样子。

唯一有点变化的是他桌上的小摆件植物，那株空气凤梨似乎长势变好了很多，似乎是温克有意照顾起它了。换做平时他估计会把它当成死物一直养到枯萎，之前的好几盆绿萝就是这么遭殃的。

和往常一样，温克穿上了防护服来到了L-19的面前。他们已经用这种静悄悄的方式对话过好几次了，并且温克有意没有朝任何交给克罗埃的报告上提到这一点。这是独属于他的成就，虽然仪器全都是克罗埃提供的。

“所以，今天你还是想要恶心我吗？用那些噪音一般的尖啸和无聊的画面。”温克放下了笔和平板，假装还在看着操纵面板上的报告说到。

“加入，我们。”巨龙回复到。

“你们？你不是一个个体吗？”

“不，我，蝼蚁，我们，强大，沟通，能够。”

温克有些吃惊地后退了一两步，缓了口气后继续问道：“所以，我在跟谁对话？一个主巢意志？一个虫母？还是一个空空的皮囊？你，是否有意识？”

“否。我，存在，高阶，一部分，意识，大部，巢群，其余，无我。”

“一个存在部分自我意识的…高阶虫母？或者成员？可以这么说吗？”

巨龙趴在地上好似点了点头。

“哦不不，请不要这么做，到时候克罗埃主管调监控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发现这件事。将我们之间的对话保存在心灵频道中就好。”

“我们，的事。“巨龙静静地趴在地上，恢复了心灵通讯”非常，美丽，不是吗？”

“美丽？我不明白…”

巨龙再次将一个心灵影响投射给了温克：那是一个布满了类似于肠道一样结构的巨大活体生物的内部，蒸腾的热气和血腥的恶臭遍布这个空间，即使用视觉也好似能闻出来，无数类似于被甲壳覆盖、具有昆虫与人的混合特征的生物扇动着几乎透明的虫翼在天空中盘旋。温克似乎看出了他们的规律：他们好像在绕着肠道堆积起来的山丘上的一颗硕大且尖锐的虫卵起舞，虫卵内部的生物正蠢蠢欲动，时不时在软质蛋壳弄出一个平缓的凸起。。

“呕…”温克感觉自己的内部翻江倒海，一巴掌拍到了玻璃上，随后缓缓起身朝着出口前进。

“回来。”巨龙命令一般地说到。

“不…你这该死的怪物！不要再给我展示这些东西了！我还以为我能把你一直当作朋友对待…”

“一直，如此。”

“不，不再是了…”温克离开了L-19，变异巨龙露出了一个摄像头无法察觉的微笑，但温克好像看到了。

…

“你昨天拍打了L-19的玻璃，你知道这是不合实验室规矩的”克罗埃主管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他的面前摆着一份温克刚上传给他的报告。

“抱歉主管，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老毛病犯了，胃病，有点没撑住…”温克低着头默默说到。

“下次注意点，这次就仅做口头警告。按照规矩你都该被罚款了”克罗埃主管没好脸色地看了一眼温克，继续说到：“继续回去工作，别拖沓。你还有很多别的项目要处理。”

“明白。”温克点了点头，离开了克罗埃的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在他的空气凤梨旁边，他还临时起意买了个帝王蝶的标本放在办公桌上。

没有迟疑，在想到要去实验室后，他的精神抖擞了起来，连忙放下克罗埃给予他的处罚通知奔向了实验室，连白大褂都忘记脱了。

在经过熟悉的程序后，温克站在了L-19的窗口前。这个变异巨龙一如既往的安静，温克的同事和上级们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尽管克罗埃批准了温克使用更先进的仪器来分析L-3和L-19样本，但他鲜有记起这些事的时候，倒是他的同事用的更多。

在完成每日例行的检查后，温克发问到：“为什么你会觉得你，或者说你们是美丽的？告诉我你的理由。”

“…”巨龙眨了眨眼，随后一大股极具冲击性的心灵感应刺入了温克的大脑：那是一种由无数种声音汇集起来的巨大噪音，混沌的声波夹杂着昆虫的簌簌声难以辨别，只让温克觉得刺耳无比。

“你在…干什么…？！” 温克捂住隔了个防护服的耳朵怒骂道，而巨龙的回答也很简单：“感受，聆听，美好。”

“放你妈的屁…这就是你的思维？”噪音吵地温克有些头疼，但渐渐的，他似乎听到了声音中的声音——这些嘈杂的回响有着某些规律，当他仔细聆听后，他似乎理解了。

那是他的名字，那些昆虫叽叽喳喳的声响在呼唤着他的名字，怪异，尖锐，但…很温暖。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快感，一瞬之间温克甚至感觉自己的大脑与他们的意识相连，超过他承载力的意识海浪裹挟了温克，他们所带来的噪音逐渐变得愈发愉悦。他们在呼唤着温克的名字，就像他早已逝去的家人一般。

当心灵噪音揭露它的真实面目时，温克留下了眼泪，超出常人感知的快感和美丽在他的脑海里如走马灯一般轮番播放，在暴力、肮脏和怪异的外表之下，温克被揭露了一种良善而温柔的内核，一种他不曾从其他人的身上感受到的关心。

“啊啊…”即使心灵感应结束后，温克也陷入了长久的失语中，他仿佛刚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中被剥离出一样，肉棒不自觉地从下体的龙缝中顶出，比他最近曾有过的所有晨勃都要来的坚硬和爽快。温克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温克很敬佩那些能吃榴莲的人，他只觉得臭。现在，他成了第一个吃榴莲的人。

“你这是…为什么对我展示这个…？” 温克喘着气，用手扶了扶胯部以至于防护服不会出现明显的性暗示鼓包。

“你，渴求，需要。加入，我们，成为，一部分。”巨龙静静地说到。

“不，不，我不需要，你已经入侵我的大脑够久了，怪龙。”温克摇了摇头，“就这样吧，就现在这样，不要再深入了。我不会被你说服的。”

他深知走钢丝的危险，但他喜欢危险，只是现在他似乎有些走过头了。温克明白，在没有通知主管和没做任何神经防护监控的情况下与能够心灵沟通的生物交流是有多冒险，并且很明显他的意识不是主巢的对手。他得回头。

“莱萨克湖，西边，洞穴，丛林，地底。”巨龙在温克离开之前最后用心灵感应告诉温克：“你，需要的，真相，都在，那里。”

温克点了点头，没有回身，只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谢了，大家伙。”便离开了L-19。

变异巨龙看向了监控摄像头，陷入了沉思。

…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