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

“苏瑶……吗？”

一名身穿灰色军衣的中年男人站在破旧的土屋内，床头放着一本小册子，封面上写着“诗词摘录”四字。

翻开泛黄的纸页，一列列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可以看出这本册子的主人非常细心。

而在这本册子的最后一页，写着这样的字样：

致最喜欢的哥哥苏驰。

——永远爱你的妹妹，苏瑶

男人名叫黄连，是潜伏在敌后的革命军间谍。许多敌人的进攻情报都是他偷偷送出的。

但作为间谍他也有他的苦衷。有无数的村民和战士在他的面前死去，也被指着骂过卖国贼，但他只能扮演自己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角色，丢弃自己的尊严只为换得一点有用的情报。他间谍的身份并不能让他为自己辩解。

当初被独立团偷袭，被苏瑶的狙击枪困在土屋里时，他非常担心军官把自己丢到外面，被狙击枪活活杀死；但还好那名军官以欺负黄连为乐，并不想丢掉自己的玩具。因为还有潜伏任务在身，他不能随意动手，他的位置需要发挥更大的作用。

在沙滩上看到这名狙击手其实是个名叫苏瑶的女孩后，他心软了，用比较朴素的暗号将自己的身份传递给她。而令人惊讶地是苏瑶竟然提取出了自己的暗示，明明山里的战士们都比较粗神经。

他有些欣喜，但当时绝望的形势并不允许他拔刀相助，黄连只能将痛苦与不甘压抑在内心深处。

虽然他与往常不太相同的翻译语气有点遭到军官怀疑，但苏瑶的子弹将那名罪人射杀封住了口，自己得以再度扮演受害者的形象，放低姿态博取敌方士兵的同情。

苏瑶的名字被黄连记在心里，女孩最后的举动掩盖住了他的身份，使他得以进一步深入敌军内部。

在战争的后期，黄连窃取了侵略军下一步联合行动的战略布防图，成功将东部战场的局势逆转。战争结束后他被授予功勋，结束了将近十年的间谍生涯。

又过了几年，革命军战胜政府军，建立了新的国家。黄连得以重归故里，呼吸到和平年代的新鲜空气。

他循着记忆找到了苏家村，一些原本进城打工的村民回到了这里，建立起了新的村子。按照村民提供的信息，他找到了苏瑶的家，看到了这部诗集。

这本诗集如此端正地放在床头，和满地的杂乱完全不搭，应该是当年苏瑶逃进村子时刻意留下的。

孩子，我们会将你铭记，你是革命战争的英雄。

将诗集轻轻放到床头，黄连起身走出了土屋。此时的他挺起胸膛走着规范的步子，完全不似间谍时期的阿谀模样。

不久后，村里立了一块碑，用以纪念战争的死者。

苏瑶的墓按照风水师的提议建在了向阳的山坡上，在这里可以看到整座村子以及那片沙滩。她的尸体已经找不到了，于是黄连把那本诗集装在铁盒子里，埋在了墓碑之下。

其他牺牲的无名战士，则是回归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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