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七点，居民区底商的一个西餐厅，屋里人声鼎沸，大家在昏黄的灯光和原木桌椅之间品尝美食，谈天说地。屋外同样人声鼎沸，大家东拉西扯，赌自己要等多少分钟，能不能换个沙拉。

男人坐在花了四十四分钟排到的座位上，看着对面的女孩大快朵颐。本来他是为了这个相亲对象订了当地最好的西餐厅的座位，但对方坚持aa，还把自己拉到了这个小馆子——不过别说，要是忽略这里的排队时间和环境的话，菜品的味道分量还是真不错，尤其是考虑到对方的胃口的话。

在半个小时不到的进餐时间里，他们两个已经消灭了一个十二寸芝士边的披萨，一大盆沙拉，一盘香肠炸鸡腿拼盘。现在他们正切分着各自的牛排，等待的下一个披萨上来。

其实他已经吃不太下去了，但只要看着对面女孩大眼睛一表无辜，面无表情的往自己的樱桃小嘴里塞食物的动作，他总是觉得自己也能再吃点。

不过交流的进展并不太好，一个是排队的时候人声嘈杂，他怕隔墙有耳，而当落座之后，填饱肚子则成了第一要义。

这个相亲对象，其实不算是父母给他推荐的首选，好看吧，倒是真好看。黑亮黑亮的马尾垂在后面，下巴有些尖，但脸蛋却圆圆的鼓鼓的，有些稚气，挑起的嘴角也有些调皮。眉毛稍稍有些粗，但却给整张脸增加了一丝俊朗的气息。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让人看了就不想离开，高领毛衣除了让露出的一小段洁白脖颈更加美妙，也在她丰满的双乳上画了好几条垂直的强调线。更下面的长裙和靴子男人就没有打量太多了，他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但问题在她的职业，收容所行动队的一个队长。这个身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小，她是真的握着不知道多少女孩子的命；说大，她也不能拿这点权力去做什么——你总不能不救吧？这个世界对好人的苛责是不需要理由的。

就在他思前想后的时候，对面的女孩绷不太住了。挑起了姣好的眉头，问他说:“我说，咱们要不聊点什么？就这么干吃显得我有点不淑女吧？虽然我确实也不怎么淑女，但你能别对你那牛排切切切了吗？这么欺负粮食在收容所可能会被轮奸的哦。”

他愣了一愣，看了看铁板上面已经快被他糟蹋成肉丝的牛排，悻悻的叉其了一条，说:“我也想说啊，但有点担心...会不会触及收容所的保密...”

“涉及保密的内容你不会知道它的存在，这点你可以放心，还是说...你本来就是想从我嘴里套机密的？”

刘嘉儿突然抽起餐刀，往前一扑就把刀架在男人的脖子上了。在男人来得及惊诧之前，她就露出了嫣然的笑容。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男人瞅瞅自己脖子上沾着黑胡椒和番茄汁的餐刀，又撇了撇女孩无邪的笑脸，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高兴。

“知道你也不敢。”说完，女孩一屁股坐回了座位。把餐刀收回嘴边伸出舌头在刀背轻轻一抹，接着分割起了牛排。

“其实...其实我非常敬佩你们的工作的。我原来也去参军了，但是没过体检，后来去收容所那...”

“第一和第三收容所塞钱都没去成的话，王阿姨可舍不得她的宝贝儿子去收拾混混的不上不下的不明不白的或者我们这种废墟收容所，不是吗？”刘嘉儿打断了男人的独白的语气虽然是毫不不客气，其实双方都清楚事情就是这样。

“的确如此，虽然我妈也一直在告诉我这危险那不行，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们天天穿梭在枪林弹雨里面救人，一定...也不会很轻松吧？只拿这么几个钱合适吗？”酒桌对面的男人放下了刀叉看着女孩，脸上并没有被激怒，而是露出了敬佩和同情交织的表情。

“枪林弹雨？某种意义上确实，但整体而言也没那么危险。”女孩却没有停手，还在和眼前的牛排奋战。

“我是认真的...在机枪的压制下，在火炮和坦克的轰鸣中，穿梭在爆炸和火焰之下为倒地喘息的少女们...”男人对他心目中的战地场景还没描述两句，就把他对面的女孩逗乐了。

“哈哈哈哈~你在脑补什么大片场景啊？这是我们的宣传做的太好了吗？”女孩赶紧抻来餐巾捂住嘴，争取还能做到笑不露齿。

“难道她们打仗连这种武器都没有吗？”男人不解的回应道。

“不是她们没有，是她们不能有，咱们来试想几个场景啊。”女孩说着，把她的餐刀擦干净之后放在桌子中间，“这里的武装少女，只有这样的小刀和小手枪，打起来就是biubiubiu。而这里...”女孩说着又把她饮料里的吸管抽了出来放在桌子中间，“这里的小姑娘呢，则有一些突击步枪啊，机枪之类的军用武器，打起来就成dadadada了...而这里的武装少女们~”说着，她就把自己的可乐往餐巾上一撒，摆在了餐桌中间，“已经开始用榴弹炮互相把对方炸上天玩喽。如果你是收容所的管理者，你更喜欢看到什么样的战斗？”

男人思考片刻，回复到:“如果是我，我肯定会更喜欢小手枪...”

“没错~小姑娘们用小手枪biubiubiu的话呢，就算打到脑子心脏，也还能在地上抽抽几下，这样动作快点塞进静滞立场就能扔给卫生队了。但如果她们拿上了威力更大的军用武器，那么各种各样的当场死亡基本上是不能避免的了，这时候根据情报，带一堆时空回溯装置和技维部的肥肥就是必要的了。但如果她们开始榴弹炮坦克炮互炸的话...”女孩说着摇了摇头，“我听说你挺喜欢冰恋的，要不要来帮忙拼一下那一地的奶子屁股大长腿，看看能不能凑成一个人回溯一下时空？”

男人尴尬的喝了口水，把话题转移了:“但是...但是你们难道可以控制战斗的烈度吗？”

“不是可不可以是我们必须，根据情报突击和削减某些战斗员组织过高的武备是我们最重要的工作之一。虽然所有人都讨厌情报部，但只有最懒狗的家伙才敢把他们提供的情报和下达的突袭清除命令置若罔闻，毕竟那相当于让战士们闭目塞听的投入恐怖的——就像你相信的那种程度的战场。”女孩说着，拿手指晃了晃眼前的男人，“这都不是能不能救人的问题了，我们的在潜行时一般不着甲。刨除某些体格异常的家伙，正常情况下我们能套在迷彩斗篷下还能正常用的护甲，最多挡一下全威力，还只是重点部位，你要是来个重机枪压制，我们搞不好就得想办法自己收容自己了。”

男人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微笑的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收容所的工作真的只有在火线上救助少女呢...”

“那可不。”女孩抄起自己的刀叉继续折腾牛排，“什么叫国家的力量投射呀？”

男人的表情放松了许多，也拿起来刀叉决定继续进餐:“这么看来...”

“这么看来就完蛋了。”女孩毫不客气的打断他。

“您说什么？”

“虽然这是公共场合，不过你应该不在乎我抨击国家吧？”女孩塞进嘴里一口牛排，便嚼边说。看着男人没有回应，她就自顾自的接着自己的话头说下去，“首先，既然是国家力量投射，那我们这个国家力量的所有负面效果，比如令出多门，比如官僚低效，还有诡异创新，都会同样映射在收容所的工作里。其次嘛～”刘嘉儿冷笑了一声，举起可乐杯子一饮而尽，“你不会真以为几个收容所最多凑出来几千来把人的行动队，能先甄别再收缴了一片所谓…什么次级战场上几万几十万女孩们的超~规格的武器吧？”

“那你们到底有没有收缴...或者说控制住废土上的战斗规模？”

男人被刘嘉儿的反复搞得有点懵，语气也冲了起来，但刘嘉儿只是摇了摇头。

“我只能告诉你，有，也没有。如果要我说人话的话，就是我们尽力，能不能另说。是不是完全的控制了，我们不能保证，就像我们不能保证废土上没有任何一具孩子的尸体躺在某处，所有的孩子都得到了即时的拯救一样。”

一时间气氛有点沉默，双方甚至没有去吃自己的牛排，只是干干的瞪着铁盘，似乎这样就能填饱自己，无论是对可能的失败的无可奈何还是理想的崩塌。

“看你这样，是不是打消了你和收容所的人搞对象的心思？”

“也...也不是了...”

“你看看你这一脸幻灭的表情，都快哭了好嘛？”

男人忽然发现刘嘉儿已经把纸巾伸到他的眼角，为他拭去那一滴差点滑出眼眶的泪珠。

“嘛～和你说这么多我也控制不了的黑暗面确实不合适，不如...给你讲一个关于令出多门的笑话吧？你想不想听？”

男人赶紧伸手接过纸张，自己为自己擦泪，但是刘嘉儿却拖着他的手，为他擦干了他两只眼睛所有的泪痕，最后还捏了捏他的脸蛋。

“好，既然你没问题，本行动队长就要开讲了，不过...”刘嘉儿说着，用嫩白的无名指弹了弹自己空掉的可乐杯。

“再来杯可乐润润喉，不过分吧？”

......

我站在会议室的讲台上，凝视着我在第七收容所里精挑细选出的这几十个人。他们每个人都政治可靠，技术精湛，体力惊人，能动性高，是所有收容所长队长看到都会面红耳赤争相追求的绝对精英——废话，你自己都把七所掐尖了。

至少在他们看到这次的命令之前，还算精英。

现在这些凑在一起能保证杂鱼酱们在千人级别的轻武器交火中不会有任何人死于非命的超级精锐们，正对着我背后投影仪上的任务简报冥思苦想，抓耳挠腮，上蹿下跳，抱头鼠窜...

好吧也就是没人跑路而已。

“不是，不是这，这不能行啊！她们到底是，从哪卸的货，又想怎么运进来啊？”

“情报部上人们是不是从来不关心我们这是什么破地吗？赤焰民族军那几条过马车都费劲的路和桥，要走坦克？我上次背个姑娘都把它那的连体桥踩塌了一个！差点给我扫死在水里面。”

“郭北方同事哦，我认为你可以优先反思一下是不是你自己有点胖，不过我还是觉得，还是建议我们要不投了吧，我们超时空运个人就这么费劲，人家一口气超时空就运好~几辆六七十吨的坦克。妥妥的降维打击啊，这用救人家，想想就乐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行，她们可以把坦克拆了再运进来啊，二三十吨的底盘和炮塔...好吧这也运不进来，而且我也不知道她们有能拉的拖车和能吊二三十吨的吊，除非她们要和共和军共享坦克然后用共和军港口的龙门吊...”

“民族军有坦克又能怎么着啊，反正她们横竖是一帮废物……但是我们也必须要考虑到这类违反战地默认协约的行为，如果放任类似冲击共识的行为发生，这片废土上的战争烈度很快就会超过我们的处理能力…”

...

看着这帮叽叽喳喳的家伙们，除了某个傻逼，我甚至不好反驳人家。毕竟只要在这个地方晃过几圈，应该都能明白民族军的地皮或者说这里绝大多数割据势力的交通条件无法满足主战坦克通行，更何况这些在这片土地上为别人出生入死的家伙们呢？但那我又有什么办法，这是上级情报部门对我们收容所行动队直接下的命令，甚至点的就是我，我没有权利拒绝。

我环视了下面的各位同袍，郑重其事的向他们重申:“我说过，这是如果大家对这次成立突击收容队的的任务有异议的话，可以宣布退出这次行动，只需要...”

“你差不多得了。”耿硕善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我，“你进门就嘚嘚了半天不想听赶紧走，我们都听完了就算不去也得锁禁闭室保密直到你们整个儿折腾完，我们过瘾吗？”

我没有回复他，只是看了看其他的同袍，也并没有人有想退出的意思，我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有发言的我队里的吕浩毅，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帮助或者支持。似乎也是感觉到了我的暗示，吕浩毅伸出了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我认为，这种事情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们就要去阻止。毕竟我们谁也不能接受有这样的重武器出现在战场上，这太危险了。”

“确实是我们谁都不接受，而且既然我们来了我们就一定会把事情办完办好，但问题不在这，就算不讨论可不可能的问题，就算发现了我们能怎么着啊？”坐在他旁边的高小宁转头把吕浩毅的话打断了，而他自己的眉头皱的也一点不小。

“我的计划是毁掉它...”

“用什么？咱们手上的麻醉匕首？那点炸药和从安保部薅来的那几把步枪霰弹枪报销掉几辆坦克？咱们这可比战地铁人还离谱了。”耿硕善瞪大眼睛摇了摇头，周围的人也露出来不信任的表情。

“但是我觉得...如果趁没有人的时候去炸掉的话也不是不行？”

这次说话的是我手下的孙雯婷，她倒是一直在仔细的看任务简报。

“这倒不错，几十个人背着炸药潜入民族军集结地把不知道有没有的坦克炸了，至少比在战场上徒手拆坦克靠点谱，我没意见了。”说完耿硕善坐回了椅子，不再说话。

“我记得您说过乱命不从的。”郭北方不客气地盯着我，虽然我是他的长官，但这话我好像也确实说过。

所有人也不再说话了，整间屋子又陷入了尴尬。

就在我想着是要重申原则还是振奋士气还是两个都干不了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发出了嘎达嘎达的响声，大家立刻停止讨论开始警惕。

不一会，只听咔哒一声脆响，会议室的门就被撬开了，一小只蹦蹦跳跳的进了屋子，结果就看到自己被满屋围观。

“大家...都在等我嘛...好尊...”

“说正事！”

“好的！张所长和钱主任他们没劝住情报部的人，我们还是要执行这个任务。”

柳俊茹刚说完，失败主义的春风就又荡漾在了整个会议室。耿善硕就把头拍在了桌子上，高小宁则把脑袋仰了起来，郭北方好像吃了只苍蝇，孙雯婷则像是被麻醉针扎到脖子整张脸都麻了，而吕浩毅没什么变化。

“但是他们承认坦克不存在的可能了。”

“你他妈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啊！”这次吐槽的可不止是耿善硕了，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精神了起来，包括我。

“所以我们能上第二套计划了？”

......

所谓第二套计划，就是通过跟踪和监视，向情报部证明，民族军没有往城里调派重装甲。

根据情报，民族军居然从四个方向各运了四五个箱子进入城区。多个箱子可能是把坦克分装了——如果真有坦克的话。四个方向估计就是掩人耳目用的。

即使是情报部给的消息她们最多也就运进来三辆坦克，于是情报部根据情况为我们排除了两个绝对是假的路线，我们只需要监控剩下两个就行了。

“第五收容所那来消息了，好像在山边过弯的时候有个箱子甩出去了，里面是空的，有层铅皮。”孙雯婷一边调试着通讯设备，一边向我通报着情况。

我点了点头，把膝上的熟睡女孩的头轻轻抬起，然后抽腿，给她垫上一个枕头。

很少见的，她居然对麻醉匕首有过敏反应，脖肩处出现了一大片的红疹。还好柳俊茹给她及时注射了相关的缓释药剂，她现在的心跳呼吸已经正常了下来，像是一个普通的熟睡的少女。

除了她在睡觉的时候还穿着白色的水手服，墨蓝的裙子和纯白的丝袜，以及手腕和脚踝的拘束装置。

也许对麻醉针过敏也是件好事，至少她还可以相对自由的躺在外面，不用像她其他的同伴那样成为一旁堆放的“裹尸袋”里的一具光滑温热的躯体。

那一会儿把她运走的时候，是要把她的拘束装置先拆下来再扒光她再戴上拘束装置再给她装进裹尸袋里吗——我苦笑着自嘲着，也许这样细微的麻烦才是具体的行动吧。

到了窗边，我从观察着楼下装备仓库杂鱼酱们的行动，下面的武装少女人数并不少，但是因为天气原因并没有按她们计划的那样进行严密的巡逻，而是成团的聚集在几个燃火的油桶边上取暖。只有在穿着纯白修身长裤的军官们来巡视的时候，才会不情不愿的开始巡逻。

托她们和某个街溜子的福，我们像回家一样溜到了楼顶的这个警戒哨位，放倒了所有的哨兵——如果那也叫放哨的话。

现在这里是本次突击行动队的临时指挥所，所有的行动队员已经按要求前出到需要侦查的地段，而我在这里还要处理一些后面的布置。

哨所的木门响起来敲击的声音，三短两长，是自己人。我转身去把门打开，在一阵空间的抖动之后，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屋子中央。

“任务完成了吗？”虽然我这么问她，但是看见她掏出的步枪，我已经知道结果了。

“关于您的命令，除宿舍楼五楼的一号和五号武器架、四楼的一号二号三号武器架、三楼的二号武器架和一楼的大武器架之外的武器集中存放处的武器危险性都被解除了，上述的几个位置因为有人驻守，所以没有采取行动。我知道这个数量有点多，但这次我们带的队员也足够多。监控的队员也已经到位了，可以保证战斗开始之后，民族军在宿舍的成员无法顺利取得武器装备。锁门的任务已经完成，各个行动队伍都到了指定位置。请您尽快下指令，毕竟再晚的话，就算是民族军的小笨蛋们也会感觉出不对了。”

“你们辛苦了..只要等到等前方运送线路的消息，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柳俊茹已经在她顺来的突击步枪上安装调试好了瞄准镜，找到了合适的射击位置。根据信号来看，其他的埋伏队员也进入了位置。这是我最慌的一段时间，因为现在如果被锁在寝室里的女杂鱼有人突然发现门被锁了，抑或是有人闲着没事去检查了一下武器，又或者是在隐蔽位置的行动队员被发现了，民族军的坦克一改道我们就前功尽弃了。虽然我相信队友们的能力，但还是压不住自己到底担心，正当我准备趁着没事干把过敏女孩塞进裹尸袋的时候，孙雯婷出声了。

“刘队，高小宁找您。”

我心头一颤，回复道:“接上情报部的人了吗？”

她点了点头，已经接通了，您开始讲话的时候就可以让她进入讨论了。

我也点头回应她，伸手接来了电话。

“...队长，我们可以确定车上没有坦克部件了。民族军的工兵没有发现我们埋设的03号陷阱，那四辆拖车都轻轻松松的通过了那层木板，我们现在该如何行动。”

“辛苦了，按计划留下部分成员跟踪警戒，剩下的人可以按布置潜入民族军的后勤营地了，一会儿会有场硬仗。”

“明白，我这就执行。”

随着高小宁退出连线，我得以直接面对我的临时顶头上司。

“...你们干的不错，很有效率，但是还有一条路线不能确保完全没有坦克。”她的话毫无感情，不知道是该怪通讯器还是什么。

“了解，第二路线的民族军派遣了超过了预期的巡逻人员，我们没能在她们的监视下完成运输路线上的测试陷阱安放，不过请相信我们还有最后的补救手段。”

“我当然相信你，请继续吧。”

...

“旋即又是新的一轮等待，因为第二路线的民族军对检查格外认真，所以她们的速度也是最慢的，剩下路线的假货们已经进场了，她们还没有到，不过这个进场还是帮我们测试了一些东西的，那就是我们埋在民族军营地内几个入口的测重仪，恐怕民族军就算在路上扫的再认真，也不会想到我们能进到她们的营地里设陷阱吧。”

说到这里，刘嘉儿出了口气，捏起了一块刚上的披萨塞到自己嘴里嚼了起来。听的屏息凝神的男人在这时也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那个民族军确实是没有坦克的吧？”

“是啊，确实没有，第二线路的拖车进来重量也不对，所以情报部的任务就完成了。”

“那就好...那就好。所以后面的事情就是你们带着刚才打晕的女孩们一起撤离了吧？”男人一脸的轻松，也感觉自己又行了，也拿起了一块披萨。

“不是啊。”刘嘉儿嘟了嘟嘴，“还没动手打呢怎么能走啊？我们非那么大劲拆武器锁门是为了干什么啊？”

男人愣了一下，问道:“你们不是已经确定没有坦克了吗？那不是为了解决民族军潜在的战斗力吗？再说了情报部给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那只是情报部的工作。”刘嘉儿拿着披萨叉点了点盛披萨的铁托盘，“但我们收容所的工作可没有完成呢。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说服情报部的时候拿出来的信息，有什么吗？”

“大概就是，你们了解到的民族军所在地区的道路情况...运输车的通过情况...测定重量什么的...”说着说着，男人也发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只是你们知道的？”

“bingo！”刘嘉儿打了个响指，“那片废土上的任何一个势力都不可能有我们这么完整的情报，他们知道的最多可能就是‘民族军搞来坦克’了，或者再多点就是‘民族军的坦克分了好几条路运来可能有真有假’，毕竟具体的证伪过程她们并不掌握。而且...我们收容所作为力量投射，不管真真假假，我们可不能让她们这么轻松的就越过条约升级冲突了，也不能让其他势力有了升级军备的理由！”

“那你们准备要做什么呢？袭击她们运来的木箱，但要是在这里袭击的话你们就不用在半路上检测她们有没有坦克了吧？”男人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你个呆瓜，不是一开始就说了有坦克就毁没坦克再说嘛？”刘嘉儿敲了敲男人的脑壳，“现在没坦克了我们就拆箱子就行了，要是拆着拆着箱子发现里面真有坦克，哪怕是半拉坦克我们不也出大麻烦了吗？”

“是这样吗...那你们是怎么拆箱子的呢？”男人皱起的眉头终于又放开了。

“这不是给你理清了就开讲嘛。”说着，刘嘉儿又拿起来一块披萨。

...

战斗开始的信号是柳俊茹在楼顶对一个集装箱的锁具进行了连射。密集的枪声立刻让楼下闲逛的女孩们花容失色，恐怕没有人能想到在这样“严密”的安保之下会有人试图袭击。而且因为瞄准的对象并不是她们，所以很多少女只是被枪声吓的缩了缩，然后又大胆的朝四处张望，一脸迷茫的样子可能还以为是谁的步枪走火了。

“你们要把锁打开亮亮里面的东西我能明白，但如果只是让那位柳俊茹小姐在房顶开火的话，会不会有点危险？”男人伸手打断了刘嘉儿的陈述，刘嘉儿看了看他，觉得还是要把事情解释的更清晰一些，既然对方也在认真听。

“当然不光是她开枪，她开枪只是对我们潜入营地内部的人员进行一个提示，行动的中心环节开始了。其实在她开枪的十五分钟之前，已经有部分准备行动在进行了，你还记得高小宁吗？”

“是刚才和你通话的那个？”

“对的，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潜入民族军的这个营地外围去为我们制造混乱。也多亏了民族军自欺欺人的从这个营地调出去了好多部队掩护运输，现在部队又都回营了又是一阵混乱，监视的队员们才能趁机溜进来，虽然这里成功潜入的人也没达到我们希望的数量，我们低估了民族军的组织能力。吕爱惠的小队运气还算好的，只是预定穿过的围墙缺口今天突然多了一团铁丝网和巡逻兵，她们只好打道回府去外围警戒。王金跃他可丢人了，他把外面放哨的小杂鱼放倒之后，本来打算趁换岗的时候直接溜进大门。结果民族军今天机灵了，看到这边哨位没有回应，就直接封门堵路架机枪，也不管哨兵了。最后他只能灰溜溜的背着人家小姑娘回收容所了，成功回避了所有热闹。”

说到这里，刘嘉儿皱了皱眉头，又插起一大块沙拉，全塞进嘴里大口嚼着。男人不敢插嘴，等到她把沙拉咽了下去，继续说道。

“先不说这个补锅底的破事，就这么跟你说吧，除了在行动开始的时候我们计划着让人关上这个工厂区的大门并破坏锁具，迟滞外面杂鱼们的支援。我还指定了十三个小队在民族军营地的各处制造混乱，但只有九个小队到位了，而按照计划成功的制造了混乱的，你猜有几队？”

突然被刘嘉儿问道，男人先是一愣，然后试探性的回答：“你说这些人都是精锐…那可能有一两队出了问题？”

“六队按计划完成了任务，剩下的，王彬放烟雾弹的时候被杂鱼发现了，正在跑路。蓝雯雯的炸药没炸，她最后决定直接自己冲出去袭击杂鱼们，制造混乱。还有郭玉萍…”说到这，刘嘉儿吸了一口凉气，“她光对着时间点炸药了，没成想有两个杂鱼正好路过她那，结果两个女孩瞬间就没腿了。”

片刻的冷场之后，男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两个女孩，最后没事吧？”

“人没事，虽然有两根腿实在是炸碎了，以后只能两人两足了…算了不说这些了，说点顺利的事情吧。”

…

然后又是来自另一个位置的一串连密的枪声，箱子的门彻底打开了，敞开的大门里空空如也，如果忽略那些特护送运的空气。

这下终于有人发现射击的地方在哪里了，一个穿着细腰修身大衣的女军官拍着身旁的武装少女，示意她们不要看那个空空如也的箱子，也不要关注工场围墙外面升起的烟柱和爆炸，而是要多看看楼顶。

“你们往上看！是有人在上面开枪，你别往哪凑了！说你的，警戒上方，警...”

说着说着她也抬头想往上看，结果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抬起脑袋的力气，两眼一黑就跪了下去，身体歪向另一边。

身边的武装少女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有不少人以为她已经被击毙了，丢下武器往一旁跑开。但还有勇敢些的女孩想上前确认一下这位长官的状态，然后也一个个的昏倒在了她的身旁，摞起了一个裹着制服的小肉山。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广场的各处，军官士官以及各种试图恢复组织的女孩都各种姿势倒在了地上，而靠近她们的女孩则很幸运的获得了一张长官或者同僚做成的肉垫。

这些女孩子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组织拥有了坦克的这一天，居然可能变成自己的祭日。于是剩下的女孩子完全崩溃了，她们抛下武器，或哭喊着四处逃散，或傻傻的呆坐在地上，或者像是丢了魂一样随意漫游，直到撞到了某些透明人，就把自己也变成了这个鬼屋的重要组成部分。

“不要不要！我还不想死！”

“救命啊，求求你们开门啊！”

“呜呜呜呜...”

通往宿舍楼里的门已经被我们用爆融装置锁住了，里面的孩子庆幸自己有理由不出来躺尸了，这可苦了外面的孩子们，她们或哀求或冲撞，有的孩子都快被拍扁在大门和玻璃上了。

这段是本次行动中最危险的地方之一，毕竟慌乱的人群是最容易出意外的，这时候要是那个孩子因为踩塌或者挤压而受伤，或者爆发了什么冲突，怕是救援都难。所以我赶紧命令在楼下的队员及时平息人群骚动。

然后下面的耿硕善他们就很好的理解了我“要快速解除楼下杂鱼酱的武装，避免踩踏伤亡”的命令，他们直接抄起麻醉针管就从后往前一个一个扎了过去，我到现在都记着从楼底往上运人的时候，有的女孩那幅狰狞的表情。要不是我知道她们没死，麻醉匕首能确保她们能闭眼，看到那幅凄惨死状真会变得怕鬼的。

但即使是以他们的效率，还是不能避免一些孩子在恐慌的拥挤中受到了伤害。所以我们又不得不分出一批人，将楼门口的几处人堆进行了分拣——这下把楼道里本来就被守着武器架子的行动队员赶到一边的孩子们完全吓跑了。从人肉堆里把看起来姿态最不正常的那些躯体扒出来，放在一边这种事情，一般杂鱼可是没见过的。这下守着武器架的队员们又头疼了，李晓裕后来跟我说，她当时就背靠着一楼那个大武器架子，双手攥着麻醉匕首看着眼前的女杂鱼们在楼道里哭天喊地。几个人也不敢去给她们扎针也不敢趁机把武器破坏掉，还得把刚才守着武器现在被她们放倒的女孩子护住，防止她们被踩到。

小说相关章节：女杂鱼收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