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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白,在玫瑰凋零之前释放劣质情爱尝试欢愉,2

小说: 2025-08-24 22:55 5hhhhh 2380 ℃

秒针的脚步默默转动成为死寂房间里的唯一动静。姬子静静盯着天花板不知过去多久,忽然像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似的挺直身子别扭表情对住他欲把心中的不舒坦发泄出来,但比这个难搞的人先一步开口的舰长深沉的嗓音把她的话不留余地的封住了。一抹温润的光线里,她注意到半缕像是灵魂般的物质悄然蒸发。

“重新问一遍吧姬子,”他开口道,声音疲软:“我不惯你所以好好回答我,明年你就三十成高级剩女了,再不找伴侣生子真预备断自家后路?”

那一刹,姬子感觉自己回到了大学时候,但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盯着黑眼圈的男人的,那是她在纠结是跟随父亲参与研究还是遵从意志干自己想干的事的分岔口而苦恼不已并不断焦虑的毫无意义的扪心自问时,他也是这样的神情,这样的沉静,发声缓慢,充满威严。她恍惚间产生了同样年轻的错觉,不禁沉默半晌,可思考却陷入凝滞迈不动一步。

“……我不知道。”她懊恼地轻轻摇头,同一时刻舰长猛然意识到自己迄今为止似乎都不曾问她一句有意义的问题,哪怕是关于真心的一句都没有,于是无奈地叹息一声视线低垂,随后抬起,说:“话说,你真的想找人传宗接代吗,看你被男人甩那么多次光顾着看笑话我都忘记这个行为本来的性质了。”

“……你是在骂我吗?”反应过来的女人感觉自己被冒犯了:“揍你信不信。”

“信信信,毕竟你又不是没打过我。”他连忙摆摆手:“那请你好好努力,不过要是失败了呢,超过分水岭就算有了也不一定成材哦。”

“别跟长辈似的叨叨我,”处于被动状态挨训太久的小一点的孩子烦躁的说:“您有本事就要了我这个没人要的剩女,不然就做好自己的义务不该管的少管!”怒吼响彻宿舍冲击舰长耳膜,而他平静的看了她几秒,缓缓开口说:“你急了。”

“你他妈…!”

“啊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投降投降投降我的错我的错。”预防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挥动暴怒的拳头砸自己,识时务的早把自己吃饭本事丢掉的男人连忙举起手投降,动作之行云流水看的女人都一愣一愣的,没意识地对他发出失望的叹息“你这人啊……”

“不要打我好不好,我真有心脏病。”

“谁信。”

见她没心情和自己说话的舰长抿嘴笑了,身子挪到能碰到她但不至于被立马打到的距离,开玩笑似的安抚道: “你先听我说。如果你三十岁还是等不来人,就勉为其难屈尊和我在一起如何。”听闻,那人落座他身边扭过头来直视这个撒谎不打草稿的蠢蛋,语气尽是埋怨:“又想施展你那老一套的心里话术了是不。”

“我早就不是心理咨询师了姬子,”舰长笑着耸耸肩:“而且你我根本算不上师生,顶死不过有点年龄差的合租人而已,现在都是没人要的货色何不凑活一下显得没那么孤单呢。”

她没吭声,把头默默低下去,阖眸,见此情景以为被自己话噎住的舰长尴尬地把头撇开了,可突然传来的一句“给我点儿纸”让他疑惑的又把头转回来,当注意到滴滴血红色液体掉落地板拼凑‘啪嗒啪嗒’的细碎节奏时,感到世界徒然阒寂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慌乱起来把能想到的所有事都给办了。

“谢谢。”

她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三擦鼻口,发现血依然流个不止顺着人中往下滴,再接过递来的纸时发现它是湿的不自觉皱了下眉随后没有思考的塞住鼻孔深吸口气尽力减缓血流速度看看能不能好点。然而结果就是她还得用油纱条蘸点麻黄碱把俩鼻孔堵严实才行,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原因家里什么药品一应俱全,那她今晚就得校医那里或者进医院了。几分钟解决的大差不差后,舰长给她送来杯温水让她把抗生素服下,并提醒她油纱条明天晚上之前不准拔出来,叫女人不舒服地叹了好大口气。

“跟谁撒娇呢,”不清楚这人能不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虽然他也懒得在意那么多:“叫你别拔就别拔,不然有你受的,话说需不需要我给你弄点泼尼松吃吃。”

“那是啥。”她闭着眼语气平静的问。 “好吃的,吃不吃。”

“自己吃去吧,”

姬子说着对男人竖起中指,怎么看都不像是教师该有的素质。见状的舰长不禁放声大笑,笑眼前又蠢又笨的老处女怎么什么都不懂,然后姗姗想起早该问的话,视线下意识落到积成一滩小水洼的鼻血,开口道:

“你这三个月检查身体没,查过的话最近饮食有问题还是情场不得意,不应该流这么多啊。”

“谁知道呢,”她难受的摇了摇头,“大概率是被你气的。”

“不要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不然还有谁啊。”她似乎并不领情。他无奈长吁口气:“早知道就看着你流死妥了。”

“真谢谢你。”

“不客气,”他应道:“把水喝完睡觉去,有话明天再说。”

“…那你呢。”

“洗澡!”他情绪积累太久终于达到临界值:“被你吐了一身到现在身上还一股酸味呐!”

“那你去吧,我先睡了你被子在我衣柜里需要自己拿。”

“记得把我衣服拿出来谢谢,来这里太多次我都学会提前备好了。”

“行行行,真麻烦。”

姬子说完这句话,把剩余的水一饮而净就回房间了,只留忙活半天什么都没捞到的男人站立原地。舰长沉默远望窗外,黑暗里哭喊的雨好像下不到头,淋漓着,倾泻着,污水自下水道往上涌,要将世界淹没的刹那,他眼前突然浮现出姬子苍白虚弱的面色。

“……算了,谁管她饮食规不规律。”

雨没有要停的趋势,潮水与水流的两种声音在耳边踽踽躁动,既分明又清净:舒适的温水自上而下流淌滑过皮肤的每一处,一种温和的抚摸,一种衔着柔柔热量的安慰渗透他身体的每一寸,他在潮湿的热量里喘息着,呼吸大口大口氤氲以求生存,掉落在地的哗啦啦水声清脆而清醒,在冲洗洗发乳和沐浴乳后的空间里变得闷闷起来,散漫令他有点想呕吐的香味充盈整个浴室。潮热的水雾拥挤着,萦绕着,模糊镜子涂满窗户积升室顶,不留余地的覆盖全身上下,加剧喝水的欲望。

管道换气的隆隆声自始至终,宛若一块块小石子接连不断地在男人凝固的脑海中投掷,搅起波澜溅起水花,而四散飞落的水花又漾起更多细小的思绪。有隐约的滋滋电流飘入耳,受到吸引的坐在小板凳上自叹倒霉的人抬首仰望头顶的白炽灯,浸润在水中的他同样沐浴在刺眼的光芒中,几秒后反应过来吁一口气,庆幸这会儿的大脑总算凝结成化石一动不动。

几近清晨,男人走出卫浴,他这次洗了很久却感觉什么都没洗。昏沉的大脑从情绪激动时就开始发射信号提醒他需要休息,彼时没有在意的他单纯以为是被某个不知道感恩的剩女气到了,可当心脏徒然用力缩紧的一刹,他确信是自己没合理休息的缘故。

头发湿着倒在沙发上,速度快的显得有点迫不及待。空调冷气依旧呼呼的吹没有要停的意思,他感觉有点冷但实在懒得关便翻个身抓住两个枕头一个枕一个抱闭上眼睛陷入失明。

熏黄的客厅又冷又暗,运作的隆隆声刺激大脑皮层,不能控制的抖动是生理反应的表现,不愿意的起身是向现实妥协。他关掉空掉稍稍打开窗户合上窗纱,拉上窗帘然后打开那人的闺房想着拿一床被子,可谁知门推不动,霎时空调彻底停止运作窗外风雨吹进,冰凉的沉默里,他无语的皱眉深深叹口气,快要歪成波浪线的嘴无比郁闷的骂了句‘我日你妈’后冒着几百米的交加风雨回自己宿舍睡觉了。

他睡得很快,足矣觉得时间流逝的缓慢:眼前,黑暗中,一抹模糊的光线微微闪烁,他清醒地站在与之不远处观望,不是前后,而是上下如果坠落海底般下沉着,在不断变化的实感里感受体内某处正在肿大膨胀的器官或系统,他呼吸困顿但并无什么东西或感受扼住咽喉气管,他视线清晰却无法明察那抹光亮近在咫尺的原因。

好多感觉器失效了,有种难以描绘的无法触摸的什么正在缓慢凝合,意识越是清澈呼吸的艰难就越是明显。他看到那抹光正逐渐黯淡,他不能控制自己,仿佛何物拽住他拉扯的下沉还在继续,他持续缓慢的坠落,一丝一毫的动静统统从耳边掠过,他不知道它们从何处传来,不知道自己为何可以听见,像是白雪、秋叶、棉絮、春雨,五彩缤纷杂乱静美,裹挟别的乱七八糟的声音同他掉落,予他心中空白的满足。

紧接着那抹光突然消失了,他发现自己能够行走了,脚下的触感像是一团团堆积的灰堆,一种很软的违和感:是虚无,是真实,是黑与白的交界,是生命的扉页抑或朝气的肺门,漫遍全身的疼痛变作无形的幻痛,阵发性的一点点蔓延。他开始向前走,迈出第一步便注意到脚下荡起的水波,那样透明,仿佛脚底下的黑暗都明亮起来,这时有洪波万顷发出悲鸣,僵硬苍白的电子音乐于耳边响起,如闹钟般定时重复,好像在乞求天使赐予洁白无悔的一吻。

用力吸一口气,奇异的痛感继续加剧,皱起眉徒然觉察周围一切都被涂上了颜色,漫无边际的白,而脚底的灰堆是夹杂淡黄的白。他抬起头望见海里有一颗葱郁的树结着好多鲜红的果子,视觉和眼前边界分明的两种虚幻,正从统一的晰明逐渐转为朦胧的微茫。他望着,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躺到地上,下一秒他看到了自己,无比苍老头发花白的自己,一具惊惧不已的尸体。

他看着尸体慢慢站起,向着不知何时敞开的满是光满的门扉走去,自己承受像是死老鼠臭的气味跟在他身后。他们走着,不知不觉并肩而行,他凝视他的脸庞发现他其实并不年迈,只是身体机能和器官衰竭而显得无比苍老。

那扇门由远及近,刺目的光线随脚步填满整个视野,他扛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重量顶着湿湿的热度向前走终于来到门前,他站住目送他的走远,注视着他的衰亡与凋零,然后在门彻底合上的一瞬印下他风华正茂的模样。他知道,它还会为谁打开的。刹那间思维豁然清晰了,他正作为梦境的第三者站在镜面上,走在虚伪的没有尽头的不死,每一秒都由死证实。

转过头,夕阳正从遥远的地方缓缓升起发射温暖的余晖,那温和至极的轻柔合上他的眼睛。接着不知过去多久,他睁开,面前有张巨大的银幕不停地飘着雪花,配合刺啦刺啦的电流声震颤耳朵。环顾周围,自己正置身电影院的播放室里,银幕不停冒着雪花,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死亡。

他重新闭上眼,不知为何的闭上眼,不明白为何有悲伤漫进心底,再次睁开时,天亮了。

“......操蛋。”

不知是生物钟还是手机定好的闹铃将他唤醒,不过大概率是两者同时发出信号。舰长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坐起身看向窗外,雨停了,湿润泥土气息和着清凉的芬芳顺着窗子漫进钻入鼻腔,他深吸口气感觉脑子不是很舒服,但温暖光线照在身上很舒服,把昨夜床头的水喝完,下床洗漱穿衣,没吃餐点就出门上班。因为现在太阳已经立在树顶,再不去工作就要挨骂了。

学园的小道郁郁葱葱的树木叶影照在身旁,一片阴影一片光。缕缕清凉的微风徐徐而过怡人心情,鸟雀还没走叽叽喳喳叫着配合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满整个学校,只少了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的聒噪蝉鸣。身体和意识都恢复平常的舰长感觉今天状态不错,好多与自己无关的琐碎小事都能捞着,他情不自禁的扬起嘴角笑出声与放叫的鸟儿一同欢唱,那洋溢不太熟于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活力让片片绿叶飘落为他伴奏,路途吸引好多人的目光一路尾随至办公大楼门口。

他乘上电梯在三楼找到自己办公室,这间紧办公房因为紧挨那只小小老妪的办公室所以摞满了不属于他的工作,即便时常能得到领导的奖励宽慰还可以爽吃大饼,但如果可以,他打心底希望她能别把自己的活儿丢给自己。

推开门,从地板累得比办公桌都高几分的纸张一如既往只是到现在他还是适应不了。舰长习惯的抿嘴在门外踌躇几分钟思考到底要不要再懒一会儿后开始工作,可突然掠过眼前的昨夜画面截断了他没有必要的思考并驱使他敲响隔壁房门,欲朝里面的人询问一些涉及别人算不上隐私的问题。

“请进。”

听到声音,男人推门便进,坐在老板椅上的那人一如往常的躺倒着晒太阳看漫画,空调呼呼吹着冷风协调室内温度,桌子上摆着杂七杂八的零食和汽水饮料,除了墙边靠着的书架上摆满文件,整个空间造像怎么看都不会给人办公室的印象。

“您好,亲爱的学院长婆婆。”

“有事?有事就坐,”她放下漫画转过椅子示意他可以坐到一旁沙发或面前待客椅上,看样子待人之道的礼仪消失的没有很彻底:“还有,再喊婆婆姨妈之类的称呼小心我拿犹大砸扁你。”

“您知道无量塔姬子上次体检是什么时候吗?”

闻言的她目光抬上似是思考模样,几秒缄默后说:“每季一次大概三四月前吧,现在秋天刚来没几天所以还没来得及组织,上次的体检报告大概早被当事人扔了......话说上次你没去?”

“还记得那天你把我跟布洛妮娅派任务吗,我俩是后来自费的。”

“咳咳!”不负责任的领导人为掩饰尴尬干咳两下:“总之,资料室备份的有,你要想看就自己找身份又不是进不去。”

“好的。”他说完准备离开,开门时身后传来老妪心大的发言:“不过我记得没什么异常,除了估计酒喝多导致肝胃和肾有点问题,其他指标一切正常。”

“都这样了其他指标怎么可能正常,笨蛋。”

“记得把你的活儿干了再去看!”

他没理会她,径直朝资料室走去:一路上内心五味杂陈,因为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而存在心间的类似悸动的抽搐又应该被成为什么,大概是多管闲事对可能引得当事人指指点点的尴尬,和觉得这仿佛男子主义的责任温柔与自己往日的行为性格极度不符。碍于没来过几次教学楼的缘故所以他按照地图指示到隐秘资料室花了点时间,跟面容识别对好身份时下午的上课铃刚到敲响,震得脚下都颤抖。

“让我找找...无量塔姬子是吧......”

他按照指示找到后翻开,视线掠过各项常规检查各种常规,关于各项抗体功能和正常指标以及对器官和心率的射线片,发现她真的如德丽莎所言所有问题都是由饮酒过度引起的小异常,再不就是心电图不太正常,除此之外该起伏的起伏,该波动的波动没人在意,毕竟小毛病谁会治。不过想必医院是有给她开药的不然她现在就不会在这里教书而是住院卧床治疗了。看过,报告重新放好,长吁口气离开,隐隐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至于原因,男人权且当成害怕自己长久的酒友突然病倒的担忧。

他回到岗位时心情不错被特地前来巡查的德丽莎碰见,游手好闲的小孩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喜事儿能让他笑这么开心,而他把嘴角收住,既没有正面回答也没否定的回了句:“就是你想的那样。”

“诶...是嘛。”她饶有兴趣的臆测,双眼弯成月牙,说:“那我就不打扰你啦,赶紧把工作解决后面还有呢。”

“所以你真不打算给我放个假?”

“等有机会让你带薪放假一年如何。”

他噗嗤笑出声来:“那得下辈子才能等到这个机会了。”

“最好是吧。”她只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把门关上。

之后的时间无需过多阐述,仅仅舰长沉默着用比以往更快的速度解决更多的公文,只是上下课铃一遍遍打响催促学生重复固定无聊的行为,单纯阳光一点点下降微月悄悄上升,还有燥热聒噪的好多歌声渐渐消失不见。他趁着劲头乘着风声把德丽莎送来的文件一分不差地完整交给她顺带速写一篇关于自己工作需要的补偿报告,而上司则除了那篇报告其他照单全收,还顺走可恶的顺走自己没喝完的可乐。

当今日工作尘埃落定,残阳昏黄的阴影沉静温婉的斜射进长长走廊内,淡薄火色淡漠阴影重叠分明,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抚摸脸颊撩拨发梢,拖曳尾迹快速跑过整条走廊。花朵枝头同一时刻窸索,舒适的触感与温度在舰长内心交织摇曳出一道晰明模糊的形象,这时树叶更加骚动,林籁飒飒,自然的琴声默默延伸,宛如一条悠久的河流淌过耳畔,伴着斑斑点点的残红清晰地透过神经和脑海,洋溢着一股柔情,环绕悠扬的乐曲起舞,并送来灯火飘忽的幽寂。

他心情舒畅,满盈的惬意比听到某人又被甩的消息时纯粹的多。距离夜彻底到来还有段距离,放松放纵的闲暇还长,他正欲思考到底该去哪里闲逛或去哪里游玩一圈,突如其来的记忆画面又一闪而过打断慵懒的思考,他挠挠额头,双手掐腰弯下身,攒攒嘴吐出口气,决定遵从直觉的指引转身朝教学楼走近。

路途中好多走晚的少女们经过身边,欢声笑语你来我往,她们脸庞展露的笑容令舰长有些动容,他在看到这类画面时总会思考处于这个年龄段的自己是否也有过感同身受,是幸福圆满还是落寞遗憾。那一张张脸摆出一幅幅表情,一群群人们代表一种种大同小异的团体,她们尚且年轻还不需过多思考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问题,还不会因未来或人生太过焦虑,亦不用对自己无处施展绽放的才华和年华苦恼,甚至不用上夜自习。她们那样光彩照人,其中不乏家里有矿或父母早已为其铺好人生道路的允许不用奔跑者,她们含苞待放,静静等待大学毕业或上岸后,让所有人见证自己迎接曙光的瞬间。

男人将年轻的自己与她们对比着,但并不会觉得可惜或悲哀,因为他早就过了这个年纪,过了回顾自己思考过去的年纪。教学楼前,他抬首朝向夕阳,厚厚云层遮蔽落日余晖被残存的光芒透射成一团巨大的火云,天空被渐淡的熏黄和即将到底的微微夜色染上玫瑰色,有清晰雾霭散漫,循大路而来。男人沐浴在消逝残阳中,沐浴在微渺月光中,夜色阑珊灯盏未燃,可当银光落到肩头,身后街道的光刹那间漫到脚边,扭头,楼上已是灯火通明,有隐约翻阅声和淡淡香气飘过,看样子是有人一边编资料一边煮小火锅吃了。

他上楼,按着记忆找到她的办公室,推开门吸引好多目光引得一阵尴尬,但目光依然在好多目光中游荡,最后找着那抹藏在玻璃挡板后的玫红。他走到她身边,发现就是她吃的小火锅,煮的不是很熟的粉条不仅烧嘴还难咬断,烫得她面目狰狞。

“喂!”

“哇嗷!”她惊叫出声,发现是他后立马打了他胳膊一下:“别吓我啊,饭差点撒了。”

他的视线来回转动:“请你吃饭,去不去。”

“……走。”

“记得把这玩意倒了。”

夜深了,整个城市灯红酒绿分外缭乱。老家店的味道依然不错,也可能是他们很久没好好下馆子的缘故。

两人乐呵呵从火锅店出来时月亮彻底悬到头顶,明晃晃的银白色散漫视野,所有事物都浸润朦胧光辉中。微凉夜风轻轻拂过,撩起刘海揪拽衣服,一阵舒适的触感抚摸脸庞,油然满足顿时升起充斥内心,比黄昏更加窸窣的风林树影翩翩摇曳,轻盈生动和着夜间夜话的啼叫一瞬间躁动了整个世界。舰长和姬子眼前灯红酒绿嘈杂不已,形形色色的男女和他们一样准备走进哪里刚离开哪里,缭乱的霓虹光影过于妖娆,街边巷子的醉人颜色实在罪恶,他们看到好多人,被粗暴分为和他们一样的人与不和他们一样的两种人同他们擦肩而过,身旁耳后传来或焦虑轻浮或严肃淡漠的脸容,无论德高望重的还是不值一提的统统被他们甩在脑后,须臾记忆卷进风中于渐凉的温度融化。

他们酒喝的不少。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喝,忘记因为什么才喝,不清楚是谁挑起来还是为谁的助兴将一切不管不顾扎进糟乱的人群中一瓶接一瓶猛灌把所有负担丢给体内过滤器毫不节制的继续享受多巴胺的分泌。今晚的他和她是如此不负责,一个是对自己不负责,另一个也同样是对自己不负责,只是对象不同,只是没发现自己的失职和迟钝,只是又一次想着把全部交给明天。

昏昏沉沉的大脑给身体的信号只有一个——回家。可早就筋疲力竭的躯体怎么可能没有差错的执行命令,早就习惯遵从模糊指令的本能怎么可能分毫不差的重复一遍遍早已厌倦的行为。人生太长,自由太短,她们被说不明白的自己为之奋斗的东西压了太久太久以至于脊背都弯下不少所以自然不愿放过放纵的时间,纵然知道自己平日放松的时间并不少,但不用顾虑后果的机会情况,是货真价实的寥寥无几,是母庸置疑的难得。

无需管控,不必被唠叨,甚至明天连裤衩都不用穿了毕竟是周末谁还管那么多。他和她不约而同的想着不知不觉来到天穹市能将所有风景尽收眼底的最高点,双臂交叠倚压万字栏杆,没有价值的透露微微前抻尽情享受凉意舒服的触摸,和大脑隐约胀痛的苏醒错觉。雨后的清凉仍未散去,湿润泥土的气息依旧滋润心脾,和着花香叶草气味一同沾染微醒夜露的清澈飘入鼻腔,微醺的清凉闻着有点上头,有点醒脑,甚至有点异样的醉人。没人经过的四下静悄悄,只有悄悄摆动的树丛花茎荡漾柔软声音,舰长和姬子一起呼吸着,享受神经的幻觉,体验在清醒和沉睡边界的恍惚,他们眼前觥筹交错,热热闹闹的鼎沸人声从远方传来把落在树枝的鸟雀都驱散。

一边静默一边欢笑的语音里,心脏噗通噗通跳出一连串鼓点,像是触电的感觉眨眼蔓遍全身令本能抖动,头皮有点刺挠所以挠挠,喉咙不是很舒服所以没有素质地随地吐吐沫,然后吸一口气把痰咽下去,继续说不会说的话。

此刻不嘈杂也不安静,一种恰到好处的气氛里他们忘了自己眼中何时映入的对方,只是觉得那张脸,那道身影,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且触手可及,可又有隐约的遥不可及让探出的手望而却步。口干舌燥,唾液滑进肠胃,万家灯火是身影的陪衬,忽然一阵疾驰而过的风摇晃扬起两人鲜红的头发使得那身影更加多姿鲜明。于是看不知不觉变作凝视,再成为含着醉眼朦胧的遥远诉求,他们深深凝视对方,都企图从那双残阳般橘红的眸子得到迄今为止不曾有过提问那个问题的勇气的回答。

“姬子,我想让你告诉我,我的答案到底在哪里。”

她扬起一抹笑轻松的笑,神情恬静、恣意:“如果你打算从我这里得到答案,那么它就要一直在我这里了。”

他耸耸肩,得到回答的心情有种莫名的舒畅:“那就暂存你那里如何,毕竟起码这段时间,你不会选择他不是吗。”

“真自私。”她骂道,看见那人干燥的嘴勾起弧度,微笑的脸看起来比平日浑浑噩噩的状态还要不堪入目,埋藏内心对他的不满便毫不犹豫的倾泻而出:“笑的也真恶心。”

“那看来我真不适合这种爽朗表情。”他点点头苟同:“毕竟臭脸摆久了再摆笑脸我自己都觉得别扭。”

“知道就好!”女人突然爆发出洪亮的呐喊,彼时温婉安逸的表情变得如玫瑰绽放般炽热放荡:“舰长这种人活该没女人要!”

“闭嘴吧垃圾婊子!”他心情愉快地冲她大吼:“没我的话你早就被人用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是嫉妒我有男人在意吧。”她说,神情飘飘然脑子显然被酒精效力浸满了:“您这种烂好人,在这狗屎一样的世道里,再这样下去…只会孤独终老。”

“……谢谢,”他声音软了,像是三分钟热度的生殖器,紧接着因为兴致来潮又勃起一次:“谢谢啊!”

话语落地一阵风驶过,柔软凉意扬起她鲜红长发于空中飘摆,宛如一束倾泻的火色流光,在交叠的灯影和摇曳的婆娑树影间翩翩起舞,同澄澈热火和皎洁月色纠缠融合。她笑着,看着他,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说单纯轻轻摇摇头,然后迈起脚步靠近,那样淡漠,那样绮丽,像是坠落人间的天使身子徒然一软倒进他的怀里。

“诶!”惊叫一声,反应尚且良好的他及时接住她,看着微弱起伏的胸口和不断从鼻孔流出的血明白她这次是必须去医院了,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这么毫不节制的放纵了。抬起头,花眼模糊的视野,有一束流星越过银河,朝着世界的那头奋力奔跑,直到耀眼尾迹都消失晃荡夜风中。 “这次,我又得照顾你多久啊。”男人昏沉地长吁口气一如既往的嫌弃怀里这个不知感谢的一团糟的学生,这种话他已不知说了多少次,这种嫌弃已不知重复多少遍,他想这次依旧是无数里的其中之一,对她生命齿轮的加速浑然不知。

这是次不错的同住经历,因为医院的床比沙发或安乐椅舒服不知多少倍。舰长早晨醒来阳光洒落窗台,刺眼光线把漂浮空中的灰尘颗粒映得无比清楚,暖洋洋的气息温度充盈整个病房,携有滋润草叶气息的微风撑起窗纱扑来擦过脸颊穿过耳朵和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满溢鼻腔,一种又舒适又违和的感觉在几秒钟里填满感官,舰长深深吸一口气,吐出,然后出门询问还在熟睡这人的身体情况。

因为喝酒的缘故脑子不是很清楚,不过依稀是有给她验血常规或是别的检验之类的记忆,只是时间太晚检验人员下班所以需要等到天醒,不然自己也不会在这里了。走出门,巡视病房或静脉滴注或被床头铃呼唤的护士医生你来我往忙忙碌碌和其他病人一起填满整层走廊,纯白和蓝白相间色一时间挤满了他的视野,醉宿的男人口干舌燥,在一圈楼里逛了好久想找个杯子接杯水喝但压根就没人理他,无奈只得先到护士站询问现在那人的检验报告是否出来,医院是否有多余的一次性杯子供人使用。在几分钟的等待后得到对方报告已经被拿走和暂时没有一次性杯子的回答。

他顿一下,像意识到什么谢过护士回到病房。推开门,温暖阳光透亮整间病房,白色窗帘缓缓摆动,坐在椅子上低头翻书的老妪披散在背的洁白长发亦微微动摇,窸窸窣窣的轻细声响传荡耳畔,心中不由得升起淡淡微软安逸。他走近,距离慢慢缩短,在她面前停下脚步那刹,微弱的橘红撞上了苍郁的翠绿。

“你怎么来了。”他问。

对方合上书,指尖清楚的在板硬书皮上敲几下,盯住他迷蒙的双眼,静静道:“这医院有一半多都是我们投资的,学校什么人出了什么事我能不清楚吗,况且你俩昨晚就没回宿舍。”

不知该作何反应的他露出恍然表情:“是有这回事来着。”

“姬子的检验报告我看了,我们出去说。”

舰长不自觉皱了下眉,感觉太阳穴一鼓一鼓的“有麻烦了?”

“还不小,”老妪颔首:“我们得商量一下舰长,只有你和我。”

于是他跟她来到安全通道门前,阳光伸不到手的地方微弱的阴暗与莹绿色安全通道指示灯交相辉映,周围光线并不亮所以视野昏沉,看不见有路过的病人听不到经过的步履,铺层爬爬垫睡在门前的哪位家人此刻也不知踪影,四下无人,四下无声,只有温润的风轻轻动摇。德丽莎从袍子内里掏出一张白纸,那报告皱巴巴的显然是被握折或狠狠攥过,她微微张开嘴,每当看见这种东西抽烟的欲望就会肿大到让她抓狂。

她把单子递给他,开口声音冷静,语气平淡: “她…姬子的,对,姬子的,是姬子,是她的。”不断点头不知是为了肯定又或否定什么,掩盖其中的局促疑怒在男人耳中清晰可闻:“她的状况很糟糕,真的。器官轮廓模糊,体内阴影不少,血液红细胞下降白细胞上升血管还变薄了,体液成分异常肝脏回声不均匀,甚至大脑里阴影边缘也不清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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