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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傲慢与偏见,9

小说:经典魔法学讲义 2025-08-24 22:53 5hhhhh 6330 ℃

我忽然想起联邦,想到了他们的“科技”和联邦牛仔。我的精神状态太糟糕了,这有可能是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所导致的,我的同事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工作得太久了,尽管每个人都是纯粹自愿的,都是积极兴奋的,但是我们的身体太脆弱,哪怕我们的灵魂已经比绝大多数普通人强上万倍不止,哪怕我们中的不少人甚至买过了圣阶超凡力量的门槛,这样长时间的脑力活动仍然让我们难以承受。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些惊才绝艳的老朋友会走进亡者国度成为巫妖,我们这些人类法师实在太脆弱,又太不稳定,虽然我们能够总结出可靠经典的法术模型,虽然帝国皇家魔法学院高标准的教育体系能够快速让一名魔法学徒成为魔法师,但是作为人而言,我们还是不够“精准”、“高校”、“稳定”。

我羡慕联邦的牛仔战甲,联邦人称它为“机械装置”,在我们这些魔法师看来,其实它就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炼金符文——只不过它并不需要“灵能”这种超凡力量来催动,也不需要八大元素充能,如果联邦牛仔自己不说,谁都不会否认牛仔战甲是个活物,它能和人对话,也能做出种种生动的反馈,甚至不同的牛仔战甲有不同的语言风格和性格,如果我能够研制出与之类似的炼金符文,那我死而无憾。

和牛仔战甲相比,魔法师和源血战士更像是一个粗制滥造的产品,我们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学习某些领域的知识,练习所谓的专业技能,但是真正轮到我们发挥作用时,我们依然会搞砸很多事情,更不用说还有各种各样的生老病死。我们简直太不适合工作了,不是么?连我这样天赋异禀的顶级圣域法师都无法高效而稳定地产出魔法方面的巧妙想法,其他天赋、努力程度、工作环境、资源供应不如我的法师和凡人显然只会拥有更加糟糕的效率和产出,这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稳定得像牛仔战甲一样呢?我为什么不能博学得像牛仔战甲一样呢?我为什么不能高效得像牛仔战甲一样呢?明明我已经是人杰中的人杰,天才中的天才,高手中的高手,可是我每天仍然需要至少两个小时的冥想,需要进食和排泄,需要不经意的发呆和走神,需要将我的注意力分散到其他事情上……我的能量利用效率太低了,或许那些死灵法师在成为死灵法师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但他们的尝试好像也并不成功,转化为灵体尽管可以让他们成为一个“不死人”,但是他们的思维变得迟钝,思考速度也显著降低,除了简单的指令和对话,任何富含高度抽象概念的讨论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一种酷刑,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形态,如果延长寿命必须以降低工作效率作为代价,那我绝不会接受成为巫妖。

人类的躯壳让我苦恼,精神世界的跌宕起伏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肉体——以前我一直以为精神疾病最多只能让我没有斗志或者郁郁寡欢,但它现在已经成功让我寝食难安,剧烈的、肉体可感的疼痛不时发生,有时候是胃不舒服,有时候是头疼欲裂,有时候是牙疼或者手臂肌无力——我恨透了这具不堪大用的身躯,虽然作为圣阶超凡者,我比绝大多数源血战士的身体还要健壮结实,可是这歹毒的精神病痛让我没有办法继续工作,符文的基础知识我已经讲授给我的学生,他们的症状比我轻得多,所以皇帝让他们继续我的工作,这应该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可是我就是不舒服,我已经绝食很多天了,但却丝毫不感到饥饿。

和牛仔战甲比起来,我就是工厂流水线上一个不合格的劣质产品,一个该淘汰并且正在被淘汰的糟糕货色,我不应该受人尊敬,也不应该享有崇高的地位以及如此丰富的资源——人们并不理解我,他们羡慕我或者畏惧我,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真正出色,真正杰出的作品,不过这也怪不到他们头上去,我怀疑人类本身就是一种很粗劣的造物,情绪不够稳定,逻辑思维能力差,信息接受能力弱,抽象思维能力很初级,而且还有拥有一具脆弱易碎的身躯,温度太高了不能工作,温度太低了也不能工作,不够舒服的时候不能工作,太舒服的时候也不能工作……我的的确确是个杂种,我们都是杂种,明明这个世界上有那么法术,有那么多尚未梳理出的法术模型,可是我就是能够找到各种借口与理由来拖慢自己的工作进度,想着寻欢作乐,玩一些无聊透顶的游戏,我并不是人们口中的天才,帝皇眼里的圣者法师,我是一个废物,只不过有些时候能够灵机一动罢了——谁还没有个灵机一动的时候呢?和牛仔战甲相比,算了吧,都不用和牛仔战甲相比,和巨龙相比,和地狱大魔相比,我的肉体如此脆弱,我的精神状态如此不稳定,我需要各种各样的药物和与药物起到相同作用的东西比如“舆论环境”和“荣誉”才能够得到一点儿少得可怜的称得上是“研究成果”的东西,不仅我一个人是这样,这片土地上还有众多跟我一样或者连我都不如的人,我想这应该就是吟游诗人们口中的“黑色幽默”,我们忙于学习,获取知识和信息,累积财富,恋爱,结交朋友,工作,生活,感慨……用这些东西来掩饰我们的弱小、浅薄和碌碌无为,我以为我有魔法的天赋,我有灵魂启迪的天赋,我生来就是施法的材料,生来就是研究魔法和一把好手——现在我知道,这个想法幼稚到不值得批判,甚至不值得铭记,糟糕的世界里,我是其中一个糟糕的家伙。

我已经不能再工作了,那些优美的技艺与高深的知识已经离我而去,我的产出效率太低,这就说明我该被淘汰了。在我精力最旺盛、身体最健康的时间里,我仍然是一个面目可憎的“人形符文”,也许和其他人类相比我没有这么不堪,但是谁会天天跟不如自己的人进行比较呢?这种人显然已经无药可救,在未来,他们的自尊会比魔法还要廉价,他们的数量会比圣域法师还要稀少,他们的快乐与谎言无异,他们的存在就是“荒谬”一词的诠释。

卑劣的造物,我不得不接受这一凄惨的事实,联邦如此优秀,它的伟岸姿态让所有观者都难以承受,万物灵长这个令人捧腹大笑的美誉有种反向的神圣感——我自己就能够构成矛盾,不需要他者与我对立,不需要世界与我对立,我自己就是矛盾。比起我们,符文是一个更加优秀的施法者,它不需要良好的魔法教育,更不用什么人文关怀,社会环境之类的狗屁东西,我们发明了符文,但不代表符文比我们更低级——或者说我们并没有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发明”,我们只不过是发现了符文,与其说是人类发现符文,不如说是符文发现了人类,我们没办法证明我们自己不是符文的一种类型,我们能够施法,能够储存元素能量,能够……

我们就是符文,是卑劣的符文,是性能差劲,喜欢胡思乱想,即将被淘汰的符文。

二十六

她没死,也没病。

你知道很多有关她的事情——比其他前来看望她的人所知道的更加丰富,也更加细致。其实来看望她的人很多,但是你们总能错峰来到这里,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你们安排计划好了行程,可我不觉得你们这些探望者认识彼此,你们都认识她,或者至少装出一副认识她且她也认识你们的样子,可能你会感到失望,因为你既不是头一个,也大概率不会是最后一个。

其他比你先一步到这里的人已经帮你确定过了,没有什么“窍门”或者“关键词”能够把她变回那个你们所熟识的样子——你们对她的描述千奇百怪,甚至相互矛盾,我不知道她在你们的记忆中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形态出现,以什么样的方式终结,总之,她现在就是这样。蛮力和苦口婆心的劝说都被人尝试过,徒劳无功者黯然离去,过去很多年里,有不少探望者不甘心地来见她很多次,但就像那个被安排去日复一日推石头的贤者一样,最终都没什么结果。

和其他“前辈”相比,你很健壮,太阳变异之后,我从未见过像你一样拥有如此强大的超凡力量者,可你看上去又很年轻。我很久没闻到这么浓郁的源血气味了,在高阶超凡者都寥寥无几的大陆,你这种山海阶巅峰的源血战士已经没有用武之地——就像是上古时代终结后,泰坦巨人并不会认为他们属于“人类”或者人类是他们的同类,你已经没有对手,没有可以与你抗衡的力量,这几乎意味着你也不会有朋友、从属和上级,难以被认知的东西最终只会让人恐惧,比如那个已死的上帝,比如你。

她也一样,大多数探望她的人或其他族类生灵都不得善终,痛苦并不需要多么可怕的刑具或者大起大落,一点点永远无法习惯的小折磨足以让我们灵魂扭曲,身体畸形,做出我们所不耻的事。当你跟她说很多话,讲起很多以前发生的事情时,这种折磨就已经开始了。

老人都很喜欢照镜子,你也有这个癖好。其实镜子和水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它们太实诚,而且动作迅速,这样的风格常常令人难以接受——更难以接受的是,某一天,你在镜子里看见了截然不同的自己,那个如你预期一般的镜像并没有出现,你在镜子里看到东西很突兀,有的或许还似曾相识,但你固执地认为那个东西不是你,你很肯定,但是你又觉得镜子不会说谎。从那一天起,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镜子都变得诡异起来,你只想让那个记忆中的人像出现,可是镜面已经不再是你的朋友与旧相识,一个拿着科瓦斯大陆地图的探险家,却没有办法确定现在他在哪里。

她其实不想听你说话,也对那些你掌握的价值连城的秘密不感兴趣,往事与历史对她而言都是无稽之谈,经验、知识、规律和智慧更是自说自话。你的耐心很好,比绝大多数探望者要强很多,可这不代表你能让她发生什么变化——我们人类的通病似乎就是这样,总是不满足于做那些我们能够轻易做到的事情,总是喜欢尝试那些我们不擅长或者不容易做到的事情,美其名曰“挑战极限”或者“永不言败”,苦中作乐本就是人类的拿手好戏,何况你还是这一领域的顶尖高手。

你的记忆力太好,记忆力太好的人往往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喜欢确认他们记住的东西到底对不对。你可以很轻松地记住几十年前,几百年前乃至更久远时间里发生的事,但有时候你会莫名奇妙地怀疑自己,记忆它不可触摸,也没有办法封存在油盐不进、水火不侵的保险柜里,你当让可以信手拈来地开始任何一段你头脑中的回忆,但你需要确认,你害怕记忆被篡改或修饰,虽然你自己并不知道如何才能完成这些操作。你确信记忆就是一种魔法,只不过它的法术形式和法术模型十分隐晦,展示效果不够直观,你不怀疑它的威力,可你用它用得太多了,你怀疑记忆也有相应的使用寿命,你害怕它在使用中发生磨损变形,所以确认就显得不可或缺。

她这里什么都没有,她和你一样古老且强大,但她是一面不称职的镜子。

过去的事情并不是越回想越清楚的,这一事实让你感到恐慌,你用力地擦拭镜面,却发现那样做只会让镜像变得越来越模糊,甚至在摩擦下还产生了许多并不属于记忆的东西,杂乱的图像与概念,还有闪烁的声音。于是你不可避免地想起旋转,想起环流和滚动,她的面目与此同时也开始波动凌乱,你的记忆并不稳定,可你仍然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时间。

她能为你做些什么呢?当一个一言不发的倾听者?或者在必要的时候安慰你?批评你?鼓励你?她做不到这些,也没有办法训练自己做这些,你深知她的过去,也许在她变成这样之前,她很擅长做你想她做的事情,甚至那些你想象不到的事情她也很擅长,这个记忆让你痛苦,你的理性让你无法责怪那些本来就没有能力的人,你不会指望一个双腿残疾的人健步如飞,你不会指望一个没有魔法天赋的人能够使用禁咒级法术,你不会指望吟游诗人能够为你铸造一把足以弑神的武器,但你对她有所指望,记忆如此真实,哪怕它根本不像是一种“实在”,可你对它绝对相信,你知道她以前的模样,记忆让现实变得虚幻且不可靠,你总需要做出决定。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没有名字,她也没有名字。我们这样的人需要名字做什么呢?方便别人称呼我们?让我们的事迹能够被更清晰地记录下来?你太执着于这些东西了,学习这个陋习你至今为止都还没有改过,还有每天不做点儿什么不说点儿什么就浑身不舒服的臭毛病,我觉得你有自毁的倾向,你可以给你自己起一个名字,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你一定会后悔的。而且就算你找回了你曾经的名字,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那些能记住名字的探望者尝试过各种手段来唤醒她,这些都是白费劲。

寿命太长不是什么好事,清醒与记忆力过人也一样。我总觉得你很有可能成为那个终极答案,可是你似乎并不厌恶那样的安排,但也许还轮不到你。我支持彻底消灭文字,而且我们所使用的语言也有必要进行删减,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记性,这是你我最大的烦恼——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却危险地挥舞着重锤,或者说重锤挥舞着我们。运动的巨大惯性将我们甩飞出去,无论生死,我们都没有自由。

你不肯走,可你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呢?让她像你记忆里那样喜欢你?还是像你记忆里那样憎恨你?让她像你记忆里那样威武强大?或是像你记忆力那样潦倒窘迫?丢掉那些虚妄的念头吧,你在她这里找不到你丢掉的东西,无论是名字还是目的,往事还是未来。我们的世界在高速旋转,你还没意识到么?这个速度快得惊人,我断定就算你用尽全力,也不可能追赶上这旋转的速度,不要试图寻找规律,不要试图记忆你所见到的事物,不要自讨没趣。

她忘记了很多事情。探望者太多,他们喋喋不休地讲述以前发生的事,可能确有其事,可能只是他们的即兴发挥或胡编乱造。如果有精通各种语言的学者在这里,那些故事一定会被记录成册,成为吟游诗人们的素材——说来奇怪,现在吟游诗人和超凡者一样少见,或许这个职业已经消亡,声音的时代过去,既失去文字又失去声音的吟游诗人大约的确是死了。

记录是可耻的,从某种程度上讲,它比记忆还要罪大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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