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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勒篇——5.不眠的河

小说:坠往深空之鸟 2025-08-24 22:52 5hhhhh 3940 ℃

5,不眠的河

“错误是世界的常态。”

杉纪原本不太相信这种像是从费勒叹气声里出来的话,可是现在他不得不相信。一切都做错了,他是错的,但是这份错是因为更大的,对方的,更恶劣的错,是这个世界的,对于努力活着的人,所努力做的一切并不尊重的错。

他不可能原谅自己,当他回到家发现家门可疑地未锁,而室内黑灯瞎火,一片狼藉的时候,这错误就已经开始。他试着去弥补,仅仅以他自己的力量,他自己的诚意,他绞尽脑汁找到陌生黄鼠狼给的白色粉末的拮抗剂,他从被砸碎的餐桌旁边捡起一把弹簧刀,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他明白对方无比危险,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他最不能忍受让其背负他的过错的人就是费勒。杉纪明白,尽管大多数普通人是弱小的,但费勒是最难以掩饰这一点的人,他无意地,赤裸地向充满恶意的世界暴露着自己的弱小,无论费勒本人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杉纪作为费勒最好的朋友,也因此慢慢变成了最看不得人无助的人。

虽然事实上,那只蒙面的黄鼠狼确实太过轻蔑他,笃定这样一个大学生在自己的威胁之下不敢有任何举动,他很愚蠢,但这计算本来应该是没错的,如果换成一般的朋友,杉纪根本不可能有勇气去计划,哪怕只是写一张纸片的,试图帮助朋友脱险的行动。但是,如果目标是费勒的话就不行,杉纪知道他把自己看作家人,但是他没有告诉费勒,他也重视费勒,重如亲情。因为费勒是他有生以来,见到的最为真诚的人,是唯一愿意向着明显端着完美架子的自己展示真诚的请求,和赤裸的同情的人。自小而来的情谊并不那么好解释,在最后的夜晚里,杉纪回忆起来就像某种记不清味道的牛奶冰糕。

此刻,大概费勒已经醒过来,杉纪想不到单单靠他做的那些能成什么事,一想到他稀释了迷药的浓度让费勒提前醒过来,可能会导致更可怕的后果,费勒会因此遭受更多的折磨,他就感到无比后悔,单纯是为了自己那一点点心理安慰,还不如就让他不知不觉地离开……

但是,总得把他自己的性命选择交还到他手里,这样或许会更合情理一些。

在一片漆黑里,杉纪知道自己在做着最后的无意义的思想挣扎,他现在只能想这个了,他设计的那些装作不经意间的动作事实上都被那只恶心的黄鼠狼看在眼里,虽然黄鼠狼不一定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但是足够让他怀疑起杉纪了。所以他现在才会在这里,这片地下的不知名空间里,而不是被许诺的放他自由。

但是,杉纪觉得很好笑,即使他真的被释放,即使他安安分分地配合了这群来历不明的人下药害死自己的朋友,他也不可能能真的继续好好活着。因为父母还在他们手里,说到底,一开始不得不答应这群人,就是因为这个。杉纪的额头渗出冷汗,因为回忆起那个情形令他无比痛苦,而他知道即使现在,这样的情形一定也还存在于这处设施的某处,这令他绝望,愤怒,甚至想要求死。他的父母已经遭受了某种可怖的残害,他们被囚禁在一个泛着令人反胃的暗金色光的巨型玻璃缸里,里面如同蠕虫一样,空中,地面盘结生满了诡异的银色树藤,这些藤蔓长着许多金色的叶片,它们爬满父母的躯干,骇人地钻入他们的喉管,像是摆弄布偶一样扭曲着他们的肢体……以身体完全不能做到的姿势,如同非人之物一样被银树吊起,但是他们还活着,那只该死的黄鼠狼,谄媚地指着一旁插满管道散发着诡异黄光的设施。

“我们给你父母接上了维生装置,这是一点小游戏,他们在被树啃食着,但是我们源源不断地给他们输送生命力,怎么样,并没有实际损害他们吧……所以,要不要帮我们?”

当时,杉纪被领到他们面前的时候,父亲上翻渗血的眼球动了动,被折到头顶的手指艰难地抬起,他挤出了几个字

“……杉…………纪,救……救…………我……………们………”

仅仅是回想起那个可怖的画面,剧烈的反胃感就冲上喉咙,杉纪猛的开始呕吐。但是刚刚在酒吧并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几乎是在干呕。穿着风衣的黄鼠狼走了过来,狠狠地往自己的肚子上踹了一脚,黑豹疼地倒在地上滚向一边。

“费勒被半路劫走了,你有什么头绪么?”

这是这几天以来黑豹唯一听到的能称为好消息的话,他在黑暗里抿着血腥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弯起了一下,这使他感到疲惫。

“不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经乖乖按照你们说的做了,求求你饶了我……”杉纪抱着头大叫起来,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甚至让黄鼠狼都愣了一下,随后他皱起眉头,又重重地踹了黑豹一脚,呜咽一声之后,地上的人没了动静。

穿着风衣的黄鼠狼藏匿在阴影里的脸显出嫌恶,他朝着身旁的黑暗点点头,低语一声:“这怂逼晕过去了,来人把他带走,和他父母一样挂树上”语毕,黑色的人出现,架起黑豹往黑暗里走去了。黄鼠狼焦头烂额地打了很多电话,对费勒的追杀失手了,他需要做一些补救,做完之后,他决定去看一看黑豹的模样,走在去培养室的路上,他试图想象那只可恨的黑豹身体被翻折的样式,银树藤啃食留下的锯痕……

一开始,在调取费勒身边的人的档案的时候,杉纪是自然首当其冲的,但是费勒这么一个性格孤僻的人的朋友,居然家庭美满,人生亦是一望无际的坦途,他无论是别人要求的方面和自己要求的都做得非常出色,这令黄鼠狼盯着档案上美好得有些虚假的文字愣神。这是他最近第三次在工作的时候想了些别的事,他曾经不会这样的……是真的不会吗,他无法记起那些了,但没关系,理应是这样的。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在思考不应该思考的事,而上司的肢体善意地搭到自己的额头提醒,黄鼠狼感到羞愧,他愤愤地把兜帽扯开,他认为自己恨杉纪,那是一个虚假的人……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荒谬的,人应该行走在狼藉之间,行走在喷溅的黏猩之间,那样才是一切悲伤都被平等的抚平的世界。

他兴奋地发出了笑声,为自己崇高的理想高兴,如果有,人们不会用纯真以外的词来形容此刻的他。当然,人们都会如默哀一样,不言语这样一个从根源就已经腐朽的灵魂。

他如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走过圣所的廊道,来到培养室门前,但是恰在此时里面发出了一生巨响,他反应过来那是枪声,有什么他并不情愿的事情发生了,他的笑容瞬间倒垮,面容如阴森的孩子般冰冷。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那只虚假的,可恨的黑豹,手中抓住不知道从哪个无能的守卫腰间拔出来的枪,枪管冒着烟,地上的血泊里躺着枪的原主人,黑豹神情紧张,但是隔着那么远,黄鼠狼都能看到那些表情里混有很大成分的兴奋。另一个守卫似乎吓傻了,摊在了地上……

黄鼠狼怒不可遏,不顾身上的风衣并不适合这样的行为,大跨步冲上前去,不管他事实上羸弱的身体是否能做到,他有难以描述的强烈欲望想要撕碎眼前的恶魔,字面意思上的,以爪衅血的……为什么他会这么愤怒呢?

下一秒,一颗子弹先于如同对方狂笑一般的尖啸声射穿了他的肩膀。没等他忍住痛或者是哀嚎的下一瞬,杉纪首先发话了: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是知道你们绝对能够将我的命捏在手里……可惜你们似乎同样并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注定拥有你们这些蠕虫没有的东西的人,因为我有与之匹配的勇气和……野心”

话音刚落,一道喷溅火星的闪光直接贯入黄鼠狼的眼际,他将要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因为冲击力被像布偶一样击飞数米远

“伤害我的父母,对我的朋友出手,杀死金,杀死我,四条人命,一条底线……这些居然就值八颗子弹,我已经输了,失败的交易,但是我怎么可能任你宰割,去你妈的吧”

如果黄鼠狼他还是他“自己”的话,现在已经死了,杉纪吼出的话语无非是绝望最后的怒火,他并无意说给那具人仰马翻的尸体听,但是这尸体确实能够听到。

“算了”随后,杉纪举起枪,连续开了数枪,打坏了几个他思索了很久的维生装置的重要点位。手枪的冲击力震得他的手生疼,他内心叹息,没想到大学刚开始的时候军训学的东西能在这里派上用场,当时同学们都不在意,只有他出于某种学习东西的兴趣仔细学了,现在看来宛如天意的嘲弄。现在杉纪剩下三颗子弹,似乎已经无需再顾虑它们是留给谁的。

这几日以来凡是想起父母他都惊恐得不能自已,直到现在他或许也已经麻木了,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他们不会再回来了,而他也不想弥留在失去费勒的世界,但是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是令他感觉全身颤抖,未能注意到苦涩的泪已经流满面庞。面对仰头所见的“父母”,杉纪站在维生装置损坏而警报灯响起的红光照耀下,巨大的培养玻璃箱就像某种和人性隔阂的神明,却生命蓬勃,在狭小的室内抱膝而蹲,注视着他。

他有时痛恨自己几乎与“迟钝”这个词绝缘,预感很快指出他们的心脏应该在哪个方向,巨大的痛苦他已不再想承受,于是双手握柄,指向一处,扣扳机,随即迅速地朝第二处重复如上的动作,两声枪响,漠然地炸开,但在难言的沉滞的昏暗红光里被拘束,撕扯,被捂住,令人窒息……黄鼠狼睁开了双眼,望向红光急促如同啸叫的高频闪烁,那里有一个影子

这影子举起枪指向自己,没有人能做到这种事,但是杉纪事实上本应命运不凡,所有人都承认,包括他自己。黄鼠狼隐隐反感这种莫名优越感时常眷顾的个体,他这次中了两枪仍然没有死成,银树根缩入暗处,眼底的眩晕感和困意逐渐褪去,他感觉到狂热如泉涌再次苏生,但是那声枪响比他预料的还要猝然,猝然到令人诧异为什么他自己眼前都血光一闪,某种久远而悲伤的恍惚晃过,仅仅一瞬……

影子有一个模糊但却又在直觉上清晰的表情,既有人的悲伤,也有一个坚韧灵魂对各种可悲之物的嗤笑。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啊……但是我还是希望我能诅咒你们……”

“你们会生不如死,死无葬身……”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的视野之间,他忽然看见那个开枪的人不是什么黑豹,而是他自己,而后子弹贯入脑这种并不可想象的痛感如捉弄般在他的左侧头颅猛现而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愣在了原地许久,不能认为那是虚假的,更像是曾发生的。而“自己”自轰然落地以后,已然“曾经”不再发出声音,为什么感觉自己会那么狠杉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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